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光明媚、波光粼粼的湖畔,男人、女人與男孩分別落坐在青翠草地,用膳兼休息,吃得肚皮圓滾滾的悅桐已疲累地偷打瞌睡。
「喏,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改穿這些衣衫!挂帮L自木箱中取出俗艷衣衫分別遞給悅晨姊弟。
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悅桐抱著色彩俗麗的衣衫,打了個大哈欠,不再大聲拒絕換上。在他心里,翟野風如同神只一樣神圣令人崇敬,凡是翟野風要他做的,自然有他的用意,他都不拒絕。
「我們扮乞丐不是扮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又要換?」悅晨著實不解。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想太多還是怎樣,總覺得野風變得很不一樣,雖然他依然微笑以對,可她卻覺得他笑容的背后,似乎隱藏了不欲人知的秘密,究竟會是什么?她好生苦惱。
幾次想要跟他解釋,她并沒有看輕他的意思,可他總是將話帶過,不給她澄清的機會。他的拒絕使她的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渾身上下都不舒坦,她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找機會讓他聽她說,就算他不愿意,用綁的也要讓他聽!
「我們扮乞丐的模樣已經(jīng)讓王貫財看過,為免王貫財發(fā)現(xiàn)不對勁,往咱們這邊追來節(jié)外生枝,所以必須再次易容改裝!顾f得合情合理,嘴角猶帶笑容,可笑意并未傳達至眸底。
這一回,他是真的痛下決心要離開,他一再告誡自己,千萬別再深陷這女人甜美的笑容中不可自拔,也別再婆婆媽媽無法將她自心頭割舍,他向來獨來獨往,過得逍遙自在,實在不需要為了她讓心頭有了牽絆,再也邁不開腳步。
「原來如此。」他的話很有道理,悅晨這才由他手中接過衣衫。
「我們分別換上吧!」野風對她露齒一笑,笑得非常燦爛無害。
他那過于璀璨的笑容,讓悅晨一時間看呆了,雙頰不由自主地泛紅,對上他的眼,笑得更加羞怯甜美。
「差點忘了,這是你待會兒要戴的頭巾。」他將艷紫的頭巾放在她捧著的衣衫上方,嘴角的笑容依舊耀眼。
「好!惯祝縿倓偹闹讣馐遣皇敲纤乜冢
悅晨雙頰酡紅似火燒,害羞地雙手抱著胸口退開一步,方才那輕柔的撫觸太過短暫,短暫到她無法確定他的指尖是否真的摸到了她胸口,會不會是她的錯覺?
這一路上翟野風除了曾抱著她在地上打滾,使她不小心吻上他的唇外,并未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舉動,所以說他突然起了色心撫上她的胸口,不就是在懷疑他的人格?
不行!她不能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際相處過后,她對這個男人全然改觀,知道他并不像她原先想的那般糟糕,他絕對不可能故意摸上她的胸口,就算真的有,也是不小心碰到。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以平穩(wěn)的口氣問她:「怎么了?」
為了取得解藥,他不顧男女有別,藉由把頭巾交給她的動作,迅速摸進她胸口,順利拿到與她先前拿給他服用、暫緩疼痛時截然不同的瓷瓶,心下為成功拿取解藥得意之際,卻也不小心碰觸到她滑膩誘人的肌膚。差一點他就貪戀那醉人觸感,停留在她的胸口不愿離開,差一點他就心虛口吃,泄漏了自己的意圖。
「沒、沒事!构皇撬嘈牧,其實根本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不然他怎么會一臉不解。
「沒事就好!挂呀(jīng)到了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可他仍舊無法堅定邁開這一步,他凝望著悅晨的眼,看著倒映在她眸底的自己,此刻的她對他充滿信任,晚一點她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欺騙,是否會對他深惡痛絕?
罷了!不管她怎么想他都不要緊,反正他就是糟到不值得她喜愛。
他和她,本來就是云泥之別,她干凈而他骯臟,就像白天與黑夜那樣截然不同。
翟野風過于專注的凝視,使悅晨整顆心卷入漩渦似的,粉唇微啟,提出無聲的誘人邀請。
「你……快去換吧。」他沙啞著聲嗓,極力克制把持,才有辦法不吻上她誘人粉唇。
「好!股硢〉哪行陨ひ羟脛铀男撵椋龐尚叩刈叩綐鋮埠,展開懷中的衣衫。
野風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抑下到口的嘆息,收拾因她而起的心蕩神馳,故作輕松地走向正和粉色小姑娘衣衫奮戰(zhàn)的悅桐。
「悅桐,我去附近晃一下,你好好照顧你姊姊,明白嗎?」野風疼愛地幫他把卡在頭上的衣衫拉整好。
「好!菇K于穿好女衫,悅桐松了口氣。
「還有,別忘了看好我們的乾糧,除了不讓野獸偷吃外,你可別一下子就吃光!箵乃幌伦影颜Z啃光,姊弟倆得在荒郊野外餓肚皮,野風仔細交代。
「我知道!箰偼┝私恻c頭。
「你去把手和臉洗干凈,不然旁人見了會覺得你是個臟姑娘!挂帮L微微一笑,支開他。
悅桐沒有異議,走到湖畔去清洗臟污的臉龐與雙手。
野風趁此機會,毅然決然抄起他的木箱子,踩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
過了一會兒,悅晨換好衣衫,整理好頭發(fā)自樹叢后走出來,便不見翟野風的身影,她好奇地四下張望,依然不見翟野風,心下疑惑不已。
「悅桐,翟野風人呢?」
「阿風哥哥說要到附近晃晃!瓜春檬趾湍樀膼偼┳诓莸厣,雙臂緊抱著裝有乾糧的行囊,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野獸叼走,當然他也得極力克制,才不會發(fā)生監(jiān)守自盜的憾事。
「是嗎?他去了多久?」悅晨摘下臉上屬于中年男子臉孔的人皮面具,走到湖畔清洗。
「才一下子!拱。⌒心依锏拿骘灧褐銡,不斷誘惑他,悅桐用力深吸了口氣,一臉饞相。
「你啊,不是已經(jīng)吃得很飽了嗎?怎么,還肚子餓?」洗好手和臉,正以素面帕子擦拭的悅晨見弟弟垂涎懷中的行囊,忍不住笑出聲。
「我是已經(jīng)吃得很飽,可是不曉得為什么,一聞到餅香,肚子里的饞蟲就又蠢蠢欲動了!箰偼┎缓靡馑嫉匦χ
「忍忍吧!吃太多東西可是會鬧肚子疼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鬧過肚子疼,不過阿風哥哥說了,要我好好看管乾糧,我要聽從他的吩咐,再想吃也不可以拿出來吃!箰偼┯昧ν塘丝诳谒,堅定宣誓。
悅晨輕笑,舒服地坐在草地上,輕合上眼,迎著和風吹拂過臉龐,心頭猛地打了個突——自從他們和翟野風一塊兒上路后,除了撿拾柴火外,他不曾離開過,今天他怎么會突然說要到附近走走?
她猛地睜開眼,湖畔四周除了花草樹木外,并沒有村落,他口中的走走是要走到哪里去?
她焦躁不安地站起身,盯著弟弟懷抱的乾糧。他沒有帶走乾糧,表示他不打算走遠對吧?
「姊姊,你怎么了?」察覺到她的不安,悅桐不解地問。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翟野風似乎去太久了!箰偝坎幌氲艿芨粯酉萑肽牟话,揚唇一笑,雙眸卻是更加仔細搜尋,四周除了鳥叫蟲鳴外,沒有其他人的腳步聲,她的心不由得一沈。
「是有點久,阿風哥哥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不會迷路的!挂帮L比他們都要精明,就算身處無人沙漠也不會有事,她不相信他會迷路,比較擔心的是他撇下他們走了。
「對了,翟野風離開前說了些什么?」悅晨不顯焦慮地問著,看他是否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他要我好好照顧姊姊,也要看好乾糧,別讓野獸叼走或是自個兒吃光!箰偼┥禋獾睾呛切Φ。
聽他這么說,悅晨的心都涼了。倘若翟野風真的是只要到附近走走,為何要交代這些事?
對了!他的寶貝木箱子!她雙眼快速轉(zhuǎn)向翟野風原本放置木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無須另做懷疑,他已經(jīng)走了……可是他明明中了她的暗香,怎么可能在沒有得到解藥前就大膽拋下她和悅桐?
「糟了!」她驚叫,這才想起來剛才她換下乞丐服時,懷里的瓷瓶早已不翼而飛,只是她滿腦子都在想他的指尖究竟有沒有碰到自己胸口,壓根兒沒發(fā)現(xiàn)異樣。
「姊姊,出了什么事?」悅桐被她一聲「糟了」給嚇一跳。
「他果然碰到了!」悅晨一張臉又羞又窘,那輕柔如羽翼般的觸感彷佛還殘留在胸口灼熱發(fā)燙,緊接而來的是遭受欺騙的忿怒,本是充滿柔情悸動的心房,頓時熱辣生疼,痛到鮮血淋漓,紅了眼眶。
「碰到什么?」悅桐抱著乾糧,傻傻地跟在她背后。
「他騙了我們!」悅晨沒有回答悅桐的疑問,因為氣忿、因為受傷,步伐愈走愈急促,眼眶開始濕潤,喉頭梗住。
其實打從一開始,翟野風就沒有帶他們上京找四神鏡的意思,他全是為了盜取解藥,才不得不和她虛與委蛇。她曾經(jīng)懷疑過他,卻因他一再在王貫財面前維護她和悅桐,放下對他的疑慮,對他付出全然的信任,甚至為他芳心悸動。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對他們好全都是場騙局!她真是個大傻瓜!這世間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傻的人了……
滿腔怒焰令她想要抱頭尖叫,也讓她想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