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田宅第的早餐桌上,今天顯得熱鬧些,因為一向不跟大家吃早餐的雷二少和新娶進門的二少夫人,全都進了餐廳端坐在餐桌前,讓廚于阿姨和管家們都忙得笑不攏嘴。
看來,二少爺的身體真的變好些了呢,氣色沒那幺蒼白,而且始終掛著笑容,對二少夫人也很體貼了,拉著她的手走進來不說,還幫她拉椅子、挾菜,甜蜜得不得了。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隆田雅子和雷明遠也覺得開心,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眉眼間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隆田雅子伸長手挾了一塊紅燒排骨到兒子碗里,取笑道:「自己多吃點,別只顧著幫老婆挾菜!
「媽瞇是吃醋了嗎?」雷揚一笑,反手也挾了一塊排骨給母親。「來,這是兒子孝敬您的,還有爸,這一塊給您!
「你們母子倆這是干什么?東西挾來挾去的真不衛生,自己吃自己的就好,又不是一年半年沒見面!估酌鬟h忍不住笑著叨念了一句,把兒于挾進碗里的排骨咬進嘴里,竟是有些感動。
這些年來,雷揚因為身體不好,常常三餐就送進他房里吃,只有偶爾大兒子雷駱回家,二兒子才會出來一塊用飯,像今天這樣自己要求出來跟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情況,還真是前所未見,怪不得場面搞得有些感人,唉。
風鈴倒不太明白餐桌上的古怪,只是一徑低著頭吃飯,努力的想把雷揚挾進她碗里的菜給吃光。
他平常在他房里用餐時就是這樣,老是把菜往她碗里挾,好像把她當豬養,說什么她太瘦了,要多吃一點,半個多月下來她也已經習慣了。
老實說,打從雷揚要她暑假過后回臺灣,把剩下一年的大學課程修完的那天開始,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低沈,不只是因為即將分離而覺得不舍,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自從她親口對他說了喜歡他之后,兩人之間的情感非但沒有突飛猛進,反而顯得有些若即若離。
她不明白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錯?他不喜歡她喜歡他嗎?
還是因為他不喜歡她,所以不希望她喜歡他?
不管是什幺,這兩個答案都只會讓她的心情更難過。
「爸,媽咪,以后,可能真要半年才能見上一面了。」雷揚微笑面對一臉驚愕的父母,說出了他的決定!肝覜Q定跟風鈴回臺灣住一年,等她大學畢業再一塊回來日本!惯?埋著頭吃飯的風鈴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雷揚。
剛剛她沒聽錯吧?他說他要跟她回臺灣?!
這怎么可能?他是病人耶!
「我不同意!孤√镅庞诜畔驴曜,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夫,冷冷的目光掃向媳婦風鈴。
風鈴的心一凜,神色頓時有些蒼白。
「是不是你要求雷揚陪你回臺灣?你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之前揚要我同意你回臺完成大學學業,我就不太贊成了,沒想到我都已經同意讓你回去念完大學,你競還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雖然我很感激你愿意嫁給揚,但你畢竟已經是雷家的媳婦,事事就該考慮到丈夫--」「媽瞇,這不關風鈴的事,她并不知道我的決定!估讚P淡淡地打斷隆田雅子的責難!甘怯饾捎频木壒省!埂赣饾上壬?」隆田雅子詫異的看著他。
「是的,悠已經被邀請到臺灣最右名的醫院駐診一年,并進行一些醫學研究及交流,他是我的主治醫生,只有他最了解我的狀況,所以我決定隨他一起到臺灣,順便散散心,風鈴也可以一邊念書一邊陪在身邊照顧我,一舉兩得不是嗎?」聽起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可是,日本還有羽澤的父親,他是你第一個主治醫生,也是日本最有名的名醫--」「他也同意我跟悠一起去臺灣,媽咪。」「什么?」「因為未來的一年他將會四處考察演講,沒辦法常常來看我,所以要我一定得隨悠到臺灣去……」回到雷揚住的專屬院落,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風鈴,突然轉身沖上前去抱住雷揚,那撞擊力讓雷揚陡地退了幾步,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了懷中的身子,才想開口數落她的莽撞,卻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在他的胸前震動著。
「你好壞,大壞蛋!怎么可以騙我?」她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嚶嚶哭泣著!肝疫以為你要我一個人回臺灣去,這幾天都睡不好、吃不好,早知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就不必難過這么久……嗚……你真的很壞!為什么不早點讓我知道?」聞言,雷揚扯唇笑了,一顆心不知怎地就柔軟了起來。
果然,她這陣子的郁郁寡歡就是為了這事,每天都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還以為他不知道。
唉,他該拿這個傻丫頭怎么辦?
才嫁給他一個月不到,就這樣戀上他了,但她連大學都沒畢業,在感情上根本就是白紙一張真的弄得懂她對他的真正心情嗎?
他的婚姻只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他不希望她真的愛上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用太多的心思去掛念這個女人。
迷戀畢竟不等于愛情,一時的迷惑、喜歡,不代表有足夠的能力與心意去愛一個人。愛情難保長久,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絕對無法幸福的。
他是個成熟男人了,在愛與不愛的收放之間該由他來控制,免得傷害了這個好女孩。
重點是,他的用心良苦,她懂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有些事說明白了,也不見得能讓對方明白,有些事不必說明白,對方也可以明白,而他與她很明顯的是落在前者的處境里,所以他選擇不說,被動的在一旁看著她,自私的享受著她對他的喜歡,卻什么表示也沒有。
她說他很壞……是啊,好壞,壞極了。他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
雷揚捧起她的淚顏,修長的指尖輕拭去她頰上與眼角的淚!竸e哭了,真是個傻丫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顾膭幼骱軠厝。嗓音更溫柔,溫柔到讓風鈴看著看著,淚又跟著掉下來。
一向樂觀積極的她何時變得那么愛哭了?該死的!她很努力的想要擠出一朵笑給他看,可是鼻頭好酸好酸,眼眶也好酸好酸,想要笑,反而哽咽的哭出了聲,哇一聲爆了開來--雷揚被她嚇一跳,隨即撫額笑了。「你喔,還真像個孩子,到底幾歲了?十七還是十八。俊埂付焕病瓎琛惯吙捱吋m正他。哪有人家大學都快念四年級了還在十八歲。坎皇羌冋_灣人果然有差……「。慷焕玻磕愦_定不是反過來?」取笑的意味很明白,雷揚笑得眼都彎了。
粉拳朝他槌過去,亂打一通,打了好幾下之后才恍然想到他是病人,兩只手驀地僵在半空中,神色懊惱又緊張不已的盯著他的胸膛瞧。
「你……你……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病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說著,懸在半空中的手直接便往他胸前的襯衫鈕扣伸去,想直接把他的衣服扒開來看。
「我沒事。」兩只忙碌的小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溫暖雙手的主人還順道把她給拉進屋去,免得她的哭聲吵人,驚動整座大宅院里的上上下下。
「真的沒事嗎?讓我看看!」她聽婆婆說過,他很容易身上就會有瘀青什么的,唉,怎么辦?
她越想、心越急,雙手又給它伸過去--「風鈴。」雷揚的嗓音有些低啞,看著她的雙眸也閃過一抹奇異的流光,他再次將她的雙手抓住,不讓她那雙惹得他心亂的小手,在不經意之間又挑動起他的情欲,犯下不該犯的錯。
「什么?」她被迫盯著他看,突然覺得小手熱熱的,接著胸口也熱熱的,然后是她的臉。
一張帥得不得了的臉猛地湊近她,近得他高挺的鼻尖都快碰到她了。風鈴動也不敢動,屏住氣息……他要吻她了嗎?
天啊,她就一陜要窒息而昏倒了。
「你有黑眼圈耶!灌?風鈴眨眨眼!负谘廴Γ俊埂笇Π。秒y看,從今天開始給我好好睡覺,半夜不要爬起來哭,知道了嗎?」說完,雷揚放開她的小手,直起身子,笑了笑便轉身進房里去。
風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只小手在眼睛四周東摸西摸老半天,才驀地想起雷揚方才的話中有話!
天啊,他知道她這幾天半夜都偷偷爬起來哭?
不會吧?
真是丟死人了……「對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一張帥帥的臉突然從房內探出來問她,順便欣賞一下她那一臉的羞紅。
風鈴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出去?可以嗎?」來到日本都還沒走出這座大宅院過哩,他當真可以陪她出門?
「當然,你是我的保命符,有了你,我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好了!孤勓,風鈴無語的看著他,唇邊的笑容在瞬間隱去大半。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顾脑挘屗眯奶摵,心虛到她根本不敢看向他那雙溫柔的眼睛。
雷揚帶著新婚的小妻子,來到日本亞太集團位于東京的總部大樓,老實說,這是他打從十八歲稱病以來第一次踏進這里,雖然他是亞太集團的二少爺,但這里的員工大概沒有一個認得他,他也不認得任何一個。
因此,堂堂亞太集團雷二少爺就這么被擋在一樓大廳里,連自家的會客室都進不去,更別提是見到大哥雷駱,雷大總裁本人了。
偏偏雷大總裁近來剮接班,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手機永遠都沒開,他只好非常溫柔有禮的寫了一張紙條請保全交給總裁秘書,再由秘書把紙條傳進會議室給雷駱,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靜待大哥前來領人。
唉,當人家二少爺當成這樣的,世上大概沒有第二個吧?他從風鈴的眼里就可以看得到他的可憐。
「你可以拿出證件來證明你的身分啊。」風鈴小小聲的提醒。搞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么狀況?
「沒關系,等一會兒就好了!估讚P笑著,把她拉到身邊坐下。「你覺得委屈嗎?堂堂雷二少夫人竟然連自家集團的辦公室都進不去,聽起來好像真的很可憐!
風鈴聽了愣一下,笑著抓了一下她短短的頭發!腹,你沒說,我還沒想到這間公司跟我有任何關系哩……呃,我的意思是……那個……總之,你如果沒關系,我當然更沒關系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意思就是你不是為了錢才嫁給我!估讚P見她笑著直點頭,忍不住又取笑了一句:
「我沒忘,你是因為喜歡爸爸才嫁給我的。」
風鈴紅了臉,想起那天也是談到這個話題然后跟他告白的事。
他應該不喜歡她吧?所以一真直都沒有對她說些什么……她是因為太喜歡爸爸了,所以愿意幫爸爸報恩,他呢?應該是因為快要死了,所以死馬當活馬醫,干脆就娶一個命格好的女人進門了;誰都行的,只要命格好就行。
想著,風鈴叉開始心情忐忑。
因為,她連這最基本的條件都沒有,他卻毫不知情的娶了她……
「揚,你相信命格這樣的事嗎?」她絞著雙手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