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里擺設(shè)極簡,用色倒是挺華麗,到處都是金光閃閃的。
柳必應(yīng)走出內(nèi)室,獨(dú)自在房里摸摸看看,很是好奇。
在人們口中,死后的幽冥世界該是陰氣森森的才是,她怎么都沒料到會是如此舒適恬靜的平靜之境,房外花園甚至種植許多花花草草,蝶兒翩翩飛舞。
至于她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瞧了瞧自己的手臂。她死的那天晚上,應(yīng)該是傷得很重才對,但現(xiàn)下以靈體的模樣看來,她竟是「毫發(fā)無傷」,全身上下只有說不出的輕盈之感。
「你喜歡這里嗎?」
仲孫隱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柳必應(yīng)回過身,看見他正倚著門柱,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她。
她朝他燦爛一笑,按捺不住再見到他的澎湃洶涌。
他們……好似分開了許久,心中竟是滿滿的想念。
仲孫隱走上前,在她還意會不到他的意圖前,他已直接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擁抱著,久久不放。
「隱公子……」
「歡迎你回來。」他低喃的話語落在她耳畔,有心疼、有不舍,說不清的情緒交雜。
柳必應(yīng)眼眶一熱,情不自禁也伸手回抱住他,道:「謝謝你,沒有丟下我一人!
在她死后。
「我答應(yīng)過你的,就會做到!顾吐暤。
那晚,她魂飛魄散,連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他費(fèi)盡心力,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勉強(qiáng)護(hù)住她的元神,將她四散的魂魄聚收回來——承諾,他做到了,勢必也將付出代價,可至少,他現(xiàn)在能夠見到她、擁著她,這樣就足夠了。
「謝謝你!顾酶袆印
謝謝他如此在乎她……謝謝他沒有丟下她一人……謝謝他帶給她滿滿的感動與喜悅……謝謝他讓她再遇上他!
她的前輩子,應(yīng)該也有做些好事吧……
「我接下來該怎么辦?該去哪里?」她問道。
人死了,不都是應(yīng)該去他該去的地方報(bào)到嗎?她應(yīng)該也是吧?
「你就留在這里,哪兒都別去!顾馈
「可以這樣嗎?」
「我說了算!顾站o雙臂,氣息埋在她頸窩,深怕一個松手,她就會再度從他跟前消失。
柳必應(yīng)有些受寵若驚。仲孫隱從來不曾在她面前流露出這般真情,向來都是彬彬有禮、冷靜客氣的謙謙公子模樣。
「隱公子……你抱了我好久。」還沒放手的打算嗎?
「我知道!
還是沒放手的跡象。
柳必應(yīng)全身僵直,絲毫不敢移動半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又開口!鸽[公子你……」
「你……還會想嫁給我吧?」他忽然問。
「咦?」
「你不是說過,若有一天你未嫁先死,想要我娶你嗎?」他好認(rèn)真地道。「如今你真的死了,你說該如何呢?」
「咦?」柳必應(yīng)滿面通紅,語塞。
當(dāng)初要求他娶她時,她并不知道他「不是人」,想說他只需娶她的牌位,讓她不至于成為無后人供奉的孤魂野鬼,他依然可以保有自己的生活?扇缃瘢闆r卻跟她當(dāng)初想的不太一樣了。
「你想要有個真正的『冥婚』嗎?」他凝視她,手指輕輕撫過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F(xiàn)在,他只想要她留在自己身邊,不管用任何方法。
「可咱們倆都是鬼魂呢,這……」而且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司爺呢,他不會想娶她的,應(yīng)該只是在逗她吧?
「誰說鬼魂不能結(jié)婚?這才是名正言順的『冥婚』,不是嗎?」他似笑非笑道!付夷憧赡懿涣私庖患隆
「什么事?」
「千萬別輕易要求我答應(yīng)你任何事,因?yàn)槲蚁騺怼赫f到做到』!顾諗孔⌒σ猓p眸深處有著淡淡的情意流動。「所以——」
他刻意停住。
「所以?」
「所以——現(xiàn)在你非嫁我不可了。」他一字一句宣布道。
咦,他看起來很認(rèn)真,不像是開玩笑,F(xiàn)在,換她被嚇到了。
「這個……你不用再考慮一下嗎?」
「你不想要我娶你?」
「不是的,只是……」
「那就是想我娶你。」
「也不是,而是……」
「啊,我明白了,你其實(shí)不想我娶你,你其實(shí)是想嫁給我!顾室怍[糊涂她。
「我不是不想嫁給你,也不是不想你娶我,只是不想……」天啊,她都被搞昏頭了。
「你是嫌我不夠有錢?」
「不是……」金光閃閃,夠有錢了。
「嫌我長得不夠好看?」
「不是……」他長得可好看了。
「那就是需要檢驗(yàn)一下貨色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猝不及防地,他忽然傾下身,朝她的唇烙下一吻。
雙唇相觸的熱流如此清晰,她明明是沒有rou體的魂魄,竟還能感覺到心跳得好快、全身發(fā)熱、快要昏倒。
思念、擁有、交纏、占有,靈魂間相互的共鳴,在此交會的一瞬,早已穿越歲月的波流,化為永恒。她彷佛真的等待這一刻,等待了數(shù)百年之久——
她真的……喜歡他呢。
她的心很清楚地告訴自己。
仲孫隱留戀地在她唇瓣上點(diǎn)下最后一個啄吻,專注而堅(jiān)定地看著她。他的心,同樣澎湃。
「驗(yàn)貨完畢,這個吻可好?」
「嗯……」她點(diǎn)頭,暈陶陶的,迷醉不已。
「你點(diǎn)頭了,表示可以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