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郁琦雙手抱著雙腿,坐在松鶴會館的大門口,傅友誠正在里頭急救,所有人都被下達不準讓她進門的命令,所以她只能在這里等著。
看傅友誠在她眼前失去知覺,她的呼吸幾乎停止,他為了她擋了兩次的子彈,這樣的心痛讓她幾乎崩潰。
“才多久沒見,你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貝郁琦緩緩抬起頭,就看到一抹粉紅色的身影飄浮在半空中。若是換了個時間見到她,自己一定會很興奮,但現在……她將臉埋回雙腿之間,忍不住啜泣。
“真不像你!”粉紅色的身影落到貝郁琦面前,一臉的興味!霸趺?咱們家貝貝改走柔弱路線了嗎?”
這個絕世美女就是金寶寶,與金福是同株連生的牡丹仙子,她總能準確的執行財神的指示,跟金福雖然連生,長得同樣是艷麗無雙,但能力實在是一個天、一個地。
金寶寶抬頭看著高墻后頭的華麗莊園,這是松鶴會館,傅友誠被送進這里醫治著,但貝郁琦被擋在門外,不得其門而入,她也就這樣靜靜的從天亮坐到了天黑。
金寶寶低下頭看著坐在地上的貝郁琦,“財神爺爺和你姊姊很生氣!
這點貝郁琦早就猜到了,若不是惹怒了他們,她與金福也不會靈力盡失的待在凡間這么久。
金寶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有金福在,傅友誠沒事的!
貝郁琦聞言,眼中的淚水稍停,激動的站起身,“金福能力恢復了?”
金寶寶微笑點頭,“不然你以為一槍從背后打向傅友誠的心臟,他還能活嗎?
金福讓那一槍打偏了,或許會讓他受點苦,但要不了他的命的,別哭了,你的手鏈呢?”
貝郁琦用力抹了抹淚濕的臉,翻出了皮包里的鈴鐺,金寶寶手一揮,手掌心開了一朵粉色的牡丹,送進了鈴鐺里。
“本來是依蘭要來,”金寶寶帶笑的看了她一眼,“可是她還在氣你,所以我就替她跑一趟。”
貝郁琦咬著下唇,眼眶又紅了一圈,“寶寶,你不生氣嗎?”
金寶寶笑得嫵媚,“你不是我的責任,我的怒氣只發在我的管轄范圍。對了,金福把福神金鎖片給了個男人,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金寶寶有一個這么有出息的弟弟!
貝郁琦用膝蓋想也知道金福把金鎖片給了誰,看著金寶寶嘴角的笑意,看來他回去之后會被教訓得很慘。
“貝貝,玩夠了就該回去了,各人走回各人的路!苯饘殞殞嵲诳床粦T這么哀凄的貝郁琦,“無論你與傅友誠,或是金福與白艾清,結果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這一點她早有覺悟,只是真走到這一天,她卻已經深陷其中,不想逃開……
“沒有機會了嗎?”
“你想被打入輪回受苦十世后,再成為人與他相遇嗎?別說那時他不記得你,你也未必會再愛上轉世后的他!
聞言,貝郁琦心情復雜,這時松鶴會館里有了聲響,她期待的轉身望著里頭,渴望能聽到傅友誠的消息。
“你真是傻了!苯饘殞毻榈膰@了口氣,“靈力恢復了,你要去哪里還要人同意嗎?”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正要轉動鈴鐺,金寶寶卻伸手卻覆在她手上,她困惑的看著她。
“就讓你與他的事情結束在這里吧!彼皇墙^情的人,只是就事論事,若結果早已注定,實在無須再花無謂的心思,金福那邊,只要她開口要他走,縱使他再舍不得也會跟著她離開,但對貝貝她只能動之以情。
貝貝的心痛、不舍是財神要教她的一門課,不論是誰,對這人世間的本就無法隨心所欲、任意妄為,希望經過這一次事之后,貝貝做事能夠三思而后行。
“寶寶,我只想再看他一眼。”
“看了又如何?”金寶寶側著頭,好奇的問道:“讓他再多留眷戀,舍不得你走?”
貝郁琦沒有回答,此時大門突然打開,白艾清冷著臉出現,金寶寶仍然站在一旁,只是并沒有現身讓他看到她。
“他要見你!”白艾清粗聲粗氣地說道。
貝郁琦的心一陣激動,想要沖進去,腳步卻像生根似的定在原地。
“你又想搞什么鬼?”看她不走,白艾清皺眉問道。
他雖然不相信顧又森的話,但傅友誠為她受傷是事實,而且金福酒醒之后整個人也變得很古怪,縮在房里不出來也不講話,令他很煩躁,臉色自然不會太好看。
貝郁琦眼神微斂。寶寶說的對,若是她現在轉身離開,一切就結束了,縱使傅友誠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她,他們從此陌路。
只是她若這樣走了,他或許會用盡一生來找她,痛苦一輩子,所以她決定了,這是她最后一次走向他,她要他放下對她的情感,各人走各人的路,不再相干。
進了會館,貝郁琦眨掉眼中的水氣,斷然推開房門走進去,走到傅友誠面前。
傅友誠虛弱的趴在床上,臉色有種不健康的蒼白,唇也沒有血色,她看著他,心像被雙看不見的手緊揪著,很疼。
“你還好嗎?”他溫柔的問。
他真的是瘋了,受傷的人是他,沒想到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關心的竟然還是她。
“這一切都怪我……”她的聲音有些低,顯得有些縹緲,聽不太清楚。
因為傷口在后背,所以他只能趴著,這個姿勢并不舒服,也不能仔細看看她,于是他朝她伸出手!斑^來。”
貝郁琦沒靠近,反而倒退了幾步。
他不解的看著她,“我不會相信顧又森的話!
他的全然信任應該令她感到喜悅,但是卻莫名的帶來悲哀,如果他不要對她這么好,或許離開就不會太難,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么多的不舍糾纏。
“其實你該信他!
“什么?”
“我說,”她的眼有一抹傷痛,但隨即隱去,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一開始確實是他安排我去馥華會館,我跟他是一伙的,目的就是想要對你不利。”
他黑眸的笑意隱去,眼中流轉著凌厲的光,“你在說什么玩笑話!”
“雖然你受了傷,但在海邊的時候,顧又森說的你絕對聽得清清楚楚,”她笑了出來,笑容虛假得可怕,她深沉佩服自己連在這個時都能自然的勾起嘴角!敖邮苁聦嵃,這是顧又森的安排,他要你生不如死,你還真的以為我愛上你了?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一個多么悶的男人,對著你生活,日子真的好無趣!
“夠了!”他咆哮著打斷她的話,胸口不斷起伏,扯動了傷口,“我不信你的話,你為什么要這么說?”
在門外的白艾清聽到傅友誠的吼聲,立刻沖了進來。
“你命大,有兩只忠心的看門狗!必愑翮殡x自己的情緒,臉上掛著笑,嫵媚的看著白艾清,“看來顧又森是不自量力要找麻煩,反正他人被你們抓了,你們也知道了我的目的,自然沒戲唱了,所以我要走了!傅友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白艾清,金福我也帶走了,他單純,從小到大都被我耍著玩,我的玩具還沒打算讓給別人!
白艾清聞言,憤怒的揚起手。
“不要——”傅友誠出聲制止,激動的起身,從床上跌下來,扯落了點滴管。
白艾清來不及收力,一記耳光狠狠的打在貝郁琦的臉上。
貝郁琦原可躲開,但她沒有,他用盡了力氣,一巴掌讓她的臉頰立刻紅腫了起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來。
白艾清也顧不得她,連忙趕到傅友誠身邊,將他扶起,鮮血再次染紅了繃帶,點滴管也被扯開,他立刻大吼著叫人。
“你說謊!”沒有理會崩裂的傷口,傅友誠靠著白艾清,堅定的看著貝郁琦,“過來!”
貝郁琦眼眶濕了,他的情感太沉重,她負擔不起,“傅友誠,你是個笨蛋!”
她心一橫,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貝貝!”傅友誠痛得快要暈過去,“攔住她!貝貝——”
他近乎瘋狂的叫喚讓貝郁琦差點哭起來,她捂住口鼻,沒有哭出聲,傅友誠不讓她走,她走不了,但她不想要跟松鶴會館的人打起來,她飛快的上了樓梯,打開了金福的房門,兩人眼神交會,她一把拉住了他,一起走向陽臺——
等到白艾清帶著人上來,房間里已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不論怎么找都沒發現,沒人知道他們怎么離開,他們走得干干凈凈,好似從沒來過,除了放在梳妝臺上那一條鈴蘭手鏈能證明他們曾出現過……
“看什么,看得直了眼?”
貝郁琦聽到聲音露出撫媚的笑,眼神勾人似的瞄了下金寶寶,回得理所當然,“當然是看我家老大!”
“難怪會看得這么入迷,”金寶寶分心的瞄了一眼,“我們的貝貝總是活力四射,現在卻只能坐在這里,一定很無聊吧?”
貝郁琦給她拋了個媚眼,“還是寶寶了解我!
金寶寶看著她。貝貝看來跟以前沒兩樣,愛笑、愛鬧,但她知道她變了,真實的情緒全都掩藏在笑容底下。
貝貝回來后,財神氣得真要把她丟進玄天界外的黑藤園,讓她嘗嘗苦頭,要是以前的她早就使出渾身解數,耍賴不依,但這次卻反常的一聲不吭,情愿受罰,要不是向來冷漠、深受財神器重的依蘭心軟開口求情,她的一條小命可能真的沒了。
最后財神決定不再讓貝貝管事,每天只要她做一件事——看著金福守護著傅友誠,但不能插手。
她覺得財神這一招真的是殺人不見血,比要了她的命還狠,明明知道貝貝的心思都在這個男人身上,卻要她只能看著卻不能靠近,心里豈是一個糾結了得。
偏偏傅友誠是個死腦筋,貝貝都走了,走前還狠絕的講了謊話,他卻說什么也不信,拚了命的要找人,都過了一年了,念頭還沒消,貝貝每天就看著傅友誠為了找她什么事都不做,她的心中肯定翻江倒海,偏偏她還是笑臉盈盈,不評論半句,依蘭為了這件事,私底下還挺擔憂的。
“金福呢?”金寶寶看著四周,尋找那個不爭氣又不靠不住的弟弟。
“一大早就說有事要稟告財神哥哥,跑得不見人影!
“十之八九又偷懶,”她坐到貝郁琦的身旁,“等財神爺爺氣消后,你有什么打算?回來當福神還是繼續當窮神?”
貝郁琦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沒有回答。
“你在想什么?”金寶寶有不好的預感。
“我要做什么,也不是我說了算。”
“你別妄想著又偷偷跑下去找傅友誠。”
“我不會!彼σ饕鞯恼f:“我怕害了他!”
簡單的一句話卻道盡了貝郁琦心中的無奈。原本以為這輩子哪怕只能遠遠的看他,守著他也好,卻發現看他為了思念輾轉難眠,她并不好過,心思隨他起伏,她快瘋了,卻依然得要笑臉迎人。
金寶寶聞言,在心中嘆了口氣,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像金福那樣沒心沒肝的多好,回來之后就沒提過白艾清,也不在乎人家為他牽腸掛肚,所以做人還是絕情一點的好,日子才能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