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后,陶蜜薔像陣風似的來到「董事長」室門口,不顧特助和秘書的阻攔,門都沒敲就直接闖入父親的辦公室。
「這里是辦公室,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樣?」陶偉民輕斥女兒不懂規(guī)矩。
「是呀,我真是莽撞,應該要先跟你的秘書預約時間,等你有空的時候再過來才對。」她自嘲自己不該打擾他辦公,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了。
「蜜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挂姷脚畠褐鲃觼碚宜,陶偉民自然是感到開心的,只是她至少也該請秘書通報一聲,畢竟這里是辦公場所,不比家里。
「好了,我就不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直接說重點吧!顾涣_嗦,直接表明來意!改闳ソ心莻魏均瀚離我遠一點,以后不準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人是他找來的,理應由他出面解決。
「發(fā)生什么事了?」陶偉民有些吃驚,沒想到女兒是為了這事來找他。因為以往都是她嚇得對方退避三舍,有時他還會接到對方家長打電話來向他抱怨女兒的整人行徑,要他轉告女兒別再跟他們聯(lián)絡,離他們的兒子遠一點。怎么今個兒情況卻反過來了?這還真是前所未見的奇聞哩!
「什么事都沒有,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她腦中掠過一個熱吻的畫面,又連忙抹去,她當然不可能告訴父親自己被那個無賴給強吻了。
「均瀚的外表、學識、能力,樣樣都不輸人,你還有什么好挑剔的?」他無法理解女兒的想法,覺得魏均瀚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yōu)秀,可是萬中選一的女婿人選。
「可多了,我覺得他太高、太帥、太有能力、太過聰明,樣樣我都不喜歡!顾龜[明了故意要和父親唱反調,所以討厭他喜歡的每項條件。
說穿了,愈是讓父親滿意的人選,她就愈是排斥到底。
「你!」陶偉民被女兒的任性氣得都不知道該罵些什么才好,聽她這番話分明就是在雞蛋里挑骨頭!负茫热荒銓λ@么不滿意,那你就自己去告訴他!顾餍砸约喝ソ鉀Q,拒絕當塊無理的擋箭牌。
「我警告他不止一次了,可是那家伙還是纏著我不放,所以我只好來請董事長您親自去跟他說,叫他少來煩我。」要不是逼不得已,懶得再花時間跟那家伙耗下去,她也不會找父親出面。
她想如果是董事長說的話,身為下屬的魏均瀚總不能不聽了吧。
「他的私事,我無權過問。」陶偉民想起曾經答應過魏均瀚的事,這才悟出當初魏均瀚要自己答應這條件的用意,就是要阻止女兒動用「特權」去壓制他。
不過那小子也真有本事,究竟是怎么把女兒逼到這等地步的?
「那你就開除他呀,這總是公事了吧?」她意氣用事地說,不管用任何方法,就是想快點把那個男人隔離開來,她再也不想受他影響了。
「這更不可能,魏總經理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我們還得倚重他的管理長才呢!」于公,陶偉民更沒有理由趕他走,要留住他都來不及了。
「說來說去,就是這家飯店比我重要。」她冷笑,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地位不如父親的事業(yè),所以他才可以毫不遲疑地選擇對「華冠」有幫助的魏均瀚。
「蜜兒……」他想解釋。
「是啊,我怎么都忘了,在陶董事長眼里,永遠是事業(yè)第一,家庭最后,他連老婆的死活都可以不顧了,又怎么會在乎這個成天跟他作對的女兒呢。」她心涼地自嘲,突然覺得自己來找父親幫忙真是個愚蠢的決定。
她根本不該指望他什么的,從以前到現(xiàn)在他都一樣自私、功利。
「你別故意說這些話來惹我生氣!固岬竭^世的妻子,陶偉民的情緒愈是激動,引起左胸一陣悶疼。
「這些不叫故意,而是事實。從媽過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看清楚了你是一個為了事業(yè)可以對家人多無情的人。」她指責他從來不是個稱職的丈夫或父親,向來只在乎他的事業(yè)而已。
「蜜兒,我對你媽……」
「你沒資格提起她!也別想像外公一樣利用女兒的婚姻去替公司找接班人,因為我跟媽媽不一樣,就算你對你的員工再滿意,我也不會照你的意思乖乖嫁給你安排好的人!顾龖嵑薜卣f道,眼中充滿對父親的不諒解。
過去父親就是在她外公手下做事的員工,因為受到老板的賞識與提拔,最后娶了老板的女兒為妻,也接掌了岳父的事業(yè)。
但在陶蜜薔眼里,父親不過是將這樁婚姻視為成就自己事業(yè)的跳板而已,因為自她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沒有把心思或時間放在她們母女身上過,永遠只顧著他的事業(yè)發(fā)展,連深愛他的妻子臥病在床,他還是成天忙著開會、出差,直到母親辭世的那一刻,他也沒趕回來見她最后一面……
所以她不能原諒父親對母親的無情,也不會嫁給一個和父親背景相像的優(yōu)秀員工,步上母親的后塵。
她甚至寧愿選擇自己一個人好好過,一輩子逍遙自在,也不想把感情寄托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希望你早點結婚,也是為了你好!
「不要拿我當藉口,你只是怕沒人繼承你的事業(yè)而已!」她大吼,不想聽這些陳腔濫調的狡辯,說什么為她好都是假的,她根本不需要!
對父親而言,「華冠」是他大半生的心血結晶。但對她而言,卻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它倒了她也不會感到可惜或心疼,所以她從沒想過要接手,更不在乎由誰繼承。他想要永續(xù)經營就自己去想辦法,別在她身上打主意。
「陶董事長,要是您這么喜歡魏均瀚,不如認他當干兒子,直接把您這番偉大的事業(yè)全都移交給他好了,這樣可比催我結婚還省事多了!顾o了他一個良心的建議,接著便走出辦公室,決定他們以后還是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涉比較好,她也不會再期望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幫助。
陶偉民看著女兒疏遠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更劇烈的痛。他捂著胸口,趕緊走向辦公桌取藥服下,等待藥效發(fā)作……
他頹然地坐在沙發(fā)上,回想起沒能見到最后一面的妻子,以及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滿是愧疚的臉更顯蒼老了……
★★★
當晚,魏均瀚親自到花店里挑了一束玫瑰,送到陶蜜薔的門口——這可不是為了向她道歉,而是為了慶祝他們倆的關系已經進展到接吻的階段,順道邀她一起共進晚餐。
「嗨,蜜兒。」門一開,他神情愉快地跟她打招呼。
陶蜜薔脂粉未施,穿著寬松的衣服、短褲,倚在門邊,偏著頭,瞇眼看著他。
「看看誰來了,這不就是我們董事長最喜歡、最欣賞的魏總經理嗎?呵……」她認出來者的身分,指著他發(fā)笑。
「你喝酒了?」他看她面頰暈紅,吃吃地笑著,神情看來似乎不太清醒。
不過少了一層亮麗的彩妝,她素顏的模樣卻比平常更為清純、稚嫩,凈白無瑕的肌膚在柔和的光線下散發(fā)自然的光澤,顯得格外晶瑩剔透,宛如初雪,教他看了又是一陣心神蕩漾,更是對她感到著迷。
「對啊,我是喝酒了,喝了又怎樣?」她抬高下巴問他。即使醉了,也麻痹不了她烈火般的個性。
「不怎樣,不過別喝太多,傷身體。」他微笑提醒,欣賞著她麗質天生的容貌,心想她該不會是因為他的一個吻就氣得灌醉自己吧?那他可真有些自責了。
「我的身體跟你沒有關系啦,而且我才喝一點點而已,不會醉。」她很不滿地回嘴,又向他解釋,前后矛盾的態(tài)度分明就是喝醉的表現(xiàn)。
「那是什么?」她看著他手里的花束。
「送你的!顾鸦ㄟf給她。
「為什么?」她收下才問。
「因為我們接吻了!顾艽竽懙叵蛩f明。
「喔……謝謝!顾c著頭,摸著那些艷紅的花瓣。
憑她沒生氣,還向他道謝這點,更證明她的確是醉了。他想。
「我討厭玫瑰花!顾櫰鹈碱^,彷佛突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然后抬頭看他,眉心揪得更緊!改阍趺催不滾,站在這里干么?總經理了不起。 顾⒖虧L蛋,變臉變得毫無道理。
「好,我馬上就走。你冷靜點,早點休息,別再喝了。」他投降似地抬起雙手,安撫她的情緒,完全配合她的指令,不跟她拌嘴。看她真的醉得很厲害,他決定今晚先讓她好好休息再說。
「哼!顾ι祥T,對他的溫馨叮嚀一點也不領情。
他吐了口氣,慶幸自己沒站太近,否則高挺的鼻梁可要被門撞塌了。
瞧她醉了也那么夠力,連嗆脾氣也不打折扣,真是的……
他搖頭輕笑,走了幾步,身后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一回頭,瞥見一個不明物體朝他飛來——
他反應靈敏地接住,定神一看,發(fā)現(xiàn)是他剛送出手的玫瑰花!而「行兇」的陶蜜薔就站在房門口瞪著他。
「喂,我不是叫你進來嗎?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啊?以為總經理就可以不守信用是不是!」她在走廊上指著他大吼,對他這種偷偷落跑的行為很不滿意,剛剛進房一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來就趕緊回頭追人了。
「我?!」他啼笑皆非地指著自己,記得她剛剛明明是叫他滾的。
這下……他是該前進還是后退咧?
「快給我過來!顾龥_向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帶,將他拉進房里。
他只驚訝了零點一秒,便竊喜地笑了。這可是她自己拉他進房的喔……
早知道,他應該多帶瓶香檳來慶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