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晏颯又哭了,“你們這些人都不讓我躲在山洞就好了嗎?為什么要逼我?”
她按入那串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盯著假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腦袋一片空白。
“喂。”
“啊……啊……”一聽到蘭皓成的聲音,她的手跟聲音開始發(fā)抖,“我……我是……”
“嗯!焙茱@然的,蘭皓成認(rèn)出她是誰了。
“還……還……”張晏颯說話結(jié)巴,根本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跟他說話。
“嗯,還有一些后續(xù)工作沒完成,跟著大家一起過夜。”蘭皓成很輕易的解讀她要問什么,自動回答。
“啊……啊……那個……”
“什么事?”他打斷她的話。
“衣……衣服……”慌亂中,張晏颯看著假人,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衣服?”
“我……我學(xué)妹想問你,衣服和香水是哪來的?”
蘭皓成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后掛斷電話。
“??”張晏颯瞪大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白袍上。
沒多久,手機(jī)鈴聲又響起。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接通,“……喂?”
“你學(xué)妹問衣服跟香水干什么?”蘭皓成口氣很差的問。
“她……她覺得你幫我買的衣服和……和香水很適合我,她很喜歡……”張晏颯努力維持正常的聲音,但偶爾的哽咽仍然泄漏了自己在哭泣的事實(shí)。
“你在哭?”他的口氣更差了。
“沒……沒有……”被發(fā)現(xiàn)了。
蘭皓成沉默了好一會兒,“說謊!
“不然你要我怎樣嘛!”張晏颯立正站好,大聲的問。
他又沉默了,持續(xù)好長一段時間。
她不敢呼吸,等著他掛斷電話,但是他沒有,只是不說話。
“你又要掛斷電話了嗎?”張晏颯怯怯的問。
“你希望我掛斷嗎?”不知為何,蘭皓成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她說不出不希望,也說不出其他挽留的話語。
“為什么……你總是這樣?我不懂你要我怎么做……分手……好容易就說出口……”
擅自攪亂她的生活、入侵她的情感,在她好喜歡、好喜歡跟他在一起時,被殘忍的舍棄。分手,讓這段感情變得好廉價。
“你要去留學(xué)了,不是嗎?”蘭皓成沒有回應(yīng)她的心情,逕自問道。
“嗯……”
“在美國,對吧?”
“嗯……”
“所以我膩了。”
“為什么膩了?我不懂,你說膩了,是對我這個人膩了,還是對我要去留學(xué)膩了,抑或你對我老是幫著表姐催你工作膩了?你說清楚啊!”
蘭皓成沒有回答。
張晏颯打個冷顫,抖到連手機(jī)都快拿不住。
“我就是膩了。”他不耐煩的說。
“我很笨,你不說清楚,我沒辦法接受!彼陲棽涣丝奁穆曇簟
“別哭!碧m皓成輕嘆口氣,語氣間充滿憐惜與心疼。
她已達(dá)滿水線的淚水瞬間潰堤,一發(fā)不可收拾。
聽著她壓抑不住的哽咽聲,他根本狠不下心,“……這是為你好!
“每個人都說是為我好,你們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為我好?”張晏颯反駁,“你膩了,怎么會是為我好?我根本不了解你在說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壓根兒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你想去留學(xué),對吧?”
“嗯!睂τ谧约号c蘭皓成之間的差距,即使這輩子重來,她重新選擇走藝術(shù)這條路,也沒辦法縮短,但是至少在自己的領(lǐng)域上,她希望能夠更上一層樓,讓他看見她也很努力,想要追上他的成就。
所以就算她覺得這個名額給得名不副實(shí),還是會盡全力去達(dá)到目標(biāo)。
“那你就去啊!你這一去至少要兩、三年,我怎么可能等你那么久?我不是柳下惠,也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更不想說出我會守著你的謊言!
張晏颯任由淚水奔流,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擠出話,“所以……你連跟我一起想個辦法也不肯,覺得分手之后便一了百了?”
蘭皓成怕的不是分離,而是怕自己對張晏颯的情感會成為囚禁她飛翔的手銬腳鐐,這樣的恐懼已經(jīng)在他面前真實(shí)發(fā)生,而非只是預(yù)想,他能做的,僅僅是亡羊補(bǔ)牢。
“對。”
她沒有再開口,也沒有掛斷電話。
他默默的聆聽她隱約的哭泣聲。
手機(jī)兩端,咫尺天涯。
“你有喜歡過我嗎?”張晏颯還是問了。
蘭皓成諷刺的笑出聲,尖銳的笑聲狠狠的刺進(jìn)她的心窩。
“如果可以把心挖出來,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顏色。”
不知為何,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她,她卻覺得他像一只受傷的老鷹,即便傷痕累累,瀕臨死亡,仍高傲的抬頭挺胸。
“蘭……”
笑聲停止,他淡淡的說:“有插撥,先這樣吧!”
不等她反應(yīng),他單方面結(jié)束通話。
從來不知道蘭皓成會接插撥電話,張晏颯捂著發(fā)痛的心口,呆呆的望著假人,毫無意外的處于狀況外,卻是首次感到自己似乎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