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美知道,她必須改變他,知道可能只有她才能改變他,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又該從何做起?
饒是再聰明如她,這會兒也一點方法也沒有!
她能想到的就是用自己來改變他,用他們的感情來改變他,用自己當賭注,賭他能夠清醒過來、能夠看清楚現(xiàn)實、能夠腳踏實地,讓他知道,她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單文齊。
可是她一直無法下定決心,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勇氣,害怕他一生氣,甚至也拒絕接受她。
不過一直到那天,她看到他那個樣子,這才下定了決心!決定賭上他們的感情!
某個確切日期已經(jīng)不太記得的午后,李富美醫(yī)院的工作結(jié)束,她沒有先回住所,反而來到單家。
一整天下來,她的眼皮一直跳,心里也很不安,似乎擔心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說到單文齊,這個男人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硬,本以為過了幾天,他氣消了以后,就會主動去跟章勁他們聯(lián)絡(luò),畢竟他們這么久的朋友感情,怎么可能說散就。扛螞r他還有接下來的路要走,他需要工作,需要去實現(xiàn)他想要達到的目標。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文風不動,一點都沒有改變心意的樣子。說不去找兄弟就不去找兄弟……
說不定他根本已不把章勁他們當兄弟了,更說不定他那一身強硬的防衛(wèi),已經(jīng)把所有人都當成敵人了。
傻瓜!這樣只有他自己受苦,別人根本不痛不癢。
來到樓梯口,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進去,單媽媽給了她一把家里的鑰匙,歡迎她常常來找他。
可是鑰匙沒沒插入,就聽見里面?zhèn)鞒龀臭[的聲音——
那不像是吵架,單文齊家里兩個女人,對他而言幾乎都可以說是相當重要,他不可能跟母親與妹妹吵架。
定耳一聽,那不是吵架!聽出聲音,那是單母的哀求聲,對著單文齊苦苦哀求的聲音。
“孩子,我拜托你,說什么都不要去找他們!
“媽,不然你告訴我該怎么辦?”
“我……”
“我們已經(jīng)沒有路可以走了,對不對?如果我不去找他們,誰幫我們揪出兇手?誰能幫我們的忙?”
“我……”
“媽!我無路可走了,我必須去!
單母大慟,放聲哭泣,“你去……我就等于失去一個兒子,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你怎么忍心讓我這樣擔心呢?”
里面狀況如此混亂,李富美聽得膽戰(zhàn)心驚,不敢再多猶豫,立刻打開門沖了進進到客廳,就看見單母抱著兒子,拖著不讓他走。單文齊則是一臉悲憤,準備離開這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單母一看見李富美來,像是看見救星一樣,哭著說:“富美,你快來勸勸阿齊,不要讓他去那種地方!”
李富美也慌了,看到一位長輩哭得如此傷心,“單媽媽,你不要哭了,先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都是我沒有用……”
單文齊傷痛,氣極大喊,“媽,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都是那個混帳害的!都是他!我一定要找出兇手報仇!
李富美生氣了,“阿齊,你沒看到單媽媽哭得這么傷心,你到底在做什么?腦袋可不可以放清楚一點?”
單文齊拉開母親的手,再也聽不下任何勸告,大步一跨準備出門;單母看著更是傷心欲絕,幾乎要昏倒在地。
“媽!我對不起你!出了這個門,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就請你當作沒生過我這個兒子。”說完他就走了。
單母更是痛哭,李富美抱著她,事實上,她還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單媽媽,你趕快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阿齊……阿齊要加入幫派……”
李富美心一驚,整個人都震動了!她不敢相信,昨天她還在擔心的事,今天就成真了!霸趺磿蝗婚g這樣呢?”
單母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趁著呼吸空檔,有一句沒一句的解釋著,邊說還邊流淚,“阿齊的妹妹昨天晚上被喝醉酒的駕駛撞傷了,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要動手術(shù),我們東湊西湊才湊出了動手術(shù)的錢。
“阿齊說他要去找那個唐老大,請他幫忙抓兇手,如果必要,他會加入他們……”話一說完,整個人立刻哭倒在地。
李富美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了,因為她的心也已經(jīng)亂成一團,不知如何收拾。
單母握住眼前這個女孩的手,這個女孩是她最后的希望了,阿齊這么重視她、這么喜愛她,一定會聽她的話,一定會顧念著她,不會沖動。
“富美,你幫單媽媽想個辦法,單媽媽只有這一個兒子,你幫單媽媽想辦法,怎么樣可以阻止阿齊,阿齊現(xiàn)在只聽你的了!”
聽著單母的哀求,李富美很懷疑,她根本不知道這個正在沖動中、正在氣頭上的男人,是不是會聽她的?
但是她必須試一試,必須為了單媽媽、為了她自己,更為了單文齊試一試。
能不能成功,她不知道,但是她必須試一試!皢螊寢,我去看看阿齊走了沒有。”
李富美立刻離開屋子,再也沒有心思理會單母的哭泣,沖到樓下,發(fā)現(xiàn)公寓大門敞開,她沖了出去,往左右巷口看去,這才在左邊看見了單文齊高大的身影,不停向前走去,沒有回頭,如此決絕。
“阿齊!”
僅只一聲呼喚,男人就停下了腳步,但是還是沒有回頭。
李富美把握這個機會,沖上前去,站到他身旁,拉住了他。“阿齊,你不要沖動,這樣做對事情沒有幫助。”
單文齊僵硬著身子,像是豎起全副武裝,“我沒有沖動,我想很久了,這只是個導火線,或許我比較適合那個世界!
迅速可以獲得成功、迅速可以有所成就,可以保護他的家人,讓他的家人衣食無缺,獲得尊重,或許還包括他的女人……
“放屁!”李富美難得說了臟話,“不要為自己的墮落找借口,單文齊,無論怎樣沒有成就、無論怎樣庸庸碌碌,那都是一條你不應(yīng)該走的路!你到底懂不懂。俊
“我不懂!”單文齊轉(zhuǎn)身看向她,滿眼里凈是血絲。
昨晚妹妹出車禍,他在醫(yī)院照顧了一晚,整夜沒睡,一邊忙著幫母親湊錢,一邊守著一直昏睡且流血過多的妹妹。
湊出這筆手術(shù)費,未來還有復(fù)健費,各種雜七雜八的花費,他沒有路可以走了,她知道嗎?
第一次,他揮開她的手,準備往前走去。李富美完全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她,內(nèi)心既傷心又憤怒。
“你自甘墮落!”她痛罵他。
他卻已經(jīng)麻木了,“就算是吧!”
跨開步伐往前走去,李富美在他身后大喊,“單文齊,你停下來,你如果再往前走,我會恨你的!
他只頓了一下,卻沒有反應(yīng),繼續(xù)往前走去。
終于李富美沒有路可走了,她終于要拿出最后的賭注,最后一次豪賭,輸了,他們兩個就什么都沒有了!
“單文齊,你如果真的這樣做,真的加入幫派,那我們就分手!”
單文齊終于停下腳步,可是他還是沒有回過頭,還是沒有看向她,似乎她的威脅說動了他,可是他的心似已如鐵。
“單文齊,我是說真的,我不要這樣的男人!”
單文齊閉上眼睛,再張開時,眼里蓄滿淚水,她不要這樣的男人?事實上,他也已經(jīng)要不起她這么好的女人了。
“你不要……那就分手吧!”說完,就跨開步伐離去。
這回,換李富美痛哭,她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已經(jīng)變成這樣,那個對著她唱阿美何時辦嫁妝的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李富美不停哭著,淚眼里浮起了傷痛,浮起了難以言喻的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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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美終于下定決心,她要用這最后一個方式來打醒單文齊。
如果她對他而言,真的是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他真的還把她當成一回事,那么她希望藉由這個方式,讓他徹底覺醒,讓他知道,他的愚蠢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從此失去。
可是也可能他根本不在乎她,他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這樣一個女人離開,對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癢。
如果真是后者,那就讓她一個人痛苦就好了,離開他,不管是何種情況,她都注定痛苦了。
那天兩人在如此的情況下分開之后,有將近一個星期沒再見過面,李富美刻意不見他,想讓彼此冷靜一點。
終于,到了第八天,單文齊主動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來到醫(yī)院門口,遇見了她,當然也遇見了她與另一位男醫(yī)生相談甚歡的模樣。
那天聽到她提分手,他真的嚇到了,或許曾經(jīng)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真的距離很遠、差異很大,但現(xiàn)在成真了,單文齊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一個星期以來他頭重腳輕,不知怎么過日子。
他穿著簡單的夾克與牛仔褲,就這么站在門邊,等著身穿醫(yī)師白袍的李富美注意到他。
終于,李富美趁著談話的空檔發(fā)現(xiàn)了他,心里只是一震,隨即穩(wěn)住情緒,看著他,自然也看見他幾乎消瘦下去的臉頰,還有那胡碴叢生的臉龐。
李富美心里一痛,表面上卻必須裝出不在乎的模樣。她優(yōu)雅的對著身邊的同事說:“改天再談吧!”
同時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臨去前還看了單文齊一眼;但單文齊沒發(fā)現(xiàn),只是緊緊盯著李富美。
曾經(jīng)這么親近的兩人,如今卻遠得跟什么一樣,那個距離已經(jīng)不是當年放牛班與資優(yōu)班的距離了,甚至更遠,遠到他無力、她無心,再去搭上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
“找個地方坐吧!醫(yī)院的餐廳好不好?”
單文齊點點頭,跟在她身后,雙手插在口袋。五分鐘后來到餐廳,一人各點一杯咖啡,就這么坐在角落最隱密的地方。
想要望著彼此,卻又沒有勇氣;想要望向別的地方,卻知道彼此才是自己心里最想看到的人。
李富美想問,他加入幫派了嗎?那個什么唐老大幫他抓到撞妹妹的兇手了嗎?他們湊到后續(xù)的醫(yī)療費用了嗎?
可是她統(tǒng)統(tǒng)不敢問,怕一問,就哭了出來。
她不語,倒是單文齊先開口了。“你要分手是嗎?”
“你在乎嗎?”
單文齊用力的點頭,很重、很痛。
李富美放心了,她知道這樣子接下來她做的一切就有代價了,她使出最后絕招,跟他分手,希望藉此打醒他,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希望他能重新活過來,希望他能重新找到生命的意義與價值,那這樣她忍痛劫舍,忍著如注的血流切斷與他之間的聯(lián)系,也就有了代價。
她知道她對他是意義重大的,正因為如此,他在乎她,所以她必須離開他,必須讓他在失去一切的情況下,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如果真的能得到他這樣的省悟,縱使最后他們彼此仍舊錯身而過,也沒有關(guān)系了。
“阿齊,我是個孤兒,你知道,我說過我必須成功,必須讓人家看得起我,所以我很努力,做我該做的每一件事。”
單文齊聽著,掙扎著,卻一個字也不敢說,悔恨悄悄涌上心頭,他多想跟她說他沒有加入黑道,可是現(xiàn)在他更想聽她說出心里話。
“所以我不能接受像你這樣的男人!”
“像我這樣的男人?”他喃喃自語。
“你只想一步登天,不想腳踏實地,所以你做什么事都不會成功,阿齊,你知道嗎?我不想被你拖累!
最后那兩個字,很重,就這樣用力的敲在他心底,比章勁說的話還要狠,還要讓他覺得更痛。
拖累?他會拖累她?!他為她許下照顧她一輩子的心愿,所以他很想趕快成功,沒想到她卻認為他在拖累她?
“你看看,那天單媽媽的樣子,她有多傷心,你覺得你是在解決問題嗎?你覺得你很成熟嗎?事實上,你是在拖累你身邊的人,你不夠成熟,你幼稚!”輕輕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我眼前看到一個單媽媽,她是我最好的殷鑒,如果她的命運如此,不能改變,我怎么可能再跳進去?”
單文齊受到重挫,整個人頭昏腦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喉頭又干又澀。
他甚至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這個他交往多年的女友突然間也變得有點陌生,她是誰?
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嗎?
那個那天躺在他身后抱著他,說此生最大的幸運是與他在一起,希望擁有彼此永不分開的女人嗎?
突然間,所有辯解的話似乎都不需要再說了,再說就變成狡辯了,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沒想到……你把我看得這么低,這么瞧不起我……”
李富美一窒,當下想要辯駁,卻梗住了,只能不語,就讓他當成她是在默認吧!
“阿齊,振作起來,走你該走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單媽媽想!
“你就當我自私好了!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自私?
自私的是他,她放手是應(yīng)該的。
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不能給她,就讓她去吧!
相遇這幾年,也就夠了,重要的是,他不會后悔,也不會怪她。
或許,他真的錯了。
他有機會彌補嗎?有機會改變自己嗎?如果他改變自己,她還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他不敢問,一個問題也問不出口。
僅存的驕傲不多,再說,就人不成人了。
這樣就夠了,知道她的心,想起她這么多年的陪伴,想起中間幾年離開時,她依舊不改變的持續(xù)等待,這樣就夠了。
李富美一直強忍著悲傷,不敢讓自己表現(xiàn)出來,怕自己反悔,但愿他在這里跌倒,可以趕緊爬起來,可以往前走。
突然間,她聽見單文齊嘴里喃喃唱著他們彼此都最熟的那首歌,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阿美阿美幾時辦嫁妝……我是否有希望……我沒希望了吧!”
看著他,看見他眼里滑出的淚水,她震動了;他迅速揩去淚水,她卻仍舊清楚的看見,沒有遺漏。
那淚水似乎非常燙,燙到她的心都可以感覺到,甚至連臉頰上都有,不過那是她自己的淚水。
單文齊站起身,打算離去了,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也在割舍,也知道她實際是為了他。
都怪自己不平氣,不能做一個讓她放心的好男人。
好吧!走吧!
“抱歉,讓你請一次,我身上已經(jīng)沒錢了。就……再見了!彼D(zhuǎn)過身離開,沒再回頭。
李富美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直到那高挺的身影離開餐廳,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來。
拚命想要壓抑哭泣聲,卻止不住淚水如大雨傾盆,這一段從年少開始至今的感情,就這么畫上句點了。
縱使她的心依舊向著他、依舊不曾變過,可是一切還是在今天結(jié)束了。
那顆痛楚的心隨著心跳蔓延至全身,幾乎就要窒住她的呼吸心跳,李富美承受不住,站起身,結(jié)完帳后迅速離開這里。
在大街上走著,逛蕩著,看著每一個熟悉的角落,有著彼此相處的痕跡與記憶,回憶如潮水般涌出,淚水也跟著淹沒。
沒有分離不心痛……
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晚上,李富美只能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不知該去哪里,更不知能去哪里,似乎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有著兩人曾經(jīng)在一起的痕跡,似乎都可以聞到那種記憶的氣味,芳香卻令人心酸。
晚上十一點,她終于回到了家,卸下所有防備,解除一切武裝,顫抖著手拿出鑰匙,心痛的開了門。
這是他們分開后的第一個夜晚,該怎么熬?
她真沒想到,她會愛得這么深。
他說她淡,但那是外表;她濃烈的情緒,都在心里,偶爾才會宣泄。
手機里的電話簿還掛著他的號碼,卻不知道該不該打,打了,又能說什么?挽回?抱歉?衷情?似乎說什么也不是。
關(guān)上門,李富美想要脫下鞋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無力,連彎腰都做不到,走了那么遠的路,從醫(yī)院到家里,從……高中到現(xiàn)在,從交往到分手,那么遠……遠到她都看不見來時路了。
終于,李富美癱軟身子,坐在玄關(guān),抓著背包,想要脫下鞋子,卻發(fā)現(xiàn)手在發(fā)抖,連鞋帶都扯不開。
失去一個人,竟如此失去重心。
她的淚水再度不停流出,滑過那自下午就沒有干過的淚痕,先是默默流淚,心一痛,她哭叫出聲音!皢鑶琛
最后,她索性放聲大哭,在這樣的夜里,在這個屬于自己的空間里,她不能再忍。
她必須哭,哭……
“富美……”范貞綾聽見她的哭聲,從睡夢中驚醒,趕緊沖出房間來看好友。打開客廳的燈,才發(fā)現(xiàn)李富美竟然坐在地上痛哭。
老天!富美從小到大這么堅強、這么勇敢,永遠都是她在照顧愛哭自閉的范貞綾,何時見過她這么傷心,傷心到幾乎快要崩潰的樣子。
李富美看見她,看見范貞綾,而范貞綾也蹲在她面前,最后索性坐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
范貞綾不擅言詞,不太會安慰人,準一的作用就是跟著一起哭,富美哭,她也哭,富美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傷心就等于自己傷心。“美美,不要哭……”
李富美摸著范貞綾的手,經(jīng)過這一天下來,總算有人愿意給她一點溫暖,給她一點力量了。“小貞……”
“美美……”
兩個女生沒有安慰的言詞,或許陪著哭就是最好的安慰了,這時候說什么也沒用吧!
兩人彼此擁抱,不?奁褂鷣碛,心似乎也愈來愈沉。
李富美邊哭,邊開口說著,“小貞,我讓阿齊傷心了……他真的好傷心……”
“美美……”
李富美不停的搖頭,“我真的好希望他振作起來,不要這樣過日子……我該怎么辦?我也不想跟他分手啊!”
范貞綾邊哭,不停拍撫她的背,“美美……阿齊知道啦!阿齊……好聰明的……”
李富美哭著罵,“他是大笨蛋,他讓所有人替他擔心……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所以她什么也沒多想,選了分手這個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愛她,就會愿意為她而振作。
為她重新開始,為了她……拜托,就為了她。
“美美……好可憐……”
兩個女孩又是好長一段相擁而泣,一個真的為了傷心而哭,一個則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好朋友而哭,這個夜,就用這不間斷的哭聲,度過了大半。
“美美,阿齊好喜歡美美的,他會加油的……”
“他會嗎?他會嗎……”
“會的……”
她不冀望他一定要像章勁他們一樣多有錢多有錢,只要腳踏實地做事,只要正正當當做事,一輩子安分守己,就算沒有成就也沒有關(guān)系,她還是愿意跟著他,他還是她記憶中那個善良又熱情的大男孩。
阿齊,你要加油,我只能祝福你……
“美美……”
像是哭累了一樣,終于停了下來,轉(zhuǎn)成聲聲啜泣,李富美迅速恢復(fù)姊姊的角色,幫范貞綾抹去淚水。
“別哭了啦!讓章勁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美美,阿勁是笨蛋,阿勁欺負阿齊……”
李富美趕緊解釋,“沒有,不要誤會章勁,他們是全天下對阿齊最好的人了!鄙钆滤娴恼`會自己的準老公。
范貞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笑著,“美美……”
李富美說笑著,“不要叫我美美,感覺好像在叫我妹妹……”
可愛的傻笑著,“美,美!”用力發(fā)出三聲的音,但還是口齒不清。
范貞綾拉著李富美的手,知道她今天晚上將是最脆弱、最傷心、最無助的一晚,需要一個人的陪伴。
“美美,今天晚上跟我睡……”
“好啊!謝謝你!”
兩個女孩站起身,一同往臥室走去,這一個晚上,淚水還沒干,恐怕也不會干了,就她們互相取暖,相互依偎。
但李富美還是無法忘記那個男人,那個從今天開始,正式走出她的生命,與她再無瓜葛的男人。
即便痛入骨髓,也要放手,李富美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不管他懂不懂她,知不知道她的心,她也不會變。此心如明月,雖有陰晴圓缺,卻永遠存在。
接下來的日子,讓她等他回來、等他成長,只要他回頭了,就可以看見她張開著雙臂迎接他,只迎接他。
縱使他從此不再回頭,她的雙臂依舊存在著,她也能憑此擁抱著自己,擁抱記憶,擁抱彼此曾經(jīng)共度的記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