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幸福真的可能嗎?曾經在一起又分開的他們,真的能走到最后嗎?
不是林書侗悲觀,而是她發現自己愛得那么深,如果四年時間都無法削減那份愛,那還有什么理由可以讓她舍得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只不是曉得,經過時間的消磨,他對她的愛還剩下幾分呢?
像是葉東禾也很急于證實這點似的,在她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之后,還在觀察期里的葉東禾殷勤又諂媚,好幾次都讓林書侗感到惡心得笑了出來。
他成了小雨的全職保姆,讓她專心于自己的發展計劃,每天接小雨上下學不說,連做飯打掃這種事也包了;在她為了工作而煩惱的時候,他就帶小雨出去外面玩,留給她安靜的空間;如果她長時間地愁眉不展,他也會問她是否需要他的意見。
林書侗也很猶豫,該不該讓葉東禾介入自己的生活那么深,畢竟他還在觀察期,她就表現得對他過度依賴,好像不太好?
可是想到自己離國多年,而葉東禾從以前開始就對這個圈子的事情很了解,就算現在不做了,該有的人脈還是有的,起碼教授把他介紹給她,不就是因為他能幫上忙嗎?
林書侗告訴他,最近有一些人建議她辦一場小型的個人畫展,不論是恭維的話還是什么,她倒是認真了起來,實際上她本人也是有這個意愿的,只是考慮到自己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畫家,就算辦了又會有什么人來看呢?
而同時她要付出的精力也是個問題,她要自己找場地、自己聯系一切事務,甚至還要自己做宣傳,如果這些付出換來的是門可羅雀的結果,那不就成了大笑話了,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用在繪畫創作上。
而葉東禾聽到她所謂的煩惱,卻很不以為意地笑了,搞得她又像是被嘲笑一樣很不自在,本以為他會說時機未到之類的話,沒想到葉東禾卻是全力支持她辦畫展的想法的。
畫展本身就是一種宣傳,會有多少人來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給大家一種「這個人是辦過畫展的大畫家」的印象,在這個什么都是速成的年代,沒有人會為了去了解一個人而從他的祖上三代開始查起,大家要的都是商業效益而已,而場地之類的事情,她更是完全不用擔心。
葉東禾打包票,如果她真有這個意愿,他肯定將一切都為她準備妥當,而她只負責挑一些自滿的畫掛進去而已。
他才剛聽到她的想法,就夸下這樣的?诔袚鹚惺马,這樣的自信讓林書侗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吹牛。
葉東禾很怕她會改變主意,立刻就開始著手準備起畫展的事,離兩人談過那件事還不到一星期的時間,他就興奮地要帶她去看他選好的會場了。
真的假的?林書侗半信半疑地被他拉到了熱鬧的商圈,進了一間購物中心里。
林書侗更是莫名其妙,直到他把她帶去了那間購物中心某間未完工的商店里。
站在那空曠的店面里,林書侗看著四周光禿禿的白墻,聽著自己評評的心跳激動不已。
「怎么樣?」雖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可是葉東禾還是問她,「我覺得這里大小剛好,地點也合適!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林書侗不禁起了好奇心,說真的她本來還怕他找了個十分不了得的地方,那她就真的要苦惱了,因為自己還沒到那種水準;而萬一他找到的是場地合適,但卻偏遠的地方,那又不會有人去。
她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在購物中心里幫她找到這樣的展位,購物中心人流龐大,能有很好的宣傳作用,而這間店的位置又好,空間大小也很合適,正是她這種名氣不大的畫家為自己宣傳的好地方。
可是這樣的地方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他們既不是什么大企業,又不是長期租用攤位,更無法為購物中心帶來什么實際經濟效益,哪間購物中心愿意把店面租給這樣的人呢?
「這間店是我一個朋友租下來的,本來打算開間精品屋,正準備裝修,我就問他可不可以先把這地方借我用一段時間,他同意了!谷~東禾說得輕松,實際上也好像的確是很輕松的事情。
正好他的熟人有合適的地方,而且還沒裝潢,他于是借來用一下而已。
林書侗崇拜地看著他,為什么自已光想就覺得復雜得不得了的事情,讓他辦起來卻像是手到擒來的呢?
「那你朋友的店不就要延遲營業時間了?」
「他當初可是常在我店里賒帳!谷~東禾不想讓她擔心,「這間店他愿意免費借給我們用,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再去聯系認識的設計方面的人。,如果你覺得這里還有什么不足也不要緊,我也有別的備案!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就很好!」林書侗的腦中不禁開始想像著,這里布置好后,自己的畫掛在四周,川流不息的人潮或許只是出于好奇從這里經過,但他們都會看到她的畫,也許還會評價幾句?
也許,還會有人記住她的名字?
葉東禾提唇微笑,在她正陷在美夢中時,繼續說道:「你最近要盡可能地宣傳自己,取得一定的曝光率,我已經聯系好一些雜志的記者,看能不能集中刊登你的專訪,所以你大概會變得很忙,要有所準備!
連這方面的事都已經想好了,并且著手去辦了嗎?林書侗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手腕,以前都只像個木偶一樣他怎么說就怎么做,可看到他在背后操作的干練,她竟然有點覺得他不再做經紀人真是浪費。
本來對他的不放心已經煙消云散,她連他準備怎么布置這里都沒問,林書侗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謝謝,真的謝謝你!」
葉東禾的臉浮現出可疑的暗紅,他指尖掃掃自己的臉頰,眼光瞥向別處說:「書侗,這里可是全開放式的,外面人很多耶……」
四面都是玻璃的店面沒有什么掩護的作用,購物中心里人來人往的……
林書侗想了半天,在他別扭委婉的表示后,她很沒形象地笑了起來。
真新鮮!葉東禾竟然也會害羞啊!
畫展的準備工作很順利,葉東禾除了帶孩子以外又多了項工作,就是去展場當工頭,盯著工人們的施工進度。,林書侗也時常會過去,兩人一起討論這面墻是不是該配些什么花紋、那個角落是不是該擺些什么裝飾、哪幅畫更適合擺放在什么位置。
林書侗回國發展的決定也是因為她爸爸的那場病,本來算是個倉促的決定,自己都沒什么信心,可是不知不覺中,那種不安已經被她日益豐富的工作所覆蓋,她每天都只想著完成當天的工作,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的了。
她想,這都多虧了葉東禾,因為有他的陪伴,因為他填滿了她生活中的空缺,她無暇再去顧及那些虛幻的不安。
有一天她發自肺腑地跟葉東禾說「有你真好」,本以為他會開心地跳起來,結果葉東禾聽到了只是愣了下,然后很溫暖地笑了。
比起故意為難他,看他難堪的樣子,林書侗更喜歡看他笑。
林書侗已經從自己人生中的最低谷走了出來,現在的她有自己的成就、有自己愛的人,本該是春風得意的她,有時候卻仍會陷入無端的低潮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習慣幸福嗎?總是患得患失地,怕這幸福是假象、怕這幸福不長久,這跟她四年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管彼此擁抱得多緊,在對方的眼中仍是能看到閃爍、逃避的光芒。
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雖然林書侗總這么告訴自己,可是跟葉東禾再次親密起來的同時,那種偶爾閃現的不安感也同時復蘇。
畫展的準備工作幾近完成,林書侗一有空就去那里,而她也總是能在那碰到葉東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患得患失感作祟的緣故,有時她會聽到工人們間的相互議論,在討論一個總是來找葉東禾的女人的事。
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林書侗也見過一次,那是有次她來這邊,正看到葉東禾和個女人在購物中心門前說話,像是葉東禾正在送她,時機剛剛好,等林書侗到了葉東禾跟前,那個女人也正好離開。
林書侗沒問那女人是誰,總覺得那樣顯得自己太小心眼,而葉東禾卻主動跟她解釋——說那個人只是他以前工作上認識的人,是他咖啡廳的常客,偶然在這邊遇到而已。
他的客人當然老少男女都有,如果一個個地質問那不是要累死她了?她表面上裝作不在意,還笑著跟葉東禾說不用跟她解釋這些,可是那個女人和葉東禾說話時,那種嚴肅的表情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那個樣子不像是偶然遇到的。
后來雖說林書侗再沒碰見過那女人,可是從工人的閑聊中還是能知道,那個女人之后也來找過葉東禾,有時候他在,有時候他不在,而那女人會一直等到他來,所以她的身分才會那么引人興趣吧?在那些工人眼中,自己是葉東禾的女朋友,但那女人好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