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洋子得知那天晚上發生的驚魂記之后,一再地向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
每次見到她,她就會想起自己差點把她害慘了。“漾,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花漾把配件整理好,轉頭看著她,正經八百地道:“洋子,這幾天來你道歉的次數多到我都數不清了,夠了!
“可是……”
她微微笑,“你看,我現在很好,事情過去就算了,你別放在心上。”
“你真的……沒事?”
“我看起來像有事的樣子嗎?”她攤攤手。
山本洋子仔細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那……你那天晚上在哪兒過夜?”她終于鼓起勇氣問出口。
那天晚上……她又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還有他說的那句話,白皙的臉龐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有個好心人救了我,還收留我在他家休息了一夜。”她含糊地一語帶過,不想多說。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和電話?”
她覷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要請他吃飯,謝謝他救了你!
她沒問,他沒說!拔也恢馈!彼稽c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往后兩人也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
他竟然說──放心,我對一個發育不完全的女人沒有興趣。
花漾的眸光不自覺地越過洋子落在鏡子上?蓯!她她……哪里發育不完全了?
她的視線上上下下地來回看了幾遍,微鬈的短發洋溢著活潑俏麗的氣息、白皙透亮的好膚質讓許多女生又羨慕又嫉妒、她的眼睛雖然沒有二妹花色那種百萬伏特的超強電力,但也還算迷人,再配上豐潤的雙唇,雖然她的身材是太過纖細了點,但哪里發育不完全了?
“漾,你在看什么?”山本洋子困惑地順著她的視線瞧去,發現她在看鏡中倒影。
“呃、沒什么!彼囊暰在鏡子里對上洋子的,忙不迭地收回,眸底卻掠過洋子賁起的胸線,頓了一下。
驀地心虛了,她一直都知道洋子比較豐滿,只是沒想到……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霍然明白了──他指的是她的胸部。
那個、那個男人真的是太惡劣了!竟然嘲諷她發育不完全。
哪條法律規定女人得有什么罩杯以上才叫發育完全的成熟女人嗎?
膚淺的家伙!
不過……她的胸部真的很小嗎?花漾不自覺地挺起胸,審視自己的身材曲線。
山本洋子的視線也停駐在她的胸前,認真地打量著。“你的胸部怎么了?”
“沒沒……有啦!被ㄑl現自己下意識做出的愚蠢舉止,又羞又窘,懊惱不已。
“你對自己的胸部不滿意嗎?”
“呃、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洋子也覺得她的胸部……太小嗎?
“現在整型風當道,走在路上的女人十個里面有七個動過手術,隆個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隆、隆乳?“我干么要為了他一句話就去……”花漾的臉微微一紅。她才不會因為那個家伙的一句話就跑去隆乳。他算哪根蔥?更何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
山本洋子詫異地挑起眉,卷起袖子,一副準備要嚴刑逼供的態勢!澳阏f的那個‘他’是誰?”
“一個沒禮貌的家伙!闭f到底她還在氣。
這可新鮮了!個性善良溫和的漾難得會這么氣呼呼地,她更好奇了!澳愫湍莻沒禮貌的家伙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太會保密了吧?她怎么都沒聽她說過有這么一號人物。
“前幾天,他就是救我的人!
“他說了什么話讓你這么生氣?”山本洋子支著頰,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他……他居然說我是發育不完全的女人。”
發育不完全?“噗──”山本洋子忍俊不住。真、真是有趣的評論!
“山本洋子──”花漾有些著惱。她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竟然還笑得這么開心。
“咳咳……”她連忙清清喉嚨,稍稍收斂了一下嘴角猖狂的笑意,意思意思地批斗一下!罢娴奶ФY了!
她悶哼了聲。雖不滿意,但可接受。
“他幾歲?長什么樣子?帥不帥?是不是年輕有為的社長?”山本洋子一口氣丟了一堆問題出來。
哪來那么多年輕有為的社長?花漾失笑地打碎好友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怎么知道他幾歲,至于長相……我可不會用帥來形容他!
山本洋子打斷她的話,“美男子?”倘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像瀧澤秀明那般俊美,她也會愛上他。
“他一臉兇惡,連小孩子見了都會被嚇哭!彼丝滔肫饋硪踩孕挠杏嗉隆
長相兇惡到小孩子見了都會被嚇哭?“嗄?”山本洋子傻眼,完全無法想像,心里剛萌芽的浪漫綺思也瞬間被扼殺殆盡。
“所以省省你那豐富過了頭的想像力,不要胡思亂想!毕氲侥莻沒禮貌的家伙,她一點都浪漫不起來。
山本洋子一臉遺憾,“很多美麗的羅曼史不是都這樣開始的嗎?怎么……”
她搖搖頭,“你啊,戲看太多了。”中毒太深。
“漾,打拚事業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舍棄愛情!”她是個沒有愛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你以為女人寶貴的青春有多久?你已經二十六歲了,再不好好找個對象定下來,一旦過了三十歲大關,身價立即跌停板,到時候要找對象就更難了!
她不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漾,櫻井亞紀的經紀人黑川不是對你有好感嗎?你可以先和他交往看看嘛,反正你現在……”
花漾抓起背包走人,“下班了!毙薪浌衽_時揮揮手,“美幸,明天見!
“Bye-bye!
她的話還沒說完耶!“欸欸,等等我嘛!鄙奖狙笞于s忙追過去。
她瞟了她一眼,“晚上還要不要吃壽喜燒?”
“要要要、當然要了,我們去超市買材料,我要吃松阪牛肉和霜降牛肉!鄙奖狙笞影l出歡呼,完全把女人的青春拋諸腦后。漾已經成功地跨出第一步了,應該要好好慶祝一下,當然要請客啦。
“好、好,沒問題……”只要別再對她洗腦,吃什么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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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路邊忽然竄出一抹白影,身上還有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
嚇!荻原薰嚇了一跳,方向盤一轉,反射動作地急踩了煞車。
吱──刺耳的煞車聲在萬籟俱寂的夜晚更顯得驚心動魄。
他的車子以毫米之差掠過那抹白影。
是人還是鬼?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非得弄個明白不可。
荻原薰微微不悅地下了車,朝那抹白影走過去。
“嗚……嗚……”白影沒有察覺方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兀自低低啜泣著,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狀似無措的跌坐在地。
果然是人,依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女人;畹貌荒蜔┝藛?他低斥一聲,“要死滾遠一點!”別弄臟他的車。
“嗚……嗚……”那抹白影充耳未聞仍低著頭,看似傷心欲絕的樣子。
血?荻原薰皺緊濃眉,瞇起眼走近,赫然瞧見她抱在懷里的一只……一只狗!一只受了重傷的小狗,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算了。沒再多說什么,他轉身就要走人,衣服的一角卻被揪住。
“求……求……”她手上的血漬染上了他的衣服。
他側過臉瞪著她舉高的手,“放手!”
“嗚……求、求求你……救救……Miu-Miu……”血、Miu-Miu流了好多血,一動都不動,它是不是再也不能跟她撒嬌了
無關貓狗人,他不喜歡多管閑事,就算眼前是個快掛掉的人,他也不見得愿意打通電話叫救護車,“我、說、放、手。”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不帶一絲溫度的森寒語氣讓人打顫。
她顫巍巍地抬起頭,表情無限委屈,“嗚……它被車子撞、撞傷了!笔撬洗尉人用撃д频哪腥!
是她?“關我什么事!”說出來的話仍是不中聽,但語氣沒有了先前的冰冷。
“嗚嗚……它都、都不動了,嗚嗚……我只能拜托你……”她已經無法冷靜思考,話也說不完全,但卻下意識想信賴這個長相兇惡的男人。
“我不是醫生!陛对苟紫律碜樱Z氣帶點不易察覺的安撫,她怎么那么愛哭?
“嗚嗚……”她知道他幫不上忙,但她不知道還能找誰,看著他,雖然仍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但至少安心點。
其實Miu-Miu不小心被車撞后,她已經連跑了兩家動物醫院,但是時間這么晚了,醫院早就休診了,不管她怎么叫人、敲門,都沒有人回應,她才會慌亂的在馬路上亂闖,想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還沒休診的醫院。
照荻原薰的個性應該要拍掉她的手然后走人,但他沒有,只是兩道眉毛糾結得越來越近。
她一手捧著軟綿綿的小身軀,一手死揪著他的衣服不放!皢琛笄竽恪瓗、幫我……嗚嗚……我只有你……”她只有他能拜托了,束手無策,只能緊緊抓住唯一的浮木。
瞪著她涕淚縱橫的臉龐好半晌,帶著濃濃哭音的“我只有你”,讓他的身體微微一僵,站起身,聲音放得更柔,“上車吧!
她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
“你再拖沒關系,但這只……就沒救了!笨此允谴翥躲兜臉幼,不過終于止了淚水,也讓他心里舒坦多了,但她怎么還不起來?“上車!難不成還要我抱?”
聞言,花漾尷尬的出聲,“對不起,我、我好像……腳麻了耶!毙∧橏畷r紅通通一片,還好夜色黑他應該看不見,嗚~~Miu-Miu媽咪對不起你,關鍵時刻還這么沒用。
他又蹲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一手抱著它,一手勾著我的脖子!彼稽c都不吃力的往車子的方向走。
這下她不只臉紅,連心臟都怦通怦通的狂跳,嗚~~Miu-Miu媽咪對不起你,這時候竟然還想著他的胸膛好溫暖喔,連帶勾起那天的回憶,臉又更紅了些。
將花漾抱進副駕駛座,荻原薰回座踩下油門,車子立即如箭般急射而出。
車子行駛中,花漾的淚水像裝有定時開關似地,時間一到,又不受控制的緩緩落下,她低著頭用哽咽的聲音在小狗的頭頂上溫柔地鼓勵打氣,“Miu-Miu要勇敢喔,媽咪不能沒有你的……”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愛那只狗。
如果那只叫Miu-Miu的狗真的死了,她會很難過吧,又會哭個不!对箵芰艘煌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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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響起,擾了伊達廉的美夢,他蹙眉看了來電顯示一眼──薰?
這么晚了,薰還打電話給他肯定是有意外發生,他連忙接起!坝腥耸軅藛幔渴菢寕是刀傷?”
雖然鈴聲才響了兩聲他便接起,卻還是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子。
怎么了?伊達美和以眼神詢問。
“薰找我有事,你繼續睡!彼鹕,回頭安撫妻子兩句。
“我找美和!笔謾C彼端傳來荻原薰的聲音。
“咦?”他沒聽錯吧?美和是獸醫耶,薰是還沒清醒嗎?
“有只狗被車撞了,流了不少血,傷勢不輕,跟美和說一聲,我們馬上到!陛对罐熥园言捳f完就掛電話了。
他還想問清楚,電話彼端卻只剩下嘟嘟聲。
“我們?”是復數耶,伊達廉輕笑,有問題,他以為匆匆掛電話就能躲過被他審問、調侃的命運嗎?
“薰找你做什么?”伊達美和見他掛斷電話才問。
“他找的是你,說是有只狗被車撞了,傷勢不輕,現在要送過來!
身為獸醫的美和霎時睡意全消,立即下了床走進浴室洗把臉,讓自己完全清醒。“我先去準備一下!边呎f邊換下睡衣。
“嗯!鞭故裁磿r候也有菩薩心腸了?竟然會伸出援手救被車撞的小狗?這不像他的行事作風,到底那只狗跟他什么關系?而且讓他用“我們”這個字眼的到底是誰?
器具剛準備妥當,屋外正好傳來汽車的引擎聲,伊達廉穿著睡袍走去開門。
門一開,不意外看到荻原薰快步走來,但后面還跟了一個身材嬌小、抱著受傷小狗的……女人?
伊達廉驀地瞠大眼,他沒有看錯吧?薰竟然帶著女人,嘖嘖,看來狗不是重點,狗主人才是。
“準備好了?”荻原薰一記冷眼掃過去,警告他廢話少說。
伊達廉沒被他森冷的眼神震懾住,笑道:“少主都吩咐了,我哪敢不遵命照辦!庇迷~尊敬,語氣卻吊兒郎當,意思就是我不可能不問。
他比薰大四歲,從祖父那代開始,一直都是荻原家族專屬的醫生,兩個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怎么可能被薰的臭臉嚇到,哈哈~~
這人有什么不敢的?“你真啰唆!彼前抵笇Ψ秸姘素。
似乎習慣兩人意有所指、暗喻一堆的對話,伊達美和完全不理他們,逕自繞過兩人,走到花漾跟前,“受傷的狗給我吧。”
“嗚嗚……醫生,請、請你一定……要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地把狗狗交給她,又忍不住上演噴淚計。
她看過很多飼主哭,但很少有哭得這么哀怨的,讓人忍不住想安慰她,“沒事沒事,你別哭了,交給我吧!币吝_美和接過小狗,往手術室去。
“嗚……嗚……拜、拜……托……”花漾難過地語不成句,人也想跟著過去,“我……”
“坐!陛对固掳褪疽。
“喔。”她憂心忡忡地落了坐,仍免不了頻頻往手術室的方向看。
不著痕跡地掃過憂心如焚、坐立難安的女人,伊達廉眼中有濃濃的玩味,“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見義勇為,還幫人家送被撞的狗來看醫生?”
免于被八卦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荻原薰斜睨他一眼,沒有回答,逕自越過他走向廚房,熟悉得像進自家庭院。
他倒了杯茶,也隨手倒一杯牛奶給她。
她吸吸鼻子,心里頗為感動,雖然他臉長得很兇,但他其實是好人吧,“謝、謝……”
花漾才接過杯子,伊達廉馬上不平衡的哀哀叫,“為什么她有牛奶,我卻沒有?”怎么說他們也認識幾十年了吧。
“趕快喝!陛对剐÷暣叽偎,回過頭則是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揚高聲音,“這是你家還我家?”
“自己倒就自己倒!闭媸遣顒e待遇,跟她說話就怕人家膽子小,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就擅自認定他耳朵長毛,聲音大得他耳膜都要破了,伊達廉嘀嘀咕咕地走去倒了一杯茶,踅回,仍好大膽的繞回原來話題!斑@個小姐的面子可真大呢,竟然能讓荻原家的少主在半夜不睡覺,急匆匆地送只小狗來急救!
伊達廉的話荻原薰左耳進右耳出,不予理會;仡^卻發現……她還哭?
伊達廉哀嘆一聲,“果真是人不如狗啊!逼鋵嵥胫v的是兄弟情不如美人淚,但他見識過薰的拳頭,八卦歸八卦,分寸還是得拿準,免得白當人練拳的沙包。
“放心,你要是不小心咬斷舌頭、落了下巴,即使是半夜,我也會送你到醫院去就診。”嘴里反譏伊達廉,眼睛則分神的盯著花漾,她到底要哭到什么時候?
伊達廉皮笑肉不笑,“你還真是好兄弟呢。”這樣詛咒他。
“我允許你可以不用謝我,只要閉嘴!彼⒅o她的那杯牛奶,才喝兩口,而她還不斷用淚在稀釋牛奶,荻原薰頓時有股深深的無力感。
花漾在一旁默默地、無聲地垂淚,她剛來日本的時候就養了Miu-Miu,孤單難過都是一人一狗一起度過,她實在沒辦法原諒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還在哭什么?狗不是送進去急救了嗎?”他沒好氣地低吼,就算她哭瞎眼睛也沒有任何幫助,只會、只會……讓他的胸口有一絲淺淺的、不尋常的煩悶,屢試不爽。
她的眼淚還是撲簌簌地往下掉,她也不是故意的,但從小到大這是她最會表達情緒的方式,高興也哭難過也哭,積習難改,很難控制的。
“你再哭,我就叫美和不要救它!
“我、我不哭了……”她趕忙胡亂抹去臉上的淚。
“喝、牛、奶。”他惡聲惡氣地威脅,雖然眼神早已透露了關心。
很怕他真的不讓醫生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的捧著杯子就唇,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很努力地將盈眶的淚逼回去。
看她委屈的樣子,他竟感到心疼,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覺得讓她哭成這樣的狗很該死,“不過就是一只笨狗,有必要哭成這樣嗎?”他居然幼稚的說出口了
靜默一陣,本來打算在旁邊看戲的伊達廉,很不識相的逸出笑聲,當然也立即招來一記白眼。
“Miu-Miu……才不笨……”她大聲地替Miu-Miu辯解,抽抽噎噎的語調卻一點氣勢也沒有!八、它很乖……”
Miu-Miu流了好多血,她好擔心,她應該看好它的,要是它沒有跑出去,或許就不會被車撞到了。
看她又要飆淚,他一句也不敢再罵那只笨狗,連忙轉移話題,“牛奶有那么難喝嗎?還是你怕我下毒?”杯子的容量還不到500C.C.,她磨了將近十分鐘才喝了三分之一。
“沒、沒有,我只是喝不下……”她沒有胃口。
荻原薰還想說些什么,花漾的手機鈴聲剛好響起。
“漾,你在哪里?找到Miu-Miu了嗎?”透過手機傳來山本洋子著急的聲音,本來花漾跟她說Miu-Miu不小心跑出去了,要去找它,等找到會再回電給她,沒想到這么晚了還沒回電,所以她才擔心的自己打過來。
“我……”聽到好友的聲音,花漾又一陣哽咽,說不出話來。
彼端的山本洋子聽到她的啜泣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漾,你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
“我、我……”她想說的太多,不知從何說起,就這樣張著嘴、掉著淚,除了“我”說不出其他的。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真是急死人了。
看她這樣,荻原薰干脆直接抽走她的手機!八墓繁卉囎矀,現在正在急救!彼坏貌怀姓J,他討厭所有會讓她眼睛淹大水的人事物,即使明明知道電話彼端的是她朋友。
“你是誰?漾她怎么了?”
“她現在哭得說不出話來,所以我替她回答你的問題!
“你是誰?”她總該知道漾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朋友,就這樣,剩下的你自己問她,暫時別打來了,你知道她會哭個不停!睕]等山本洋子應話,他順手就把電話掛了。
他的動作讓花漾傻眼但也覺得感動,這明明是兩人第二次見面,但他似乎已經很了解她,她常常這樣,越想講清楚哭得越厲害,結果就是淚水流一堆、話沒說兩句。
他這樣霸道的舉止,反倒讓她覺得溫暖。
伊達美和正好在這個時候走出來。
“醫、醫生……Miu-Miu……”回過神的花漾急著想要問清楚,但又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伊達美和拭去額際的汗,露出微笑安撫她,“它沒事了,不過縫合的傷口和骨折的腿都需要時間好好休養!
“謝謝!苯K于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她又感激又感動。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但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呢!睉{女人的直覺,她相信這女生對荻原薰有一定的影響力。
“我叫花漾!彼趺从X得醫生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我叫伊達美和,他是我丈夫伊達廉。”伊達美和指了指伊達廉,接著又看一眼她身上血跡斑斑的狼狽模樣,“你先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再來看Miu-Miu!
“我……”可是她還沒看它一眼,怎么睡得著覺?
似乎明了她的心思,伊達美和揚起嘴角,“我保證Miu-Miu明天就可以跟你撒嬌,用鼻子磨蹭你的手!比羰乾F在讓她進去,看到小狗的虛弱模樣,肯定又是哭個不停,到時候他們夫妻倆就得被荻原薰的臺風尾掃了。
想到那令人高興的情景,花漾又忍不住吸吸鼻子,但淚還沒滴下,就聽到荻原薰咳了一聲,她連忙識相的把淚吸回去。
“那……”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很駭人,不知情的人搞不好會以為她剛剛殺了人,所以身上才會染上鮮紅的血跡,如此怵目驚心,是該先回去洗個澡沒錯!癕iu-Miu就拜托你照顧了。”
“沒問題!币吝_美和允諾。
伊達廉則直勾勾地望著荻原薰。
本來要踏出腳步的他濃眉一挑,“你這樣看我干么?”
“你應該要載花漾小姐回去!睅腿藥偷降,送佛送上天,才算是功德圓滿,但這些都是屁話啦,他是希望兩人多相處多生出火花,然后多點八卦讓他聽。
荻原薰的目光飄向伊達美和。
她似笑非笑,“我要照顧Miu-Miu!
他橫了伊達廉一眼。
“我要照顧老婆。”換言之就是沒空。
“不、不用了,我……”她麻煩他的已經夠多了,況且看他的樣子好像心情越來越不好了。
伊達廉支著頰提醒她,語氣是說風涼話的味道,“現在這個時間恐怕攔不到計程車,就算運氣好讓你攔到一輛,諒福田也沒那個膽子載你。”怕會被滅口。
荻原薰淡淡的開口,邊自顧自的往前走,“走吧。”
不曉得這些人在敲什么邊鼓,他本來就有送她回去的打算了,既然都救了,就不能再讓別只“狼”叼走,是他絕對秉持的原則,當然也絕對跟心疼、憐惜沒關系,雖然他今晚已經做了很多自己無法理解的事。
“再見!彼蛩麄兎驄D倆道別后,旋即小跑步地追了過去。
花漾坐在副駕駛座,偷偷覷著他沒有多余表情的側臉,“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報答我的辦法,就是以后少點讓我看到你的淚水!痹挷耪f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以后?他居然想著以后還要看到她,人生哪有那么多次巧合?
但一想到沒有以后,他還是不高興,就像他不想她老惹麻煩,但又希望她以后惹了麻煩能找他,極度矛盾!
聽他這么說,她笑了,他真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啊,“謝謝你!
他哼了聲,算是回答,但看到她的笑容,他糾結的情緒似乎也沒那么惱人了。
不一會兒照她的指示送她到稍早差點撞到她的地方,他也才知道原來她不是住附近,是狗狗被撞后她四處找醫院,后來太不知所措才會下了機車在馬路上亂闖,害他差點撞到她。
想到這,他心驚了一下,好險他反應快,不然要送去醫院的就是她了,那他可能連罵她愛哭的機會都沒有了……甩甩頭,讓那想像中的畫面消失,他很確定他討厭這種可能。
她的機車還在原地,“謝謝你送我來牽車,再見。”要在這樣闃黑的深夜獨自騎機車返家,心下雖然有些惶惶不安,但卻也沒有勇氣也沒有立場開口請求他“護送”她回家。
倘若她開口了,他會不會嗤之以鼻?
荻原薰點點頭,看她下車,但并沒有立即離開。
黑夜一向給人幽闇、魔魅的感覺,許多搶劫、殺人、強奸……等等的壞事大多發生在夜里,仿佛在黑幕的隱蔽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她慢吞吞地坐上機車,發動,下一秒卻將油門“催”到底,在沒有人的路上狂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荻原薰頓時措手不及,一整個傻眼。
后面有惡鬼在追嗎?還是她以為她在騎Moto GP嗎?
但來不及讓他反應,他也只能加速追上去。
在騎了一小段距離之后,花漾才從后照鏡里發現他的車子跟了過來,當下明白了──
他要護送她回家!
瞬間,她仿佛吞了顆定心丸,不再緊緊勒得機車“喘不過氣來”,在寂靜的夜里以時速五十的速度前進。
荻原薰以同樣緩慢的速度隔了一段距離尾隨在她的機車后面,一路跟著她回家。
夜晚的風迎面拂來透著一絲涼意,她的心卻很暖和,雖然周遭烏漆抹黑的,可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知道他的車就跟在后面,讓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