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說沒錯?”她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夠自以為是成這樣。
“我錯在哪?”
“好,那我問你——”牽著弄兒的手幾個箭步上前,她沖上石階與他平視,目光中閃著怒火!罢_陷忠良,難道是堂堂一朝丞相該做的事?”
“的確不是。”原來她一點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認(rèn)定她爹是無辜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對付我爹?”
“我……”長孫承音本要說出事情的原委,但見她那一臉憤怒的模樣,原己兜在舌尖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何苦呢?誤會便誤會了,這世間誤會他的人還怕少了嗎?他沒必要毀去她對她爹一片景仰的孝心。
旁人對他的誤解并不重要,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已足夠,總有一天,她會懂得他的苦心。
“朝堂之上,許多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言!彼@鈨煽傻恼f道,毫不意外瞧見她臉上的怒火因為自己的話而更盛。
“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沒有道理的,那你就該明白,只要一有機會,我絕對會回敬你一次!避囋衩滥咳计鹦苄芑鸸猓а莱滔聭(zhàn)帖。
她本不是這么沉不住氣的人,偏偏見他一臉無謂,當(dāng)下她的聰慧與理智便全都被激得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隨時恭候!
長孫承音依然是朗朗笑容,似乎完全不被她所影響,利落的旋身離去前,還不忘和女兒對視一眼而后又朝她說道:“弄兒就麻煩你了!
瞪著那頑長的背影,車元玉氣得牙癢癢,卻拿他無可奈何。
沒關(guān)系,她可以等,她相信總能等到回報他的那一天。
“姐姐,你在生我爹的氣嗎?”不懂得大人之間為何你來我往、火藥味四射,弄兒怯生生地?fù)u著車元玉的手,小聲地問道。
“我……”車元玉很生氣,可低頭一見弄兒這副模樣,她滿腔的怒火頓時消散無蹤!皼]事,弄兒不用害怕,姐姐和你爹只是有點意見不合罷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也不管弄兒懂不懂,一把將小丫頭抱起,這才想到長孫承音竟然沒有領(lǐng)她去弄兒的院落,也沒安排她的住處,完全沒盡到一個主人家該有的責(zé)任就走了。
哼,以為這樣她就會手足無措嗎?
想要瞧她的笑話—下輩子吧。
這……這哪里像是一個孩子住的屋子?
車元玉瞪著眼前一片滿滿的書墻,終干知道弄兒的聰穎是打何處而來,有五歲的娃兒會住在這種“書堆”里嗎?
要不是弄兒對這屋子熟得很,她只怕會以為是弄兒帶錯了路。
“弄兒愛看書?”
“嗯,很愛!毙∪藘河昧Φ攸c頭,然后道:“爹說要多念點書,以后才能有出息。”
瞧小丫頭仿佛在背書似地說著長孫承音說過的話,車元玉還真懷疑她爹的話她聽懂了多少。
“弄兒念過什么了?”這么小的孩子,就算念了那么多書,大概也只是囫圇吞棗吧。
“姨娘講過四書、五經(jīng),還有論語、孟子……”
“那你都懂嗎?”
這年紀(jì)的孩子該是愛玩的時候,怎么會有人這么無聊,在孩子才五歲時便強逼她讀這些艱澀的書藉?
想到這里,她對于長孫承音的惱怒不禁又多了一分。
“我……”弄兒其實不懂,可是卻不敢說,她小心翼冀地偷覷著車元玉,生怕在姐姐的臉上看見一絲嫌惡。
瞧出孩子的欲言又止,車元玉心疼地拉過弄兒,讓她坐在自個兒的膝頭上,溫和地對她說道?“弄兒別怕,有話誠實對姐姐說,好嗎?”
“弄兒其實不。懂,可是我若說不。懂,姨娘就要生氣,所以……所以……”
小丫頭紅了眼眶,但還沒來得及說下文,門外就響起一聲喝斥——
“弄兒,怎么坐在別人的腿上?沒規(guī)沒矩的,快下來!”
一聽那聲音,弄兒原本軟軟的身子立刻一僵,嚇得就要從車元玉的膝頭上躍下,若非車元玉眼捷手快地扶她一把,只怕她會跌得鼻青臉腫。
“弄兒,姨娘讓你過來!”
對方又是一聲命令,車元玉的掌心感受到弄兒一瞬間的顫抖,看來緊繃又害怕。
才不過兩句話,方才還笑著的孩子己經(jīng)繃著一張小臉,小小的身子還不住地抖啊抖,無助的模樣讓她眸兒瞇了瞇,一股不悅驀地竄上心頭。
她的手拉著弄兒不放,擺明了不讓弄兒過去,幸好弄兒怕歸怕,卻依然信賴地倚在她的膝頭,沒有朝著那突然闖入的女人走過去。
車元玉抬起眼,看見一個裝扮華麗卻一臉怒容的女人,那一雙瞳眸正狠瞪著弄兒,目光凌厲而嚇人。
這女人是專門來嚇唬娃兒的嗎?
幾記輕拍安撫弄兒不安的情緒,她視線迎向來人問道:“你是誰?”
女人踩著款款的步伐,優(yōu)雅地步進廳內(nèi),朝著弄兒命令道:“弄兒,你來說說我是誰。”
“姨娘……”弄兒低著頭,有些無措地扳弄著自個兒的手指頭,小小聲地說。
“聽到?jīng)]?我是她的親姨娘康柳云,你又是誰?”康柳云日光充滿審視的問。
“我是……”
不等車元玉回答,她又逗自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快讓弄兒過來,我得好好教訓(xùn)她一下,怎么可以就這么偷偷地溜出去?”
康柳云的姿態(tài)仿佛弄兒是她的所有物,可以任憑她呼來喝去,隨意她要處罰便處罰。
“你想處罰她,還得瞧我肯不肯!彪m然還沒弄清楚這女人在王府的地位,但聽見她想要處罰弄兒,又感受到弄兒的懼意,車元玉對弄兒的護犢之情頓起,干是冷冷的說道。
“你是什么東西?敢這么說話?”康柳云啤晚的一笑,幾個箭步上前,伸手就要捉躲在車元玉身側(cè)的弄兒。
見狀,車元玉伸手用力地拍開她的手,將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弄兒給圈得更緊,安撫著弄兒。
“憑我是弄兒的教習(xí)。”
瞧她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車元玉心里很清楚,這女人在這府里的地位只怕不尋常。但那又如何?瞧她將弄兒嚇得心驚膽戰(zhàn),車元玉對她也沒多大的好感,自然而然不會客氣。
既然弄兒這樣親近、信任自己,那么她便會盡心竭力地護她周全。
“弄兒從小到大都是我?guī)Т蟮模芙趟俏业臋?quán)利!
權(quán)利嗎?不過是個姨娘罷了,竟敢將長孫家的干金當(dāng)成自己的所有物?若是她疼寵慈愛倒還說得過去,偏偏她如此冷言冷臉,讓人一瞧便知道她不是真心將弄兒疼入心坎里。
“長孫承音己經(jīng)說了,從今以后照顧教導(dǎo)弄兒是我的責(zé)任,你若有任何意見找他說去!碧С隽碎L孫承音的名號,車元玉用得毫不客氣,他既然將她往府里一扔便自顧自的去忙,就別怪她在他家后院放火,攪和得雞犬不寧!澳恪笨盗票欢碌谜Z塞,臉色很難看。
打她那柔弱的姐姐康柳吟嫁給長孫承音、成為王爺?shù)姆蛉酥,她在王府便狐假虎威罷了,下人們見了她,多少也視她為半個主子,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女人竟敢不將她放在眼底?!
而且這女人生得一副好模樣,若是她藉弄兒的名義想要親近長孫承音,那么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努力不就付之一炬了嗎?
想到這里,康柳云更是氣急敗壞,沖上前去一把就扯住弄兒的小手,想要強拉著她出去。
“嗚……我不要……”突如其來的粗魯對待,讓弄兒嚇得放聲哭起來!澳愀页鋈ィe以為這個女人能讓你靠,你……”康柳云拖著弄兒便要走,盛怒的模樣顯然絲毫不怕傷了幼小的弄兒。
見狀,車元玉眼一瞇,一股怒氣傾巢而出,她驀地放開弄兒的手,不讓康柳云的強拉傷著弄兒,跟著卻一個箭步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朝康柳云的臉頰上打下去。
“你鬧夠了嗎?沒瞧見嚇著孩子了嗎?”車元玉心疼地瞧著弄兒一臉受驚的表情,對康柳云冷聲喝道。
“你……你敢打我?!”康柳云撫著發(fā)疼的臉頰,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
“為何不敢?”車元玉一點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瞧弄兒嚇成什么樣子了?只不過是一個巴掌,還算是便宜了她。
“你……”康柳云氣極,可方才對方那一巴掌的野蠻勁,倒也教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女人究竟是仗著什么敢在王府中撒野?
如果真如她所言,她只是弄兒的教習(xí),斷然不可能敢在入府第一天便掀起這樣大的紛爭,這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入府第一天便這么張狂到無法無天,難不成……是長孫承音給了她這個膽?
不……不可能的!
想到了這層,康柳云搖搖頭,完全不愿意接受。
她那個姐夫向來待人極冷,就算見著了她也是一副干年寒冰的模樣,有時甚至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如一般爹親對孩子那樣疼寵,若非她是弄兒的親姨娘,只怕想進王府一步都不容易,更別說是親近他了。
不行!她得弄清楚這女人是什么來歷,在長孫承音的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她可不能讓自己這些年的用心功虧一潰。
“好,咱們?nèi)ソ惴蛎媲霸u評理!笨盗菩囊患,纖手一伸,蠻橫地就想扯住車元玉的皓腕。
車元玉靈巧地一縮,不讓她碰到自己分毫。“去就去!”她理直氣壯,半點畏縮都沒有。
這女人以為搬出了長孫承音她便會怕嗎?
是這女人錯待弄兒在先,她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個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