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下去又上來,這回走出電梯的是宮?。
宮?∵M(jìn)屋后,一看到桌上的起司蛋糕,他快步向主臥室走去。
門一打開,他的心沉到谷底,不是宜家,是明莉坐在他床上。
“你怎么進(jìn)來的?”他緊繃著臉。
“你忘了我曾經(jīng)住在這里,我有鑰匙!
“鑰匙還我!
“就放在化妝臺上。那個宜家呢?我在葬禮上沒看到她,她好像也不住在這里了,你們怎么了?”看來他們的感情并不深,禁不起她一個小小的謊言就分手了。
“沒怎么。”他不會告訴她他和宜家的事。
“?。艺诤臀依瞎k離婚,我們很快就可以明正言順地在一起!
“你就算離婚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為什么?”
“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想不到嗎?因?yàn)槲也粣勰,我愛的是宜家,所以你最好不要離婚,免得人財(cái)兩失!比耸撬(cái)是她老公的錢。
“你的廁所借我上一下。”說完,明莉走進(jìn)浴室。
當(dāng)她出來時,身上一絲不掛。她不相信自己對他一點(diǎn)性吸引力都沒有。
“你在做什么?”宮?〉碾p眉皺得更緊。
“我在等你抱我啊。”她挑情的煽動睫毛。
“把衣服穿上!”他沉聲道。
她突然失聲大笑,“穿上衣服怎么做愛?”她走向他,纖長的手摟住他的頸項(xiàng)。
宮希俊拉著她的手,但她更緊緊圈住他!胺攀,明莉,你鬧夠了!”
“吻我一下,我馬上放開你!彼銎鹉槪狡鹦∽。
“你現(xiàn)在就放開我!睂m?〉氖衷谒嫌昧ν浦蛔屗N近他。然而,她卻像泥鰍一樣滑進(jìn)他懷里,雙臂死纏著他。
“我們又不是沒做過,我還記得以前你的手都離不開我的身體……”她柔聲在他頸側(cè)挑逗地說:“?。裉焱砩衔胰文阍赘。”
“別鬧了……”
同一時刻,一直在門外掙扎著要不要進(jìn)來的宜家,終于決定進(jìn)來看他們在搞什么。
她打開大門,心里祈禱著他們只是在說話。
聽見他們的聲音從主臥室傳來,她輕步向主臥室走去。
房門刷地推開,宮?『兔骼蛲瑫r吃驚地回過頭。
“哎喲,你怎么不敲門就進(jìn)來了,要是看到兒童不宜的畫面,可是會長針眼喔!泵骼蚝芸鞊Q上愉快的笑臉。
宮?∫?yàn)橐粫r驚愕,而忘了自己的手還扶在明莉赤裸的身上!耙思摇
宜家的雙眼閃著盈盈淚光,她轉(zhuǎn)過身,沒命似的跑了出去。
“宜家!”宮?∮纸辛艘宦暎杆偻崎_明莉追了出去!耙思遥阏`會了……”
她頭也不回地奔進(jìn)電梯,按了按鈕。在電梯門關(guān)閉的瞬間,她瞥見他回身朝著安全梯奔跑,她知道他很快就會追到樓下,因此她不走正門,而跑到地下室,從停車場的出口跑進(jìn)一條小巷道。
宜家很得意自己急中生智。如果不是從地下室逃出來,現(xiàn)在一定被他追到了。然而,她心底卻另有一個矛盾的念頭,她希望被他追到。
可是,被他追到了又怎么樣?
他會叫她回去嗎?
不會。
宜家露出悲戚的神情,茫然地一步步走著。
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宜家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臺北車站的大廳。
她手上沒拿皮包,幸好衣服口袋里有幾千元,因此毫不猶豫地走向售票窗口買了車票——
她決定回鄉(xiāng)下。
拿著車票,走過剪票口,她直直地走向月臺。
忽然,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宮希俊追她的影像。她停下腳步。
他為什么要追她?還有,他說她誤會了是什么意思……她親眼看見他們抱在一起,雖然他身上有穿衣服,但是明莉卻是光溜溜的,不可能誤會。
難不成是他想享齊人之福,明莉做大太太,她做小太太……
她不停地想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在她想得頭昏腦脹的時候,火車來了。
現(xiàn)在不是新年,也不是假期,所以火車上的人并不多,她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抵達(dá)高雄之前,她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想起小時候、想起她第一次來臺北、想起許多已經(jīng)成為回憶的事情……而宮?∫渤蔀榛貞洝
回憶二字使她心頭一酸,眼淚汨汨流出來。
她偏過臉,想避開別人奇怪的眼神,然而淚水卻像崩潰的河堤,怎么也止不住。
高雄到了。為了不讓爸爸看到她小白兔的眼睛,她在街上晃了很久,才回到住了二十年的家。她家是三層樓的透天厝,一樓是爸爸開的國術(shù)館,二樓是客廳、廚房和爸爸的房間,她住在三樓,是一間大套房。
“爸……”宜家站在她爸爸身后,小聲地喊了聲。爸爸正在幫人推拿。
爸爸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后,又回頭幫客人推拿。“怎么不先打電話就回來了?”
“我臨時決定的。”
“還要回臺北嗎?”
“不回去了。”回去那里,只會觸景傷情!拔液美,我上樓了!
回到房間,她撲倒在床上,開始痛哭失聲。
她哭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后癡癡呆呆地躺著,腦袋一片空白。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宜家,我可以進(jìn)來嗎?”
“等一下。”她趕快跳下床,去浴室用冷水冰敷一下眼睛和洗臉。
而后她打開門,爸爸進(jìn)來了。他手里揣著一碗湯面說:“你一定沒吃晚餐。”
她拿著那碗湯面,舉起筷子,吃了兩口,這才感到肚子的確有點(diǎn)餓,于是很快吃光了一大碗湯面。
“爸,你的廚藝愈來愈好了!闭f來慚愧,她爸爸很會做菜,都可以去做大廚師了,她卻一點(diǎn)也不會。
想起第一次在宮?〖易鲲埖聂苁隆思业难凵聍龅讼聛怼
“你在臺北發(fā)生了什么事?”其實(shí)她一回來,他就注意到她很不對勁,好像心事重重的。
“沒事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欺負(fù)你的那個男人是誰?我去臺北找他。”通常會讓女人哭的,就是男人。
“沒有什么男人,爸,你不要去臺北。”她緊張地說。
“我知道你是不想告訴我!
“爸,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媽走后,爸怕她被后媽虐待而沒有再婚,一個人獨(dú)力扶養(yǎng)她長大。
長大后,她去臺北,留下爸一個人寂寞地在老家,現(xiàn)在她還讓他為她擔(dān)心,她真是個不孝女。
“好了,早點(diǎn)睡覺。”說完,他走出去,輕輕帶上門。
夜里她還瞪著兩眼,想著宮?,想著跟他第一次炒飯……他現(xiàn)在是不是在和明莉炒飯……她哭得柔腸寸斷,睡著時,仍想著自己有多么愛他。
接著幾個星期,宜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都待在三樓,整天無精打采地,不是睡覺就是看電視。
這幾個星期,她一直感到頭暈。爸爸說這是流感,因?yàn)樽筻徲疑嵊泻芏嗳硕几忻,可是她很少出門啊,被傳染的機(jī)會應(yīng)該不大。
而且最近幾天反胃得厲害,什么東西都吃不下,但是很奇怪,她卻吃得下酸菜面,她以前并不愛吃,現(xiàn)在卻特別喜歡吃。
這天吃過晚餐,爸爸問她:“頭還暈嗎?”
“嗯,而且次數(shù)愈來愈頻繁。”宜家扶著額頭說。
“你應(yīng)該去看醫(yī)生,不要是什么怪病的前兆!
宜家聽爸爸的話,到街上的徐內(nèi)科掛號。徐大夫是女醫(yī)生,她從小就在她這邊看病。
徐大夫替她量體溫——沒有發(fā)燒。又問她這幾天有沒有喉嚨痛、咳嗽、耳鳴、頭痛、背痛、胸口疼痛的情形發(fā)生——沒有,她毫無這些癥狀。
徐大夫推了推鼻子上的鏡架!澳闵蟼月的月信是什么時候來的?”
“我不記得了。我的月信一向不準(zhǔn),有時四周、六周,甚至兩個月,反正該來的時候就會來,該走的時候,就會走!
“你會不會是懷孕了?”
“什么?你說什么?”她瞪著眼,被徐大夫的話震呆了。
“你好像懷孕了!
“不!”她用手捂住口,“不可能!”懷孕……她不可能是懷孕了,可能嗎?就那幾個晚上……
“我是經(jīng)驗(yàn)談,也許我弄錯了,我去拿驗(yàn)孕紙!毙齑蠓蚱鹕黼x開。
徐大夫離開了三分鐘,對她而言卻如幾世紀(jì)那么久。她拿著徐大夫交給她的試劑走進(jìn)女廁。
從廁所出來后,她回到徐大夫面前。“粉紅色的,那表示什么?”
“表示你懷孕了。”
宜家咬了咬下唇!靶齑蠓颍埬悴灰嬖V我爸爸……拜托你!
回到家,宜家低著頭往樓上走時,“病看得怎么樣?”爸爸關(guān)心地問。
“你說對了,是流感!彼桓腋嬖V爸爸她懷孕了,怕他拿刀去殺宮?
回到房間,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
她該怎么辦?
她沒有結(jié)婚,卻懷孕了……
驀然間她心里掠過一個想法:她不能要這個孩子……然而,她又怎能殺死在她腹中的胎兒?
在一番輾轉(zhuǎn)反復(fù)中,宜家終于疲倦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