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男人認識四個月,就閃電結婚,是杜筱月連作夢都不曾夢過的驚幻奇景。
可她和成海東,確實是在認識四個月后便開始籌劃婚禮,在一個多月內迅速地訂婚、辦妥所有迎娶事項,走上結婚之路。
他帶著他爸媽來拜訪過,雙方家長都是好相處之人,于是他們的婚事三言兩語就拍板定案了。
她嫁得不遠,成家距離娘家不過二十分鐘車程罷了。
她沒有什么妯娌問題,因為成海東是獨子。
唯一會讓杜筱月失眠的事是——她很怕內向的自己沒有法子好好地和公婆相處好。
她太害羞了,不會說什么好聽話。公公婆婆經商半輩子,想來沒有她口笨舌拙又害羞的問題,現在只希望他們能多給她一些時間,好讓她能找到孝順他們的最佳方式。
新婚之日的這個早上,杜筱月站在房間梳妝鏡前,看著鏡子里那個化著新娘妝,頭上白紗鑲著玫瑰蓓蕾的自己。
「你要加油!」她對鏡子說。
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來,杜筱月驚跳了一下,回頭一看——
表柹穿著一身銀色露肩禮服走了進來。
「表姊!苟朋阍螺p喚了一聲,戴著蠶絲白手套的手緊張地互絞著。
他們兩家從小就是隔壁鄰居,阿姨、姨丈人很好,爸媽開面店時,資金還是阿姨拿出來的,所以她從小就習慣表姊在家里進進出出的。
可是,她一直沒習慣表姊長大后益愈刻薄的批評言論。
「怎么這么快就結婚了,你是不是有了?」錢沛嵐把LV皮包往旁邊一扔,目光緊盯著杜筱月頸間的那顆大鉆石,至少有兩克拉吧!
「沒有,是海東家人希望他早點結婚!苟朋阍抡f。
「看得出來很急,你們認識到結婚最多不到半年吧!」錢沛嵐走到鏡子前撥著自己的發型,看似不經心地說道:「我瞧你家連客廳都重新裝潢過了,是誰出的錢?」
「都是海東一手包辦的,他自己設計的呢!」杜筱月笑著說道。
「我還以為他不過是個工頭,看來家里還存了不少錢嘛!瑰X沛嵐不是滋味地瞄了一眼表妹一身的行頭。
仕筱月的婚紗是訂制的,光是婚紗照就花了十萬元。結婚這一日,不是杜筱月去婚紗店做造型,而是請了一個造型師全程陪伴。請造型師全程陪伴,一天可要兩萬多元呢!
她一直以為自己結婚時排場驚人,誰想得到筱月竟悶不吭聲地釣了個凱子。
「我前些時候去算命!瑰X沛嵐說。
「喔!苟朋阍聭艘宦暎啦徽撍卮鹋c否,表姊都會繼續說完她想說的話。
「算命師說,我是嫁專業金龜婿的命,就算不是嫁醫生,也會嫁律師、建筑師,一輩子衣食無缺。」
「那很好啊。」杜筱月擠出一個微笑,心里卻還是緊張的。因為表姊一旦開口,若不批評到別人,句子便沒法子收尾哪。
「是不錯啊,我也覺得很準,所以就也順便幫你算了命,反正我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錢沛嵐撩了下長發,輕描淡寫地說道。
杜筱月握緊拳頭,內心竄上一股憤怒。表姊憑什么將她的隱私告訴陌生人,又憑什么把陌生人對她的批評全都據為已有。
「你不想知道算命老師說你什么嗎?」錢沛嵐問。
杜筱月看著表姊的驕傲表情,她突然想起成海東告訴過她的話——如果她學不會和表姊據理力爭,那么就得學會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或者學會不理會她。
「表姊,我不想知道算命老師說我什么!苟朋阍抡f,臉上硬擠出一抹笑容。
錢沛嵐利眼—瞇,冷笑一聲!肝乙彩且环眯模l知道你倒端起大小姐架子來了!
「謝謝表姊的關心。我不需要知道算命的結果,就算我以后遇到困難,我總是會努力度過難關的!苟朋阍碌皖^說道,不想和她起爭執。
「努力也沒用,你天生就是福薄命弱,注定一輩子要被人牽著鼻子走,結婚半年就要出亂子的……」錢沛嵐雙眼發亮,愈說愈大聲了起來。
「我不想聽!」杜筱月揚高音調,生平第一次打斷了錢沛嵐的話。
錢沛嵐一愣,臉色很難看。
啪啪啪啪……
絡繹不絕的鞭炮聲從窗外傳來。
「新郎倌來了,快點準備。」媒婆大呼小叫地進了門,眉飛色舞地說道:「來了六臺同款賓士車呢!」
「打腫臉充胖子!瑰X沛嵐冷哼了一句。
杜筱月瑟縮了下身子,佯裝沒聽見表姊吃味的話。
「這是吉祥日,如果表姊不想說吉祥話,就請到客廳坐坐吧!姑狡挪豢蜌獾刂笓]著。
錢沛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杜筱月坐在床沿,努力地回想著她究竟是哪里冒犯了表姊,否則表姊的牙尖嘴利為何總是要處處針對她?就連她結婚的大喜日子,表姊都下忘要說上一番她「福薄命弱」的話,來破壞她的心情。
杜筱月努力將嘴角往上揚,不許自己受到任何影響。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呢!她這么認真地過自己的生活,海東這么寶貝她,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她相信她會得到她該有的幸福的。
「新郎進門了!」
在媒婆的大呼小叫聲中,難得西裝筆挺的成海東走了進來。一身正式裝扮的他,多了幾分時髦氣質,卻絲毫未減他粗獷的男人味。
杜筱月看著他,心里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成海東手拿著—束粉色捧花,雙眼完全無法離開她纖美的雪白身影。
「你好美!顾麑⑴趸ㄟf到她手里。
「謝謝!苟朋阍滦α,覺得自己好幸福。
「新郎替新娘蓋白紗——」媒婆在一旁發號施令著!感吕尚履镆煌雷妗
杜筱月在成海東的撐扶下走出房間,兩人才在神龕前持香祭祖完畢,她便聽見了身旁媽媽的啜泣聲。
杜筱月咬著唇,淚水也在眼眶里打轉著。
「海東,我們筱月個性害羞,你要多擔待點!苟盘岵坏门畠,一邊流淚一邊哭著說道。
「媽,我一定會的。」成海東誠懇地說道。
「來來來,新娘跪別父母!姑狡旁谝慌哉f道,「新郎鞠躬即可!
成海東扶著杜筱月的手肘,毫不猶豫地便陪著她一同跪了下去。
杜筱月因為心里不舍,早已哭得淚眼蒙朧。
明明知道夫家離娘家很近,明明成海東也說過她可以天天回家,可她心里的忐忑不安卻巨大地像是她即將要離鄉背井一樣。
不管說得多輕松,她畢竟是要走入另一個家庭了!
成海東摟著杜筱月顫抖的肩,他抬頭堅定地看著岳父、岳母。
「爸媽,謝謝你們對筱月的照顧,因為你們的教導,我才能遇見這么善良的她。我在這里用生命擔保,絕對會好好照顧她的!钩珊|正經地說道。
老杜和太太紅著眼眶扶起了女兒、女婿,媒婆則是連忙遞上面紙,好替新娘子收拾臉上殘妝。
「新娘子別哭了,妝都哭花了,就不美了!姑狡磐弁鄞蠼兄。
「我來吧——」成海東接過面紙,傾身小心翼翼地用面紙吸去她眼眶、眼睫上的淚珠。
「謝謝。」杜筱月握住成海東的手,小聲地說道。
「謝什么呢?把你寵壞,可是我未來人生目標之一,擦眼淚不過小事一樁!钩珊|朝她眨眨眼,灼灼眼神鎖住她在描繪之下更顯得精美如瓷娃娃的眼睛。
他的眼神露骨,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他的占有欲。
杜筱月緋紅了雙頰,咬著唇,飛快地低下頭,逃開他的眼。
「今晚看你往哪逃……」成海東傾身附在她耳邊說道。
杜筱月的臉幾乎埋到胸前,竟連耳根子都灼熱了起來。
「上禮車了!別耽誤了吉時!姑狡糯蠼兄@里撲來。
杜筱月來不及害羞太久,便讓媒婆一把攙了起來,拿著竹篩一路護送進了禮車。
她坐入車內,依言接過了茶盤上的扇子,看著爸媽將清水及白米撒向新娘車,祝福她從此衣食無虞。
禮車往前開動,杜筱月則將手里的扇子往車外一拋。
成海東看著她的舉動,忍不住低笑出聲。
「你笑什么?」她半側過身,目光此時才從遠處爸媽身上挪到他臉上。
成海東偎近她,握住她的手,牢牢一握。
「丟扇子的用意是為了讓新娘子丟掉壞個性,別把脾氣帶到婆家去。你本來就沒脾氣,丟了那把扇子之后,豈不更加任我擺布嗎?」他笑望著她白紗底下除了溫柔之外,還是溫柔的臉龐。
「你要是敢欺負我……」杜筱月咬著唇,皺眉苦思著。
「你打算如何?」成海東一臉打算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就……」杜筱月見他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她絞盡腦汁想說出一些可以嚇到他的句子!改阋歉移圬撐,我就哭到你受不了!」
「哈——」
成海東下客氣地爆出一聲大笑,笑得禮車司機都忍不住回頭偷看。
「虧你想得出來,哭到我受不了!钩珊|抱著她大笑出聲,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笑到滾在她的白紗里,卻還是壓不住笑聲!肝逸斄!算你厲害!我確實是抵擋不了你的眼淚。」
「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會亂哭的。否則真哭到你心煩了,不想理我了,難過的人還不是我嗎?」她小聲地說道,指尖撫著他黑亮的發絲。
「放心吧,我也沒打算讓你哭!钩珊|一挑眉,起身調皮地以鼻尖輕觸著她的!赶矘O而泣算不算?」
杜筱月兩汪水眸笑成新月,她伸手勾住他的頸子,貼著他溫熱的臉頰說道:「我們會很幸福的!
「那當然!
成海東笑著咬了下她耳朵——那是她唯一沒抹上粉的地方。
她也笑了,笑容如同所有新嫁娘一般,摻雜些許擔憂以及更多對于未來新生活的期待。
在兩人的笑意間,這輛系著紅彩帶的加長禮車,在良辰吉日載著他們在道路上奔馳著,奔馳入婚姻這條險惡未知的漫漫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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