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清晨,陽光從地平線的一端漸漸升起,將金黃色的溫暖散發(fā)到各個角落。
何文靜身穿一套藍色的工作制服,頭戴草帽,手中還拎著一條不斷向外噴水的塑料水管,她一邊哼著歌,一邊辛勤地澆著飯店門前花壇中種植的花草。
說起這個東方大飯店還真是豪華得讓人咋舌,除了裝修得好像皇宮,擁有上千多個大大小小的豪華客房之外,還在寸土寸金的臺北市中心擁有一個小公園,那么大一片碧綠青青的草地和數(shù)片鮮艷誘人的花圃。
此時,從飯店的豪華旋轉(zhuǎn)玻璃門內(nèi),走出十幾名身材高挑并且身著紅色旗袍的年輕女子。
“哇!這是什么陣仗?”拎著水管的何文靜好奇地抻長了脖子東張西望,“小雅,飯店發(fā)生什么重大事件了嗎?”她問向其中一個自己比較熟悉的接待小姐。
對方神秘地將手擋在自己的頰邊向她擠擠眼睛,悄聲道:“妳不知道嗎?我們飯店大老板的孫子,也就是楚氏集團亞洲區(qū)分部的CEO今天要來這里接任!
何文靜擰著眉頭聳聳肩,“CEO?聽上去來頭似乎還蠻大的樣子!彼谝粋月前來到東方飯店應(yīng)聘園藝師,只知道這家飯店占地面積廣并且財勢十分雄厚,至于其它,她則一概不知。
“那當然,文靜姐妳知道嗎?聽說我們這位即將上任的CEO兼未來大老板今年才二十五歲,三年前畢業(yè)于美國加洲大學飯店管理系,不僅學歷高、財勢優(yōu),而且還是一個帥得讓人流口水的大帥哥哦!
“真是好期待哦,再過一會就可以看到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了,小雅,我發(fā)現(xiàn)我開始有些緊張了耶。”另一個披著長發(fā)的女孩雙手合十,很夸張地做出一副癡情小呆女的動作,何文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發(fā)情中的女人果然可怕。
“不知道我們未來的CEO喜歡不喜歡豐滿型的女孩?”
“少來了啦,現(xiàn)在流行的是骨感美女……”
“珠美,不要仗著自己長得比別人瘦就鄙視別人的豐滿,我相信我們未來的CEO眼光一定會與其它膚淺男子與眾不同的!
“哼!豐滿,阿珊,妳那個不是豐滿而是肥胖好嗎?”一時間,兩大美女因為身材問題而發(fā)生了一場不小的爭吵,小雅在旁幫著勸架,其它接待小姐則站在一起努力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拎著水管的何文靜忍不住躲得老遠,這群女人肯定是瘋了,只是一個男人,居然把她們搞成這副沒尊嚴的德行。
負責人聽到這邊的騷亂,一聲雷公吼,瞬間便將騷亂制止,緊接著,二十名美麗漂亮的接待小姐井然有序地站成兩排。
“那邊正在澆花的……”就在何文靜看熱鬧的時候,負責人大叫一聲,她嚇了一跳,然后很奇怪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沒錯,就是妳,給我躲一邊,不要站在那里礙眼。”
“可是我還沒有澆完水,這些花昨天才剛剛移植過來,一定要保證它們的有足夠的水份滋養(yǎng),否則的話它們活不了,而且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如果澆水時間往后移的話,等太陽再升高一些的時候它們的根會被燙死……”
“喂,妳知不知道什么叫服從上級的命令?”對方有些不耐煩地怒瞪她,并用手向遠處揮了揮,“要澆水躲開一點,最好不要影響我們迎接今天新上任的上司!焙挝撵o沒好氣地瞪了那個裝腔作勢的負責人一眼,向后倒退了幾步,她也懶得去湊這種熱鬧。
上班賺錢、養(yǎng)家糊口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人生目標,如果是在幾年前敢有人用這種態(tài)度跟她講話,她會二話不說地拿刀將他全家砍光光。
遠處,汽車喇叭的聲音越來越近,眾人皆昂首期盼,甚至還有的女孩緊張得直吞口水。退到一邊的何文靜懶懶散散地哼著歌澆著花,這群女孩肯定是言情小說看多了,整天夢想著自己可以嫁入豪門當貴婦。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可以遇到王子的灰姑娘?麻雀變鳳凰這種奇遇如果天天發(fā)生的話,那么那些千金小姐豈不是會哭死?
就在這時,一輛漆黑而閃亮的六門房車漸漸從遠處駛來,當車子駛到飯店正門的時候緩慢地停了下來,率先從車門內(nèi)走出來的是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其中一個保鏢還眼捷手快地拉開另一道車門。
眾人紛紛屏住呼吸,首先映入眾人眼前的是一雙黑亮名貴的皮鞋,接著,一條修長的腿從車上跨了下來,下一刻,一位身穿銀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戴著墨鏡整個人從車子走了下來。
只聽現(xiàn)場發(fā)出一陣明顯的抽氣聲,那些接待小姐的目光火辣辣地死死盯住這位比王子還要華貴的年輕男子。他優(yōu)雅地摘下架在臉上的墨鏡,瞬間,俊美的五官展現(xiàn)于人前,他緊抿著性感的薄唇,目光犀利而深沉,頎長挺拔的身材足以當選首席男模特,這位大帥哥一出場,真是震驚得全場無一不目瞪口呆。
正在澆花中的何文靜抻著脖子跟著湊熱鬧,難怪這群女人一個個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這男人果然帥得讓人口水直流。
咦?是什么東西在扯她的褲腿?她急忙低下頭,哇!原來是三天前在飯店入住的美國客人的寵物狗約瑟芬,這只身材壯碩的純種圣伯納似乎很喜歡來這里獨自玩耍,而且每天下樓的第一件事就是咬她的褲腿讓她陪牠玩。
“約瑟芬,姐姐現(xiàn)在很忙,走開點,等姐姐比較不忙的時候再陪你玩好不好?”她拼命地想要躲開對方對她的熱情,所以身子不停地動來動去。
“啊……老天!”就在這時,耳邊傳來眾家美女的驚呼聲,耶?發(fā)生什么事了?
一邊拎水管一邊想要躲開約瑟芬牙齒拉扯的何文靜好奇地抬起頭,真是不抬不要緊,一抬嚇一跳,因為剛剛為了躲開約瑟芬大嘴的襲擊,不小心將水管里的水噴向了剛剛從車內(nèi)走出來的年輕帥哥的頭上!
頓時,何文靜嚇得急忙收回水管,可是約瑟芬還是不停地咬著她的褲腿死死地纏著她,她一邊掙扎一邊扭動,本來已經(jīng)收起來的水管再次不經(jīng)意地噴向那位倍受矚目的大帥哥的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終于掙開約瑟芬的頑皮,何文靜滿臉愧疚地一口氣沖到被淋得頭發(fā)已經(jīng)濕掉的大帥哥面前低頭猛道歉。偏偏她的水管在這時還不老實地四處噴射,讓本來就被淋得慘兮兮的俊男身上再次增添了幾道水痕。
“少爺,你沒事吧?”守在帥哥身邊的保鏢見此情形,嚇得臉色十分難看,他們一同沖到何文靜的面前很不客氣地扯掉她手中的水管。
“喂,妳這瘋女人沒長眼睛嗎?”保鏢怒沖沖地訓斥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管被搶,雙臂也被兩大保鏢很不客氣地架了起來,何文靜求救地望向眾人,“拜托,我絕對沒有侮辱你們少爺?shù)囊馑肌?br />
頭發(fā)被水淋濕的楚翊堯不悅地斂起眉頭,滿臉嫌惡的忍受著那冰涼的水滴透過衣料接觸皮膚的感覺;再看看自己那條昂貴的西裝褲褲角被水漬濺臟,還有擦得光亮的皮鞋更是少了原本的光彩,幾道污痕的存在令他頓時蹙起英挺的眉,眼里閃著狀似恐怖的光芒。
一旁的保鏢見狀,皆被他們主子的臉部表情嚇壞了,幾個人同時掏出潔白的手帕,一同擦向那個被水濺到的俊男。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尤其是何文靜,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男人,不過就是濺了他幾滴水,而且那水還是很干凈的自來水,可他有必要擺出一副被千年毒菌襲擊的樣子嗎?這家伙根本就有著極強的潔癖傾向。
尤其是那幾個隨侍在側(cè)的保鏢更夸張,擦完了衣服擦褲子,擦完了褲子又擦皮鞋,直到他被人侍候得煥然一新,才將冰冷的視線轉(zhuǎn)移到肇事者,也就是何文靜的臉上。
寬松的藍色制服將她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的身材包裹得看不出實際身材,她的頭上戴了一頂難看透頂?shù)牟菝,整體看上去,就像剛從鄉(xiāng)下跑來的土包子。
“喂,你們輕一點啦,抓得我的手臂好痛!”被當成囚犯一樣架起來的何文靜努力掙扎,“這位先生,就算我剛剛不小心用水管潑到你,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你這種行為叫什么?綁架?勒索?還是想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何文靜真是快要被氣死了,這家伙長得一副人模人樣,可做事手段卻令人詫舌。
他該感謝自己已經(jīng)棄惡從善,若是換成她以前的脾氣,眼前這俊俏的男人下巴上肯定會多出兩道傷。
斂著眉頭的楚翊堯冷冷地看著眼前不住掙扎不斷叫囂的女人,“妳是這里的員工?”他的聲音有一股磁性的穿透力,好聽得令人著迷。
何文靜被他磁性的聲音電得渾身一顫,吞了吞口水,不情愿的點點頭,“怎樣?有何指教?”
楚翊堯掀掀性感的唇角冷冷一笑,就像在看垃圾一樣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向飯店正門走去,在經(jīng)過她身邊時,酷酷的放下一句:“明天以后妳可以不必來這里上班了!
“什么?你要解雇我?”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可是我才剛剛來這里工作一個月而已……”
“那么我很不幸地通知這位大嬸一聲……”楚翊堯冷冷的地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妳連這個月的薪水也不必領(lǐng)了!闭f完,他在眾人的簇擁下邁開長腿,筆直地向飯店的正門走去。
“怎么可以這樣?你給我站住!喂……你居然敢叫我大嬸?”何文靜被氣得跳腳,天底下怎么可以有這種惡劣到極點的男人,她只不過是不小心潑了他幾滴水,這種事無論在哪個地方來講都算不上是罪無可赦吧?
可她卻悲慘的落得一個被解雇的下場,更讓她憤怒的是,她明明只有二十六歲而已,卻要被那個和自己看上去差不多的家伙叫大嬸。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 ☆ ☆
“瑞凱!”
“何瑞凱!”何文靜亂沒形象地坐在家里的客廳內(nèi),嘴巴里叼著原子筆,手中抓著報紙,光溜溜的腳丫子還搭在玻璃桌上左搖右擺。
喊了半晌,沒有任何回應(yīng),她不耐煩地取出嘴里的原子筆向臥室伸了伸脖子,“何瑞凱,不要告訴我你正在拉屎,快點給我出來……”
“老媽,我的耳膜快要被妳震破了!睕]多久,一個身穿白色背心和藍色背帶牛仔褲的小男生,急急忙忙地從臥室內(nèi)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綁著自己的背帶扣。
“便秘啊,喊你這么久才出來?”何文靜用腳丫子踹了兒子的小屁股一腳,“我的包包里有零錢,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買兩瓶啤酒上來,還有順便再買些牛肉干,今天晚上你老媽我要吃頓好料的來慶祝我終于又失業(yè)了!
小男孩滿臉不贊同地皺起細細的眉頭,“老媽,人家都是找到工作后才會大肆慶祝,可是妳現(xiàn)在是失業(yè)耶,這應(yīng)該沒有什么好慶祝的吧!
“你這個臭小鬼懂個屁呀?”她將手中的報紙卷成了紙筒,并且不客氣地敲了敲兒子的額頭,“難道你沒聽過那句話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丟了這份工作,很快就有下一份更好的工作等待著我,所以我當然要大肆慶祝一番。”
她用手推著兒子的身子,“快去快去,否則一會兒你來不及看六點半的卡通了!币宦繁煌浦叩暮稳饎P仰起水汪汪的大眼看著自己的母親,“真的要買啤酒嗎?”
“當然要買,慶祝會上如果沒有啤酒做陪襯的話,還可以被稱為慶祝會嗎?”
“可是便利商店的李叔叔說,我是一個未成年的兒童,他還說我經(jīng)常幫老媽妳買啤酒喝的話,我自己也會身受其害變成壞蛋酒鬼……”
“什么?”聽到這里,何文靜沒好氣地一把扯住兒子嫩嫩的耳朵,“你居然說自己的老媽是酒鬼?”這死小孩真是欠扁得可以。
“哎呀!”何瑞凱齜牙咧嘴直嚷痛,“我哪有說老媽妳是酒鬼啦,說老媽妳是酒鬼的人是便利商店的李叔叔……老媽,痛、痛!快點放開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