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過后,渾身赤裸地烏烈已經泡在了木桶里,壯碩龐大的身體令大木桶顯得格外窄小,熱燙的水將他肌肉里的酸痛悉數卷走,他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雙臂松松地搭在桶邊,由著徐妃宜拿著汗巾在自己身上擦擦抹抹。將他身上的血都擦干凈之后,她又繞到側面,開始清洗他滿是血垢的烏發。他的頭發飄在水面上,因為她的撥弄而微漾,蹭過肌肉。
烏烈眉心抖了抖,然后緩緩睜開眼。
滿是困倦的黑眸中映出了徐妃宜的影子,她衣袖高挽、低眉順首,被熱氣蒸得俏臉發紅,光潔的額與修長的頸間滲出香汗。被熱水蒸的完全放松警惕的烏烈更是禁不住徐妃宜的誘惑了,他的大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徐妃宜一愣,輕掀起眼睫。
烏烈望了她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嘩啦一聲從水里站了起來。
徐妃宜愕然,還未來得及抗拒就被那個熾熱、濕潤的懷抱圍住了。烏烈低頭尋找她的唇,索吻不成后便惡劣地咬住她的下唇,雙臂緊緊地鎖住她的掙扎,“老實說,剛才是不是心疼我了?”直接說出這種話來,皮粗肉厚的烏烈也不禁有些老臉發熱。
徐妃宜啐道:“誰心疼你了?不過是被你那樣子嚇到了!
烏烈吻著她低笑,“嘴硬!
他身上的水浸濕了徐妃宜的衣服,濕熱的水溫在兩人的身體上蔓延。
……
徐妃宜的身體難耐地舒展,貝齒更加用力地咬著紅唇。
烏烈湊過去,“不要忍著。”他撬開她的齒關,然后開始挺腰運動。
不知過了多久,徐妃宜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意亂情迷之間,她攔著烏烈的脖子問:“吉郎……你為什么會留下我?”
其實她更想問他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
可徐妃宜不敢,即便是在意亂情迷的情況下也不敢。
她怕烏烈會說不,她怕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然后她會連眼前的溫柔都失去。
烏烈并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咬著她的耳朵低語,“因為我想要你!
那瞬間,徐妃宜的心涼了下來。
他僅僅是因為……想要他?
恭州營內,異乎尋常的平表。
眾將士全都知道了徐妃宜是女人的事,但卻沒人敢議論半句。烏烈索性給徐妃宜找來了幾件女人的衣裳,讓她大大方方地穿上在營中行走?勺詮纳矸萜芈吨螅妥兊煤懿粣垡娙,大半的時間都悶在將軍帳里,整日懨懨的,絲毫不見前幾日的隨性灑脫。雖說她仍舊盡職地負責“帳內侍奉”,有條不紊地打理著烏烈的起居,不過他還是覺得怪怪的。烏烈是個大老粗,他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只知道徐妃宜表現讓他不安。
“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啊。”徐妃宜眉目淡淡地看著他,“為什么這么問?”
烏烈問了幾次,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說不煩躁那是假的,可他卻又不敢發脾氣,生怕像上次那樣把她兇哭,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亂發脾氣,因為徐妃宜表面上一切正常,沒有忤逆他也沒有不理他?蔀趿揖褪怯X得不對勁,心里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的不舒服!于是烏烈便跑到軍中第一謀士的營帳里討教。
裴良早就看出來烏烈和徐妃宜的關系非比尋常,所以聽完之后先是說了一大串的風涼話。
烏烈忍得額上青筋膨脹,“笑夠了?笑夠了就說正題!”
裴良正了正色,“殊然愚見,大哥還是傳云生來給你看看腦子吧。”
大哥居然把自己叫來討論一個女人為什么不開心?不是他瘋了,就是大哥腦子又出了問題。
烏烈無語。
須臾之后,云生果然出現在了將軍帳里。
只不過他的出現是為了給被烏烈揍出內傷來的裴良療傷……
當云生為豬頭樣的裴良包扎好之后,將軍椅上正氣勢洶洶地按著骨節的烏烈又發話了。“裴良,把事情說給云生聽,讓他給我分析分析!
裴良捂著開裂的嘴角,仍舊不怕死地說:“大哥,你何不自己說?”
烏烈瞪眼,“嘴疼是不?沒被揍夠是不是?”
云生眉心一皺,“將軍的嘴又中毒了嗎?”
裴良忍不住大笑,然后扯痛嘴角,又嗚嗚地慘叫起來。
烏烈沉默。
須臾之后,云生的頭上也多了兩個棗。
他和裴良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席子上,一個頂著熊貓眼、一個頭上頂著棗,認認真真地和烏烈開始討論徐妃宜為什么不開心的問題,然而他們兩個至今也都沒有成親,這方面的經驗匱乏得可憐,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后,云生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莫不是徐小姐她……”
烏烈和裴良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云生很是猶豫,“她……”
烏烈一掌拍在將軍椅上,“快說!”
云生抬起眼,表情平靜,耳根卻有些發紅,“莫不是徐小姐她月信將至,所以……”
烏烈頭一歪,“月信?”他僅存七年的記憶,而這七年來顯然不會有人教他什么叫月信。
云生耳根上的紅暈已經漫到臉上,“又稱癸水!
烏烈還是沒明白,“癸水是什么水?”
云生閉上眼,徹底不想說話了。最后還是裴良看不過去,悄悄地捂著豬頭湊到烏烈的身邊,然后貼到他身邊嘀咕了幾句,烏烈聽過之后拔身而起,“什么?!”吼完之后又是一陣尷尬,清了清嗓子之后復又坐下去,“嗯,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云生道:“女子每逢這幾日,總會有些反常!
烏烈握拳湊到唇邊虛咳了幾下,邊咳邊問:“具體說說!
于是恭州營內的忠武將軍與第一謀士,又開始聽軍醫講有關女子癸水之事了……
聽完云生的解說之后,烏烈頓時覺得豁然開朗,現在徐妃宜的反?刹痪褪歉滦艑⒅敛畈浑x嗎?她的無精打采、神色恍惚、態度冷淡原是因為這個,松了口氣的同時,烏烈還覺得慶幸,幸好自己管住了脾氣,不然又要委曲徐妃宜了。
“女人的月信,會不會傷身?”
“不會,只消稍稍注意即可。”
“那需不需要給她喝點藥?”
“婦產千金之科,我只是略懂……”
“沒關系,懂得皮毛就夠了。你現在就去配副藥,立刻熬上!
云生愁眉苦臉地攏袖應是,他好歹也算是個名醫,如今竟落得要去給一個女人調制打理月信的中藥了。揣著些許怨氣退了幾步之后,云生忽然又站定,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將軍最好先確認一下徐小姐是月信將至,還是月信已至!
“有什么不同?”
“若是月信已至,那最好避免房事!
言罷,便拱手一揖退出一帳,只留下烏烈與裴良二人,一個忍著笑、一個臉色黑中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