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你有沒有覺得那只黑貓同以前不太一樣?”瞅見小姐抱著曾救過她兩次的黑貓,一手揉著它的毛,一邊坐在軟榻上出神,不知在想著什么,莓兒悄悄低聲問著如霜。
那日在天恩寺聽小姐提起她離魂時所經歷的事,雖然離奇,可因是出自小姐之口,她毫不懷疑的相信了。
后來小姐對她們說,那人很快就會來京城找她,她把對方的模樣告訴她和如霜,讓她們去吩咐門房,一旦此人上門,即刻前來通傳。
如霜也頗有同感,“嗯,確實有些不太一樣。先前它很機靈,只要小姐在,它那雙墨綠色的貓眼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姐瞧,最近看起來卻十分懶散,老是趴著打盹,小姐叫它它也愛理不理的!
“可不是,要不是長得一個模樣,我都要以為這是不同的兩只貓呢,這性子前后怎么差那么多。”
花若耶聽見了貼身丫鬟疑惑的交談聲,心忖,她雖然說了她離魂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卻沒把孟息風為了來找她,曾附身在這只貓身上的事告訴她們。
而這黑貓之所以變了個性子,不過是恢復本性罷了。因為先前暫時附身在它身上的孟息風神魂已離開,它自然也變回了一只普通的貓。
不過因孟息風曾附身在它身上,她愛烏及烏便把貓留了下來,好吃好喝的養著。
算算日子,孟息風應當快到了,可她還想不出辦法來退了越平王府的親事,心里暗自著急。
“大姐!被ǜ傉\走進跨院,見到抱著貓的她,微笑的喊了聲。
“咦,競誠,你怎么回來了?”
“大姐忘了,我今日休沐。對了,我回來時剛巧在大門口遇見一人,說是要找大姐,門衛不讓他進來,我見他那模樣不像蓄意來攀扯,便上前問了他幾句,他說他從泗水城來,姓孟,與大姐是舊識,不知大姐可認得此人?”
聞言,花若耶霍地起身,又驚又喜,神色急切的詢問弟弟,“他現下人在哪?”
“我答應替他進來問問大姐,他應當還等在大門處。”
“我這就去見他!”得知孟息風來了,花若耶不假思索地將懷里的貓兒放下,提起裙擺急著想往大門處去。
花競誠見她這般心急,有些訝異,出聲攔住她,“大姐,你先別急,讓如霜過去知會門房一聲,將他帶到偏廳相見就是!
如霜連忙應和道:“是呀,小姐,讓奴婢去請那位公子到偏廳,您再過去相見比較妥!彼拟膺@人莫非就是先前小姐所說的那位公子?可她之前已依照小姐吩咐,囑咐過門房,見了那人要派人過來通傳一聲,怎么反倒把人給擋在門外,連通傳一聲都沒有?
花若耶也察覺了自個兒的失態,抬手輕撫著跳得有些急促的心口,冷靜了下來,頷首道:“那如霜你去帶他進來,我這就去偏廳等他!彼念^涌起一股即將與他相見的欣喜,在如霜去大門處領人進來時,也提步往偏廳快步走去。
“大姐,這位孟公子是何人?大姐與他又是如何相識?”花競誠陪著她一塊往偏廳走去,一邊好奇的瞅著喜逐顏開的姐姐。
“這事說來話長,以后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來了,她實在無心與弟弟多談什么,一顆心全撲在孟息風身上。
很快來到偏廳,她沒等多久,如霜便將人領了過來。
花若耶一見到孟息風進來,情不自禁的走上前,那雙杏眸直勾勾注視著他清俊的面容,粉唇輕啟,“你來了!崩p綿的情意染滿她的眉目。
孟息風抑住想擁她入懷的沖動,深深的凝睇著她,“我來了!
見他們這般互相凝視著彼此,花競誠默默走到外頭替兩人守著,同時還拽走了如霜與莓兒。
“少爺怎么把奴婢也拉了出來?”莓兒不解的問。
“讓他們兩人說會兒話吧!鼻苾扇四悄,瞎了眼的人才會瞧不出來他們彼此有情。思及大姐即將嫁給唐奉書,那兩人注定有緣無分,花競誠心里替他們感到惋惜。也許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相見,因此有意讓他們獨處片刻,說說心里話。
見弟弟和如霜、莓兒都出去了,花若耶情難自抑的偎入孟息風懷里。
“孟息風,我終于把你等來了!”以前在孟家時她不過是一抹魂魄,碰觸不了他,等她回魂后他又附身在貓身上,她能撫摸到不過是貓的皮毛,也不是他,這是她頭一回真真實實地觸碰到他。
她一時激動難抑,在他懷里蹭了蹭。
他雙臂緊緊環住她,素來淡漠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抹深情,低喃的輕喚著懷中之人的閨名,“若耶!
她仰起臉,抬手輕撫著他風塵仆仆的面容,“你能這么快就趕到,一路上定是趕得很急吧!睆你羲骄┏侵辽僖惨雮月的路程,可他十二天就到了,可以想見他定是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她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我怕來遲,事情會有生變!睘榱藘扇说奈磥恚宦飞峡祚R加鞭的趕來。
“你放心,除了你,我絕不會嫁給別人。”她向他表明心跡。他都親自來了,要是母親還不答應成全他們,她就決定跟他一塊離開,等日后母親息怒了再回來向她請罪。
她這承諾讓他的雙眼亮得驚人,他牢牢將她圈抱在懷里,須臾后,啟口道:“帶我去拜見你爹娘,我親自去求他們成全我們。”他急著想見她雙親,將兩人的事給定下來,即使明知這很困難,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力一試,他牢記著叔祖離開前留下的那句話——盡力而為便能得償所愿。
為了求娶她為妻,他不懼任何刁難。
花競誠雖守在門外想讓屋里的人獨處片刻,不過他也一直暗暗留意屋里的動靜,不小心便聽見了他們所說的話。
聽見孟息風竟想去面見爹娘,讓他們將大姐嫁給他,他不由得有些錯愕。
這男人莫非不知嫡母已將大姐許給唐奉書為妻,再過不久便將大婚?他瞧如霜和莓兒似乎對此并不意外,低聲問她們那孟息風是何人,大姐又是如何與他相識。
如霜、莓兒來不及回答,便覷見小姐領著孟息風走出來,趕緊跟了上去。
花競誠也跟在后頭,他好奇地想知道這名叫孟息風的男子,要如何求嫡母和爹成全他和大姐的事。
靖國公花肇謙此時不在府里,花若耶領著孟息風先來拜見母親。事實上她的婚事全是母親一手作主安排,只要能說服了她,父親那里就不成問題。
云鳳青早在孟息風前來靖國公府時,就已得了門房的通稟。
她主持中饋多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她管著,女兒讓丫鬟去門房那兒交代的事,門房不敢有所隱瞞,早已前來稟告過。
她心知女兒說的這人,約莫就是她離魂那段時間遇見的男子,因此吩咐門房若見此人便將他拒于門外,不準放他進來。
沒想到會那么湊巧被剛回來的花競誠給遇見,還把這事告訴女兒,讓女兒見到了他……
此刻云鳳青端坐在暖閣里接見孟息風,冷眼打量他。
“晚輩孟息風拜見夫人!泵舷L不卑不亢的朝她施了一禮。
“孟公子無須多禮,我聽若耶提過你曾多次相救,我己命人準備了份薄禮,答謝孟公子相救小女之恩,還望孟公子莫要嫌棄!彼质疽鈰邒哌f上謝禮。
那嬤嬤領著四個丫鬟,丫鬟們手里捧著一只只箱子來到孟息風面前,嬤嬤一一打開箱蓋露出里頭黃澄澄的金子。
跟來的花競誠有些咋舌,這么多黃金至少也值數萬兩銀子,嫡母可真舍得。
孟息風卻看也沒看一眼,躬身表示,“我與若耶早已有婚約在身,我救她是分內之事,擔不得夫人的謝禮。此次孟某前來是為求夫人將若耶許配給我,以全我與若耶先前冥婚之事!
云鳳青冷冷啟口,“你們倆無媒無約,那婚約不能算數!”她接著毫不客氣的表示,“若耶打小錦衣玉食被嬌養著長大,她的外祖是牧陵郡王,她的父親是靖國公,她將要嫁的是越平王府的世子,你若對她尚有幾分情義就收了這禮,以后別再來打擾她!
“娘……”花若耶剛要啟口說什么,就被母親喝斥了聲。
“你給我閉嘴!”云鳳青接著命令道:“沈嬤嬤,把小姐給我帶回她的寢房好好看著,沒我的吩咐,不準她踏出寢房一步!彼墙^不會容許女兒嫁給這等術士為妻,為了女兒終生幸福著想,即使會招來女兒的怨恨,她也要棒打鴛鴦拆散他們。
沈嬤嬤領命帶幾個丫鬟,要將花若耶帶回寢房,花若耶不肯離開,沈嬤嬤便強行將她半推半拽的帶走。
她回頭哀求道:“娘,我與孟息風早有婚約在前,我絕不嫁給唐奉書,求您成全我們……”
云鳳青沉下臉道:“把她帶回去!”
孟息風見狀想上前,“若耶……”
幾個婢女攔住了他。
他看向云鳳青,神色鄭重的請求,“夫人,孟某是一介術士,論身分,確實遠遠比不上越平王世子,可我對若耶的一片真心定遠勝于他。我無法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絕不會餓著她、凍著她,只要我尚有一口氣在,我這輩子都會寵著她、疼著她,還請夫人成全我與若耶!”
云鳳青毫不留情的拒絕,“我的女兒身分嬌貴,只有越平王世子才配得上她,你若真對她有幾分真情實意就別再來糾纏不休,壞了她與世子的姻緣!
孟息風不肯死心再道:“她對越平王世子沒有絲毫情意,夫人執意勉強她嫁給世子,縱使日日都能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可她心中又豈能快活?”
“這些用不著你費心,成親以后她就能明白世子的好,你走吧,以后莫要再來!”云鳳青不愿再與他多說,抬手命人將他趕出府去。
“夫人……”不容孟息風再多說什么,就被幾個下人毫不客氣的給攆了出去。
其后幾日,無論孟息風再如何求見都不得其門而入,被擋于靖國公府門外。
花若耶也被禁足,無法踏出寢房一步。
千里迢迢而來,如今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孟息風神色一日比一日憔悴。
花若耶也滿臉愁容,緊鎖眉心。
眼看著大婚之日逐漸逼近,她心急火燎,恨不得插翅飛出去與孟息風遠走高飛。
而另一邊,馮嬌母女三人得知花若耶被禁足,暗中探聽到一些端倪,隱約得知她另有心上人,不想嫁給越平王世子,這才被她母親關在房里不得外出。
聽說了這事,花紅纓忿忿不平的罵道:“嫡母偏心,安排她嫁給唐奉書,她卻不知好歹不想嫁,她要是真不想嫁,讓我嫁啊!我才不要嫁給那什么陳遠侯的兒子!”說到這兒,她突發奇想拽著母親說道:“既然她不想嫁,不如我去求爹,讓我代替她嫁給唐奉書吧!
馮嬌輕斥小女兒,“你這孩子在胡說什么,這種事哪能代替的?”別的不提,花若耶可是嫡女,而女兒不過是個庶女,依她這身分,縱使唐奉書不娶花若耶也不可能娶小女兒為妻。
馮嬌接著再告誡女兒,“這事咱在屋里說說也就罷了,你可別到外頭去說。”
自打葉全茹母女被逐去家廟后,花肇謙都未來過她這兒,一顆心全撲在云鳳青身上,如今的她可說是完全失寵了,她可不愿女兒再鬧出什么事惹得云鳳青不快。
花紅纓不肯聽,任性的使性子,“姨娘,我要嫁給唐奉書,不嫁陳遠侯的兒子!
馮嬌只好耐著性子哄著小女兒。
花明霞則異常安靜的待在一旁,對小妹的胡鬧置之不理。
對于花若耶的事,她比生母和妹妹知道的更多一些,她從門房那兒打聽到花若耶的心上人天天都上門想求見嫡母,但次次都被拒于門外。
不動聲色的思量了一會兒,稍晚,她悄悄使喚了個機靈的婢女,交代了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