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跌傷了嗎?”是剛才摔傷的嗎?此時他有點后悔方才的魯莽,他走向她,想察看她的傷勢。
“不是!
“不是?那怎么站不起來?”他蹲在她面前,狐疑地望著她。
靜靜地看他半晌,她緩緩地道:“我是殘廢,我的雙腳無法行走!贝藭r她已不在意未婚夫會怎么看待她,嫌棄也好,毀婚也罷,她都不在乎。
“什么?”三人異口同聲發出疑問,尚蝶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除了啞奴之外,統統震住。
“你在開玩笑?”
“我也希望我是在開玩笑!睎|方朔日不愿相信,將尚蝶拉了起來,驀地又放開手,見她軟倒,他在她跌落地面的瞬間及時將她扶抱住。他滿臉嚴肅地將她攔腰抱起,轉身走向她的房間,留下怔愣的蕭易和汪奇,以及不知所措的啞奴。
。
東方朔日抱著尚蝶回房,將她輕放在床上,靜靜地俯視著她。他不言,她也不語。
她雙手揪著自己的裙擺,雙唇緊緊抿住,不知道他對她無法走路的事有什么看法?其實不論他怎么想,她都無所謂,現在的她想和他解除婚約,而依他這兩天的態度,她想他一定也無法接受她的殘缺,所以解除婚約是唯一的方法。
少了她的羈絆,他可以找到更合適的妻子。
“你的腿是何時受傷的?”沉吟半晌,東方朔日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我并沒有受過傷!彼拱椎貙λf。
“沒有受傷為何無法行走?”這么怪異的事,任誰也無法相信。
“這我也不清楚!
“何時開始不能走路的?”事出必有因,也許找出無法走路的原因,便能對癥下藥。
“爹爹說,自從你為我扣上這鴛鴦扣之后,我的腿就漸漸無法使力,慢慢地就無法走路!彼钢约耗_上的鎖扣。
“鴛鴦扣?”他蹲在她的腳邊,拾起她的右腳放在膝上,仔仔細細地審視著鴛鴦扣,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任何異常。他又細細地瞧著她嫩白的小腿,也不見任何萎縮,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按理說長期無法行走的人,雙腿會因欠未使力而漸漸萎縮,而尚蝶并沒有……東方朔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你總是坐在啞奴的背上?”他驀然頓悟。
“啞奴是爹爹在我九歲時帶回家的孤兒,爹爹見他體格異于常人,便將他訓練成我的貼身護衛!
“這些年你都是以他代步?”雖然知道她和啞奴之間沒有曖昧,但他還是免不了吃味,對于自己強烈的占有欲,東方朔日也覺得訝異。
尚蝶淡淡地點頭。兩人之間沉默了半晌,沒有人說話。
“日哥哥,我們解除婚約吧!”見他反覆察看她的腿,沉思不語,尚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倏地抬眼瞪她,“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解除婚約吧!”她清楚明白地再重復一次。
“你以為婚約是兒戲,喜歡就結,不喜歡就散?”東方朔日胸臆間波濤洶涌,他發覺自從見了她之后,他便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頻頻發怒。
“我是為你好,你可以很輕易地找到配得上你的人,何苦和我這個殘廢糾纏一生!闭f這話是真心為他好。
“你以為把我推給別人就是為我好?什么時候我的終身大事可以由旁人決定?”他的終身大事,他自己可以決定,旁人不能動搖他的意志,就連她也不例外。
“難道你寧愿讓天下人恥笑?”她不希望他變成眾人恥笑的對象。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雙腿。”
他知道如果不治愈她的腿,她內心就會一直有自卑感存在,他不愿她覺得自己不如人。
“沒有用的,你忘了我爹爹是神醫。就連他都束手無策,全天下還有誰比他的醫術更精湛?”她早已認命并接受自己是殘廢的事實。
“只要有心,我相信一定能找到方法!睎|方朔日不是輕易向命運妥協的人,他相信一定能找到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治療她的雙腿。
“期望愈大,失望就愈大!彼龂@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這你不用擔心!
“日哥哥……”她張口欲言。
“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放棄的!彼种浦顾胝f的話,與其爭辯不休,還不如派人尋訪名醫。想起她手腕上的瘀傷,他抬起她的柔荑,大掌覆在傷處,運功為她化瘀活血。
感覺他的掌心有股熱流源源不絕地傳入她的手腕,片刻后,她手上的瘀傷已淡化許多,也比較不疼了,讓她對他體貼的舉動有些感動。
東方朔日運功完畢,深深地吐納氣息,溫和地對她說:“你先休息,我立刻派人去探訪名醫。”語畢,他起身朝門外走去,徒留滿心無奈的尚蝶在房里。
東方朔日將蕭易、汪奇喚到大廳商量對策。
“堡主,尚姑娘真的無法行走?”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好好一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竟有著殘缺,蕭易感嘆上蒼為何如此作弄人。
“我要你們來,是要你們傳令下去,讓全國各分行的管事,盡全力找尋能醫治蝶兒雙腿的名醫,若能治愈她,必有重賞。”
東方朔日單手靠在茶幾上,輕撫著自個兒的眉頭,原以為找到未婚妻就能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卻父親一樁心事,孰料他的小未婚妻卻因為無法走路而不想嫁給他。
“是,堡主!笔捯、汪奇領命。
“堡主,見你眉頭深鎖,是否還有心事?”蕭易見主子一副困擾的表情,關心地問。
“是。”ぶ,有什么不開心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法子!蓖羝鏇]有蕭易心思細膩,只能大刺刺地附和。
“我是擔心蝶兒!睎|方朔日淡淡地說出自己的隱憂。
“尚姑娘怎么了?”她不是好端端地在房里休息嗎?蕭易和汪奇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
“這回她來找我,并不是想和我履行婚約,而是想和我解除婚約。”
“什么?!”訝異的驚呼聲響起。
“為什么?”蕭易不能理解尚蝶的想法。
“是啊!她是對堡主哪兒不滿意?”汪奇也覺得不可思議,想嫁給喬天堡堡主的姑娘多如過江之鯽,而尚蝶卻是不屑一顧,未免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她說不想我被眾人恥笑!币幌氲剿且驗椴辉缸屗蔀楸娙说男Ρ芙^他,他就覺得生氣,從見到她之后,他想娶她的意念從未改變,就連知道她無法走路后也一樣。他不知道對她抱著何種感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討厭她,就算她有殘缺也無損他想娶她的決心,更何況,他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怎么看他,他都無所謂。
“這樣的心情我倒是能體諒,尚姑娘真是善良體貼!敝涝,蕭易不禁對尚蝶心存敬佩。
“是。〖热蝗绱,堡主不如多和她相處,培養一下感情,也許等她愛上你后,她就不會想和你解除婚約了!蓖羝嫱话l奇想。
東方朔日抬眼瞅著汪奇,仔細思量他所說的話是否可行。
“堡主,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只要尚姑娘愛上堡主,你們之間的問題就可以迎刀而解!笔捯滓脖硎局С帧
“嗯!睎|方朔日決定接受這個建議。此時,啞奴大步地跨入大廳,神情有些慌張,他匆匆走至東方朔日面前,雙手抱拳向他一揖。東方朔日一見他便滿臉不悅,雖然知道尚蝶會坐在他背上是不得已的,但他還是不甚愉悅。
“什么事?”他會慌慌張張地找來,想必是為了尚蝶的事。
啞奴比手畫腳地,試圖向東方朔日說明,只可惜在場三人沒有人了解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我們看不懂你的手語,可以的話,請你寫下來!笔捯滓妴∨粋勁地比畫著,大伙兒都對手語一竅不通,但愿啞奴識字,否則他們很難跟他溝通。啞奴點頭答應。
“來人,把文房四寶拿來!笔捯字甘蛊蛷臏蕚湮姆克膶殹
過了一會兒,下人把文房四寶擺好,便退出門外。
啞奴走至放置文房四寶的桌前坐下,提筆開始書寫……一旁的汪奇代他念了出來。
“姑爺,請不要誤會啞奴和小姐有不可告人的曖昧,啞奴自知不配,這回啞奴是專程保護小姐來找姑爺您的!
“這我已經知曉,不用再解釋。”東方朔日淡然地回應。
“那姑爺是否不再生小姐的氣?”
“我沒生她的氣!
“那請姑爺也不要生啞奴的氣。”
“我也沒生你的氣!彼^對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先前的魯莽行為,他自知理虧,既然誤會已解開,就沒有必要遷怒于他。
“多謝姑爺!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不,另外還有件事,此次小姐出谷,是為了找姑爺解開她腳上的鴛鴦扣,好和姑爺解除婚約,啞奴見了姑爺之后,認為姑爺一定能帶給小姐幸福,所以希望姑爺不要和小姐解除婚約!
“我不會和她解除婚約!睎|方朔日果斷地保證。
“謝謝姑爺,小姐從小就非常堅強,但她內心還是非常不安,常常覺得因為她的殘疾,拖累了老爺和夫人,所以她不愿再成為姑爺的包袱,這是她想和姑爺解除婚約最大的原因!眴∨M茏尮脿斄私庑〗銉刃牡南敕ǎ绱艘粊,才能真正解開小姐的心結。
“這我知道,她已經告訴我了!币辉俚芈犚娚械辉赋蔀樗钠,東方朔日始終無法釋懷,難道他就這么不可信任嗎?他堂堂一堡之主,難道就沒有可以讓人倚賴的能力?
“啞奴真心希望小姐和姑爺能幸福一生!边@是他衷心的期盼,不僅小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多年來的形影不離,讓他們培養出兄妹般的感情,加上尚家對他的恩情,他做牛做馬一輩子也償不清,所以他誠心地祈求上蒼,希望小姐平安順遂一生。
“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啞奴,你放心好了,堡主一向說到做到,你就不用再為你家小姐擔心了!蓖羝媾呐膯∨募绨颍o他實實在在的保證。
啞奴聞言,欣慰地頷首。
“好了,言歸正傳,咱們何時啟程回堡?”蕭易瞥了一眼東方朔日問道。東方朔日想了一會兒,凝望著啞奴,“明日我們就啟程回喬天堡,你就先行回去通知我的岳父、岳母,我將在三個月后迎娶蝶兒,請他們務必到喬天堡為我們主婚。”
“咦?堡主,啞奴如果離開,那尚姑娘要如何行動?”汪奇直覺地問。之前尚蝶是靠坐在啞奴背上才能到處行走,啞奴儼然已成為她的雙腳,如今要啞奴先離開,那她要如何是好?
“我自有辦法,她要行走不是非要啞奴不可!
“難不成堡主要代替啞奴成為尚姑娘的雙腿?”蕭易也覺得好奇。
“你們不是要我和她多相處好培養感情?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間接回答了屬下的問題。
啞奴原本也擔心,但聽了東方朔日的話,他也同意,保護小姐的責任他就交給姑爺,相信姑爺不會讓他失望才是,他也好回鳳凰谷向老爺和夫人報告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