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她的身體除了痛覺之外,只剩曹堇睿急切呼喚的聲音能進得了她的耳。
好痛,好像肚子里的東西被人硬生生給絞在一起,難受極了,她不懂自己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只能繼續和無止境的疼痛拉扯,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疼痛終于退去,不再那樣難受,柳丹詩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當她醒來之后,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曹園的房內,眼前所見的是熟悉的擺設。
她終于回到這令人懷念的地方,而不是讓她感到寂寞、傷心的柳宅,對了,既然她都已經回來,那曹堇睿呢?
他到底有沒有一起回來?她有沒有成功阻止他出航,好避過海難呢?
“!
“丹詩?”一聽到她的叫喚,他馬上來到床邊,開心的撫摸著她消瘦的臉頰,難掩激動的輕喃,“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幸好他還是留下來了,柳丹詩的心情也很激動,要不是全身無力,她真想馬上起身緊緊的抱住他,“睿,我到底是怎么了?”
“還敢問我怎么了?你已經懷了咱們的孩子,這下動了胎氣,幾乎嚇壞所有的人!
這個女人完全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做出那么多激烈動作,當他知道的那一瞬間,完全傻掉,既是開心,卻又惱妻子的莽撞,情緒矛盾到極點。
“什么?我……我懷孕了?”她馬上撫著自己的肚子,緊張的詢問,“那孩子呢,孩子有沒有怎樣?”
“幸好你福大命大,雖然動了胎氣,但孩子保住了,只是你必須待在床上安胎好一段時間。”
“真、真的?”
還好孩子沒事,她松了一口氣,喜悅的淚水抑不住的奪眶而出,兩手輕輕覆著肚子,直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
她真的懷孕了,而且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她真是粗心,居然沒發現自己懷孕了,還差點讓孩子流掉。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悲劇,她的淚水就越掉越多,到最后直接痛哭起來。
曹堇睿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哄著,“別怕,沒事了,咱們的孩子可頑強得很,打定主意認你我當爹娘,所以你要開心的笑,懂嗎?”
她在他的懷中拚命點頭,早已哭得說不出半句話,他的溫柔話語一點一滴安撫著她的心,溫暖的懷抱給了她堅定的力量,從現在開始,她要好好保護他們的孩子,不讓孩子再受到任何傷害,直到孩子長大成人。
現在的她好感動,感謝上天給了她一個深情的丈夫,也給了她一個孩子,往后他們一家人絕不要再分開,要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門外默默觀看房內情況的柳家老爺夫人,在見到他們深情擁抱在一起之后,慢慢的關上門,沉默不語。
當他們聽到曹堇睿是真心誠意的愛著女兒時,他們根本不信,如果不是此刻親眼見到,或許他們對曹堇睿的觀感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跟著柳家父母一同前來的曹芷倩,在看到他們沉思的表情后,就知道一切問題都解決了,“現在你們相信了吧?”
“唉,罷了罷了,就隨他們吧。”柳老爺輕嘆了口氣,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棒打鴛鴦,“丹詩那孩子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還需要麻煩你們多加照顧了!
“那是當然,柳老爺您請放心,我們絕對會好好照顧她的,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包管你們能見到一個白胖胖的小孫子出世!
一想到終于有小孫子,柳家兩老都忍不住展開笑容,開始期待小孫子出世的那一天到來。
該送什么給即將出世的孩子當見面禮呢?他們夫妻倆得趕緊回去好好想想,開始興奮的數日子凄。
***
多虧了肚子里的小寶貝,柳丹詩成功留下曹堇睿,沒讓他出航,但她必須承擔的代價,卻也是不得了的痛苦。
那就是她必須躺在床上乖乖安胎,連一步也不準下床走動,簡直快悶死她,要不是有人輪流來陪她說話,孩子還沒生出來,或許她會先悶死在床上。
“芷倩,我是不是妨礙了他?”
坐在床上,剛解決完難喝的安眙藥,柳丹詩苦著一張臉朝坐在床邊的曹芷倩吐苦水,然后一吐就是劈哩咱啦一連串,讓曹芷倩招架不住。
放下手中解悶的書本,曹芷倩一臉納悶的瞧著她,“你妨礙了他什么?”
“就是妨礙他擴展曹家事業!币徽f到這,她顯得有些愧疚,“聽說他在臺灣府的鹽務交涉最后還是沒有談成,而之所以會搞砸,似乎和我那一陣子扮成花魁牡丹擾亂有關!
原來是這種事情,曹芷倩忍不住發笑,“你有辦法擾亂到他,也是他自己甘愿被擾亂,你根本就不需要感到虧欠,況且呀……”
“況且什么?”
“況且你又怎么知道,這次的洽談失敗,他就再也沒機會跨足鹽業買賣?”
她滿臉的困惑,“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次失敗是因為他該合作的對象還沒出現,兩年之后才是曹家鹽業發展的真正時機,所以別太急躁,等到那個時候就對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瞧著柳丹詩突然漾起一抹賊笑,曹芷倩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被她套出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了,這下可好,她不讓柳丹詩看未來的族譜,結果自己卻多嘴全都說出來。
“好呀,小祖宗,你居然敢套我的話!”
“是你自己愛講的,我可沒逼你說哦!
“你、你變賊了!
“嘿嘿……”
“好呀你!
“丹詩!”
正當曹芷倩想好好的“教訓”柳丹詩一頓時,曹堇睿突然從門外沖了進來,一臉凝重,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她擔心的詢問:“睿,怎么了?”
“有消息傳來,跟咱們同一天出航的船隊,在海上發生海難,幾乎無一幸免!
這消息對曹堇睿來說太過震撼了,要不是這兩個女人拚了命的阻止他出航,或許他現在已經葬身大海,再也回不來了。
“喔,好險好險!眱蓚女人一臉慶幸的拚命拍胸口,總算是逃過一劫。
“你們真的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拚命阻止我?”
“這個……”她轉眼瞧著曹芷倩,不確定該不該把實話告訴他。
曹芷倩早就已經想好說法了,“老實告訴你,我這個人經常有些奇怪的預感,如果會發生不好的事,心臟總是卜通卜通的亂跳,就是這種預感救了你這一次!
“真的?”他還是不太相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而言之,這次是因為我才能讓你逃過一劫,你無法否認吧?”
不過他雖然逃過了一劫,但內陸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說什么他還是有出航的必要,不能因為發生船難就完全不管。
“丹詩,再過幾日,我想……我還是必須去內陸一趟。”
“我知道!绷ぴ娧鹨荒ㄐθ!澳惴判娜グ,我會好好待在曹園,努力護著咱們的孩子,也祈禱你能平安歸來!
她那帶笑的眼眸,似乎多了一抹母性光輝,她突然成熟不少,有種讓人迷醉的韻味出現。
曹芷倩也笑了,“是呀,有我在,你就放心去打拚吧,我會顧好她的。”
瞧著這兩個“好姊妹”,曹堇睿原本嚴肅的面容也揚起一抹淡笑,他本來還擔心柳丹詩會舍不得放開他,看來是他多心了。
他很慶幸能夠娶到她,這絕對是他好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與她共結連理,突破萬難的相愛相守。
他的小妻子呀,是越來越惹人憐愛了……
一個月前出航處理商事的曹堇睿終于回來了,柳丹詩有自己的親親相公顧著,曹芷倩也該功成身退,回去她原來的時代。
因此,就在月圓的某一夜,他們三人來到柳蔭大池旁,準備做最后的道別,曹芷倩已經改換上之前過來時所穿的現代衣服,萬事皆備,但似乎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奇怪,她怎么想不起來?
“芷倩,我好舍不得你哦。”柳丹詩一臉不舍,“以后再也不能和你談天說地了,我一定會很寂寞的!
“寂寞什么?等你生了孩子之后,你就知道什么叫忙碌了,絕對忙到沒時間想我!
一提到孩子,柳丹詩倒是想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了,別忘了,曹家十一代的孫子……”
曹堇睿微挑了下眉,“什么十一代的孫子?”
“嗄?”
關于曹芷倩的身份,柳丹詩后來曾經試著向曹堇睿解釋,將她跌入柳蔭大池后跑到二十一世紀,然后又從二十一世紀跌回曹園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但就算曹堇睿將故事聽完了,還是半信半疑,不過因為柳丹詩的堅持,他也就相信曹芷倩不是可疑人士。
除此之外,她一直沒有告訴曹堇睿,曹家十代后只出了曹芷倩這個女兒,沒有兒子,要不是她逼著曹芷倩和她的老公白莫堂生的第二個兒子要過繼給曹家姓曹,他們曹家就真的要絕子絕孫了。
糟糕的是,曹芷倩連第一個兒子都還沒生,他們曹家十一代的子孫遙遙無期呀!
這種事柳丹詩根本不敢告訴曹堇睿,只好笑著打哈哈,“沒事,我只是提醒她,要好好的‘努力’而已,沒什么的,真的!
“真的?”
瞧她心虛的模樣,曹堇睿是一臉的不信。她只好轉而趕曹芷倩回去,以免泄了底。
“芷倩,月亮已經在池子正上方了,你快點回去吧,要是錯過今天,你又要等好一段日子了!
這是她們研究的結果,會產生穿越時空的重點,應該就是圓月恰巧倒映在柳蔭大池的中央時,會打開時空裂縫,將相差兩百多年的曹園時空連結起來。
“小祖宗,再等一下啦,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等我想──”
“你哪里還會有什么重要的事?快給我回去,別再啰唆了!”
“我哪里啰唆,我是真的……啊──”
唰的一聲,曹芷倩猝不及防的就被柳丹詩一把推下池子,還濺起好大水花,曹堇睿眼明手快將她拉到一旁,免得她被濺了一身,要是受寒可就不好了。
“丹詩,你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要推她下池呢?”
“送她回去呀。”柳丹詩指指池面,“你瞧,她已經不見了!
“這怎么可……”
偏頭瞧了池面一眼,曹堇睿不由得一愣,簡直不敢相信,只見池面的漣漪趨于平靜,曹芷倩完全沒有浮上來,徹底從池子里消失了!
之前柳丹詩告訴他這個池子可以穿越時空時,他壓根不相信,現在親眼看到一個人消失在池子里,他大受震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到曹堇睿訝異的表情,她忍不住得意的勾起嘴角,“這下子你總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真是邪門的池子!
拉著柳丹詩趕緊離開池邊,他不放心的開始喃喃,“太邪門了,改天要找人來填了這座池子,免得再發生什么奇怪事情!
“什么?你要填掉池子?!”柳丹詩驚訝的馬上哀叫,“不行啦不行,說什么我都不讓你填池子,填了就完蛋了啦!”
如果現在填了池子,那二十一世紀的曹園不就沒了池子,她和芷倩怎么穿越時空來去自如?所以說什么都不能讓曹堇睿把池子填掉!
“丹詩,別胡鬧,那個池子這么危險,不填還得了?”
“我胡鬧?你才胡鬧,總而言之,我絕不讓你填!”
“你……”
“不能填、不能填、不能填,填了我就要休掉你,帶著孩子回娘家!”
“……”
遠遠的,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子纏著另一個身影不放,與其說是在吵架,倒不如說兩人是在斗嘴,小小身影頻頻跺腳,嚇得另一個身影趕緊扶住她,就怕她這么一跳,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事情了。
才想說她終于變成熟了點,現在又是一副孩子氣的模樣,曹堇睿忍不住失笑,還真是拿自己的妻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他就愛這樣的她,天真、活潑、稚氣未脫,還有癡心。
她對他癡心,而他當然也一樣,為她癡迷,永遠不會改變。
永遠永遠,到了下一輩子,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