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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傀儡 第3章(1)
作者:辛卉
   
  晚間七點,湯巽下班步出辦公大樓,冷瑟的寒風撲面而來,他微瞇起眼,俊臉掠過一抹不耐煩。  

  因為,他看見一個穿著土氣笨重的女人,朝他奔來。  

  “晚安!”耿唯心停在他面前,笑著打招呼。  

  她元氣滿滿、中氣十足,完全沒有昨天發(fā)燒到三十八度半,像蠢蛋一樣昏迷的跡象。  

  湯巽不禁把她和生命力旺盛的蟑螂聯(lián)想在一塊,而且,兩者之間還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諷刺的是,他居然淪落到必須和蟑螂之輩打交道,思及此,他的心情不由得惡劣起來。  

  “昨晚是你送我去醫(yī)院的嗎?”耿唯心抬頭仰望他,夜色里,他不茍言笑的英俊臉孔,更添幾分魅力,她的心跳不禁撲通撲通的加速。  

  湯巽未置一詞。  

  “謝謝你!惫⑽ㄐ恼\心致謝。  

  自從父母相繼過世后,她感受到的,盡是人情淡薄與輕視低藐,絕大部分的人都習慣袖手旁觀,吝于伸出援手。  

  一開始,她也無法適應,對這個世界充滿失望與怨懟,度過了一段漫長的痛苦歲月。  

  某一天,她猛然意識到憤世嫉俗、封閉心房的自己,和那些無情的人們沒什么兩樣,憎惡他人也等于是否定自己。  

  從那時候起,她努力試著改變,不管別人如何的惡臉相向,她都要以笑顏面對,化解彼此心中的冰霜。  

  只要是她能力所及,她都愿意給予幫助,就算沒有報酬也義不容辭。  

  很困難,真的很困難,畢竟,她也僅是個擁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平凡人。可是若不這么做,她會被龐大的絕望擊倒,一蹶不振。  

  幸好,在取得律師職照后,成為幾個兒童及老人機構團體的義務律師,幫孩子及老人家爭取到該有的補助與福利,他們開心的笑容、感激的眼神,讓她得到最大的成就感與助人的快樂。  

  她不像一般人刻板印象中的律師,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但她的心已不再彷徨孤單。  

  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她深刻體驗到,幫助別人并不會失去什么,至少,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心靈充足。  

  她一點都不在乎眼前的冷漠男人出價多寡,想接下他委托的case,純粹只是因為他亟需一名律師,而非貪圖他給的費用。  

  她不擔心曹家人的施壓,反正她也沒什么可以被剝奪。  

  耿唯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往后也會堅持理念,一直持續(xù)下去。  

  她高高上揚的嘴角,與湯巽沉沉垮下的俊臉呈強烈對比。  

  “原來我昨天發(fā)燒了呀!難怪一整天都覺得身體好熱!惫⑽ㄐ霓熥哉以掝}與他攀談!安贿^,這樣不錯耶,像帶了好幾個暖暖包出門似的!  

  “你是太天真還是裝無知?!”湯巽冷斥!袄鲜钦f些蠢話,誰會信任你。”他忍不住說重話,難以茍同她嬉皮笑臉的態(tài)度。  

  她無憂無慮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像是在幸災樂禍!  

  耿唯心怔愣數(shù)秒,但很快便壓下胸臆間的悶痛感,輕快的回答:“我說的全是實話,為什么不相信我?”  

  她看著他比黑夜還要深邃的雙眼,溫和的語氣蘊含著質問。  

  湯巽瞇起好看的眼眸,隱約感覺到她的脾氣,她掛在唇邊的笑意,不過是一種掩飾。  

  “不高興就表現(xiàn)出來,何必活得這么虛偽?”他冷嗤,語氣尖銳的戳破她的偽裝。  

  識破她假惺惺的笑臉面具,湯巽竟有揭穿了一個騙子真面目的得意與痛快!  

  他就不信有人除了笑,就沒有其他情緒,那么刻意隱藏真實的自己,背后勢必有所算計。  

  到頭來,他仍舊認為她極力爭取案子是別有心機。  

  耿唯心對于他的指控不明所以。“我沒有不高興呀!彼吻宓馈_@男人怎么老是喜歡曲解她的意思?  

  湯巽神情漠然。“你高不高興與我無關。”  

  “我是你的律師,不是敵人!惫⑽ㄐ谋忠回炐钠綒夂偷目谖巧髦厣昝,但事實上,她因雇主的不信賴而感到泄氣與無措!皽壬绻环畔鲁梢,和我好好討論案子,恐怕官司還沒開始,我們就先輸了!  

  她斂起笑,義正詞嚴的與他“溝通”,告知事態(tài)的嚴重性。  

  湯巽繃著嘴角,雖然極不愿意聽她的話,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  

  “你認同我的話嗎?”耿唯心不再對他笑。  

  她的口氣像在問審,雖不至于咄咄逼人,卻挺有魄力。  

  撇開她怪異的個性不談,她的專業(yè)能力似乎不差。湯巽睇著她氣色欠佳卻篤定的臉龐,說服自己必須接受她在他的生活中出沒的事實。  

  “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勝利!背烈髌,他沉聲道!皼]有把握的話,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他的要求,不啻是個難題。  

  “我沒有你想要的百分百自信,但一定會竭盡所能,絕不放棄!惫⑽ㄐ臎]有夸下海口,乘機討好。  

  “聽起來只有滿腔熱血。”湯巽撇了撇唇,還是忍不住開口損她。  

  “難道,你比較想聽不切實際的大話?”耿唯心睜大水眸,清麗的臉蛋寫滿疑惑。不等他回答,她又往下說道:“你一下說我虛偽,一下又諷刺我的真心話不可靠,那么,我該怎么做才合你的意?”  

  她口齒伶俐、問話犀利,湯巽看著她毫無畏懼的眼神,一時之間竟搭不上腔。  

  “請你回答我!惫⑽ㄐ奶岣呗曊{,清脆的嗓音鏗鏘有力。  

  湯巽感到惱怒。“別把審訊犯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他語氣低沉,但氣勢凌人。  

  耿唯心并沒有被他駭住,笑容又重回她蒼白如紙的臉上。“請多多指教!”她伸手,熱情的示好。  

  不意外的,仍舊換來了他的漠視。  

  湯巽邁開長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耿唯心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他移動,呶呶不休的報告著!扒巴,我整理了國內外的遺產官司案例,相信對這案子很有助益!  

  湯巽加快步伐,想擺脫她惱人的追隨。但她的話伴著寒風在他耳邊逗留,占據(jù)了他片刻的思緒。  

  前一晚,他尚未拿定主意要把案子交給她,她就已經(jīng)費心的熬夜整理資料?  

  再仔細回想,前夜正是她在公司大樓外頭等他的第一晚,那天正好是入冬以來的最低溫,他還依稀記得她渾身顫抖的模樣。  

  他當面給她難堪,她非但沒生氣,還自顧自地投入他和曹家的訴訟。  

  這就是導致她傷風感冒,發(fā)高燒的原因吧?  

  湯巽的心情受到波動,分不清心里是謝意抑或歉意。  

  他感到一陣心煩,不由得越走越急,而她也跟得越緊,宛如深怕被主人甩掉的小動物。  

  他解除防盜鎖,迅速坐進駕駛座,轉動鑰匙時,后頭傳來車門被打開又關閉的聲響!澳愀墒裁矗俊彼桓抑眯诺霓D頭質問她。  

  “當然是跟你討論案情哪!”耿唯心露出無辜的表情。  

  “下車!”湯巽無情的驅趕。  

  “那你總得撥個時間給我,我們需要擬訂一套作戰(zhàn)計畫!惫⑽ㄐ挠X得自己反倒比當事人還緊張。  

  “我會安排時間!彼恍南氪虬l(fā)她。  

  “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她賴著不肯走。  

  “你的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睖闵涞牡勺∷а赖瓦。  

  耿唯心挺起胸膛自我辯駁!拔疫@叫不屈不撓。”  

  湯巽從鼻腔逸出冷哼,旋過身坐正身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調整氣息。  

  其實連他也不明白,為何總是對她不假辭色,雖然她打扮老土,但長相干凈秀麗,況且他也不是個會以貌取人的人。  

  可能是這陣子一下子歷經(jīng)許多想也沒想過的事,嚴重影響他的生活步調,好不容易有律師愿意接下他和曹家這樁棘手的案子,卻沒料到竟是個女人!  

  還是個詭異透頂?shù)呐耍?nbsp; 

  于是滿腔無處發(fā)泄的負面情緒,在見到她時變本加厲。  

  說穿了,他是在遷怒。  

  尤其是她的笑容,讓滿心煩悶、憤恨的他,倍感礙眼。  

  她千篇一律的落伍衣著,肆無忌憚的注視,都讓他覺得不舒服,怪誕的行為更讓他敬而遠之。  

  仿佛與她相處太久,就會被傳染──這當然是偏見。  

  縱然他明白問題的癥結,但心態(tài)并非一時半刻就能糾正,他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她的古怪。  

  沉默之際,霍然發(fā)出一陣響亮的腹鳴,在閉塞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可聞。  

  湯巽猛然回頭,眼中迸射出兩道銳利的眸光。  

  如果目光可以置人于死地,他不曉得已殺過她幾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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