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間,短暫的和平。
「重新替你們兩人介紹,這一位,夏繁木,「王鼎建設」副總;繁木,她是賴品柔,我妹妹!固K幼容希望先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今天當成是首次見面。
「沒聽你說過你有個妹妹!瓜姆蹦竟室馄查_臉,不看賴品柔。
「我也是這幾個月才知道。她是我母親再婚后的孩子,年紀比我小很多,還在讀書!寡韵轮猓垊e和個孩子計較。
夏繁木優雅一笑,啜口咖啡。
「她自己找上門的?若是,你要小心點,現在居心叵測的人很多,說不定……覬覦你家財產,胡亂跑來認親戚!
他緩緩放下咖啡杯,恩賜一般,賞賴品柔一眼,話仍是對著蘇幼容說:「你有沒有去驗個DNA?我看……她跟你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像我爸,她像她爸,各人像各人的,誰規定妹妹要像姐姐?」賴品柔回得很嗆。
雖然唇角沾著冰淇淋,但嘴很不甜。
「最不像的,是氣質!瓜姆蹦緮蒯斀罔F說。
某人連抬陣都沒有,桌下直接送出一腳,正中夏繁木小腿肚。
他悶哼,瞪向兇手——吃著甜美冰淇淋,一點也不甜美的家伙。
「停。」蘇幼容嗅到煙硝味,趕在「爆炸」之前,喊出暫停。
她拿起菜單,胡亂翻找著:「賴皮,你不是喜歡吃藍莓起司?再叫一份吧?繁木,這里的燻鮭魚沙拉不錯,你要不要試試?」可憐的和事佬,額沁冷汗,兩邊努力討好中。
「你愛吃櫻桃塔,請他們送一份過來!顾小盖芭选沟目谖叮姆蹦救坑浀。
這,也是他細心之處。
至于某人愛吃的「藍莓起司」,他無視,當作沒聽見。
「今天約我吃飯,是準備向我賠罪?」
加點完餐點,夏繁木好整以暇,背靠沙發椅座。
賴品柔一對細眉,警戒挑揚。
「不是狗屎運太糟,才在餐廳遇上他?」她問蘇幼容。
姐姐說,發現一間不錯的餐廳,卻找不到伴,拜托她做陪……這臭男人怎么說是「約他」?
敵對的兩人,此時又超有默契,有志一同,目光鎖定蘇幼容。
這場飯局,原來是安排好的?
蘇幼容一時詞窮,神情尷尬,只能傻笑,努力想著搪塞理由。
「別、別說什么賠不賠罪,能一塊兒吃頓飯,彼此重新認識,之前種種誤會,就讓它過去,冤家宜解不宜結,對不對?呵呵呵……」她邊說;邊笑,邊拿起水杯,希望兩人配合,大家一起舉杯,干,然后一笑泯因心仇。
但,獨獨她,纖手舉著高腳水杯,身旁兩人動也不動,她只能困窘放下。
一失神,水杯沒擺好,傾斜翻倒,杯里檸檬水灑了一桌。
蘇幼容閃避不及,上衣受到波及,大片水漬暈開,薄軟的衣料吸足了水,變得半透。
更糟糕的情況,來不及搶救的杯子滾落地板,碎裂聲驚人,本就幽悄的餐廳,瞬間死寂。
自己一副窘樣,又淪為眾人視線焦點,蘇幼容手忙腳亂,用餐巾擋住胸前春光。
「我、我去化妝室整理一下……」她忙不迭起身。
「小心碎片!瓜姆蹦咎嵝阉,地板上的狼藉,服務生正準備過來清理。
「好。你們兩個……不要吵架,好嗎?」臨走前,蘇幼容仍擔心這個。
她在場時,兩人已經蓄勢待發,她一離場,會不會有突發狀況?
「你放心,我是成熟的大人,不跟黃毛丫頭吵,你快去吧。」得到夏繁木保證,蘇幼容不忘投以一記眸光,暗示著賴品柔:別找他麻煩,算姐姐拜托你了。
可惜,賴品柔神經太粗壯,沒有接收到電波,以為姐姐睫毛扎眼正不舒服著,才會眼睛眨不停。
「幼容,快去吧!瓜姆蹦竞荏w貼。
蘇幼容不敢再延遲,匆匆飛奔化妝室。
「喂!收起你色迷迷的眼神!」
賴品柔動口更動腳,在桌下踹他。
夏繁木縮腳,瞪回去:「誰眼神色迷迷了?」這叫勾魂桃花眼好不好!
是他與生俱來的男性魅力!
哼,她這根野蠻小辣椒不會懂的!
「你呀!」她直接以叉子代表手指,明明白白指向他:「當旁人是瞎子嗎?我姐拐進化妝室前,你的眼神沒挪開過!」狼,看見肉的眼神。
偏偏蘇幼容那塊甜肉,不是他能染指。
「你別忘了,你和我姐已經分手,不準再覬覦她,也別想和她復合,我一定會阻止你,強烈反對到底。」她,絕對保護好蘇幼容!
「我覬覦她?」他用的是問句。
「厚!果然!」她耳里聽見的,變成了肯定句。
一把火立刻燃燒,叉子尖端前抵五公分,直逼他鼻尖,小臉惡狠狠瞪著他。
「想騎驢找馬,拿我姐當備胎?還是想用藕斷絲連的爛招,綁住我姐?方便你無聊時,一通電話,就能隨傳隨到?」她輕蔑的眸光、佯裝兇狠的沉狺,讓夏繁木完全不想解釋,甚至忍不住想嚇唬她。
「被你看穿了?噓,別說出去,會破壞我的計劃!顾灾傅执,做出「小秘密」的動作。
果然,有人馬上爆炸!
「你——你這只淫蟲!我打得你陽痿,看你用哪里使壞!」拳頭連帶叉子一塊兒攻來,夏繁木在開口之前,對于她的行為模式早有預料,閃過了拳,桌底下還有另一種「兇器」,他也采取預防動作——她動手失利,輕易遭制服,腳還沒抬起,立即遭兩條長腿鎖住,在桌下糾纏,形成麻花狀態。
「放開我!」她只剩一張嘴,外加兩顆圓圓大眼,努力瞪他。
夏繁木突然傾身,靠近她,以一種說悄悄話的姿勢。
「想不想聽聽我心里的盤算?」他音量小小的。
聞言,賴品柔靜下來,鼻孔呼呼噴氣,暫時強壓火氣,怒焰的余威燒得她兩頰紅通通。
「你姐姐……是個好情人,乖巧、溫馴,不愛亂發脾氣、不吃醋、不耍小性子,經濟也獨立,我不用砸錢養她,長得美、身材好,腦子里不裝草包,帶出去體面,「蘇無敵唯一寶貝金孫」的名號,足以羨煞所有人——放棄她,實在很蠢,對不對?」夏繁木眼睛在笑,他靠得很近,眼里頑皮的光彩,發著亮。
看她氣鼓鼓的模樣,他好樂。
方才向蘇幼容承諾,「成熟大人」的宣言,此時此刻全拋到焚化爐里,燒得屍骨無存——成熟的大人,不會這么幼稚,戲弄小朋友。
「對你個麻油雞很大鍋啦!」她飆罵,試圖從他掌握中抽手,但失敗。
這男人看起來文文弱弱,力氣怎么這么大?
不,不對,不是他力氣大,是她才吃了五分飽,使不出全力!
否則,他絕不是她的對手!賴品柔在心里冷哼。
「麻油雞?」
「「媽」的你這家伙「有」多「機」車!」她完整解釋——用吠的。
代溝,這都聽不懂!
「你不同意我的說法?我倒覺得不賴,把幼容留在身邊,需要時,招招手,哄她過來;不需要時,揮揮手,趕她走,她沒第二句羅唆……」他繼續火上添油,刺激她,要看她怒到最高點。
所以,說出口的話,一句比,句更惡質、更無恥、更下賤。
「人渣!這種畜生話,也敢說得理直氣壯——」牙關咬緊緊,格格作響,她森冷吐出這幾句。
「你別壞我的事,不過……就算你在幼容面前,揭穿我、說我不是,恐怕她也不會信。」他露齒微笑,笑得既帥又壞。
「誰說的?」她一定會去說,豈能讓他得逞!
他睨她,笑彎的眸,仿佛嘲弄她的天真,好整以暇問:「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妹妹」,和一個她深愛的男人,你說,她信誰?」確實。
先前,她扁夏繁木一事,蘇幼容的態度也是處處維護他,句句說他的好,她可以解釋為——姐姐太善良。
但換個角度想,或許……是因為「愛」。
仍愛著他,才遮蔽了視線,看不到這個男人的缺點。
賴品柔無法反駁他,又不甘心認輸,只好瞠大著眼與他互瞪。
他還沒打算放過她,加碼再說:「干脆今晚直接約她,先去聽場音樂會,再去喝點小酒,看看夜景,再來,就是浪漫的夜晚……」叩!
她直接用頭撞他!
以額頭為武器,對戰他的,看是你的頭硬,還是我的!
「哦——」他痛呼,額心馬上紅了一片。
當然,她也一樣,泛紅的面積絕不比他小。
「你離我姐遠一點!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把你扁成太監!」頭鎚二度撞過來。
夏繁木不得不松開一手,去抵擋那顆腦袋瓜子。
「喂!你不會痛嗎?」就連他,這一撞,撞出暈眩,滿天全星星,他不信她毫發無傷!
難不成她練了鐵頭功?
「廢話!痛斃了!但是讓你也痛,那就值得了!」她齜牙咧嘴,等痛感稍減,才發現右手獲得自由,不假思索朝他一拳飛去。
大掌包小拳,重新逮回掌控中。
「嘖嘖嘖,你還真是讓人大意不得,一點小小松懈都不行。」
「你的反應神經未免太好了吧?」她一臉惋惜。
「誰叫你小動作不斷,不防著點,我又要吃虧了!惯@叫……一朝被人打,十年忘不掉。
情況又回到了剛才,兩人四肢糾纏。
而且,這回他精算了距離——頭鎚撞不到的距離,只差區區五公分,要她氣得牙更癢。
「……你們?」
蘇幼容整理完自己,離開化妝室,重新回到座位,第一眼所見,就是這兩人四手纏綿,狀似親昵、熱絡,靠得非常近。
她離席不到十分鐘,繁木跟賴皮,發展……這么神速?
「放手!」賴品柔使盡力氣要擺脫糾纏,夏繁木也玩夠了,十指松開,放她自由。
賴品柔彈跳而起,拉住蘇幼容,直往出口處走。
馬上帶走姐姐!連一秒,都不可以跟那男人再多混!賴品柔腦子里只剩這個念頭。
「欸欸……賴皮……你做什么……等、等一下……結帳……」蘇幼容已經被拖出去了。
夏繁木沒有起身去追,他坐在原位,發出爽朗大笑,完全不顧旁人眼光。
嘴角上揚,心情大好,光是回味那丫頭的反應,他就忍不住。
好玩,她真好玩,隨便幾句就能逗得她跳腳。
他拿出手機,迅速點開,書寫訊息。
他決定,明天再約蘇幼容。
因為他知道,有顆小電燈泡絕對會跟來,為了保護她姐姐。
實在是好久、好久……沒這么期待與誰約會過了。
好久沒開懷一笑,發自于真心。
純粹,因為開心,因為喜悅,因為想笑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