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翼差點被西門元寶她們給害死!
當東方翼醒來時,已是日正當中,他費盡力氣推開壓在身上的樹木與草堆,全身又痛又癢──痛是因受了內傷又慘遭西門元寶重擊一拳;癢是因她們堆在他身上的樹叢與草堆上有著為數不少的螞蟻與小蟲子!
在他昏迷時,蟲子與螞蟻無情地在他身上肆虐,將他咬得體無完膚,任他修養再好也忍不住咒罵。身上的衣袍、鞋子被扒了,愛馬黑駒被搶了,加上差點移位的五臟六腑,這一切都使他無法步行回莊,最后只能坐在路邊苦候路過的農夫,托農夫以牛車送他回家。
這一傷,使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痊愈。族人詢問過他受傷的來龍去脈,他僅是淡淡地說了在半途中遭遇不知名人士的埋伏,對于被西門元寶掠劫一事則只字不提,稍稍保全了身為族長的尊嚴。
吃了西門元寶的悶虧,此乃東方翼畢生的奇恥大辱,對方不過是個小姑娘,居然能把他弄得如此狼狽,每每想到這,東方翼就忍不住出聲咒罵,遭他咒罵的對象不是西門元寶,而是自己,他惱自己的大意,若非這回幸運,他早已曝尸荒野。
不過一想起西門元寶那一拳,他便不住咋舌。他萬萬都沒想到,一個嬌小玲瓏的姑娘竟會擁有一身蠻力。他猜想,她并未使盡全力打他,否則光憑她以一拳便能打倒黑駒的態勢,若她以相同的力道來打他,恐怕他是再也沒有機會躺在床上為她的蠻力連連驚詫的。
這次的事給了他極大的教訓,明白覬覦東方家的不僅只是西門家的人,有太多人眼紅東方家擁有金礦礦脈,又能與朝廷合作,成為專門供應宮內首飾、黃金的商家,有太多人想見縫插針,也有太多人想毀了他,因為毀了他等于毀了半個東方家,屆時要奪得礦脈是易如反掌,所以從今爾后,他踏出每一步之前,都得細細思量,不能再讓人有機可乘。
而更令他不愿去猜想臆測的是,族中是否有人打算取而代之?他不想懷疑人,卻不能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遭受攻擊一事有著各種可能性,不論心中有多少不愿,皆不容等閑視之,得派人詳加調查才是。
東方夫人方書玉自東方翼受傷歸來后,便天天傷心地以淚洗面。她的夫婿已逝,在眾人覬覦族長大位之下,愛子好不容易脫穎而出,他以行動和能力證實了這個位置是他應得的,他成功地帶領東方家所有族人過得更好也更為富裕,同時成功地壓下所有對他不服的聲浪。
翼兒成功地將東方家的黃金首飾更往上推進,供給宮內用度。東方家純度精良的黃金在宮內綻放光彩,而在京城開設的珠寶鋪所打造出來的珠寶首飾,更成為各個王公貴族搶著要的珍品。
每個人心里想的都一樣──戴上了東方家打造的珠寶首飾,自身彷佛也成了皇親國戚、宮中紅人。正因所有人皆明白能配戴東方家的珠寶首飾者皆非泛泛之輩,也因此更加趨之若鶩,使東方家的珠寶首飾成了人人搶購的商品。
方書玉為愛子的成就感到無比驕傲,可也不禁責怪起自己的疏忽。打一開始,她就該極力反對翼兒只身一人進城查看珠寶分鋪的營收情況。再不然,倘若她有派人隨行保護的話,翼兒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內傷。究竟是哪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惡意傷害她的兒子?
方書玉恨不得將對方自暗處揪出,并在扭送衙門治罪,讓官爺們好好整治一番前,先派家丁給對方一頓好打,看往后誰還敢再傷害她的寶貝翼兒!
「翼兒,你這一回真把娘給嚇壞了。娘已經失去了你爹,可不能連你都失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方書玉紅著眼眶,重復著半個多月來最常說的話。
「娘,往后我會更加注意,不會再做出讓您擔心的事。」清瘦不少的東方翼安撫著母親的情緒。東方家需要他,母親與妹妹們也需要他,所以他不能輕易倒下。他向自己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他不會再大意行事了。
「話是你親口說出來的,我可不許你違背對我的承諾!褂辛藧圩拥谋WC,方書玉惶惶不安的心總算踏實了不少。
「是,母親大人,孩兒絕對不會違背對您的承諾。」東方翼自丫頭手中接過蔘茶,哄母親喝下。
「我只要一想到你受重傷讓人送回來,我的心就痛得快碎了,恨不得將惡意傷害你的人揪出來!到底是誰這么卑鄙無恥?這種卑劣的行為,簡直和西門家的人沒兩樣!」方書玉的心頭火燒啊燒的。目前最礙她眼的除了西門家的一窩土匪強盜外,便是傷害她寶貝愛子的惡徒了。
東方翼默不作聲,沒讓母親知曉她已猜對一方人馬,讓他變得更加狼狽的人便是西門元寶,一來是為了自尊,二來則因東方家與西門家兩家宿怨已久。西門家像揮之不去的蒼蠅般,總是滑溜地掠劫屬于東方家的財物,盡管西門家的掠劫對東方家而言如九牛一毛,可東方家所有人都受夠了西門家的掠劫,倘若得知他被西門家的女子趁火打劫,甚至將他打昏棄于荒野,恐怕會引來兩家更大的沖突。
目前最先要處理的是──究竟是誰躲在暗處暗算他?而且對方的目的是否真如他所猜想的,是針對礦脈而來?又或者有其他原因呢?
至于西門家的老問題若能小事化無最好,畢竟他不想在忙著揪出藏鏡人時,還得疲于奔命地解決西門家層出不窮的小掠劫。
「一說起西門家,我便又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們就像水蛭般緊緊巴著咱們東方家,非得把咱們吃干抹凈才會甘心!」光想到西門家那一窩土匪,方書玉的頭就更疼了。東方家處事向來寬厚,也就是這份寬厚讓西門家那批豺狼虎豹益發貪得無厭。東方家可不是拿西門家沒轍,不過是基于上幾代雙方祖先的好交情,才沒認真計較,真要計較對付,東方家可也不是任西門家宰割的小羊羔。
「西門家向來如此,娘親就別將這事擱在心上!箹|方翼笑著要母親放寬心。
「不是為娘的器量狹小,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了!你可知在你養傷的這段期間,他們又恬不知恥地搶了咱們的牛只與米糧嗎?我瞧他們那一家子除了會做土匪強盜外,啥正經事也做不了!」方書玉說得氣忿難平。
「這件事何總管有跟我報告過,我已經派何總管彌補損失的族人了!贡M管他先前躺在床榻養傷,可族內發生的事,何總管皆會一一向他稟告,等他下裁定。
「翼兒,咱們不能再任由西門家予取予求了,不知情的人還道咱們東方家怕了他們呢!」他們可是赫赫有名的東方家,皇上還曾經賜婚讓郡主下嫁呢!朝中許多官員都得賣他們一個面子,若是教人知道他們放縱西門家的惡行,往后還有誰會敬重他們?
「我明白!沟拇_,他們過去是太放縱西門家了,究其原因,除了西門家太過滑溜外,許是歷任的族長皆覺對西門家有些小小的虧欠,所以才會對西門家睜只眼、閉只眼。畢竟雙方曾有過好交情,而且共同發現了金礦,為了錢財撕破臉是最壞的結局,是以東方家才會一忍再忍,不愿和西門家斤斤計較。
「翼兒,你和你爹、你爺爺就是心腸太好,才會讓那群土匪如此囂張。往后別再對他們心慈手軟了,必要時要給他們狠狠一擊,教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瞧他們往后還敢不敢來惹咱們!」方書玉希望兒子必要時能狠下心腸,否則只有吃虧的分。
「我會的!箹|方翼笑著應承,但如非必要,他絕不會采取嚴厲的手段去對付西門家的,他寧可以溫和的手法來使兩家相處得融洽些。只是,這事他兀自在心底盤算著,沒打算先讓母親知曉。
「聽你這么說,為娘的就放心了!狗綍耦H感安慰地拍了拍愛子的手臂,總算能心平氣和地喝蔘茶了。
四兩撥千斤地解決了母親的困擾后,東方翼得以將更多心思放在家業與揪出藏鏡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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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家的容忍并未使西門家學會收斂,打劫事件依舊層出不窮,甚至有愈來愈讓人無法容忍的傾向,因此一個接著一個的族人跳過了何總管,直接找上東方翼,抱怨他們的損失與不滿。
「你是族長,一定得想個辦法制止西門家那群土匪強盜的惡行!光是這個月,我已經被他們偷了三次米糧與麥子了!再繼續由著他們胡來,他們會以為咱們東方家怕了他們那群土匪!」老者暴跳如雷,從年輕到老邁,他已經受夠西門家那群出沒不定的土匪強盜了。
「叔公,您先坐下來喝口茶,別為了那群土匪強盜氣壞自己的身體。」東方翼見遠房叔公氣得七竅生煙,向一旁的丫頭使了眼色,丫頭立刻俐落地斟上上好的龍井讓老者潤喉消氣。
老者很快地喝完上好的龍井茶,丫頭馬上再為他斟滿,連喝三杯龍井后,老者的氣總算消了不少,可對西門家的不滿猶郁積在心頭。
「最近西門家那幾個小毛賊不知是吃錯了藥還是渾身精力無處可發,居然一搶再搶!」這實在不太像西門家的打劫風格,西門家通常搶過一回后,會隔上好一陣子再搶,結果這次西門家那三個兄弟居然在短時間內搶了又搶,簡直像是在跟誰拚命較量似的。
聞言,東方翼在心里直嘆氣。堂叔公已經是今天第五個來向他抱怨的人了,后頭還有幾個他不知道,但他對西門家的行為已感到疲憊厭倦。
近日他忙著派人追查埋伏殺他的藏鏡人的線索,想揪出對方來,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根本就沒在襲擊他的現場留下蛛絲馬跡,使得追查的行動困難重重。
當然,他也沒有干耗著等消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這事上頭。最近宮內要一批雕工極精美的首飾,其他的事大可延誤,但宮里要的貨絕對延不得,稍有差池可是會掉腦袋的,所以他忙著監督師傅們,務求速度與精致缺一不可。眼下他已是忙得焦頭爛額了,西門家還來添亂,任他再有耐性、再有氣量,都會被消磨殆盡。
「這回又是那三兄弟?」東方翼蹙著眉。西門家三兄弟近來猖狂得很,反倒是西門元寶似乎沒再出門打劫了,是受到父母的告誡,終于明白她是個姑娘家,不能隨隨便便在晚上出門打劫男人,也不能隨隨便便地說要把男人脫得光溜溜的嗎?
一想到那個西門元寶,他不禁要搖頭嘆氣。他從未見過這么野的姑娘,簡直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真不知她的爹娘是如何教養她的?而他的雙手打遇見她后,就一直渴望著掐住她那截可愛雪白的脖子,讓她明白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惹,也不是每個被她打劫過的人都會一笑置之或者大嘆倒楣,然后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
可往另一方面想,倘若他不是那個被她打劫、打昏、扒掉外袍的人,若是在別的場合聽見她的惡形惡狀,他肯定會覺得她是個逗趣的小姑娘。不過,一旦主角換成他,他可就完全笑不出來了。
「不錯!又是他們三個!」一說起西門貴、西門金寶、西門銀寶兄弟三人,老者便又氣得咬牙切齒。他們三個就像泥鰍一樣滑溜,教他想抓起那三兄弟狠狠地教訓一番,卻是難若登天。明明他們三個不怎么聰明,但卻擁有異常靈活的身手,這才會教人束手無策啊!
「他們三人的確是棘手的問題。」東方翼斂色沈吟。西門家三兄弟的身手他沒見過,但常聽族人提起──任族人做了多少防范,甚至是布下陷阱,西門家三兄弟就是有辦法逃脫!
西門家三兄弟明明平時腦袋不怎么靈光,怎么出手打劫時卻像是截然不同的人呢?不知是銀子對他們的吸引力大到足以瞬間使他們的腦袋變得靈光,抑或是對食物的強烈渴望改變了他們?
「你說說,怎么會有人的臉皮那么厚,當土匪還得意洋洋,渾然不知羞恥!」思及西門家三兄弟張狂的笑聲,一股火倏地又冒上老者心頭。
「他們是西門家的人!刮鏖T家素來以蠢笨、粗魯、野蠻、厚臉皮著稱,其中的蠢笨這一項更像是西門家的標幟,緊緊跟隨西門家一代過一代。
「咱們東方家過去就是太容忍他們了,才會讓他們欺到頭上來!咱們知書達禮,他們粗魯不文,咱們竟還得與他們為鄰,實在是太委屈了!古人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情的人還道咱們東方家和他們如出一轍呢!光想到這個,我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安寢!」僅僅提到「西門家」三個字,老者都會覺得污了自個兒的嘴。
「叔公,依您的身分地位,我想您是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的!箵睦险邭饣枇祟^,東方翼安撫著他的情緒。
「這是自然,他們凈做出自毀身分的事來,我可不會和他們一樣自甘墮落!估险吒甙恋嘏呐囊滦渖喜淮嬖诘幕覊m。
「叔公說得極是!箹|方翼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不過,咱們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管它前幾代的祖上和他們有啥交情,咱們對西門家已是仁至義盡。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不可一味地處于挨打的境地,是該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果決了,看是要先打再抓,還是抓了再打、打了又打,總之不能輕饒他們!翼兒,你夠不夠資格當東方家的族長,端看你如何處理這件事了。」老者語帶威脅,東方家族長這個位置雖然不好坐,但也是人人搶著要,東方翼若是處理不好,東方家多的是可以遞補的人,不缺東方翼一個,東方翼心里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東方翼如何不懂老者的威脅?東方家或許臺面上和樂融融,對他接掌成為東方家的族長毫無異議,可暗地里不服的大有人在,他的處境并不如外表看來的順遂。對外他得加倍努力,拓展東方家的事業;對內他得事事周全,讓眾人心服口服才行。
然而,關于堂叔公的建議,他從來都沒考慮過。與其讓自己多一群笨到會耍出令人咋舌的花招的敵人,不如多一群長相美好的笨蛋來當朋友,至少不會再被扯后腿,至少在他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不用擔心那群笨蛋又給族人添了什么亂,讓他得以專心一志地對付外頭狡猾如蛇的敵人,讓自己在族人中的地位更加穩固。
只是,要怎么和西門家的人化敵為友呢?西門家人認定東方家擁有金礦礦脈、占盡便宜,對此一直耿耿于懷,想要在短時間內化解兩族的仇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現在東方家也被西門家惹毛了,得想出個讓雙方都能接受的和解方法才行。
究竟要怎么做,兩族的人才肯心平氣和、善待對方呢?這件事得在短期之內獲得解決,否則他的處境將會變得更加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