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離開王府半日,怎么天地就變色了?!
聽伺候婳兒的奴嬋泣訴,上官熙婳是被皇宮的禁衛軍給抓走,而能使喚禁衛軍的也只有一個人——
“兒臣炎熾見過皇上!标I炎熾撩起衣袍,單膝落地。
“起來吧!”老皇帝擺了擺手,“這么晚了還來見朕,有什么要事嗎?”
“兒臣想問皇上,是否有派人去王府?”闕炎熾話說得很直接,完全不拐彎抹角。
“是有這么一回事。”老皇帝點了點頭。
“不知道婳兒犯了什么罪,要讓皇上親自到王府押人?”闕炎熾強忍住氣問道。
“我說皇兒呀!你知道她是誰嗎?”老皇帝不疾不徐地問。
“她是上官熙婳!标I炎熾咬牙回答。
“哼!胡鬧,”老皇帝不悅的輕哼,“她的身分是鳳來國的亡國太子,你將她藏在王府并不妥當吧!”
“上官熙婳是兒臣的人,兒臣自有打算!标I炎熾擰緊眉,不明白皇上怎么知道婳兒的真實身分,而這事又是誰泄漏出去的?
“你的人?”老皇帝薄怒地起身,枯瘦的爪子遙指著他,“炎熾,你眼里還有朕這個父皇嗎?”
“兒臣知錯,請皇上息怒!痹谶@時候激怒他絕非明智之舉,就算心里焦急,闕炎熾表面仍是平靜異常。
他的臣服讓老皇帝稍稍平息怒氣,緩下語氣!把谉搿!
“兒臣在!
“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你又何必非執著于她一人?”
聞言,闕炎熾背脊一僵,這句話的意思是……
“上宮熙婳是個不祥的女人,你還是忘記她吧!”老皇帝淡淡的道。
“皇上,兒臣不懂您的意思,婳兒她——”
“別再說了!”老皇帝開始不耐起來,“那個妖女后天就要斬首示眾,朕會親自監斬!
“皇上,就算她是鳳來的亡國太子,也罪不及死呀!”第一次,闕炎熾感到心慌,他害怕自己無法將上官熙婳從老妖怪手中救回。
“炎熾,你可知道上官熙婳為何假扮成男子,以太子身分面對鳳來國百姓?”老皇帝冷冷的問。
“兒臣不知。”
“本來朕也不知道,要不是你忠心的謀臣告訴朕,或許朕到死都不會知道,而北原國的百年基業也就這么毀了!”
謀臣?!
闕炎熾俊顏微變,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白彤云向皇上告的密?可他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白彤云是不可能背叛他的呀!
絕不可能。
“上官熙婳是滅國妖女,會帶來殺身之禍,滅國之災,這是她一出世就注定的命運,因此她才會被鳳來的皇帝當成男孩撫養長大,企圖避過滅國之災,但事實證明還是躲不過!”老皇帝輕啜口參茶。
“這是迷信!”闕炎熾咬牙回答。
“你真以為是迷信?那么鳳來亡國你怎么解釋?難不成真是碰巧?”老皇帝搖了搖頭,“天命不可違哪!”
“父皇!婳兒她……”
“炎熾,你可知道所有的皇子中,朕最滿意的就是你和龍印嗎?”老皇帝眸中銳芒閃過,輕輕截斷他的話!翱墒悄愫妄堄∠啾,朕最喜愛的又是你!
聞言,闕炎熾的話停住了,微訝地看著眼前狡猾多詐的老人。
“朕老了,身體不行了,再活也沒多少日子,這皇位遲早要傳下去,”老皇帝故意嗆咳兩聲,欲言又止。“沒錯,朕屬意將皇位傳給你,可是你得聽話才行!
“……”
“你若是肯聽話,改日朕就下詔封你為太子,你說好不好?”老皇帝朝他露出詭譎的笑。
“但是你得先答應朕放棄上官熙婳,并保證永遠不提起她的名字。”老皇帝開出條件。
闕炎熾深深看住老皇帝滿是皺紋的臉,心中百轉千回。
是了。他追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只要他點頭,皇位唾手可得。
只要他點頭。
“炎熾,你還在猶豫什么?沒什么好考慮的,等你當上皇帝,自有數不盡的后宮佳麗陪伴你,你會忘記她的!崩匣实厶裘肌
“兒臣……兒臣……”不知道為什么,照說他該欣喜若狂才對呀!可是一想到要拋下婳兒,他那聲允諾就是說不出口。
“炎熾,你不出聲就代表你答應羅!”老皇帝微微一笑。
男人哪!總是逃不開權力的欲望,就算再喜歡一個女人又如何?終究還是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這就是人性哪!
。
風沙滿天。
上官熙婳靜靜佇立在刑場中間,未束的墨色長發隨風狂舞,和她一身白衣形成最強烈的對比,纖細的身影透露著一抹倔強的傲氣。
皇爺為了你,不惜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連夜求見皇上,只希望能保住你的小命……
閉上發熱的眸子,上官熙婳耳邊再次響起白彤云冷淡的聲音——
他為了你可是賭上全部!他賭上他的未來、他的皇位,就只為了你這名亡國太子……
是的,這樣就夠了。
她知道對闕炎熾而言,這世上沒有比皇位更重要的東西,可為了她,他還是連夜求見皇上試圖救她,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她此時已了無遺憾,畢竟從心動的一剎那間,她就明白他們之間不會有未來,而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結局。
上官熙燼是亡國太子,她的性命早該跟著鳳來國的消失而結束,她已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要他心里還留有她的位置。
可笑!闕炎熾曾是她最痛恨的人,曾幾何時,他也成了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或許打從那驚鴻一瞥,他就已經進駐她心底。
再睜開美眸,上官熙婳晶盈的淚水懸在眼眶,她仰頭看向灰蒙蒙的天際,硬是不讓淚水落下。
闕炎熾可能永遠不知道其實她并不恨他吧!她恨他們對立的關系,恨他們相遇太晚,但她從不曾真正恨他呀!
“她站在那里,像不像一株寧折不屈的冬梅?”站在臺上,闕炎熾身后突然傳來白彤云充滿感慨的聲音,他倏然回頭,瞧見他正靜靜看著自己。
墨黑色的瞳眸中冷芒閃過,闕炎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的掉頭。
就算她是寧折不屈的冬梅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她殯落眼前。
該死的!
闕炎熾大手悄悄握緊欄桿,恨自己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