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臨安為首要之都,官道兩旁屋宇櫛比鱗次,有茶坊、有酒肆、肉鋪、書房……川流不息的人潮,使整座城市顯得朝氣蓬勃。
在這熱鬧的街坊上,有一個小小人兒,頭戴著小瓜皮帽,身穿藍衣布衫,臉上抹了兩把污泥藏垢,這樣穿著打扮有如乞丐,在這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多加注意,但因背后插著一面旗,上頭寫著“謝半仙卜卦,不準免錢”的大字,這樣的號召引來群眾議論紛紛。
“謝半仙,是那位驚動朝野的活神仙嗎?”
“不可能的,聽說謝相師年方二、三十幾歲,哪像眼前的黃口小兒!
穆詠喜耳尖聽到路人嘰嘰咕咕的話語,趕緊澄清,“這位小嬸,我沒有招搖撞騙,謝半仙是我師父!鼻扑麄冞是滿臉不信,她立刻加把勁說道:“若不信,各位可以到東督客?纯矗椭牢宜圆患佟!
“要去嗎?”眾人交頭接耳評論著。
“不論是真是假,一定白跑一趟。謝半仙紫微,卜卦、測字無一不精通,要找他算命的人何其多,哪能輪到我們的份。”
“楊大嬸的話有道理,更何況仔細想一想,謝半仙這幾年算命也積聚不少銀兩,不可能讓徒弟穿成這樣破爛,到街招市,分明是騙子一個!
此話一出,整各市街都沒有人相信穆詠喜。
“小夥子,瞧你有手有腳,遺是找個腳踏實地的工作做,不要老想偷搶拐騙的歪主意!庇腥丝床贿^去出來勸道。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蹦略佅泊蟾性┩鳎拔,別走,到東督客?纯淳椭懒耍瑒e走。”扯開喉嚨就是沒人理她。
怎么會這樣?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誤以為只要出來大街一喊,就會有一群人蜂擁而至,沒想到適得其反,還惹上一堆臭罵。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偷學他的一招半式?
正當她咳聲嘆氣時,突然有一道柔媚入骨的嗓聲在身后響起。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穆詠喜猛然回頭,一張精致絕倫的臉蛋映入眼簾,白皙似雪的肌膚,配上菱角似的絳唇,美得像出塵的仙子。
這樣美的女性,就連身為女人的穆詠喜也不禁看癡了,目不轉睛的愣在原地,直勾勾盯著人家看。
這名女子好似早已見慣這樣的反應,神色泰然自若,但仔細一瞧,卻能發現她嘴角彎著理所當然的驕縱弧度。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謝半仙人在臨安!”她再一次問道。下巴微抬起,睥睨著差一點口水流滿地的穆詠喜。
秦曉蘭打心眼就不信眼前這小子會是謝半仙的徒弟,要不是婢女鼓吹試一試,又加上自己找謝半仙好些時日都沒著落,才愿意移尊就教在市集上跟他說起話來。
“在、在。”穆詠喜還沒有從驚艷中反應回來,自然也沒看出那雙美麗的大眼對她露出鄙夷神色。
“那他現在算不算女命?”
“當然算。槭裁床凰?”穆詠喜臉上寫滿困惑。
“你不是謝半仙的徒弟!鼻貢蕴m瞇起眸子,“要不然怎么連自己師父的規矩都不知道!”
糟糕!露餡了。
她趕緊撒謊說道:“他的規定已經改了,現在已可算女命!
“是嗎?什么時候改的?”怎么沒人知曉這件事?
“昨天、昨天剛剛改的!彼奶摰睦_嘴角,扯出笑吟吟的弧度。
“你說的最好是實話,跟秦府玩花樣不會有好下場!鼻貢蕴m雖然高度懷疑,但認為還有一試的機會,“請謝半仙明日下午未時到秦府一趟!
明日?這……太難了。
穆詠喜猶豫一下說道:“能不能七天后?”
用計把人送去他眼前算,是強迫中獎;但叫他到人家府中算命,短短的一天她恐怕辦不到,得要有時間想法子才行。
“七天?”秦曉蘭想了一會,“就依你。”反正這幾天她有事。
她丟下一錠黃金,又道:“別以為拿了秦府的錢,沒辦好事還可以打混,七天后若不見他的人影,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本事抓你回來!崩溲垡黄,“到時若少只手或腳的,就不要怪本小姐了!
穆詠喜心里略驚。這位小姐人長得如此漂亮,想不到講起話來卻心狠手辣。
但她臉上還是波瀾不興,平靜的回答,“不會的,七天后謝半仙絕對會到府上算命!彼訌娬Z氣再三保證,“我人會在東督客棧,七天后你可以派人到客棧找我!
“諒你也不敢對秦府玩心眼!
“是不敢,請問姑娘府上坐落在哪里?我要如何跟師父說明?”
“你只要跟他說臨安最大的秦府他就知道了!鼻貢蕴m覺得浪費太多時間在這種人身上,心里有些惱火,轉過身對下人命令,“回府!”
話甫落,馬上有幾名丫鬟攙扶她進轎子里頭。
穆詠喜這才發覺原來對方不是一個人上街,而是有一大群人伺候著。
瞧這等陣勢,便知這位長得美如天仙女子的身份非富即貴,她就不信謝;谟斜臼戮芙^這樣的人。
穆詠喜高興的三步并作兩步走回客棧,完全下知道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煩
。
“公子,他不在房里!睂O睦恭敬地回稟。
“什么?!”謝希梅驚訝的站起身,忐忑不安的來回踱步,“難道她不想跟我學算命了?”
“公子……”孫睦從沒看過他這么不安的表情,心里微訝,表情充滿不信。
“我要占卜,將道具拿來!
孫睦心頭更加震撼。從來不卜自己的事的主子,竟然破例了!
那小子是什么來頭?公子為什么不要他走?
看到孫睦出房要去拿道具時,謝希梅反悔道:“算了,我就坐在這邊等她回來。”即時現在卜也不會準,因為他犯了算命大忌,無法跟以往一樣用平常心來卜卦,只要方寸大亂,其卦象也會失準。
“公子……那今天開不開市?”
他頓了一下,回道:“開,你去外面散播這個消息,看看能不能釣游不遠的魚兒回來!
“是!”
看孫睦走出去,謝希梅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焦躁不安。
他在房里來回踱步,沒過一會孫睦立刻回來報告好消息。
“公子、公子,他回來了!
“在樓下?”
“不,我剛要出門,就望見他正往客棧走回來!
“所以她并不是離開了!敝x希梅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心中生起一股喜悅之情,腳步輕躍著往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