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婦幼醫(yī)院的李院長知道周語儂在回家途中遭到攻擊之后,十分震驚。雖然她沒聲張也不愿追究,但為了她的人身安全,院長希望她暫時休診兩周,以免再發(fā)生任何意外。
任何人都能查詢她門診的時間,張羽彤若想再對她下手,應(yīng)是易如反掌。
為了她的病人的權(quán)益,她原本不肯,但在李院長的堅持之下,她最終還是同意休假了。
工作了那么多年,她還不曾休過長假,不知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其實這樣也好,古君威手傷未癒,還得定時回醫(yī)院檢查并換藥,她休假期間,正好能幫生活上諸多不便的他燒飯洗衣。
就這樣,她成了他的「期間限定管家」,每天替他張羅早晚餐,負責幫他洗衣燒飯,打掃抹地。
不知不覺,一個星期過了——
「古君威,我衣服洗好也晾好了!怪苷Z儂走向客廳,問抱著斑斑在看電視的古君威,「沒什么事要我做了吧?」
古君威搖搖頭,然后拍拍身邊的位置,「沒事了,來坐著一起看電視吧,這個節(jié)目好好看……哈哈哈,你看那只狗,真是太會演戲了。」
她往電視機一看,那是一個日本的寵物節(jié)目。此時,有只肥肥的法國斗牛犬正因為犯錯而在裝悲情。
「我要回家了啦!顾叩剿赃,拍拍手,「斑斑,媽咪抱!
安穩(wěn)的趴在他腿上睡覺的斑斑用斜眼看著她,文風不動。
「你看,它還不想回家!构啪甙叩念^,「斑斑想待在這里對吧?」
周語儂微皺眉頭,悻悻然地道:「好吧,斑斑今天睡你家!
「你在吃醋喔?」古君威笑睇著她,「斑斑喜歡我,你很吃味吧?」
「才不是!顾p啐一聲,「既然你們臭味相投,我就不拆散你們了!拐f罷,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她開門的同時,電梯門也同時打開。
一名身形豐腴的婦人提著行李袋從里面走了出來,她先是一愣,旋即發(fā)現(xiàn)那婦人竟是——
「媽?!」她驚訝的大叫。
看著從B座走出來的周語儂,周媽一怔!刚Z儂?你怎么……」
「儂儂……」此時,古君威抱著斑斑走出來,「斑斑它……欸?」看見門外陌生的婦人,他微頓。
「語儂?」看見女兒從B座走出來,又聽見古君威親昵的喚她「儂儂」,周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看見母親那種反應(yīng),周語儂知道她誤會了。
正想解釋,周媽已激動地說:「語儂,你……你們同居?」
周語儂臉迅速漲紅,急著想澄清,「不是,媽……」
「什么不是?」周媽激動的轉(zhuǎn)而看著抱著斑斑的古君威,愣了一下。
雖然她已近六十,足以讓古君威叫她一聲媽,但看見俊帥不凡的他,還是教她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長得真是好!不管是個頭還是樣貌,他都在江東立之上。
雖然人家都說英俊的老公難照顧,但她家女兒也不差!話說回來,難怪語儂死不肯去相親,原來她已經(jīng)偷偷的交了新男友,而且還同進同出了。
「年輕人!怪軏屩币曋啪,一臉認真凝肅。
「是,儂儂媽!闺m然一開始不知道周媽的身分,但聽周語儂叫她媽,古君威立刻明白眼前的婦人便是周語儂住在臺中的母親。
「你要對我們家語儂負責喔!」周媽語氣強硬而堅定,「她都跟你同居了,你要是敢始亂終棄,我絕對不放過你!
聞言,古君威笑了,但周語儂的臉卻綠了。
「儂儂媽,您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絕不會始亂終棄的!构啪髦仄涫碌氐溃⒅柑彀l(fā)誓,「我要是說謊,出門被車撞,在家被狗咬!
「古君威!」周語儂羞惱的拽了他一把,「你在胡說什么啦?我媽已經(jīng)誤會了,你還……」說著,她轉(zhuǎn)而看著母親,一臉正經(jīng)嚴肅地說,「媽,我們沒同居,他是我的鄰居啦!」
周媽半信半疑,「鄰居?」
「不完全是鄰居!构啪逶,「儂儂媽,我在追你女兒!
「欸?」周媽一愣。
「古君威!」周語儂氣得想動手打他。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媽狐疑的睇著她。
「這是……」周語儂一時詞窮,「進去再跟你說!拐f著,她拉著母親,轉(zhuǎn)身開門進屋。
「噢~原來是這樣。」
在周語儂說清楚、講明白之后,周媽豁然開朗。
「就是這樣。」周語儂嬌嗔,「你不先問清楚就亂說話,真是有夠糗的。」
「我哪知道……」周媽一臉無辜,「看你從一個男人家里出來,我當然會那么想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顾f:「我跟阿立交往那么久都沒同居了,怎么可能會跟一個認識才幾個月的男人同居。俊
周媽扁扁嘴,不以為然,「那也說不定,也許你跟他比較情投意合咧!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啦!怪苷Z儂用力一嘆。
「話說回來,我覺得他還真不錯耶!瓜肫鸸啪臉幼樱賾浖皠偛排畠簩λ拿枋黾斑^去幾個月來發(fā)生的種種事情,周媽對古君威的印象好極了。
「發(fā)生事情時會毫不猶豫的擋在你前面的男人,絕對是有情有義的好男人!怪軏屌呐乃氖直常杆皇窃谧纺銌?你就跟他在一起好了!
周語儂眉心一蹙,「媽,你在說什么?」
「你難道沒有一點點喜歡他?」周媽睇著她,笑得老謀深算,「有吧?」
迎上母親那睿智得近乎狡黠的目光,周語儂不禁心慌。
「我……哪有?」她心虛的把臉一別。
周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了。
「語儂,你該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不是那樣,我只是……」不是怕嗎?也許有那么一點吧。
古君威從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他長得太好,太迷人也太受歡迎。這種男人就算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主動的黏上來。
像江東立那種在大家眼中忠厚老實又值得信賴的男人,都會做出背叛她的事來,更何況是古君威……
再說,他年紀比她小,也許過個幾年,他就嫌她老也說不定。
「媽,他比我小耶!
周媽不以為意的嗤笑一記,「才一歲,你擔心什么?緣分是可遇不可求,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捏,對了,他是不是魔朵?」
魔朵?她說的是模特兒吧?「不是,他是上班族。」
「上班族?」周媽有點訝異,「臺北的上班族,頭發(fā)都留那么長嗎?他老板不會說話嗎?」
「老板是他哥哥。」她說:「他家是做精密儀器跟工具的,他負責的是業(yè)務(wù)!
「是喔?」周媽眼睛一亮,「那他也算是半個老板吧?」
「應(yīng)該算吧!
「齁齁,」周媽滿意的笑笑,「人長得帥,經(jīng)濟又沒問題,這個好!語儂,你要好好把握捏。」
「媽,你不懂啦,我……」她突然覺得不該把話題繞在自己身上轉(zhuǎn),話鋒一轉(zhuǎn),她問:「對了,你突然跑來臺北是怎樣?」
提及此事,周媽突然生氣,露出一臉像是跟父母吵架而離家出走的少女般的任性表情。
「哼!顾咭宦,「我跟你爸吵架,不想煮飯給他吃啦!」
周語儂忍不住笑了出來,「媽,你是叛逆期的少女嗎?都幾歲人了,還離家出走?!」
「你不懂!怪軏寶夂艉舻卣f,「你爸真是老番癲,他居然說阿立情有可原,還說他只是犯了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怪我不在你面前幫阿立說話……齁!是要我怎么幫他說話?他不只是外遇,還讓外面的女人懷了小孩捏!」
知道父母竟是因為她的事情而鬧到離家出走,周語儂深感歉疚!笅,對不起,都是我……」
「這怎么能怪你?」周媽一臉凝肅,「是阿立不懂得珍惜,而且他還害你被那個女人攻擊,簡直是不可原諒!
「媽……」周語儂輕嘆一記,「爸應(yīng)該不是存心要氣你,你別跟他……」
「不行!」周媽打斷了她,態(tài)度堅定,「我一定要讓你爸嘗嘗苦頭,他這輩子都被我伺候得像是皇帝一樣,沒有我,他連內(nèi)褲在哪里都不知道。」
周語儂苦笑,「就是這樣,我才要你別跟他生氣了,他一個人很可憐耶。」
「可憐什么?」周媽慍惱,「他不可憐你,反倒可憐三天兩頭就打電話跟他訴苦認罪的阿立,他啊……根本是可惡!
看母親態(tài)度如此強硬,周語儂心想自己是勸不動她了。
也好,母親已經(jīng)許久不曾北上,趁這機會,她還可以陪她到宜蘭的阿姨家走走。
周媽北上的第二天便遇到了周末,古君威提議到郊區(qū)走走,周媽一口答應(yīng)。
周語儂不能放著母親不管,當然也得跟著。
就這樣,他們?nèi)送饧右恢还,到處吃吃喝喝的玩了兩天?br />
古君威是個爽朗熱情又風趣幽默的人,很快的便擄獲了周媽的心。
擒賊先擒王,古君威很清楚自己一旦得到周媽的認可及喜愛,便離成功不遠。
當然,他對周媽的好不是虛情假意,更不是單純只為了藉此以討得周語儂歡心。
周媽是個開朗單純、沒有心眼的人,相處起來非常的輕松愉快且自然,他們相處融洽,話題投機,只兩三天便已無話不談,像是認識多年的忘年之交,甚或是母子。
這一切,周語儂全看在眼里。
她必須說,她很高興周媽對古君威不止毫無意見,還萬分喜愛,只不過,她心中還有疑懼憂慮。雖說她心里高筑的城墻已經(jīng)被古君威的熱情及真誠撼動,甚至崩塌傾倒……
但縱然高墻已倒,卻猶有她無法跨過的門檻。
她需要時間,可是卻不確定古君威還能等她多久?雖然他說過會一直等她,但他真有足夠的恒心跟毅力等待一直無法回應(yīng)他感情的女人嗎?
很快地,周媽已在臺北待了五天。
這天,周媽要求周語儂帶她去買菜,說是要下廚燒幾道拿手菜以感謝古君威的熱情款待。
晚上,周媽在周語儂的住處大展身手,燒了幾道她最驕傲的私房菜款待古君威。
古君威吃得津津有味,連連稱贊,還像餓了三天似的把滿桌的菜肴一掃而空。
「唉呀,真有成就感!怪軏尶粗鴿M桌空盤,還有挺著肚子、一臉滿足的古君威,「煮飯燒菜的人,最想看見的就是這種表情,不像我家那個老頭……」提起周爸,她眼底有一抹寂寞,但馬上又咬牙切齒,「他啊,只會把我當免錢的傭人,我每天給他燒飯洗衣,他還挑三揀四,哼!」
周語儂知道母親其實開始在想念父親了。他們結(jié)縭近三十五年,哪天不是吵吵鬧鬧的過日子?
父親老是挑剔她菜燒得不夠好,衣服燙得不夠平整,但卻還是乖乖的把飯菜吃光,穿著她洗燙的衣褲去上班。而母親呢,一天到晚嫌父親大男人,不夠體貼,但卻還是把他當老爺一樣伺候。
他們是歡喜冤家,這輩子注定要綁在一起。
「媽,我看你還是回家吧!怪苷Z儂趁機勸她,「爸的臉皮薄,不好意思來勸你,但我想他一定后悔了,他是個生活白癡,沒有你很可憐的……」
周媽眼底有一絲憂慮及動搖,但還是死鴨子嘴硬,「就是要讓他得到教訓啦!你別勸我!
忽地,古君威噗哧一笑。
周語儂跟周媽疑惑的看著他,不解他臉上的笑意為何。
「儂儂媽,」古君威笑視著她,「其實你也想念儂儂爸了吧?」
周媽一陣心虛,竟臉紅了!覆拧艣]有咧!」
「人是習慣的動物,一旦習慣了,反倒容易在不自覺中傷害了身邊的人!顾f:「我想儂儂爸不是把你當免錢的傭人,而是除了你,沒有第二個能把他伺候得這么舒適的人,你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聽著,周媽沉默了一下。
「有的人愛一個人的方式,是幫他把所有的事都做好,而有的人則是……把一切都交給他愛的人!顾恍,「我猜想,儂儂爸一定是后者!
周語儂沒想到古君威能對母親說出這一番道理,而且顯然地,母親的心動搖了、軟化了。
她必須說,古君威近來的表現(xiàn)真的是令她刮目相看。從前那吊兒郎當,狗嘴吐不出象牙又言不及義的他,如今變得成熟又可靠。
突然,門鈴響了——
周語儂起身走到門口,用對講機問著,「哪位?」
「……是我!归T外的人沉默了幾秒鐘,語氣懊惱的吐出兩個字。
一聽那聲音,周語儂跟周媽都一怔。不為別的,只因那聲音是周爸的。
她那個大男人到了極點的老爸,終于肯北上尋妻了?
打開門,表情尷尬的周爸裝腔作勢的繼續(xù)端著他大男人、大丈夫的架子,「老太婆在你這兒嗎?」
聽見他的話,周媽反擊,「告訴那個臭老頭,老娘絕對不跟他回去!
周語儂蹙眉苦笑,「你們一定要這樣嗎?」說著,她一嘆,將父親請進門。
進到屋里,周爸發(fā)現(xiàn)第三人的存在。
古君威站了起來,恭敬但不做作地問好,「儂儂爸,您好。」
看著陌生的古君威,周爸微怔。轉(zhuǎn)頭,他問著女兒,「他是誰?」
「他是……」
周語儂話沒說完,周媽已中途截話,「他是小威,我們語儂的新男友啦!
「欸?!」周語儂未料到母親會這么說,著實嚇了一跳,「媽,你干么……」
「看見小威沒?」周媽語氣挑釁,「他不止英俊挺拔,對語儂還體貼專情呢!你就別再妄想替阿立說情了!
「什么?!」周爸陡地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古君威。
女人看男人跟男人看男人是全然不同的角度及感受。古君威帥不帥,他一點都不在乎,可古君威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那種玩世不恭的魅力及那一頭及肩長發(fā),他卻看得極不順眼。
「他怎么跟阿立比?」周爸冷哼一記,「他該不是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吧?」
「呿!你有眼無珠啦!怪軏屨Z氣嘲諷,「小威是上市公司老板的二兒子,整個業(yè)務(wù)部門都歸他管捏!」
周爸一聽,一臉「騙肖ㄟ」的表情!改氵@個笨女人!被騙去賣還幫人數(shù)錢!
「爸……媽……」周語儂夾在中間,實在為難。
而且,她對古君威感到很不好意思,因為她爸說他是騙人的小白臉。
她尷尬又抱歉的望向古君威,可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沒有一絲不悅,反倒笑笑的在欣賞著周爸跟周媽斗氣拌嘴。
「你這臭老頭才真的是老番癲啦!阿立背著語儂搞大了別的女人的肚子,你還希望語儂回到他身邊,你根本是想推女兒進火坑!」
「你胡說什么?人非圣賢,誰能無過?阿立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語儂跟他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哪有把他拱手讓人的道理?」
「我們語儂又不是沒人要,干么要抓著他不放?」
「你懂什么?難道要她跟這種不男不女的小白臉廝混嗎?」
「你知不知道被阿立搞大肚子的那個女人拿刀要殺語儂?」周媽氣怒的問。
聞言,周爸一震!甘裁?!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怪軏屢话炎テ鸸啪纏著紗布的右手,「小威就是為了保護語儂才受傷的,你這笨死了的糟老頭!
因為太過震驚,周爸突然說不出話來。
「我跟你說,語儂不會跟阿立復合的,她現(xiàn)在有小威了!怪軏屨f。
周爸皺起眉頭,嫌惡的看著古君威,「你放心女兒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嗎?你不怕她人財兩失啊?」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也就算了,周爸還不斷對古君威做人身攻擊,直教周語儂忍無可忍。
「爸!媽!」她扯著嗓門,氣呼呼的大叫。
見平時冷靜又自制的她突然抓狂的大吼,周爸跟周媽嚇了一跳,同時噤聲。
周語儂懊惱的瞪著兩人,「你們都少說一句行嗎?!」
周爸跟周媽互瞪了一眼,不敢再說話。
「哈哈哈……」這時,一直保持沉默,隔山觀虎斗的古君威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