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李總管將戶部侍郎蔣聰領(lǐng)進了書房,侯府分內(nèi)外書房,外書房是接見一般賓客的地方,內(nèi)書房位于華惟深居住的院子,這才是他真正辦公的地方,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或是摯交好友才能踏入這里。
蔣聰不過是個三品侍郎,顯然是后者。
兩人結(jié)識于國子監(jiān),雖然年紀(jì)差了十歲,但同是蔭生,也都參加過鄉(xiāng)試會試殿試,其中華惟深是皇帝親點的探花郎,年紀(jì)較大才入國子監(jiān)的蔣聰是二甲第一,只落后他一名,彼此皆算是朝中年輕一輩的翹楚。
因此縱使華惟深在外的表現(xiàn)有多冷漠,蔣聰也不吃他那一套,同僚當(dāng)久了早熟知對方心性,在朝堂中見面還能虛情假意以禮相待,私下交談就如一般知己朋友,詼諧輕松。
所以蔣聰一來,就想在舒適的羅漢床貪懶地歪一歪,但他沒想到的是,才坐下去身子都還沒歪,一個國色天香的侍婢就來替他添茶。
蔣聰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盯著小雪倒完茶,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但漂亮成這個樣子的卻是頭一次見,更不用說這個漂亮到不合理的小姑娘,居然是在華惟深書房服侍的丫鬟。
好不容易將被美色所迷的心神正了回來,蔣聰朝華惟深拋去一記曖昧的眼神。“你這萬年冰山開竅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币灰娛Y聰那眼神,華惟深就知道他腦中有什么齷齪的念頭。
“你以前不是用小廝的嗎?現(xiàn)在換成這一個……嘖嘖嘖,沒有鬼才怪。”蔣聰看著小雪的目光,幾乎是赤裸裸的欣賞。
長這德性居然有辦法留在華惟深身邊,也算她的本事。
可是他那毫不掩飾的打量,卻讓華惟深心底不太舒服,第一次覺得這個好友看起來怎么那般刺眼。
“小雪,你退下吧。”他突然說道。
小雪領(lǐng)命,乖巧地退了下去,還把銀狼給領(lǐng)了出去,這又是另一樁令蔣聰嘖嘖稱奇之事。
“居然連你那只囂張的狗都聽她的話,你這小丫頭不簡單!”蔣聰搖著頭,一臉嘆服。
“你今天來是想討論我的侍婢,還是想討論我的狗?”華惟深有些無奈,蔣聰在外人面前君子端方,但在他面前簡直潑皮無賴。
蔣聰原本還笑著,聽他這么一說,馬上成了苦瓜臉,“我只是心里煩,想找人說說話!彼麌@了口氣!白罱蠡首拥那闆r有些不對勁!
“如何不對勁?”華惟深正了臉色。
“如今正是新政推行重要時刻,原本預(yù)計以江南數(shù)省為試驗地點,所以江南一帶的土地丈量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只希望能盡量完成后趕上這次秋收!
以往地、戶、丁分別收稅,這次秋收若能趕上,正好實驗新政稅制,將這些雜稅合并征收,除了某些特殊地域繳納實物,其余繳稅只收銀兩不收糧,且由官府直接征收,省略過去由保甲或里正收取容易產(chǎn)生的貪瀆弊病,讓那些土地兼并的豪富沒有辦法再隱藏土地逃稅。
蔣聰是支持新政的,在戶部可是旗幟鮮明地站在大皇子那邊。
“可是大皇子卻放慢了土地清查的腳步,不知道把他的人馬都挪去調(diào)查什么秘密之事。若趕不上秋收,新政推行的時程又要推遲,對我們可是大大不利!
“你的我們,不包括我。”華惟深慎重提醒他。
蔣聰苦笑,“是是是,我知道你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態(tài)度,所以不會拖你下水的!
“我倒是覺得,新政施行的腳步放緩,也沒什么不好!比A惟深大有深意地瞥了蔣聰一眼,卻讓后者險些沒從羅漢床上跳起來。
“為什么?難道你傾向趙首輔那一派?”蔣聰問話的聲音幾乎都走調(diào)了。華惟深銳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讓他有些涼颼颼地縮了縮脖子。
就這膽子,還不如小雪!華惟深怒其不爭地?fù)u了搖頭!拔遗c趙首輔從來就不是同路人,而且我能預(yù)料,你們的新政于江南試行,必然會成。”
“那不就得了?”蔣聰有些得意連華惟深都認(rèn)同新政。
“然而新政于江南試行后,隔年就要推行全境,是否太過急就章?”
蔣聰眉頭微擰,一地試成之后拓展至全境,有什么不對?
華惟深雖不管事,但對于該了解的還是有相當(dāng)?shù)难芯,如今便是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觀點就事論事。
“或許你們急著看到成效,但政策推行的目的是想增加稅收,同時打破兼并,還地于民,讓農(nóng)民都可以有自己的田地耕作。然而你們有沒有想過,南北的土地收成并不相同,江南富饒,最南方甚至可以一年三獲,但北方要一年兩獲都難,還有諸多窮苦貧瘠之地,如此南北收稅采取一樣的制度、一樣的標(biāo)準(zhǔn),北方的百姓如同被剝削,豈能不積怨?”
蔣聰被他說得有些動搖,但又想為自己的政策辯上一辯!暗媳笔杖〔煌x稅,豈非不公?大家都往賦稅便宜的地方去就好了……”
“你怎么不反過來想,北方的百姓受不了沉重的賦稅,遲早棄田而去,久而久之,南方益富,北方益窮,這是你們要的?”華惟深卻用最根本的道理堵得蔣聰說不下去!澳銈冞納丁為稅,雖說看上去確實簡化了稅收項目,但同樣是五口之家,一個是擁有千畝良田的大地主,與一個只有十畝田的貧農(nóng),卻要納一樣的丁稅,這不反而便宜了那些大地主?”
蔣聰呆若木雞,張張嘴想再找些支持自己的理由,一時之間卻書到用時方恨少,詞窮了!
他雙肩無力地一垂,被這么一說,連他都覺得大皇子這派在新政改革的腳步上似乎真的太急,有很多細(xì)節(jié)沒有想清楚。
但他這個人的好處是不鉆牛角尖,不會隨意就被打倒,看著華惟深彷佛智珠在握的模樣,馬上涎著臉笑道:“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有什么辦法……”
華惟深知道他想問什么,直接打斷他的話!按蜃。也⒉幌霌胶瓦@些,同樣身為天朝百姓的一員,我對政策提出質(zhì)疑理所當(dāng)然,但答案你得自己想。你知道的,這不僅僅是新舊政的朋黨之爭,更是皇子間的奪嫡之爭,我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不應(yīng)偏向任何一邊!
新政主力是大皇子,舊政首領(lǐng)趙首輔的外孫是當(dāng)今皇后生的五皇子,兩個都是儲君的熱門人選,而華惟深兩邊都不想深交,也就是說,只要黨爭不鬧出人命,陰謀算計不影響百姓或皇權(quán),那么他就會袖手旁觀。
“好吧,這原也是我們自己該好好想想的事,總不能都靠你。”蔣聰也不強求,他早知道好友的原則,誰來拉攏都沒用。但每次遇到事,華惟深只消略一點撥,蔣聰就覺得醍醐灌頂大有所獲,他不由朝華惟深擠眉弄眼。
“你當(dāng)初沒進六部真是可惜了,這樣吧,你不介入政爭,但大皇子的麻煩能不能請你去問一問?其實他私下與我提過想找你幫忙,又怕你介意他的身分,我保證他那事與什么新政舊政都無關(guān)!
確實,大皇子的麻煩若與政爭無關(guān),讓錦衣衛(wèi)幫點小忙無可厚非,歷來皇子們也都是這么做的,不過蔣聰也算奸詐了,若是他愿意幫忙,大皇子的人力及心力自然能挪回新政推行上,這樣他也算變相支持了新政推行。
“難怪朝廷里的人老愛叫你小狐貍,原來真是如此貼切!”華惟深豈會不懂這道理,沒好氣地瞪著眼,但看在蔣聰?shù)拿孀由蠜]有再拒絕。
大皇子這個人在華惟深看來,溫柔敦厚,或許是沒有母后扶持,行事缺乏一點霸氣,但做事也算果決,眾皇子中還算是欣賞他,不介意賣他一個人情。
“我答應(yīng)你了,但我不會大張旗鼓的去!泵獾米屓艘詾樗С执蠡首永^位。
“謝了,算我欠你一次,只要你愿意去就好,我真不是故意算計你……”蔣聰相當(dāng)感激,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倒是真心誠意地道了歉。
“我還不知道你嗎?滾吧!”華惟深沒好氣地?fù)]了揮手,他桌面上文件如山,可沒空與蔣聰一直耗著。
“好好好,我走我走,正好仔細(xì)想想你方才說的那些關(guān)于新政的事。”蔣聰識相地告退,但在臨走前看到小雪替他斟的茶,又忍不住折回來把茶喝盡。
華惟深星眸微沉,看得出不太高興。
蔣聰卻是樂了!澳懿荒茏屇隳鞘替緛硭退臀遥俊
“滾!”
。
上朝日,華惟深一向寅時便起,梳洗過后于寅正由侯府出發(fā)前往皇宮。
小雪雖有些睡眼惺松,還是盡責(zé)地比華惟深早一步起身,端來溫水布巾,取來要帶出門的早膳,備好他要上朝的皂色曳撒公服及烏紗帽什么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會絹髻了,不管上朝還是下衙,華惟深都要她親手替他結(jié)髻,不知為什么看起來就是比較順眼。
當(dāng)華惟深如報曉的公雞般準(zhǔn)時起身、絲毫沒有賴床的坐起來,而后下床赤足慢慢踱步過去梳洗凈面,最后竟拒絕了小雪為他穿衣。
“本侯今日……咳咳,穿蟒袍!彼裆匀舻氐。
小雪原還有點困,一聽這話整個人都醒了,眼中帶了點期待,喜孜孜地到了衣箱里重新取出都快成壓箱底的紅色蟒袍。
蟒袍型類曳撒,大紅色圓領(lǐng)長闊袖,于雙臂至前胸后背繡有坐蟒,袍裙上有橫條云蟒紋的膝欄,穿著蟒袍時需系玉帶,戴烏紗帽,唯一的裝飾品只有掛在腰間的牙牌。
當(dāng)華惟深換上這一身華貴簡潔的蟒袍賜服后,更顯得整個人唇紅齒白、面如冠玉,那種渾身透出來的高貴及氣派,還有俊得不似人間俗物的美貌,讓小雪整個人都看傻了,小心肝兒失控狂跳,不知要撞死幾只鹿。
這種迷戀的眼神華惟深看多了,但她是唯一一個不令他反感的,甚至內(nèi)心還頗有些沾沾自喜,忍不住對她勾了勾唇角。
小雪覺得自己快昏倒了,一股熱血隨著他若有似無的笑沖上了頭頂,讓她整張臉紅透,看上去嬌艷欲滴,如同她最愛吃的蘋果。
“太可惜了……”她直盯著他,眼神都離不開,突然如夢魘般喃喃說道。
可惜他喜歡丑的,但她一點也不丑啊……
華惟深聽到了她的自語,卻不明白她究竟在可惜些什么,只是今晨因為換衣服時間耽擱了些,他不好浪費時間細(xì)問,揣著早膳的烙餅,在府中下人及李總管震驚的目光中,第一次穿著紅色蟒袍上朝去。
等他離開了,小雪費了一小會兒才從他那驚人的美貌中清醒。拍了拍自己還帶著些微熱的臉蛋,她好像有一點明白自己為什么只是長得漂亮點就會被追殺,幸虧華惟深是個男子,否則哪里還有她們這些女人混的分。
她突然起了個怪誕的想法,不知道那個以愛美著稱的皇后趙氏,有沒有看過華惟深?趙氏的美貌恐怕還不如他,會不會狠心派個人去把他宰了?
甩了甩頭把腦子大逆不道的想法拋去,小雪重新振作精神,整理起侯爺內(nèi)間的整潔。
待她忙忙碌碌了一陣子,又吃了一頓遲來的早膳,此時天終于大亮,然后今天早上被華惟深驚艷的那一幕又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之中。
小雪來到了花園內(nèi),有些垂頭喪氣地?fù)崦紳M整張大石桌趴著的銀狼,一邊傻氣地說道:“銀狼,你說我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直想著爺呢?爺長得好看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今天特別不一樣……”
小雪夸張地雙手捧心,“……你知道嗎?當(dāng)爺今天早上穿著大紅蟒袍對我笑時,他的模樣像是狠狠的撞進了我心里,讓我一直想、一直想,做事都不專心了!”
銀狼只是懶洋洋地轉(zhuǎn)頭看她一眼,又無精打采地趴回桌上,這種人類的情事,它怎么會明白呢?
“你也不知道嗎?”小雪嘆息!澳俏以撊栒l呢?”
心里無端被這事煩著,她也坐不住了,想著夏季將過正是最熱的時候,她昨天看到書房里的幾株盆栽精神不太好,不如趁著天光大好搬出來曬曬太陽,免得秋日一下子涼爽下來沒太陽可曬。
華惟深院落的花園里假山流水,還有許多老樹,榆樹槐樹銀杏梧桐皆有,有的樹高得都超過府里的兩層小樓了,如今正是綠樹成蔭,比起府中其他地方都還要涼快。
要不是侯爺臥房重地旁人禁入,這里倒不失為一個乘涼的好地方,端看銀狼老是趴在花園里的石桌上便可見一斑。
因為腦子里還掛著個人,小雪踏著慢吞吞的腳步前往書房,在經(jīng)過書房門口的梧桐樹時,突然覺得鳥鳴聲不太對勁,她當(dāng)下停下腳步,偏頭聽了一陣,冷不丁一個抬頭,與坐在梧桐樹枝極間的一個年輕男子對上了眼。
那男子是華惟深的暗衛(wèi)之一,名叫開陽,工作就是守護華惟深的院落,免得外面來的探子或內(nèi)奸侵入臥房或書房。
按理他應(yīng)該立刻解決發(fā)現(xiàn)他的小雪,但他深知華惟深對小雪有些不同,一下子倒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了。
小雪瞪著他老半天,半晌才訥訥問道:“你……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
“什么?”他還在擔(dān)心她把他當(dāng)成刺客鬧開來,她開口第一句問的居然是這個傻問題?“你不怕我?”
“你是侯爺?shù)陌敌l(wèi)吧?”都穿著一樣丑不拉嘰的皂色曳撒,當(dāng)誰認(rèn)不出來呢!
開陽欲言又止,算是默認(rèn)了。
“你坐在那里是執(zhí)行任務(wù)吧?你……你沒聽到我說話就算了,我不吵你了,你繼續(xù)待著吧!”說完,小雪收回了目光就要進書房搬盆栽,似乎真對他沒有一點好奇心。
然而她這樣的冷淡讓開陽頗不是滋味,他隱匿這么多年從來沒被發(fā)現(xiàn)過,今日被一個小丫頭破了功,這小丫頭還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恬淡模樣,真是令人越想越不服氣。
“我聽到了!遍_陽突然沒好氣地道。
“聽到什么……你聽到了?”小雪慢半拍地渾身一震,又僵硬地抬起頭望向開陽。他當(dāng)真聽到她說自己一直想著爺?shù)哪切┥翟捔?但……但她也只是想想,不算什么壞事吧……小雪有些忐忑、有些羞愧,雪白的臉蛋上泛了些微紅。
這副我見猶憐的嬌羞模樣,饒是開陽這般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暗衛(wèi),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贊一聲——這小丫頭當(dāng)真漂亮!
不過漂亮歸漂亮,該消遣的他也不會放過,誰叫這丫頭太不把他當(dāng)回事了呢!
開陽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告訴你,你會一直想著侯爺就是被侯爺迷住了唄!咱們侯爺貌勝潘安天下皆知,你被他迷住也沒什么奇怪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
“原來我被爺迷住了嗎?”小雪仔細(xì)地回想,臉上添了些古怪的神色。開陽觀察著她,卻誤會了她的心情,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說得太直接。“你也不必?fù)?dān)心,反正我不會說出去,你只要做好一個貼身侍婢的本分,把這種心情早早掐滅,不要做出一些爬……呃,亂來的事,想必侯爺也不會像對待前幾個侍婢小廝那樣把你扔出去!
開陽蹲在這樹上可不是一天兩天,他由小雪入府的第一天就默默盯著她,其實她當(dāng)真是個單純天真的少女,對華惟深更是沒什么非分之想,更不用說銀狼那只幾乎成精的狗跟她如此親近,不就代表她的心性是真的善良嗎?
雖說小雪這樣漂亮卻帶點傻氣的嬌嫩小丫頭總讓人忍不住想欺負(fù),但他只會點到為止,可下不了狠手真的欺負(fù)到底。
小雪聞言點了點頭,表情卻越見落寞,讓開陽都不忍心了。
“那個……咱們侯爺一直都是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的,你可以欣賞他,只要別喜歡上他就好。”開陽當(dāng)真是好心勸告來著,因為華惟深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誰喜歡上他誰倒楣!
詎料小雪認(rèn)真地看著開陽,大眼無辜地眨了眨!拔抑罓敳豢赡芟矚g我,因為爺喜歡長得丑的。
開陽險些沒從樹上掉下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這不是很明顯嗎?”小雪自認(rèn)有理,不是信口胡認(rèn)!爱(dāng)初我入府時一句話都還沒說就差點被扔出去,就是因為爺希望貼身服侍他的人必須長得丑。 比缓笏皖^咕噥一句,“我又不丑!
開陽的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但那也不代表侯爺就喜歡丑的……”
“那你說,這府里除了爺,哪個長得特別漂亮了?”小雪反問。
開陽語窒,因為仔細(xì)一想,府里還真的沒幾個丫鬟稱得上有姿色,之前那個綠丹勉勉強強構(gòu)得上清秀的標(biāo)準(zhǔn),可是已經(jīng)被發(fā)賣出去了。
難道侯爺真的喜歡丑的?所以身邊放的人,都得丑?
開陽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觀念炸裂,開始自我懷疑了。
“所以爺不會喜歡我,我不會妄想的。”小雪有些不情愿地說完,便不再理會開陽,逕自進了書房。
留在梧桐樹上的開陽卻被侯爺喜歡丑人這個事實雷得七葷八素,久久不能自已。想想自己也跟著侯爺好幾年了,倒是沒被他嫌棄過長相,原本他以為這是好事,現(xiàn)在被小雪這么一說,險些潸然淚下。
他還以為自己就算沒有侯爺長得那般妖孽,勉強也稱得上清俊,想不到在侯爺眼中,自己原來是個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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