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酉時剛過,天還沒完全暗下來,但宵禁的鐘聲已然響起。通常這是一般人家用晚膳的時間,慕韜天帶著師元兒,又大搖大擺地走出宮。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遲疑著,“現在已是宵禁時間,街上都沒人了!
“我要帶你去一個能證明自己的地方。”
走出宮外,果然街上已空空蕩蕩,一旁的小門邊停著一輛馬車,上頭的馬車夫一看到他們兩人,立即恭敬地下了車。
“走,咱們上車!彼挷徽f地將她送上車內,然后自己也跟著上去!拔覀円フ业哪侨耍籼缛,怕打擾了他的作息,太晚去又怕他睡了,所以這時候最為恰當!
師元兒仍是納悶,可見他一逕的賣關子,心想反正等會到目的地她自然會知道要見誰,因此便悶不吭聲地不再理他。
慕韜天也是極有耐心,不在意她又鬧起脾氣,一路上都緊握著她的手。
她有些害臊,心里卻也實在不愿意他放開,只好裝作不知道,撇過頭看著窗外。
馬車走了約一個時辰,隨著風景的變化,師元兒的表情也越來越豐富、越來越難以置信,直到馬車停了,她幾乎是不能克制地叫了出來。
“這……這是我家?你怎么會帶我回家?”她不敢相信地望著面前這座清雅的磚瓦屋道。
“我是要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還有親人、還有我,絕對不是自己一個人。你在宮里奮斗,不都是為了你弟弟?而我,則是來這里向你弟弟求一件事。”慕韜天欣賞著師家的宅子,倒是比他想像的要大多了,環境也算整潔,看來她弟弟或許是個一絲不茍的人。
她的祖籍并不在京城近郊,而是遠在山西,要不是他曾聽拋提過為了弟弟考試,也方便她送錢回家,她在父母雙亡后舉家搬遷至此,恐怕他還找不到這個地方。
“你要向定平求什么事?”師元兒口中的定平,便是她唯一的親弟弟。她不明白堂堂太子能向一介草民要求什么?
慕韜天只是莫測高深的一笑,上前替她敲了敲門,然后將她拉至門前。
須臾,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年約十六、長相清俊的年輕人出現,看到了師元兒,也是一愣。“姐?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叫你沒事不要回來嗎?你這樣常溜出宮,被逮著了怎么辦?那可要殺頭的!
“我……我這次不是偷溜的啦。”這臭弟弟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她身后還站著個太子嗎?
“什么?難道你終于被趕出皇宮了?”師定平那張清俊的臉微微變色,“唉,我早就知道你在那種循規蹈矩的地方一定做不長久,被趕出來也好,免得老死在里頭不見天日!
“死定平,閉上你的烏鴉嘴!你就這么小看你姐姐?”她簡直氣死了,要泄她的底也不要挑現在嘛。
“怎么不是?我當初就懷疑你怎么選進去的……好吧,看看皇宮選宮女的條件,面目清秀你還可以,家世清白也沒錯,但你究竟哪里溫婉細心了?還有,皇宮要求的技藝,女工針黹你勉強通過,中饅炊事卻一塌糊涂,連本女誡都背不熟……”師定平逕自碎念著,直到現在都還沒讓姐姐進門。
“好了好了,別說了,就這么愛揭我的瘡疤,沒看到有客人嗎?”也不會替她留點面子,真是笨蛋弟弟。
這時候,師定平才注意到站在門外的男人,未待他開口,慕韜天卻餐著微笑,主動說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辈拍苓@樣互相斗嘴取樂。老實說,在開門之前他曾聯想過會是個什么樣的光景,就是沒想到居然會是姐弟你來我往的吵嘴,至少他和其他兄弟姐妹們,就沒有過這種經驗。
在宮里的手足之情,是十分拘謹且疏遠的,尤其是大哥慕聽天和他們……想到這里,慕韜天的目光幾不可見地一黯。
“笨弟弟,還不快讓我們進去?”師元兒沒好氣地提醒了弟弟一旬,這平時腦袋靈光的小子今天怎么突然不靈了,她背后這個家伙可是太子,太子。〈巾w天大大方方的進門后,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氣及凌駕一切的氣勢顯示他來頭不小,在在讓師定平狐疑不已。不過他又想,自己那以混水摸魚為已任的傻姐姐,能認識什么達官顯貴?這一位恐怕只是家里有點小錢,所以氣質較突出吧?
“這位是……”他問著姐姐。
“他是……他是……該怎么說呢?”師元兒望向慕韜天,她能老實說出他的身分嗎?他帶她回家,她是很感激,但他也沒說可以到處泄露他是太子。
慕韜天倒是很自然,主動地自我介紹道:“敝姓慕,名韜天,是元兒在宮里的朋友。”
“慕?這可是皇家姓啊……”所以眼前這人要嘛立過大功,要嘛忠誠唯天可表,所以才讓皇上賜了國姓嘍?“韜天……好耳熟……咦?你和當今太子同名呢……同名——”師定平突地雙眼圓睜,“你是太子?!”
“如假包換。”慕韜天氣定神閑地道。
原以為師定平這赴京趕考的準考生,看到當今太子該會誠惶誠恐、唯唯諾諾,想不到他十分冷靜地打量了下慕韜天,最后沒好氣地說道:“太子怎么可能是我這傻姐姐的朋友,還跑到我家來?你若是太子,那我便是狀元,我姐就是未來的皇后了!
“定平!”師元兒急得和他使了使眼色。
“你……”師定平仔細解讀了下姐姐眼色里代表的意思,又在兩人身上不住打量,最后發現他們的表情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成分。“你認真的?”
師元兒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平時弟弟還挺精明的,怎么這時候卻遲鈍了起來!敖憬阄覐睦鋵m調到了東宮……”
未等她話說完,慕韜天即亮出一面玉牌,上頭一面刻著“慕”字,另一面刻著“韜”字。
“這樣你相信了嗎?”
這是皇家玉牌,除皇帝直系血親的人之外,不會有第二人擁有。
“你真是太子?”師定平終于變了臉色,雙膝一屈就要跪下!安菝襁狄娞拥钕隆
“哎哎哎,別跪了,你姐姐我都沒跪過太子!睅熢獌杭泵Π训艿芊銎饋怼
原本還是一臉淡然的慕韜天,聽到她的話不由得失笑。這丫頭莫非不跪太子當成常態了?
果然在他的寵溺之下,她根本就無法無天,只是她愿意這樣信任他,又讓他心情頗愉快。
“姐,你真是……”師定平不知道該急么罵這個姐姐,只好作罷,先應付眼前的貴人比較重要!疤拥钕,今日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事?”
“憑你姐姐和我的關系,你不必這么客氣!蹦巾w天倒是挺欣賞師定平,顯然他比姐姐穩重成熟許多!拔医裉靵淼哪康,是希望你把元兒交給我!
“交給你?”這話聽起來有些曖昧,師定平不禁提防起來!疤拥囊馑际恰
“你方才不是說,若我是太子,元兒就是未來的皇后嗎?這件事,我希望能讓它成真。元兒與我兩情相悅,卻不敢相信我們會有未來,因此第一步我便先來找元兒唯一的親人,在你面前立下誓言,我慕韜天絕對會對師元兒不離不棄!
他說得無比慎重,師定平一時無話可說,只好看向姐姐,“姐姐,你真的和太子殿師元兒驀地紅了臉,其中意涵不言而喻。
太子和宮女……而且還是個沒什么用的宮女,這會有什么好結果?師定平根本不敢想像。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好棒打鴛鴦,畢竟姐姐為他付出了那么多,如果真能有個好歸宿,他樂見其成。
“冒昧請教太子殿下,你要與我姐姐廝守,但她只是個宮女,和你地位懸殊,恐怕會遭到許多人反對,你如何爭取讓你們在一起?未來你登基,后宮會有無數嬪妃,大臣友邦亦會為巴結送你各式各樣的美女,你又如何把持得?”雖說樂見其成,但他還是要替姐姐問清楚。
而這恰好也是師元兒的心結所在,所以她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慕韜天自信地一笑。“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能擁有,那我以后做了皇帝,還有什么威信可言?眼下或許困難重重,但我相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唯一的顧慮就是元兒能不能像我相信她那般的相信我,因為我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完成這件事。這么說可能有些自私,但我希望元兒能夠等我,等我成功的那天!
這就是慕韜天帶師元兒回家最深的用意,她若能在自己親人面前坦白,兩人間的愛情更堅定,他便更能無后顧之憂的去完成、鞏固自己的權力。
師元兒深深地瞅著他,動容于他對感情的執著與魄力,最后終于微微點了頭。
他們兩個自己都情投意合了,師定平又能如何?不過就算眼前這個人是太子,位高權重,他仍是肅起了臉色,沉聲對著慕韜天道:“太子殿下,既然你這么說,那么我姑且相信你不會虧待我姐姐。未來如果你辜負了她,即便我只是個草民,沒有任何權力背景,也會拚了這條小命和你算帳!”
不愧是姐弟,都喜歡用威脅的話來恫嚇太子,也不管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該說他們是太有膽識還是太過傻氣?想到這里,慕韜天有些啼笑皆非。
但對于自己的承諾,他仍是慎重的點頭,輕握住師元兒的手,代表他的決心,未來必定要牽著她的手一起前進。
看著弟弟為了自己出頭,摯愛的男人為了自己許下承諾,師元兒緊緊回握住慕韜天的手,眼眶又不小心紅了……
。
正式在東宮上工,慕韜天原本隨師元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她可不是這么沒骨氣的人,既然領了薪俸,自然就要好好做事,所以堅持要服侍他。
這對慕韜天而書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便由著她去,反正原本他為做好成為皇帝接班人的準備,平時便沒有讓宮女隨侍的習慣,大部分事情都自己來,以達勵精圖治之效。如今多了一個貼身的宮女,還是自己喜歡的人,那么偶爾享受一下做太子的特權也不錯。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師元兒雖然受過宮女的訓練,但因長期處在冷宮,沒有真正服侍過皇室子嗣或妃嬪,所以只記得個大概,其余細節差不多全忘光了。
這日正值旬休,但師元兒知道慕韜天從不晏起,每日無論上不上朝,他必定起床操練武術,然后再讀半天的書。因此她在五更就準備好了一盆水和洗臉巾,在太子寢宮外等候,待聽到他房內有動靜,才通報進入。
這是師元兒第一次看到剛起床的慕韜天,他懶洋洋的坐在床沿,看著她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俊美外貌透著貴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威交織著傭懶放縱的隨興,即使是已經看慣他相貌的她,此刻也不免心中小鹿亂撞。
“殿下,請洗臉!彼龑⒛樑钄R在一旁的架上。
慕韜天等著享受小美人替他洗臉的愉悅,想不到她就只是這么呆站著和他大眼瞪小眼,擺明了等他自己來。見狀他忍不住暗自苦笑,心想服侍人她果然還是不行,一般機靈點的宮女倉幫他扭好巾子遞到他手上,而心機點的宮女則會主動幫他擦拭,順便再拋兩記媚眼。
偏偏這些他最希望她做的事她全沒做,看來他只好自求多福,期待自己未來的日子有她服侍,不至于變得太難過。
才剛懷著這個想法,他一手浸到盆子里差點沒叫出聲,這這這……這水是冰的啊!一般這種冷天氣,送來給主子洗滌用的水應該都要先燒熱,她肯定是在水井里隨便打盆水就端來怎么,服侍太子盥洗跟在冷宮擦地板是一樣的嗎?他無量口地想著。
“怎么了嗎?”師元兒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原本她這么殷勤,老早就在外面等著,是希望受到他稱贊的呢,怎么他表情突然變得如此古怪?
慕韜天搖搖頭,狀似自然地洗了把臉。也罷,用冰水洗臉更可振奮精神,就當這小丫頭在替他制造懸梁刺股的效果好了。
洗完臉后,他終于起了身,吩咐她替他著衣。她好不容易在衣柜里找到他的里衣和外衣,但第一次見到男子的衣服,不禁微微傻眼。
以往他需要上早朝,四更就會起身自己搞定衣著,今天恰逢旬休,是她首次服侍他起床,卻沒想到這男子的衣服上開的洞比女子還要多,究竟哪個洞配哪條帶子?哪件衣服又是穿在里頭的?
事已至此,她只好硬著頭皮揀了一件最輕薄的,打算先替他穿上,結果當他看到她拿的衣服,只是微微嘆氣。
“那件是外裳。先拿純白色的那件過來!彼X得自己的頭痛起來了。
師元兒尷尬地笑了笑,馬上換來正確的衣服,正要替他穿衣時,慕韜天又幽幽地開口了。
“不是這一面,是另外一面。”
她干笑兩聲,急忙又把衣服換了個面,好不容易替他穿上了,接下來她拉著一條由他領口垂下來的帶子,猶豫著該塞在哪個洞里。
抬起頭看了看他,只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下她硬是忍住想開口問他的沖動。此事攸關資深宮女的顏面,怎可讓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瞧扁了?
她抬起他的手,帶子就從他腋下的洞穿過,但這樣子做,另半邊的衣服就穿不上了。于是她又把帶子抽出來,往他的腰上綁,不過顯然這樣依舊是錯的,因為此時衣服看起來整件是歪的。
于是,她一雙玉手就這樣在太子尊貴的身上摸遍了,令慕韜天從原本的啼笑皆非到后來目光漸漸變深濃,渾身也緊繃起來。
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他平時與她的親熱僅是淺當即止,她卻似乎完全不曉得自己對他的影響力,竟用這種方式撩撥他?
“我真懷疑你是扮豬吃老虎!北凰脺喩碓餆幔滩蛔”е凉L上床,惡狠狠地吻住了她。
師元兒一開始還抵抗,粉拳直撾著他的胸,后來卻也沉浸在這樣的溫存里,兩人在床上纏在一塊兒,她任由他把她的小嘴吻得發疼,大手更伸進她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