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及時躲起來的符圓圓,背脊莫名泛起一股寒意。
肯定是有人在罵她,這人不是別人,必是冉絕師兄。
沒想到冉師兄找來了,真是陰魂不散,幸好她躲得快,看樣子這座城鎮不能再待下去了,得盡速離開。
“何關速來!
她一呼喚,何關的身影立刻出現,她欣喜地上前。
“何關,你跑去哪了?我剛才逛著逛著,就沒看見你了!
何關俊容冷靜,沒有任何暴怒,像往常一般與她說話,“這正是我要問的,不過一眨眼你就不見了,你該不會是在躲人吧?”
符圓圓心頭大跳,面上卻裝傻,故意一臉奇怪地問:“躲人?我要躲誰?”
“剛才在街上,我嗅到仙氣,是從一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男人肯定是修仙人。”
符圓圓心下有些緊張,小心地問:“你遇上修仙人了?沒事吧?”
何關狀似不在意地回道:“你也知道,我討厭修仙人,能躲就躲!
符圓圓聽了大大松了口氣。“那就好,修仙人會收妖,能避開最好,不過你身上有仙咒護身,其它修仙人也收不得你!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能收得了我?”他把臉探近,魅眼如星,流光四溢,盯住她的眼神像要看透她一般。符圓圓心下暗罵,一時說太快,居然說溜嘴了,不過沒關系,她反應機靈,隨口都能胡謅。
“那不一樣,我有法寶,每個修仙人都有獨一無二的法寶,不過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
何關心下冷笑。所謂的法寶怕是跟靜觀那女人有關吧?既然她是靜觀的徒弟,師徒同源,自然能找出辦法將他從簪子上的束縛。
此刻他終于明白了,符丫頭明明看起來弱得很,身上卻有強大的護身術,這肯定是靜觀的杰作。
靜觀派這丫頭來到底有什么目的?以為能隨便把他玩弄于掌心之中嗎?用血誓困住他,想讓他就此聽丫頭的使喚?哼,沒那么容易!
不過他雖然憤怒,卻不會沖動行事,論手段,區區一個修仙丫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不動聲色,也不揭穿此事,而是像平日一樣,沒什么不同。
符圓圓見他沒有異樣,也確是松了口氣。當時看到冉師兄的身影時,她嚇得躲起來,就怕被冉師兄發現,也怕被何關發現她和靜觀居士的師徒關系。
可她哪里曉得,何關早得知了一切,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另有打算。
“你在生氣嗎?”符圓圓問。
何關望著她,故作狐疑!拔铱雌饋硐袷窃谏鷼猓俊
“我覺得你好像在生氣……”
何關突然想到,是了,她在這方面敏銳得很,當時她也發現了芽兒身上沒有殺氣,雖然此時他隱下怒火,但那股怒氣肯定被她察覺到了。
他借故找了個理由,很干脆地承認!爱斎簧鷼饬,當時那位修仙人看到我臉上的面具,還想搶走,我差點就跟他打了起來!
符圓圓心下詫異。這可不行,得趁早走,現在就走!
“何關,這幾日城里也逛得差不多了,咱們出城吧!”既然師兄來了,這城里是不能再待下去。
在仙門中,師父、師叔還有其它師兄姊都對她很溫柔,唯獨冉師兄對她很嚴厲,她若是練功練得不好,訓她最兇的也是冉師兄。
冉師兄總愛對她管東管西,所以每回見到師兄,她都會腳底抹油,先溜為上。
這回她私自帶走面具,師兄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何關點頭!耙埠茫蹅內ジ蟮某抢镒咦!
她欣喜地附和!昂冒,咱們現在就回客找收拾收拾。”
幸好何關也答應了,不用她再費心找理由勸說。
為了避開冉絕,何關拿下面具,帶著她飛回客棧,簡單收拾了包袱又付了銀子后,兩人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城去。
***
出城后,符圓圓便放心了,不用再擔心會遇到冉師兄。
她肌在何關的背上,打了一個呵欠,突然感到十分困倦。
“怎么,想睡了?”
“唔……不知怎么著,突然覺得很困……”
“睡豬。”
符圓圓格格笑著,把臉往他肩上蹭一蹭,睡豬就睡豬。她索性趴在他背上,閉上眼睡覺。
她記得小時候,何關的背又寬又大,她總愛趴在他的背上睡得昏天暗地,她知道不過她怎么睡,妖簪叔叔都會護著她,如今她長大了,是個姑娘了,她依然喜歡伏在他背上,享受這份專屬于她的肩膀。
趴在他身上睡個好覺,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這副肩膀承載著她今生最快樂的回憶,而她不但謹記這個回憶,還想讓它持續下去。
睡意漸濃,她的意識也逐渭朦朧。
“叔叔……”
何關頓住腳步,回頭問:“你叫我什么?”
回答他的,是她呼嚕呼嚕的呼吸聲,符丫頭已然熟睡。
何關挑著眉。這丫頭睡糊涂了,居然喊他叔叔?
見她沉睡著,他唇角勾起邪笑。小丫頭的江湖經驗果然不足哪,這么容易就中了他所下的迷藥。
符圓圓在睡夢中,躺在一片青翠柔軟的草地上,四周寬廣無際,湖光山色,鳥語花香,遠處還能見到終年不化的雪白山峰,陽光穿透云層灑下瑩輝,遠處馬兒成群,鳥兒在湖面上戲水飛舞。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讓她緩緩睜開眼簾,她抬起頭,對上那雙墨染似的俊眸。
何關就站在她面前,低頭望著她,唇角微勾的弧度,總是帶著一抹迷人的不羈。
她也笑了,臉上是剛睡醒的惺忪,顯得天真無邪,看在何關眼中,如一朵春雨洗凈后的白蓮,令人生起不忍摧殘之心,他不禁移開了目光。
看著四周的風景,他勾著笑,“你這里的風景總是如此美麗,與世無爭,每次都不同,這一次換成了廣闊的大草原,你可真會享受!惫媸巧媸牢瓷畹男⊙绢^,在她的世界里,永遠都有一份與世無爭的純樸。
她欣喜地問:“這地方你喜歡嗎?”
何關看了看,覺得有些熟悉,卻沒多想,因為她的夢境總是有類似的山水美景,或許正是如此,他才有似曾相識之感。
這不重要,他進入她的夢中,不是來看風景的。
他低頭望著她,眼神忽然轉為銳利!把绢^,給你一個機會,把你師父加諸在我身上的仙咒給除了!
符圓圓心頭陡地一跳,故作狐疑!澳阍谡f什么。俊
“別再裝了,我知道你是靜觀那女人的徒弟。”
符圓圓恍然大悟,原來他知道了,難怪他會變臉。她心下暗罵,這事肯定是從冉師兄那兒泄漏的。
真是的,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會碰上冉師兄,壞了她的好事。
見他眼神不再有笑意,她立即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澳銊e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早猜到你怨著師父,所以我根本說不出口。”
“丫頭,我也不跟你廢話,只要你把仙咒解了,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我根本不會解呀!
“少裝了,你既然是靜觀的徒弟,有本事解除簪子對我的束縛,就應該有本事解除禁錮在我身上的仙咒。你最好乖乖聽話,把仙咒解了,免得后悔莫及。”
他一身邪氣橫流,周身的青草沾染他的邪氣,瞬間枯萎,化為一片荒原,只除了符圓圓自己,因為仙法護身,所以不受影響。
妖畢競是妖,就算他平日風流倜儻,斯文如謫仙,一旦邪火升起,便妖氣盡現,圍繞著她的周身。
符圓圓緊抿著唇。何關對師父的怨氣很深,連帶對她也沒有好臉色,看樣子這時候不管她說什么,他都是聽不進去的。
她起嘴,插腰道:“唉,你實在很笨耶!”
“你說什么?”
“你不該這么快就跟我翻臉,要我幫你解除仙咒的方法多得是,你應該用更高明的方法才對。比如說……你可以用姿色誘惑我呀,先讓我迷上你,然后再利用我為你做事,這樣不是簡單多了嗎?你翻臉得這么快,把一切都挑明了,我怎么可能答應你嘛!”
她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何關挑了挑眉。呵,這丫頭不但不怕,還反過來怪他不聰明,她看似天真,其實是很有膽色的。
“丫頭有意思,這方法的確不錯,不過我有比這更好的方法,想不想聽?”
她的好奇心被引了出來。“什么方法?”
何關彎下身,把臉移近她,邪魅的桃花眼閃過一抹詭光,用最溫柔的嗓音對她輕吐,“我讓你從此沉睡不起,困在夢境中,如此你便無法召喚我,奈我不得,雖然仙咒未解,但是你給的面具能讓本公子在人前現形,本公子一樣可以在人間逍遙法外,過著自由的日子。”
符圓圓呆住,心下一驚,立即暗中施訣,想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似乎真的被困住了,不禁暗叫不好。
她擰起眉瞪他!澳銓ξ易隽耸裁矗俊
“放心,只是讓你吸了迷藥,不會傷身,只會沉睡不起罷了!
符圓圓心下懊惱,沒想到自己竟然大意,中了他的計。
她看著他,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對他哀求!澳悴粫@么狠心對我吧?”
何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輕柔的語氣帶著一絲警告。“當初你的師父對我如此狠心,那么身為她徒弟的你,我是不是也該好好回報,以求公平呢?”
他是認真的,她知道。
符圓圓終于收起了笑,露出怯弱的表情,低頭小聲地道:“我真的不會解,禁銦仙咒是由很強大的法力所下的,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小修仙人,道行不夠,怎么可能有能力解開仙咒?”
何關冷笑。符圓圓這話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他。當初他就懷疑,丫頭不過只咬了他手臂一口,便能解除簪子對他的禁錮,不必再關回簪子里,還能召喚他,絕對不簡單,只是他一直找不出原因,直到得知她是靜觀的徒弟,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在騙他。
這樣耍他很好玩嗎?他被簪子禁錮了百年,怨氣已深,只求有朝一日能將紅線牽完,解開仙咒,重獲自由,誰知她卻突然冒出來,與他結成血誓,隨意召喚他,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她真想把他當成召喚獸一般的使喚?既然她自己找上門來,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丫頭就算沒有解除仙咒的法力,也肯定知道解除的辦法,而她不肯合作,他絲毫不意外,她若那么容易聽話,他也毋須如此大費周章的讓她昏睡了。
“我給你三天時間慢慢考慮!彼酒鹕,打算退出夢境。
“等等!”符圓圓在他消散前想上前抓住他,可惜只抓住一片空氣,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只留下一地的殘枝枯草,以及孤伶伶身在其中的她。
出了夢境后,何關盯著熟睡中的符圓圓,她的身體平躺在鋪了樹葉的地上。
既然妖術對她無效,他便用最普通的方法,趁她不備時對她下藥,沒他的解藥,她便會沉睡不醒。
關她三天,受點小罪,說不定能讓她想清楚一點。要知道,一個人孤單地困在夢境里可是不好受的,就像他困在簪子里,忍受著孤寂。
想到此,他神色更加陰冷。
“你若有怨,就怨你師父吧!誰叫你是她徒弟,哪兒不去,偏要自投羅網來招惹本公子!彼涑恋貙杷械乃f著。
不過符圓圓當然不會照他說的去做,她好不容易找到他,才不會受他幾句要脅就輕易投降,不過就是關個三天嘛,小意思,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