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下班時間,小陳卻難得地沒有準時離開,而是徘徊在老板宋沐陽的辦公室門口,糾結著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去提醒老板該下班,可是他會聽嗎?
小陳不由想著這段時間的詭異現象,每天早上他到公司的時候,老板已經在辦公室了,他下班回家,老板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有幾次他漏了文件,晚上回公司取,竟然發現老板還待在辦公室里。
更可怕的是,有一次他睡到半夜,突然接到老板的電話,說是他的合約做錯了,要馬上回公司改。當時他以為是白天了,匆匆起床穿衣服,沖出家門時才發現外面天根本還沒亮,所以他老板居然凌晨三點了都還在工作。
小陳當時很想吼一句,老板你是不是有。】僧斔氐睫k公室,看見老板整個人像丟了魂一般坐在辦公室里發呆時,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所以工作室的人開始猜測老板是不是受了情傷,不然怎么整個人變得這么奇怪,完全找不到平時爾雅俊朗的樣子,反而每天都失魂落魄地將自己埋在工作中,唯有一件件完美的設計稿證明他還沒有完全瘋掉。
猶豫再三,小陳還是敲了敲門,并在里面傳來批準聲后推開辦公室的門,“老板,已經六點了!
“嗯,你先下班吧。”
“需要我幫你訂晚餐嗎?”
“不用!彼毋尻栴^也不抬地回答。
小陳皺了皺眉頭,憂心重重,他早上整理辦公室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有便當盒的痕跡,“老板,不吃晚飯是不好的,你的身體……”
“謝謝你,小陳,你先下班吧!彼毋尻柕啻驍嘈£惖脑,始終埋首在他的設計稿里。
直到確認助理已經離開后,他才直起身子,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熙熙攘攘的景象,他卻只覺得一切與自己無關,他將自己關在了一個人的世界里,獨自舔舐傷口。
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了,那天他對徐卡娜說出那句“他就是你想冷靜一段時間的原因”后,他看見了她眼底的疼痛,無聲地指責著他的不信任。
他本來是走掉了,可反省過后發現自己不該對她說這么重的話,所以決定折回去向她道歉,可沒想到躍入眼底的居然是她和那個男人親密相擁的畫面。那一刻,他深刻體會到了她當時碰見莫利斯強吻自己時的心情,很痛,真的很痛,可令他無法自欺欺人的是,她在笑,臉上的笑容開心又甜美。
她有多久沒那樣對自己笑過了,卻輕易地對另一個男人流露那種表情,這不就證明了她想和他分手的決心嗎,那他還有理由繼續阻礙她的幸福嗎,他做不到。
所以這段時間,他沒有再聯系她,而她也沒有聯系他,兩個人似乎達成默契般認可了這種平靜的分手,可他痛恨這種默契。
他瘋了一般將自己埋在工作中,試圖用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或許這樣他很快就可以忘記她,忘記那段幸福又快樂的時光。
可是很難,他發現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將徐卡娜的身影從腦海中排除,所以他學會了喝酒,開始借助酒精來麻痹自己,也許這樣,慢慢地他真的會有辦法從她身上找回自己遺落的心。
“卡娜,麻煩你了,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馬上過去接南南!
“沒關系的,你慢慢來。”結束了和白珊的電話,徐卡娜轉頭看著宋一南,說:“南南,媽媽還有點事情不能過來,麻煩你在這里陪園長玩唷!
平時聽見她這么說,宋一南會甜甜地回她一句“好”或是“沒問題”之類的,可今天聽了徐卡娜的話,宋一南一點反應都沒有,小小的頭顱還壓得低低的,似乎很不開心。
這不覺讓徐卡娜有些擔心,她走過去,在他身前蹲下,問:“南南,是不是不喜歡跟園長待在這里?”
小小的頭顱搖了搖,還是不肯出聲。
這不覺讓她更擔心了,她伸手溫柔抬起他的臉,卻在觸及宋一南臉上的淚時生生嚇了一跳,“南南,你怎么哭了?”
“園長,我想叔叔,我也想去看叔叔!北话l現了,宋一南索性不再隱藏自己的眼淚,小小的手掌握住她的,哭得慘兮兮,“園長,我叔叔是不是要死掉了?我不想叔叔死掉……”
“南南,你在說什么?”徐卡娜的聲音在顫抖,“你說叔叔怎么了,你可以跟園長講清楚嗎?”
“媽媽說,叔叔生病了,要暫時住在醫院,媽媽還說南南要乖乖的,不能哭,這樣才可以很快見到叔叔!闭f著說著,他的淚又下來了,“可是南南好想叔叔。南南哭了,是不是以后都見不到叔叔了?”宋一南語不成調地說著。
徐卡娜卻聽明白了,宋沐陽生病住院了,所以白珊今天才會遲遲沒有接宋一南下課。只是宋沐陽怎么會生病了?他的身體那么強壯,怎么可能會生病……
“園長,對不起,南南不哭了,園長也不要哭哭了。”突然看見她的眼淚,宋一南更慌了,直覺是自己害園長流眼淚的。
她哭了嗎?徐卡娜無意識地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滿掌的濕潤。這是什么,掌心里這一大片的水液是什么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要分手,不是已經做到了嗎。
無數個夜里,當她醒來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機撥出宋沐陽的手機號碼時,她都急急按掉,因為他已經做到了,他沒有再聯系她,這證明他也已經不想繼續和她在一起,那為什么光是聽說他生病她就忍不住為他落淚呢,難道她還是愛著他嗎?
當徐卡娜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宋沐陽病房的門口。
徐卡娜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要出現在這里,只是當她看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時,她發覺什么理由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她還愛著他,沒有一刻不在愛他。
“阿陽剛動完手術,可能不會那么快醒來!卑咨赫驹谒磉叄p聲說道。
“為什么會動手術?”
“胃穿孔!
“胃穿孔?”他是個注重養生的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也沒聽說過他的胃不舒服,怎么會胃穿孔?
“嗯,醫生說是飲酒過度引起的,幸好他的助理及時發現了,不然……”
白珊還說了些什么,徐卡娜已經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她滿腦子想的是,他怎么開始喝酒了?他以前不喝酒的,就算有時她想喝,他也只陪著喝一點點而已,因為他說他要保持清醒,如果她喝醉的話他要照顧她。
是啊,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什么時候都只想著為她,卻從來沒為他自己想過,那他這次怎么就不能多問她一次她是不是真的希望他離開呢。這時她終于發現了,原來由始至終,她都不曾想要他離開,是她太過驕傲才會任由他遠離自己的視線。只是不知道這次她還來不來得及,他會不會繼續愛她,會不會讓她繼續愛他?
宋沐陽幽幽轉醒,躍入眼底的是一片空洞的白,他眨了眨疲憊的雙眼,不經意間轉眸發現了自己的床邊趴著一個人,是徐卡娜。
他呼吸猛然一窒,不敢相信自己醒來的第一眼會看見她,她怎么會在這里?而且還在這里睡覺。只是她看起來睡得極不安穩,就連在睡夢中都緊蹙著眉頭,但這些都不及她臉上未干涸的淚來得讓他震懾。她哭了,為什么哭,是因為他嗎?因為擔心他,所以哭了,真的是因為這樣嗎?
宋沐陽發現自己的心在剎那間欣喜若狂,可他很快平靜下來,不,不可能,她會出現在這里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們曾經的關系的大嫂白珊在接宋一南下課的時候剛好提起他住院的事情,所以她基于舊情過來看看他而已。那她為什么會趴在他床邊睡覺,臉上還帶著未干涸的淚呢?他發現自己找不到答案了。
不管什么原因,多日不見的她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里,那種強烈的感覺讓他對她的思念翻天覆地般翻涌而來,讓他再也無法假裝鎮定。他想她,想到只是輕輕念著她的名字,心就無法抑制地抽痛起來。
她呢,在分開的這些日子里,她可曾有想過他,可曾想過他們甜蜜的過往?還是已經徹底將他這個人排除在腦海之外了呢?因為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疼愛她的人。
想到這里,宋沐陽心口猛然揪痛,他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掌心正貪戀地撫在她臉上,驚覺的那一剎那,他急著要收回自己的手,然而他的手倏地被抓緊,宋沐陽心跳加速,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慶幸的是,她沒有醒過來,彷佛抓他手的行為只是無意識的行為。她嘴里輕輕呢喃些什么,他聽得并不真切,索性彎下腰去聽她講些什么,卻在聽見內容后渾身一震,理智徹底被打亂,“阿陽,你不要有事,拜托你快點醒過來,拜托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阿陽,我愛你,阿陽……”
徐卡娜在夢里夢見了宋沐陽躺在病房上,渾身是血,不管她怎么哭著喊著要他醒來,他都沒有睜開眼睛看她。接著又夢見了他跟她說再見,讓她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最后她被自己的夢嚇醒了,驚得大叫他的名字,“阿陽!”
她睜開眼睛,沒想到映入眼睛的是一雙漂亮且深邃的眼睛,他醒了,“阿陽,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興許是夢境太可怕了,讓徐卡娜一時忘記了兩人目前正處于尷尬的處境,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聲音帶著大受驚嚇后的顫抖,“幸好你沒事,太好了!
“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他的聲音很冷淡,擁抱她的手臂卻很輕柔。
這時徐卡娜的意識漸漸回籠,當她發現自己居然是半趴在宋沐陽身上時,臉頰一熱,旋即緊張兮兮地問,“我、我沒有壓痛你吧?”
“沒有,我很好,不用擔心!彼麥厝崮曋,在她的身子退開的那一剎那,心底劃過一道失落。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我先走了!闭f著她轉身要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