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了?”咚的一聲,原來在余巧宣肩膀上那兩大袋行李突然滑落在地上。
“對啊!笔芄陀谒麄兗,負責(zé)打掃民宿房間的淑枝阿姨無奈地說。
“那、那他有沒有說他跑去哪?”余巧宣整個人都傻住了。
上個禮拜閃電請辭馥樺的工作之后,她隨即把臺北的住處退租,將要寄回家里的東西整個打包寄回宜蘭,今天總算處理完臺北所有的事。
她馬不停蹄,背著兩大包行李搭火車回家,結(jié)果一到家就得知她老爸已經(jīng)跑路去的消息。
“不知道耶,大概是去深圳吧!笔缰Π⒁贪欀碱^想了一下。
“深圳?又是深圳?”余巧宣夸張地提高了音量。
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阿義叔叔躲去深圳,她老爸也躲去深圳,他們兩個是約好了要一起老伯伯游深圳嗎?
“我們不是每個月都有按時還債,我爸怎么會突然跑路呢?”余巧宣不解。
“哎,我們還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你不知道地下錢莊利滾利有多可怕,我們每個月拿出來的數(shù)目連利息都還不了。大概兩個月前吧,那些討債的開始打電話來騷擾,老板不想害我們這些人受牽連,所以決定躲到國外,讓他們找不到人。本來他想要跟你說一聲的,可是又怕你擔心,后來就決定偷偷走了。”
“他有留下聯(lián)絡(luò)電話嗎?”沒想到她待在馥樺工作的這幾個月,家里發(fā)生這么多變化。
“沒有耶,不過他偶爾會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大概一個禮拜會打一次!薄霸趺磿愕竭@么嚴重?!”余巧宣聽完,整個人頓時變得茫然。
“宣宣,你怎么會突然跑回家?昨天我還幫你簽收了好幾箱貨運寄回來的東西,你不待在臺北了嗎?”
淑枝阿姨從年輕的時候就在小桂坊工作,她也是看著余巧宣長大的,就像余巧宣的親阿姨一樣。
“對啊,我想說還是回家來幫老爸好了!
“咦?可是我聽老板說你在臺北想辦法籌錢耶,他說現(xiàn)在只能靠你了,只要你成功完成任務(wù),我們就不用再擔心了。你現(xiàn)在突然回家,是表示你成功了嗎?”淑枝阿姨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呃,沒有,我失敗了,對不起!庇嗲尚缓靡馑嫉卣f。
哎,她不但一事無成,而且還半途而廢,簡直是失敗透頂。
“這樣啊!笔缰Π⒁屉y掩臉上的失落。
“沒關(guān)系啦,阿姨,這個辦法行不通,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彪m然余巧宣這樣安慰淑枝阿姨,但其實她心里也很慌,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嗯,好!笔缰Π⒁虨榱瞬蛔層嗲尚麚,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微笑,“你還沒吃晚飯吧?進來里面,阿姨煮好料的給你吃!
自從余榮桂跑路離家之后,宜蘭小桂坊的生意重擔幾乎都落在淑枝阿姨身上,她其實是住在隔壁鄉(xiāng),但為了能在這個非常時期幫余榮桂打理好小桂坊,這陣子她都住在余巧宣家里。
“謝謝阿姨,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泵髅魇撬麄兗业氖,卻連累了資深員工。
“不要這么說,我們家以前也受到老板很多照顧,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遇到困難的時候就團結(jié)互助,不要分什么你們我們的!笔缰Π⒁虛Я藫в嗲尚募纭
“嗯。”余巧宣點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目前就暫時走一步算一步吧。
明天開始,先跟淑枝阿姨一起好好打理民宿再說,至于錢的事情,她只好再想想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只不過隔天馬上又發(fā)生了一件讓余巧宣更不知所措的事情。
“不在?怎么可能?你叫他馬上給我出來!币粋彪形大漢帶著一群男人堵在小桂坊民宿的門口,要余巧宣把余榮桂交出來。
“我說他不在就是不在,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啦!”余巧宣憑藉著一股與她嬌小身軀成反比的過人勇氣,站在門前與這些大男人展開周旋。
稍早她跟淑枝阿姨才剛幫客人做完早餐,突然就有一堆討債的闖了進來。
“不在是不是?好,沒關(guān)系。”帶頭的彪形大漢轉(zhuǎn)過頭去,跟身后那群男人說話,“進去給他們好看一下。”
“是。”他身后那群男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喂!你們要干什么?喂,我要報警了喔!”余巧宣嬌小的身軀完全抵擋不住這群像浪潮般一擁而上的男人,她被這些男人或推或撞,最終家門還是失守,讓他們?nèi)筷J了進來。
這些男人一進了民宿玄關(guān),就開始大肆破壞,有的翻桌子,有的砸花瓶,還有人拆了墻上的掛鐘,原本溫馨可愛的民宿,瞬間變得滿目瘡痍。
“好了,停!睅ь^的彪形大漢一聲令下,其他人馬上停下動作,隨后他又轉(zhuǎn)過身來對余巧宣說:“今天只是給你們一點小教訓(xùn),所以我就隨便砸?guī)讉東西意思意思一下,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會帶油漆,你要嘛把人交出來,要嘛把錢交出來,不然你們這間民宿就真的會很“好看”了,知道嗎?”
彪形大漢撂完狠話,便轉(zhuǎn)身跨出門口,他大手一揮,其余那些兇神惡煞也隨即跟著他離去。
這時,余巧宣突然聽到樓梯間傳來一個女房客跟淑枝阿姨的對話。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怎么好像有人在砸東西是不是?”女房客著急地想要下樓一探究竟。
“沒什么啦,就是外面在整修,你先等一下……”淑枝阿姨企圖阻止女房客。
“這、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不過淑枝阿姨沒能來得及阻止,最后還是讓這名女房客看到了慘不忍睹的畫面。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跟別人產(chǎn)生了一點誤會,對方太急了,沒等我們解釋清楚,就先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庇嗲尚S即走上前去,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略顯疲態(tài)的笑容,跟這位受到驚嚇的女房客解釋。
現(xiàn)在這個狀況要硬拗成是在整修,絕對說不過去,可是也不能讓客人知道他們有債務(wù)危機,因此余巧宣只好避重就輕,想出一個模棱兩可的說詞。
“這樣啊,不然我們就住到今天好了,我去收拾行李,等等就退房。”說完,女房客就飛也似的跑回房間去。
“欸,小姐、小姐!”淑枝阿姨心急地想留下女房客。
“沒關(guān)系啦,淑枝阿姨,要退就讓她退吧,其他房客你也讓他們退一退,這幾天的訂房都不要接了!庇嗲尚练(wěn)地說。
“不要接?這怎么可以!”聽到余巧宣下這種決策,淑枝阿姨都急了,“我們現(xiàn)在正缺錢還債,如果宜蘭的總館不做生意,那一個月大概會少十幾萬的收入耶!”
“但問題是,這些人今天敢這么做,明天就有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我們錢不賺沒關(guān)系,可是絕對不能波及無辜的客人,讓他們受到傷害。討債的事情還沒解決好之前,總館只能暫時無限期休業(yè)!
雖然才剛經(jīng)歷完一場驚心動魄的浩劫,但龐大的壓力與余巧宣與生俱來的責(zé)任心,讓她此刻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這樣喔……好啦,我知道了!笔缰Π⒁搪犛嗲尚@么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因此就不再繼續(xù)反對。
“還有阿姨你也是,等一下幫我把樓下收拾好,你就先回家吧,在我還沒有打電話通知你之前,都不要過來,知道嗎?”
“不行啦,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會擔心啦。”余巧宣就像是她自己的女兒一樣,她怎么可能放余巧宣一個人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別擔心,等一下我也會上臺北投靠朋友,所以你就放心回家吧!
“這樣喔……好啦,你如果去臺北,我也比較放心!
隨后她們便委婉地跟民宿內(nèi)的房客解釋現(xiàn)在的情況,然后幫他們辦了退房手續(xù),接著余巧宣就跟淑枝阿姨開始打掃慘不忍睹的一樓接待處,直到晚上七點才整個打掃完畢。
“阿姨,你要騎慢一點喔。”整理工作結(jié)束后,余巧宣一邊送淑枝阿姨到外面,一邊叮嚀淑枝阿姨騎車回家的路上要小心。
“好,你也是,要去臺北的話,趕快收拾行李,不要太晚出門!
“嗯,我知道,阿姨拜拜。”目送著淑枝阿姨騎到外面的大馬路后,余巧宣這才轉(zhuǎn)身進屋里,不過她并沒有如同她承諾淑枝阿姨的那樣,立刻打包上臺北,因為她根本就不打算走。
說要去臺北,只是為了讓淑枝阿姨放心,事實上她是準備留守在民宿的。
今天有人在,那些討債的就這么囂張了,要是沒人在這里,說不定他們連房子都敢燒。
更何況她老爸還會打電話回來呢,如果她不在家等著,要怎么接到他的電話?
潛入馥樺的作戰(zhàn)計劃因為她的感情用事失敗了,她必須快點讓老爸知道這件事,等他回臺灣,他們再一起想想看還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