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笑芙和凌天爵也該準備回臺灣了,兩人回到房里,快速整理完行李,這段時間,凌天爵一語不發,但笑芙卻很清楚他正在生氣。
果然,才一坐上他的富豪跑車,車子猛然駛上車道,一如他胸口的火氣,油門被他催得又快又猛。
“你在生什么氣?”她試著有個友善的開頭。
“你說呢?”凌天爵扭頭看她,語氣充滿怒氣被延后的火爆。
“我不是故意弄壞那件禮服。”她猜測,摸不清他為什么會這么生氣?再說,要生氣,應該也是她比較有資格吧。
明明說好他來扮演她的假男友,結果居然和別的女人有牽扯,還讓前男友借此向她打報告。
“你現在打算把我弄得更火,嗯?”他咬牙,冷冷掃她一眼。
“我沒有,可是我真的不了解……”他到底想怎樣?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不高興什么。
“康笑芙,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凌天爵冷著臉,嗓音緊繃。
“什么意思?”她震了一下。
“你把我拉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要擺脫前男友?”他說話的語氣充滿傷人的諷刺。
“我是啊!睕]有絲毫遲疑。
“那你還任他拉著你表白?”他低吼。
“我沒有任他拉著我,我有反抗!彼_口為自己辯白。
“我怎么看不出來?”他冷哼,最教他不爽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當他看見他們站在一起講話,大腦里只有一個野蠻的念頭--捆她帶回自己身邊。
如果不是顧慮婚禮正在進行,他絕對會一拳揮向那張卑微的臉,喝令他最好離她越遠越好。
又是那種令她心寒的諷刺語調。笑芙無力地笑了一下:“我妹堅持要我找假男友過來,不是為了擺脫他。而是想杜絕所有尷尬的場面,能多個人給我撐腰。”
她說了這么多,他只清楚聽到一句“不是為了擺脫他”。
凌天爵臭著臉,扭頭,狠狠瞪她一眼,難不成她打算跟那個男人復合?念頭剛閃過心頭,整個胸腔立刻氣悶。
“所以他一跟你說最愛的人是你,你就想跟他重新來過?”
他快速看一眼她異常平靜的側臉,胸口氣悶。
“我還沒眼瞎到那種程度,我寧愿一人孤獨到死,也不會跟他復合!睂τ谶@點,笑芙完全沒有隱瞞。
“虧你還有點判斷能力!绷杼炀糨p哼,感覺胸口的怒氣稍微疏散開來,呼吸不再那么令人感到窒息。
“這點判斷能力我當然有,就像每晚都跟不同女人約會的男人一樣,都不是我真心想要的男人!
她隨即補上的這些話,讓他胸口馬上點燃一把更旺盛的怒火。
“開始批判我?”他的態度輕松不起來。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人生!毙矫鏌o表情地陳述。
“這算什么,官方說法?”
凌天爵諷刺的冷嗓挑動她的神經線,盡管她深吸叫氣、再吸口氣,仍舊沒有把話忍住,不過口氣掌握得很好,沒有怒氣,只是冷靜地開口--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提早回去了?”
“我是。”他銳利雙眸緊盯著她!安贿^,我是為了把準新郎送回來。怎么了?”
“有人說,你跟安妮約好了要碰面!边@一點,最讓她感到難堪,如果他們彼此看對眼,難道不能等婚禮結柬?
她知道,他魅力很大,不管是哪個方面,他都是女人會留心的對象,只要他想,應該沒有女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
因為這一點,所以在單身派對里,當其他人提起她的前男友時,每個人都隱隱為她感到慶幸,甚至嫉妒,而非同情。
盡管她很不愿意承認,但有些同情,的確只是為了讓自己感覺更優越,她很感謝老妹的堅持和凌天爵的陪伴,讓她可以省掉很多無謂的笑臉,澄清自忍已經從上一段戀情走出米。
凌天爵的出現,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所有人直接相信她過得比以前更好,雖然她自己一個人也過得不錯,但是人們通常不會這樣以為。
她很感謝他,但莊大俊說的那件事,像一巴掌狠狠摑上她的臉,令她又驚又痛。當笑芙一意識到復雜的情緒里有痛時,她就知道自己慘了,這幾年來小心翼翼跟魅力滿分的上司嚴守分際的關系,差不多被這幾天的相處破壞殆盡。
這就是她當初答應得很猶豫的原因。
知道他不能愛是一回事,但能不能順利抵擋住他無遠弗屆的魅力,很顯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對她沒興趣!绷杼炀艉苊靼椎闹赋。
“所以有人故意造謠?”
這點在她收拾行李時也有想過,安妮固然漂亮,但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比起來又差了一截,可也許昨晚他一時興起想玩玩,剛好又有個女人自動送上門,他沒道理拒絕。
“我昨晚的確在你妹家碰到安妮,但是我沒有跟她約好。”他懊惱地強調,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樣努力解釋。
“因為默契?”笑芙有預感他一定會因為這句話而大發雷霆。
不過,自制力驚人的他沒有,只是用力瞪她一眼,不發一語。
跑車一到機場,凌天爵不看她一眼的立刻下車,甩上車門。
他的車一抵達,馬上有人出現幫忙處理行李、劃位、把車開走……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暢行無阻地搭上飛機,什么手續跟瑣事都不用做。
坐上飛機,笑芙的記憶立即鏈接到他之前講過的話,一旦回到臺灣,曾在美國發生的所有事情,將會一筆勾銷。光想到這點,就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蠢,聽聽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像極了“真的”女朋友在質問“真的”男朋友。
老天爺!她要快點找回先前“心無雜念”的康笑芙,然后靜靜待在他身邊做事,否則她可能必須打開網絡履歷,開始物色新工作。
“請問要牛排還是龍蝦?”空姐有禮地問。
“香檳!绷杼炀粽f話語氣不帶任何情緒。
然后,空姐跟他一起看向她。
凌天爵仍用可怕的眼神瞪著她,如果自己不是他瞪視的對象,她搞不好會覺得唇線緊抿的他很迷人,就像--空姐現在的表情一樣。
“龍蝦,謝謝!北绕鹋E牛⌒∫唤轭I死薪水的小老百姓能吃到龍蝦的機會實在少得可憐。
凌天爵看著她平靜的小臉,越看越覺得胸腔里的憤怒難以控制,以她現在的態度跟互動,會有人相信他們是一對情人嗎?
“你覺得現在別人眼中的我們像什么?”他欲爆未爆的憤怒積壓在黑眸底,形成令她坐立不安的壓力。
“你在意?”笑芙不認為他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眼光的男人。
凌天爵不回答,只是深深凝望著她,帶著深沉怒意與太多不知名的復雜情緒。
她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
他的確在意,不過他在意的不是別人的看法,如果是那樣,他會直接問剛才那位空姐,他在意的是她!
但她不懂,完全不懂。
他沒說話,笑芙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么,想了一下,開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他挑高眉,依舊不開金口。
“請你放心,我沒忘記我們之前說好的!彼WC。
她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就被深藏不露的注視取代。
“一旦上了回臺灣的飛機,我會把在美國發生過的一切全都忘記,回到我們單純的職場關系!
聞言,他的表情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她沒有察覺他的俊顏變得慘白,繼續說:“我知道你沒有跟安妮事先約好,也很謝謝你,幫我度過原本可能會很難以的場面。”
“就是你在恢復原本關系前,最想跟我說的話?”
凌天爵不曉得心底那股見鬼的刺痛是怎么叫事,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很憤怒,前所未有的狂怒,除此之外,還有令他幾度想悲憤而大吼的沉重無力感。
“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謝謝你!毙窖鍪,望向他陰沉的俊臉。
她皺起眉,搞不懂什么事情惹他這么不高興,他不希望兩人回到最初安全又各司其職的關系嗎?
凌天爵緊緊閉上眼,知道事情不再單純,尤其是她跟他之間,原本清楚且毫無疑問的關系,詭異得不再讓他感到滿足。
他很混亂,想要盡快厘清,最后只聽見自己在她困惑的注視下,咬著牙、很不情愿地說了一句--
“很好!
笑芙依舊妥善處理所有事務,不管在安排凌天爵的工作時程表,或者是私人時間的約會。
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心居然開始微微刺痛。
她跟自己作戰得很辛苦,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凌天爵這個男人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內在跟外在條件、他過去燦爛輝煌的紀錄,還有她再也找不到相同內容、薪資卻如此優渥的工作。
每幫他接通一次知名女星的電話,她的心就會輕微的刺痛;每替他安排一次高檔的晚餐約會,她的胸口就會悶痛。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苦撐多久?
如果無法把他溫柔多情的一面徹底從心底抹去,就代表她麻煩大了,必須開始找新工作。
“笑芙!眱染傳來他低沉有力的嗓音。
“是!彼⒖桃酝昝赖墓交曇魬獙。
“進來!甭牫鏊氖桦x,他的聲音多了一點無人察覺的憤怒。
“是!庇质橇钏麣饨Y的冷靜音調。
凌天爵整個人往后靠向真皮辦公椅,任憑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落將他緊緊籠罩。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很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居然認為跟她在經過那樣的相處后,兩人還能回到過去單純的工作伙伴關系。
笑芙在自己身邊多久了?幾年了?
凌天爵頹喪地伸出雙手,痛苦又束手無策地抹抹臉,估計她再過幾秒鐘,就會以冷冰冰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而這一點,最令他感到崩潰且挫折。
仿佛--經過那幾天的共處,受到影響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
她一如往常,替他安排所有工作,包括約會,所有一切依舊充滿效率,但卻再也無法令他滿意,他甚至為她翹商的工作效率隱隱感到莫名的心痛。
她照常冷靜地為他安排完美無缺的約會,而他卻再也找不回先前那個享受的自己。
每次面對不同的美麗的女人,他腦中想起的永遠是她,滿滿的她。
那種感覺就像他不過只是睡了一覺,醒來時,卻猛然發現整個世界早已經風云變色。
而她就是那個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原有世界徹底顛覆的女人,一個不知不覺征服了他,卻擺明不愿跟他扯上親密關系的女人。
他在男女關系里,不再如魚得水,現在他只感到令人恐慌的乏味,巨大的空虛感像牢籠般,將他囚禁住。
凌天爵聽到門板被人打開的聲音,細微的足音落在昂貴的地毯上,他在腦中幻想她的模樣,遲遲沒有睜眼看她。
他想感覺她在自己身邊的氛圍。
回臺后,從他赫然發現自己對其他女人再也提不起興趣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中標了。
從前他以為只是神話的見鬼愛情,居然他媽的真的存在,而且對象還落在天天幫他處理跟眾多女人約會的秘書身上。
這一定是報應,令他百口莫辯且最殘酷的懲罰。
今天,如果立場顛倒,他也不會笨到跟一個擺明過去紀錄極度不良的男人,來場真心誠意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