展若穎很少哭的,因為她認為哭泣并不能解決問題,也不屑以哭泣來展現(xiàn)女人的軟弱。除了若潔去世那一次,這一次是她哭得最凄慘的一次,連睜開眼睛都覺得好澀、好痛。
展若穎坐起身子,眨了眨眼,待覺得眼睛不再那么難過后,才下床來到梳妝臺前照鏡子。
天呀!都腫了,看來要好幾天不能見鄭司耀了。
嘆了口氣,她抬頭看向墻上的時鐘,都十點了,鄭司耀應該去上班才是。
她輕輕的打開房門,只探頭出去,不聞任何動靜,才敢走出房間。
環(huán)看屋里一圈,果然不見鄭司耀的身影,不過,她卻在餐桌上看到他留下的紙條,還有一份早餐。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拿起紙條,當他豪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底時,心一陣激動。
若穎
對不起。令天我會早點回來,記得把晚上時間留給我,早餐記得要吃。
司耀
僅是短短一句話,卻引來她的淚水,她趕緊抹去,笑自己怎會變得如此愛哭!
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股暖流自她胸口泛了開來,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溫柔……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溫柔呀!
如果這份溫柔能夠讓她永久保存,偶而想起還能夠讓她回味其中,那不知該有多好?
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展若穎不禁失笑出聲,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嚇了一跳,連忙走去客廳,接起電話。
「喂,您好。」
彼端沉默了會兒,飄來鄭司耀低沉的聲音,(是我,若穎。)
乍聽到他的聲音,展若穎的心漏跳了一拍,停頓了下,才以著冷靜的口吻問道:「有事?」
鄭司耀沒說話,總覺得不對勁。
展若穎也不說話,目光直直望著手上的三明治,等著他開口,因為她不確定他打這通電話回來是做什么?
約過了一分鐘,鄭司耀開口打破沉默:(你……哭過?)語氣中充滿疑惑。
「我剛醒來!箾]有多想,她隨便找個藉口敷衍。
她的回答解了鄭司耀的疑問,印象中的展若穎是不會因這種事而哭泣;若她真的哭了,那他可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陪罪了事。
。ㄈ舴f,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么事?」
。ㄎ以缟铣鲩T太匆忙,想請你跑一趟公司,可以嗎?)
「機密?」
。ㄠ拧#
展若穎毫不遲疑的馬上答應,「OK,放在哪里?」
雖然她很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泣過后的丑模樣,但依他謹慎的個性會要她拿這個重要的東西過去,想必他對她有某種程度上的信任;而這份信任就算無關戀人,她也很開心。
(你真的愿意跑這一趟?)她毫不啰唆的態(tài)度反讓鄭司耀驚訝萬分,他本來沒抱持多大的希望。
「為何不?」她反問。
(我以為你氣得不想再見到我。)從她氣怒入房至他出門這段時間,他沒聽到她出來的聲音。
「是這樣沒錯!
。ㄈ舴f。)
「就算我再怎么氣你,也不能誤了你的公事!构椒置饕幌蚴撬淖鍪略瓌t,不會因為昨日的事而改變。
。ú焕⑹俏倚蕾p的女性。)他脫口贊道。
展若穎卻因為他的話,整個人傻愣住。雖然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出自真心的。
天呀!這是他頭一回贊美她呀!
「你是說真的嗎?」話問出口后,展若穎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竟然像小女孩一樣,問他這種需要人哄騙的蠢問題。
。ó斎弧#┧隙ɑ卮。
不再問下去,因為她驚愕的發(fā)現(xiàn)到,她握著話筒的手正在發(fā)抖,就連三明治也差點握不住。她才剛睡醒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的發(fā)生讓她驚喜的事,她真怕再這樣下去,她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東西放在哪里?」她轉移話題。
。愕綍咳,東西放在書桌的第一個抽屜,用牛皮紙袋裝著就是。)
「我待會兒拿過去!
。ㄖx謝。)
展若穎沒再多言,收了線,先是稍作梳洗,接著照著他的指示拿了牛皮紙袋后,急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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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若穎坐著計程車到鄭司耀的公司。因為趁著這次休假,她把車子開去維修、保養(yǎng),下午才要去取車。
她并不知道牛皮紙袋里面是什么東西,不過既然是重要的東西,想必是因為急用,才會叫她跑這么一趟。
因為有此想法,一向沉穩(wěn)的她竟焦急得坐不住,再加上愈接近他公司,車流卻愈來愈多的情況下,她干脆要司機靠邊停,決定用走的到對面街道。因為再這樣塞車下去,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把東西交給他。
下了車,剛好亮起行人該走的綠燈,她快步的通往人行道,正要踏上人行道時,一輛機車突然紅燈右轉急速朝她而來。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只聽吱的一聲輪胎尖銳的聲響,只差一寸距離,她就讓機車給撞上。
她沒有尖叫,只不過臉色瞬間慘白,連呼吸也屏住。
「小姐,對不起!跪T機車的是位年輕的少年,見自己差點撞上人,也嚇得驚魂未定。
展若穎瞧對方是少年,又快哭的模樣,也沒為難他,只不過忍不住的道:「以后不準違規(guī)。」
少年點了點頭,這才再度行駛,只不過這回車速稍稍減慢。
展若穎笑了笑,舉步踏上人行道,往大樓方向走去,還未走到大門口,玻璃門滑開,一道高大修健的身影朝著她奔來,神情急切的模樣令她不由得止住腳步。
鄭司耀幾乎無法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快步的來到她面前,驚恐的目光打量她全身上一遍,接著一語不發(fā)的將她擁進懷中,緊緊不放。
剛才他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無意中看到她差點被機車撞到的那一幕。
如果她出事了,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司耀?」他莫名的態(tài)度嚇了她一跳,不明白他怎么會有這番親密的舉動?更令她疑惑的是,擁著她的雙手帶著害怕的顫抖。
「幸好你沒事!拐Z氣里有著慶幸、歉意。
「我不懂!拐谷舴f試著推開他,奈何他的擁抱太過緊密,讓她無法掙開。
鄭司耀深吸口氣,像是在平復他驚魂未定的情緒!肝胰吹搅,你差點就被機車撞了。」
他的緊張是因為她!
因為這項認知,讓展若穎有瞬間閃神,「你……你擔心我?」
「為什么不讓車子直接開來這里?」沒回答她的話,他反問。
他的話讓她覺得好笑,「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如果真有禍事,躲也躲不過。」
鄭司耀怔了怔,她的話有道理,但是……
「我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的安慰話!谷魸嵾^世后,他一直責怪自己沒早一步去接她,而身旁的人也勸他別把罪過往身上攬;但是不管大家怎么說,他還是無法抹去他心中的愧疚、歉意。
展若穎沒再反駁,因為他胸口傳來略顯急促的心跳聲,讓她突然間有一股想哭的念頭,仿佛她期待很久的事情終于讓她等到。
不顧這兒車潮多,又是在自己公司樓下,鄭司耀鐵臂又是一縮,緊緊的抱住她;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夠安下他不安的心。
太過緊密的擁抱讓展若穎無法呼吸,她受不了的道:「司耀,你抱太緊了。」
鄭司耀放開她,當他見到她臉上戴著墨鏡,疑問浮上心頭。記憶中很少見到她戴墨鏡,難道會是……
展若穎看著他眼中乍揚的疑惑,想退一步已來不及,他已伸手拿下掛在她臉上的墨鏡。
「你該不會是哭了一夜?」他訝異地瞪大眼睛看著她紅腫的雙眸。他竟然把驕傲的她惹哭了!
被識破的尷尬、狼狽讓展若穎連忙別過臉去,「我從來沒有像昨天一樣,受過那種難堪的羞辱。」她說的也是實話。
聞言,鄭司耀更愧疚了,她是那么的驕傲,自尊心又強烈,昨晚他的質問實在是太傷人。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至胸前,在她紅腫的眼皮落下輕吻,「對不起!
展若穎整個人愣住,他那像是對待情人的溫柔讓她一時間無法招架。
鄭司耀凝望著她,「以后我不會再惹你哭了。」
展若穎抬起亮眸,望住他那雙認真的眼,差點沒用的哭出來,因為太感動了。
她倉皇的別過眼,不再看他,胸口的激動卻怎么也無法稍止。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想到什么,連忙將牛皮紙袋遞給他。
鄭司耀接過手,突然問:「有看過我留的紙條!
「嗯。」她點頭。
「晚上的時間要留給我。」他目光灼熱地緊盯著她的嬌顏,一點也沒發(fā)覺到,他緊閉的心房因為剛才見到令他足以魂飛魄散的沖擊而裂開一條細縫,她的身影正一點一滴的進入。
「不要!顾亟^。
「為什么?」
沒回答,待情緒稍稍平穩(wěn),她轉頭過,看向一臉疑惑的他,語氣帶著一絲好強的味道,「太丑了,不想出門!
鄭司耀怔了一怔,隨即明白她的話。他微笑,動作輕柔的將墨鏡重掛回她小臉上,「女孩子個性太強不是件好事,偶而也要軟弱點,你該換個方式去想,有時候哭泣只是向男人撒嬌!惯@回,他終于明白展母對她的擔心。
「我不做丟臉的事!咕退阋抟苍撌窃诎档乩锟,讓他看到她哭過的樣子,只會讓她覺得沒面子。
鄭司耀笑著搖頭,不贊同她的話,「你怎么不往另一個方向想,那只是你女人專有的利器。」
「我不屑用行不行!」她語氣里有些不高興,不喜歡他一直在討論她的哭泣、她的懦弱。
鄭司耀知道她的驕傲心態(tài),也不再對這件事多置喙,笑問:「那晚上你有什么打算?」
展若穎微微的別開眼,不再瞧他調侃似的笑容,「自己吃自己的,我想早一點休息!
瞧她那一副在鬧別扭似的小女孩神態(tài),鄭司耀也不再為難她!负冒桑遗扇怂湍慊厝。」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顾Z氣有著不容撼動的堅持,不再讓她多言的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命人下來開車送她。
「司耀?」他從未有過的霸道令展若穎心生不滿。「別把我當作手不能提、腳走沒幾步路需要人保護的嬌柔女人好嗎?」她是希望得到他的溫柔、關懷,但可不想被當溫室的花朵。
鄭司耀明白她獨立、自主的個性,但此刻他想保護她、寵著她;要不是有重要會議要開,他會選擇送她回去。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別再讓我擔心。」
展若穎怔了怔,他眼底赤裸裸的關懷,讓她無法說出不字,只能乖乖的點頭答應。
鄭司耀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才乖!
展若穎皺了皺眉,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好像是小孩子一股。
啟齒欲問,車子剛好過來,鄭司耀打開車門送她上車,并且交代她,要她回去后好好休息。
坐在車上的展若穎,忍不住的扭過頭,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但他臉上溫柔的笑容,卻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無形的距離愈來愈近。
突然,她的心激動得無法言語。
她終于得到他的心了嗎?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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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鄭司耀從公司下班回來,已經超過晚上九點。
他打開大門、扭亮大燈,一股濃濃的失落感襲向他。
沒有熟悉的香味、沒有溫柔的笑顏,讓他突然覺得好寂寞、好空虛。
愣在原地半響,他突然失笑出聲,他以往的生活不就是這么貧瘠,此時他在嫌什么呀?
他放輕腳步走向展若穎的臥房,她的車回來了,應該沒出去才是。
腳步在她房門前站定,房里靜悄悄的,難不成她睡了?這么早?
考慮了下,他握住門把,意外發(fā)現(xiàn)門沒上鎖,他打開門,臥房里留著一盞暈黃的小燈,床上背對著門的人兒,似乎睡得很沉。
他微微一笑,輕聲的合上門,心情異常輕松的走向他的臥室。
扯下領帶,隨手擱在椅子上,他從衣柜拿起睡衣,進入浴室沖洗一身的疲憊。
走出臥室,他本想到書房再看些文件,腳步卻不聽他指令的往展若穎房里去,胸口那顆心怦怦怦的狂跳著。
他突然發(fā)覺,此刻的他,年紀似乎退回了青春年少,正往著不知名卻又充滿致命吸引力的地方探險。
腳步在展若穎床邊站定,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的睡顏許久。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無聲咧嘴一笑,悄悄的上了床。
展若穎睡得很熟,一點也不知道她的領域正一點一滴的被侵占。
鄭司耀右手撐著頭,眼神溫柔的凝望著睡得如天使般單純的展若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鄭司耀不覺得疲憊,他甚至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讓他這樣看著她的睡顏一輩子。
睡夢中的展若穎翻了個身,繼續(xù)沉睡。
鄭司耀微笑,悄悄的移動身軀貼近她柔軟的身子。
他的俊顏埋進她的秀發(fā),汲取淡淡的香味,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她,寬闊的胸瞠貼上她嬌小的后背。
展若穎皺了皺眉,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騷擾她!
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訝異的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制住,嚇得她睡意盡消,立即睜開眼睛。
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被抱住,驚得她扯開喉嚨放聲尖叫。
「啊——救命呀!」
「我有這么可怕嗎?」
這聲音是……
展若穎快速的翻過身去,當她對上鄭司耀似笑非笑的俊顏時,不免一陣錯愕。她環(huán)看四周一眼,確定這是她的臥房!
「你……你怎么會在我房里?」
「你沒鎖門,我就進來了。」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展若穎又是一愕,之前她一個人住時,并沒有鎖房門的習慣。
她坐起身,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的春光外泄,扭頭瞪著他道:「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意思!」
鄭司耀故意裝傻聽不懂,還揚起一抹曖昧的微笑,「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會鎖門,等待我隨時來找你,所以我就進來了!
聞言,展若穎雙頰不自覺的浮上一層紅暈,那是她住在這里的頭一晚對他說過的話!改忝髦滥鞘峭嫘υ!
「可我是很認真的聽進去!
「鄭司耀!」
瞧她臉上那抹又氣又惱的嬌嗔模樣,鄭司耀不免開懷大笑。
他爽朗的笑聲卻惹惱了展若穎,他擺明就是逗著她玩。
她瞪著他,警告道:「你別太過分,鄭司耀。」
鄭司耀停止大笑,深沉的眸子揚起一抹興味的捉弄光芒,「你之前的豪放大膽上哪兒去?裝的嗎?」
展若穎語絕,他說的也是實話,不過,當她見到他眸中閃耀著惡作劇光芒后,她才知道他是在耍她。
她深吸口氣,淡淡地道:「我喜歡主控權在我手上!
鄭司耀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女孩子家要被動一點才可愛!
「那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走開!我的床不讓你睡。」說著,她氣不過地將他趕下床,渾然不覺此時的她就像是戀愛中正對著男友發(fā)脾氣、鬧別扭的小女人。
「可我就是喜歡睡這里。」鄭司耀穩(wěn)如泰山的躺在床上,任憑展若穎使盡力氣推栘,也無法撼動他一分。
展若穎被他賴皮的態(tài)度惹毛,雙頰氣得漲鼓鼓的,怒道:「鄭、司、耀!
鄭司耀笑看著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奇的事,呼道:「我從來不知道你發(fā)起脾氣來是這么的美麗。」
僅止是一句話,讓展若穎的氣消了。她看著鄭司耀,突然間有股想退縮遠去的念頭。
他的眸子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像是在壓抑什么。
她別過臉,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走進那道正向她招手的漩渦。
「你回房睡啦,我好累,想好好休息。」
「可我比較喜歡你的床耶!
展若穎不悅地皺了皺眉,這賴皮到簡直可說是無恥的鄭司耀,是她從未見過的。
鄭司耀瞧她一副傷腦筋、對他沒轍的模樣,好心的不再逗她;他坐起身,揚臂將她摟進懷中。
他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展若穎驚呼出聲,本想斥責他要做什么,卻被他規(guī)律的心跳聲給定住口。
她依偎在他的懷抱里,汲取他那接近疼寵似的溫柔。
鄭司耀抱著她,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目光漸漸濃濁。
「司耀……」
鄭司耀深深的看著她,然后慢慢的低下頭,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