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安安肚子七個月大的時候,她的父親打電話約她吃飯,邢安安答應了下來。
楚辰逸去上班了,邢安安發了一條簡訊給他,說自己要跟父親吃飯。
他回得很快,問她要不要他陪著,甜蜜彌漫在她胸口,她回說不用,因為她也沒有弄懂父親有何用意,先見面再說吧。
好半晌,楚辰逸才回她,有事call我。
被人擔憂掛念真是不錯的感覺。
邢父約在一間高級俱樂部,邢安安請了半天假,準時地赴約去了。
“是邢小姐嗎?”服務人員禮貌地問道。
“是的!
“這邊請。”邢父每一次見她都會選在隱秘的包廂,因為邢父再婚的妻子是一個吝嗇的女人,極力反對他們見面。
邢安安走進包廂,看見父親已經坐在那里了,“爸!
“安安你來了,來,快坐!
“好!
“安安,你媽說你懷孕了,我本來不信,現在……”
邢父一看到邢安安明顯的大肚子,眉毛打了一個結。
“嗯。”父親的神情讓邪安安心里一緊張,雙手下意識地護著肚子。
“你……”邢父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爸,我不會做人工流產的。”邢安安將丑話先說在前頭,“如果你和媽是一樣的想法,我們以后還是不要見面好了。”
邢父嚴肅地看著她,最后搖搖頭,“隨便你吧!
鮮少看見邢安安這么堅持一件事情,看來他說什么也沒有用。
“不過你也得讓孩子的爸爸負責,別一切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讓別人占了便宜。”
邢父畢竟是商人,這種虧本生意是不做的,沒了女兒還送孫子,這天下可沒有這么好的事情。
“我知道了。”邢安安現在對復合的事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反對了,不過最近楚辰逸是比較少提起。
“嗯,反正你別白白替別人生孩子就是了!
邢父說的話不怎么好聽,但是也算為她著想,最重要的是父親沒有逼她拿掉孩子。
邢父又跟她聊了一會,話題不外乎她的利益,最后邢父的妻子打電話過來,邢父掛了電話,為難地說:“安安,爸爸有事要先走了,這一攤爸爸會買單的。”
“好。”邢父一走,邢安安吐了一口氣,和母親比起來,父親顯然要好對付多了。
邢安安沒有逗留的意思,她起身往外走,行走時途經一個包廂,一個人從包廂里走了出來,她隨意地瞄了一眼,真的是太巧了。
“咦,這不是邢小姐嗎?”
“嬸嬸!笔浅揭莸膵饗稹
“呵呵,邢小姐,真的是好巧!
嬸嬸沒給她好臉色看,本來自己一開始是挺喜歡邢安安的,她看起來很乖很像賢妻的模樣,沒想到她會提出離婚,所以自己對邢安安的好感也終止了。
聽到嬸嬸叫她邢小姐時,邢安安偷偷地苦笑了一下,當初的離婚在老一輩的人看來是草率的行為,“嬸嬸……”
“你還是別叫我嬸嬸,我家阿逸以后是要娶別的女人,到時被聽到了,別人還以為阿逸腳踏兩條船。”
邢安安抿了抿嘴。
“你懷孕了?”
嬸嬸這時看到了她的大肚子,她突然想起楚辰逸說過要跟邢安安復合的事情,“這是阿逸的?”
邢安安沒有說話。
“怪不得阿逸說要復合,天哪,你們年輕人……”嬸嬸受不了地揮揮手。
邢安安聽到嬸嬸的話,柳眉都蹙起來了。
“真的是阿逸的?”嬸嬸仍然是不相信。
“嗯!奔词剐习舶残睦锊皇娣,她仍然是禮貌地應聲。
“那怎么辦呢,我今天讓阿逸出來與葉小姐一起吃飯呢。”
葉小姐?邢安安眼睛瞇起來,“辰逸要相親?”
“是啊,他人還在路上呢。”嬸嬸半打開門,一個秀氣的女孩與一位婦人一起坐在桌前,“那位就是葉小姐!
“辰逸說要跟我復合,你還要他跟別的女人相親?”
“喂喂,女人愛挑愛揀,那我讓阿逸多看看有什么錯?”
嬸嬸輕輕地嘀咕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阿逸的孩子,要是真的有,當初也會不離婚了!
邪安安一聽立刻火冒三丈,一把推開門,大剌剌地走了進來坐在了一邊,那位葉小姐似乎吃驚不已。
“你干嘛?”嬸嬸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想拉她出來,可是看她一個大肚婆,嬸嬸也不敢亂動。
她要做什么?她要看看楚辰逸是不是真的要過來相親!
“這是怎么回事?”那位婦人說話了。
嬸嬸一時開不了口,也不知道怎么說話好,“這……”
在一片混亂之下,男主角姍姍來遲,楚辰逸斯文地走進來,“嬸嬸……安安,你怎么在?”
他的話純粹是好奇,聽在邢安安的耳里就是質問,“我怎么在這里?不好意思楚先生,我現在離開!”
楚辰逸一臉的莫名其妙,沒懂她在說什么,今天下午他有半天休假,上次嬸嬸找他喝下午茶,他們便約在今天。
“安安。”楚辰逸來不及抓住旋風般離開的邢安安,“等等,你別跑,你……”
“阿逸!眿饗痖_口了。
“嬸嬸,怎么回……”楚辰逸這時才看到在場的其他人,他霎時間明白過來,指控的眼神瞟向嬸嬸,“嬸嬸,你……”
“阿逸,你聽我說!
聽嬸嬸說?天哪,他要找邢安安說個清楚呀,楚辰逸如旋風般地飆了出去,留下三個女人呆在現場。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婦人憤怒地質問。
嬸嬸啞巴吃黃連,不知道怎么解釋清楚。
楚辰逸來不及攔住邢安安,他追出去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邢安安坐上計程車。
楚辰逸咒罵一聲便跑回停車場,驅車回家。
她不會去別的地方,她不會去找岳父、岳母,他們沒有這么深厚的感情,她也不會去找李阿姨,她不會讓李阿姨為她擔心,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她會去哪里。
楚辰逸在到家的轉彎處看到之前的那輛計程車,他更篤定她在家里,還好她是在家里,而不是去別的地方,如果她要去別的地方,他腦袋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她會去哪里。
楚辰逸俐落地停車,從大門走了進去,停在了屋子前面,他拿出鑰匙要打開,卻發現里面反鎖了,他一愣,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關在門口的一天。
“安安!”他不顧形象地敲著門,力氣之大讓他敲紅了手,“安安,開門,你聽我……”
叮鈴鈴的鈴聲響起,楚辰逸拿出手機一看,是邢安安的來電。
“安安,你聽我解釋……”楚辰逸緊張地開口。
“楚辰逸!毙习舶查_口了,她的語氣里帶著與生俱來的安撫因素,輕而易舉地使他激動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他噤口,兩眼看著黑色的門,隱約可以透過門看見她嬌小的身子在門的另一邊。
她也許是坐著,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摸著肚子,亦或她是站著,兩眼望著遠處出神。
“我暫時不想見你。”那一頭是她堅定的話,卻使楚辰逸逐漸熄滅的火苗又一次地被點燃,他沒想到他會聽到她這么說。
“安安,你誤會了!鄙鷼馐枪倘坏模韵胫劝矒崴,“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帶著一股憤怒。
他的心好似被金屬硬物狼狠地割開,“你說你會相信我的。”
他的聲音帶著傷心,帶著一種被傷害后仍渴求某人的撫慰。
“楚辰逸,我不會相信你了,你這個混蛋!”嘟的一聲,她掛了電話。
楚辰逸面色冷硬,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就這么判了他的罪?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聽,她怎么可以這么的任性、這么的無理取鬧?
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門板,堅實的門發出一聲悶響,他握拳的皮膚上開始了出點點紅痕。
門內的女人揮淚如雨,坐在玄關的地板上,一手環住肚子,一手捂著嘴,任淚流滿滿面,她死咬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在哭、在為他哭。
他怎么可以一邊向她要求復合,一邊又要與別的女人相親?
就算是嬸嬸的意思,他也可以拒絕的,他怎么可以這么自私,這么的包藏禍心?他以為她會忍氣吞聲嗎?不會,她不會的,這個婚姻對她來說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沒有最好!
邢安安死咬著下唇,咬得嘴唇一片血紅,血腥的味道染滿了她的口腔,作惡的味道讓她難受地抱著肚子干嘔。
好惡心……想到他惺惺作態,想到他腳踏兩條船,想到他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她的淚流得更急了,好似要淹沒了她自己。
她的心好痛好酸,宛若有人拿著檸檬汁灑在她受傷的心口上,疼得她撕心裂肺、痛得她齜牙咧嘴、傷得她體無完膚,他卻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她真的好傷心,在別人的眼中,她成了頭腦不清、野蠻地要離婚的女人;在嬸嬸的嘴里,她成了吃回頭草的笨馬: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一個懷著他的孩子,隨時可以扔掉的女人。
他可以再找一個比她好的女人,他會把曾待她的細心分給別人,他摟著別人,對那個人笑、對那個人溫柔、對那個人呵護有加,而她只是一個有他孩子的前妻。
“楚辰逸,你這個大騙子!”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他真的不屬于她。
“邢安安,你開門!”他的吼叫聲傳進她的耳里,他的捶門聲驚得她縮身,她像受驚的小動物將自己縮成一團,眼淚止不住,她嗚咽地抖著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聲音停了,邢安安睜開紅腫的眼睛,咬著唇慢慢地扶著一邊的柜子站起來。
她腿軟得差點站不住,她瞇著眼睛,靠著墻緩緩地走著。
“霹啪”的一聲,她驚恐萬分地隨著聲音跑了過去,日式拉門被打開了,她發誓再也不要看見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身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