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開發(fā)部在三樓,和林路所在的總裁辦公室差了十樓,市場開發(fā)部的員工一般都爬樓梯上班,林路自然是坐電梯的,爬樓梯走公司后門比較方便,電梯當然是建在大廳最顯眼的地方,走前門一眼就能望見,所以這兩個樓層的人偶遇的機率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林路不去找關悅葵很好理解,他是為了斷絕自己的遐思,但關悅葵進到市場開發(fā)部都兩星期了,竟然也對林路不聞不問,不邀功、不吐苦水,這就讓林路很困惑也很受傷,他本來還準備了一大籮筐的辦法來躲避她的糾纏。
他有時候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假裝路過市場開發(fā)部,某個初來乍到的小女人明明跟他眼神對上了,又裝作無視般轉開眸子把腦袋埋進電腦里。
林路很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不想讓自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反正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把關悅葵推出自己的視線然后不相往來。
“小葵,你干嘛一直摸自己的嘴巴,昨晚你老公沒滿足你?”
同是市場開發(fā)部,比關悅葵早一年進來的郝寶貝真是一個寶貝,明明長了一張無比清純的臉蛋,嘴里卻葷素不忌,什么都敢說。
關悅葵是個單純的女生,一聽見這些“辣詞”臉就有點發(fā)紅,她低著頭像趕蒼蠅一樣揮郝寶貝的腦袋,“你少亂想了,我最近有點上火,一上火我就容易嘴破,我的手又犯賤,才會一直摸嘴巴。”
“呿,你少唬弄我,我才不信,我……”
“郝寶貝,過來,你看看你交的是什么計劃,亂七八糟的像什么樣子,每天就知道偷懶貧嘴,沒一點長進……”關悅葵真怕會被郝寶貝的火眼金睛看出什么,幸好市場開發(fā)部經理葉明的咆哮解救了她。
“小葵你看,這就是典型的更年期男人癥狀。”郝寶貝嘀咕歸嘀咕,卻也不敢公然違抗上司,乖乖地去經理辦公室報到了。
關悅葵吁了一口氣,單手托著下巴望向玻璃門,剛才她看見林路了,她知道這不是錯覺,但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逃避,她的心真的有點亂了。
時間回到約見日本客戶的那個晚上,那一天她甫進屋就被通宵看影片的雙胞胎弟弟關明葵逮了個正著。
“關悅葵,你這次的工作不是什么不正經的行業(yè)吧,怎么一天比一天還晚回家?”
“你才不正經呢,我不是跟你們說了,今晚要陪Boss去見客戶。”
她正好有些渴了,望見茶幾上放著一瓶打開的礦泉水,也不管關明葵有沒有喝過,拿過來就往嘴里灌,一下子灌了大半瓶,她才舒服地放回了瓶子。
就在她轉頭要回房間的時候,卻恰好對上了一雙充滿審判意味的眼睛,“關悅葵,你是不是被你上司吃豆腐了,嘴巴都被吸成這副樣子了,你還想抵賴?”
“。俊
“啊什么啊,別給我裝無辜,你去鏡子前看看你自己的嘴巴,你不要告訴我你的嘴巴是被蜜蜂蟄了,現在這種話只能騙騙三歲小孩。”
關悅葵維持著下巴幾近脫臼的姿勢閃電般沖到了洗手間,關明葵沒有夸張,鏡子里面的她嘴唇確實又紅又腫,明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難道那不是一場夢?小路真的親了她,還對她這樣那樣,可小路為什么要親她?只是喝胡涂了把她當成了何雅藍,還是他對她有那么一點點的意思?
就關悅葵白紙一樣的感情史和負值的情商,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失眠了一整個晚上,關悅葵熬出了兩只熊貓眼,卻還是沒有理出個頭緒。
第二天她一到公司就氣勢洶洶地要找罪魁禍首問個清楚,但不知怎么,電梯才到七樓,她忽然就像被老虎追一樣跑出了電梯。
她發(fā)現自己完全無法面對林路,不管他因為什么親了她,她腦海里總是時不時地跳出他親吻自己的畫面,然后臉就莫名其妙地開始泛紅,心臟也撲通撲通地跳到不行,如果和林路面對面,眼對著眼,她一定會因為心跳過快而猝死。
都是他不好,如果他不心胸狹隘的對八年前的一點小事念念不忘,那他就不會找她拼酒,他就不會喝多,不喝多也就不會親她,她現在也就不會這么無措。
這可是她的初吻啊初吻!
重逢沒多久,又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關悅葵漸行漸遠,林路有點不甘心,但這確實是最好的結果了,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跟父親要求調到另一個子公司去。
“總裁,到了。”男秘書曾加虎渾厚有力的聲音瞬間就把林路的魂給叫了回來。
他揉了揉太陽穴,“好,我先上去了,你停好車就自己過來。”
他對女人這種生物不抱任何希望了,這次他請了一個男秘書,做事雖然不如女人仔細,但任勞任怨,使喚對方不用有任何愧疚感。
林路下車還沒走幾步,眼角的余光就閃入一道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關悅葵,她和另一個瘦高的男人并肩走著,有說有笑地走進了一家汽車旅館。
林路敢拿自己的一切打賭,這個男人一定不是她的丈夫,因為這個男人他也認識,是市場開發(fā)部的經理葉明。
他們兩個去汽車旅館干什么?孤男寡女去汽車旅館能干什么!林路的腦袋里彷佛炸了個響雷,把他森得渾身顫抖,一時間他把一切都忘了,忘了約見的客戶,忘了自己將近二十天的堅持,忘了費盡心思下定遠離的決心,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把她當成寶,不敢褻瀆傷害她,寧愿跟自己作對,她怎么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跟著另一個男人。
林路的腳步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自發(fā)地替主人追了上去。
“小路你……”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在腦海里跑了千萬遍的俊臉,關悅葵的臉蛋瞬間就紅了,她試圖讓自己表現正常一點,但說了三個字她才發(fā)現林路看的人不是她。
或許不該用“看”這個詞,是死瞪,黑色的眼珠子瞪得跟彈珠一樣大,如果其間的殺氣能凝聚成箭,那葉明一定已經被萬箭穿心了。
葉明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茫然地扒了扒頭發(fā),“總裁?”
林路一把揪住葉明的領子,“你這個畜生,難道不知道小葵已經結婚了嗎?”
葉明越發(fā)茫然了,他看向一邊同樣茫然的關悅葵,“總裁,你放開我好好說行不行,我知道小葵結婚了,你當時招聘秘書的第一要求就是人妻呀!
“你知道還干得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你到底要不要臉,還小葵呢,小葵是你叫的嗎?你他媽的給我離她遠點!”林路一個拳頭揮了出去,葉明半邊臉立刻就腫了起來。
“小路!”大事不好,關悅葵終于把那些彎彎扭扭、亂七八糟的心思給忘記了,沖上前就抓住了林路還要動粗的拳頭。
“你居然幫他!你可是結了婚的女人,就算他用職務之便欺負你,你也不該這么輕易就范,你的跆拳道黑帶難道只是用來當擺設的?”見自己被關悅葵阻止,林路更發(fā)怒不可遏,一張俊臉上滿是煞氣。
林路向來是很克制的人,不愛笑,生氣也頂多皺皺眉頭,冷著一張臉如同雪山罩頂,這是關悅葵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有點被嚇到了,一時間無法思考,林路趁機甩了她重新去找某個不知死活,敢在老虎嘴巴拔毛的家伙算賬。
葉明還算挺有種的,沒有落跑,腫著半邊臉還敢跟他笑,“總裁,你弄錯了,我沒有欺負小葵,我和她來這里……”
“你敢做不敢當,不是你逼她,難道還是她自愿的?”林路越聽越火,上來又是一拳,這一拳正中葉明的鼻子,鼻子馬上流下了兩條暖流。
葉明伸出手往鼻子摸了一下,看到手上的鮮血,火氣也被勾了上來,他是因為林路是上司才一再忍讓,但林路彷佛不知道適可而止,既然如此那他也沒必要客氣了。
葉明也是個三十歲左右年輕力壯的男人,看體格比林路還壯,真動起手來兩人誰也占不到便宜,關悅葵終于回過神來,急忙沖進兩人之間,林路和葉明都大吃一驚,硬生生地止住揮出去的拳頭。
關悅葵就沒這么客氣了,一上來就對著林路來了個左旋腿,這一腿可是實打實,林路立刻就痛得皺起了眉頭,“我可是為你在打抱不平,你別不知好歹……”
關悅葵瞪著眼又補上了一腳,這會林路痛得只曉得嘶嘶抽氣,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關悅葵還不解氣,把房卡往他面前一扔,“林路,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和葉大哥清清白白,葉大哥想追郝寶貝,郝寶貝又不肯跟他兩個人外出,所以找我牽線,你不分青紅皂白跑來打人,那你自己呢,你趁我睡著對我動手動腳都不承認,這種行為是不是該下油鍋?”
林路如遭雷擊,“你、你知道了?”他終于明白這一段時間關悅葵疏遠他的原因了。
“對,我知道你就是一個無賴,小路變成了一個大無賴!”
葉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忘火上澆油為自己報仇,“啊,老板,小葵可是結婚的人了,你明著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暗地里……”
林路已經沒心情管葉明了,他身體里的血液彷佛一瞬間被冰凍了一樣,冷得骨頭都開始打顫,他想過分開、想過遠離,但從來沒有做好被關悅葵厭惡的準備。
關悅葵看他臉色刷白,立刻心軟了,她走過去扶住林路的手臂,“很痛嗎?對不起,我剛才真的很生氣,你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林路沒什么反應,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葉明反應可大了,“小葵,你說好要幫我的,怎么可以半途而廢!
關悅葵轉頭瞪他,“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不跟我們去醫(yī)院,下次我再幫你約寶貝;要不就別扭扭捏捏,是男人就給我直接上,寶貝已經在房間里了,你現在去還可以唱苦情戲,讓她幫你處理傷口!
后者的誘惑力實在有點大,但讓他單獨一個人面對郝寶貝,然后跟那個牙尖嘴利的家伙表白,這也太有難度了一點,葉明猶豫許久,實在無法作出抉擇。
關悅葵懶得等他,扶了林路就往外走,走了一會,像個木頭人一樣的林路突然抓住她的手,“你、你不生氣了?”他彷佛這時候才感覺到她態(tài)度的轉變。
“不,我很生氣!标P悅葵看他像只小狗似的一下子又垂下了耳朵,忽然覺得很好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嗯,手感不錯,她中肯地給予評價。
目光轉動,恰好對上林路疑惑的眼神,關悅葵笑了笑,“被我的左旋腿掃到很痛吧?你活該,不過打也打了,發(fā)泄也發(fā)泄了,也就沒什么好生氣的,生氣這種負面情緒對人不好,我才不想為了這種事情傷害自己的身體。”
何況也算小有收獲,發(fā)生那件事后她一直都無法面對林路,現在吼了出來,居然能夠正常的跟林路對話了。
林路懸在半空的心稍微降下去了一點,“小葵對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解釋,那天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對不起,我不是不敢承認,但我看你那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我以為不說對我們兩個都好,省得尷尬,對不起!
“酒后亂性就是這個意思吧,我懂!绷致返慕忉尯锨楹侠,關悅葵就是有一點點的失落,“其實說清楚更好,我差點以為你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呢,哈哈,我有時候就是容易自作多情,你不許笑我啊!
“我哪里敢笑你,難道不怕你再給我個左勾拳?”林路佯裝無謂地開了個玩笑,血液回暖,重新恢復知覺的心臟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