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近乎荒廢的觀音廟,因為肅王妃的虔誠參拜,信徒慢慢地回籠,再度得到香火,也逐漸興旺。
趙晴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個多時辰才返回肅王府,這趟出門真的累壞了,乘坐轎子都這么辛苦,其他人更不用說,她回到后寢宮還得趕緊喂嗷嗷待哺的兒子吃奶,真是片刻不得歇息。
突然,砰的一聲,有人怒氣沖沖地進門。
見到肅王一臉兇暴的表情,手上還握著那把不知沾過多少鮮血的隨身寶劍,她馬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犼兒剛睡著,小聲一點!
他喉頭一窒,只得把音量降低。
「聽說有人攔轎?」早知道就跟著去,看哪個不怕死的膽敢無禮!元鎮不禁殺氣騰騰地思忖。
她回來的路上還叮嚀過那些士兵,千萬別把這事說出去,看來還是瞞不住,趙晴只好承認!甘怯腥藬r轎,不過我沒事……」
元鎮陰陰地吐出話!该C王妃的轎子也敢攔,真是好大的膽子!」
「千歲先坐下來聽我說……」她試著安撫!杆麄円彩亲咄稛o路,才不得不攔轎陳情,希望千歲能代為出面,不要怪他們!
「本藩為何要出面?」元鎮一臉悻悻然地坐下!赋⒂谐⒌囊幘,藩王列爵不治民,食祿不治事,縣衙既然要封水井,必有其道理,不是本藩能干預的。」
趙晴蹙起眉心!刚孢B千歲也管不得?」
「沒錯!」他也不想管。
她苦口婆心地勸道:「水井是大家共同擁有的財產,不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才能使用,這樣百姓太可憐了!
元鎮把頭撇開,不想聽她說教。
見狀,趙晴深深嘆了口氣,低頭拍哄兒子,也不再說話。
見她愁眉不展,只為那些百姓擔憂煩惱,元鎮有些看不下去。「百姓沒水喝,自然會去找水,整個常寧縣又不是只有一口井!
「我不是擔心百姓……」她又嘆了口氣,接著就看這個做父王的在不在乎兒子了!付桥聽陜簳艿酵侠邸!
元鎮眉頭攏了攏。「關犼兒什么事?」
「千歲有句話說的對,百姓不僅愚蠢,又很迷信,犼兒出生時,帶來半個月的雨水,百姓們口口聲聲說他是福星,還希望犼兒能求老天爺再降雨,萬一以后真的不再下雨,連水井都被封了,無水可用,不只田里栽種的作物養不活,連人也會渴死,千歲想想看,他們會不會怪到犼兒身上?」
元鎮低哼一聲!副痉挂纯凑l敢怪犼兒?」
「嘴巴長在那些百姓身上,千歲總不能全都殺了吧?」趙晴不忘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犼兒現在還小,聽不懂大人的話就算了,可他總會長大,到時一定很難過,明明不是他的錯,卻得擔起這個罪名,真是無辜又冤枉。」
元鎮瞟了犼兒的睡臉一眼,想到自己所吃的苦,怎能也讓兒子受同樣的罪?
看來他不能再裝聾作啞,不管也不行了!
于是,元鎮立刻抄起寶劍,三步并作兩步地往外走。
「來人!備馬!」
聽他這么一喊,趙晴連忙朝外頭嚷著!盖q可別又殺人了!」
「哼!」元鎮撇了撇唇,他愛殺誰就殺誰,沒人管得了。
當黑云身上披上了馬鞍,他就帶著水囊以及幾塊干糧,騎上愛駒,一下子就將跟隨在后的士兵全都拋得遠遠的,就這么直奔位在樂山縣的承宣布政使司,心想與其去威嚇一個小小的七品地方官也太沒意思,還不如直接找上布政使這個二品官來得有趣多了。
黑云不愧是匹千里馬,不過半天的路程,元鎮便已經來到樂山縣境內,此時已經是半夜了,他直接闖進承宣布政使司,衙門上下全都因為這位不速之客而嚇得屁滾尿流,全跪了一地。
得到屬下傳來的消息,布政使從小妾的床上摔下來,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趕到衙門來迎接,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到這個煞星。
「下官來遲……請千歲恕罪……請千歲饒命……」年近半百的布政使全身上下抖得都快散了,從門口跪爬到肅王跟前。
元鎮一腳踢翻他,布政使滾了兩圈,又趕緊爬回來。
「藩臺……」
「是、是!共颊惯B聲應和。
「好好管管你下頭那些人,居然打算把水井封了,想要獨占水源,你們跟百姓過不去,本藩就跟你們過不去,聽懂了嗎?」元鎮冷冷出聲。
「千歲這、這話從何說起?」他根本沒聽過這種事。
「從何說起?」元鎮由高往下睥睨著他,闐黑的鳳目閃著駭人的殺氣!赋B你們這些廢物做什么?不會派人去查嗎?」
布政使不敢再多問半句,點頭如搗蒜地回道——
「下官立刻派人去查!立刻去查!」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混蛋,給他捅了這么大的樓子?向來不在乎百姓死活的肅王又是何時開始關心了?
「要是沒把事情辦妥,你的人頭就會像這樣……」只聽見唰的一聲,劍光一閃,布政使頭上的官帽立時被削去一半,上頭那半截掉落在地。
「啊……」布政使嚇得當場尿失禁。
元鎮哼了兩聲,轉頭走人,要不是王妃不準他殺人,他早就讓對方血濺三尺,人頭落地,如今這樣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大人!」下屬全圍上來關心。
只見布政使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就在幾天后,常寧縣縣令被摘了官,水井自然也不封了,當地百姓把此事歸功于肅王妃,只差沒幫她塑像膜拜。
「……真的嗎?那些百姓可以用那口水井,不會被封了?」趙晴私下請長史派人出去打聽,就在今天有了結果。
長史拱起手,恭謹地回道:「不只如此,百姓們還到處贊揚都是娘娘的功勞,他們才能保住這口井!
「他們錯了,這些全是千歲的功勞,千歲若不肯幫忙,我也沒轍。」她希望能夠慢慢改變百姓對肅王的負面觀感,即便是再小的事也都愿意去做。
「其實千歲的本性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壞,只是至親和世人對他太不公平,超過他所能負荷的,所以才會走向極端……」
一個人從小到大在家庭和父母身上都得不到溫暖,個性自然會變得偏激、叛逆,她若不是有主治醫師和護士的循循善誘,說不定也會變成人球,沒人敢接手,成為醫院的麻煩人物。
「我很了解這種心情,不過殺人還是不好,總希望千歲能改一改!冠w晴知道往后還會很辛苦,但既然遇上了,就盡力去試試看。
連長史都不禁動容!改锬镎娴淖兞瞬簧!
「呢?有嗎?」她干笑地問。
長史端詳了她一會兒!笇τ诿嫦,下官雖然只懂一些皮毛,可是仔細看娘娘的長相,已經跟過去有些不同,目光變得柔和,不再那么尖銳,額頭與下巴也圓潤了些,同樣一張臉,卻不再是紅顏薄命相,彷佛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趙晴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下巴,有些心虛地笑了笑!笐撌浅蕴啵俗兣至,自然看起來比以前圓潤!
身邊的銀屏和金香也忙著附和。
「無論如何,請娘娘多勸勸千歲,讓他收斂一下脾氣,別讓皇上頭疼。」長史心想這是好事,也沒有去追根究柢,只盼這種現象能夠持續下去。
她頷首!肝冶M力!
「下官告退!
待長史離去,趙晴著實捏了一把冷汗!肝疫以為被發現了!
銀屏和金香也拍了拍胸口。
「娘娘可要撐住,萬一到時趙宜人真的起了疑心,可別自亂陣腳,一下子全都招了,只要他們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說你不是!广y屏再三叮嚀。
金香也贊同!敢悄锬锍姓J自己不是原本的肅王妃,誰知道會掀起什么樣的軒然大波,千歲又會做何感想?」
「我明白。」她就算硬拗,也要想辦法拗過去。
當夜晚到來,元鎮進房,婢女便將世子抱到其他廂房,免得打擾千歲和娘娘。
「多謝千歲!冠w晴鄭重地福身。
他挑了下眉毛!钢x什么?」
「謝千歲幫那些百姓解決問題,讓他們有水可用,不用再煩惱,一家人可以好好過日子!顾奸_眼笑地說。
「哼!」元鎮佯作不悅地哼氣!高以為是什么事,原來是為了那些百姓,本藩只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又把老天爺的過錯全都安在犼兒身上,否則他們是死是活、有沒有水可喝,都與本藩無關。」
趙晴一臉笑吟吟!妇退阒皇菫榱藸陜海乙惨粯雍芨吲d,等他懂事了,知道他的父王曾經為他做過這些事,一定會感到驕傲的!
「他會嗎?」他的表情放柔幾分。
她用力點頭!府斎粫。」
「那就不枉本藩特地跑了一趟承宣布政使司,把藩臺嚇到尿褲子!乖傁氲侥蔷跋,嗤笑道。
「你是怎么嚇人家的?」趙晴搗嘴笑問。
元鎮撇了撇唇。「是他禁不起嚇,不關本藩的事。」
「是,千歲說的是!顾幻嫘Γ幻嫣嫠麑捯。
他一把將趙晴攬在胸前,兩人四目相視,他沙啞地開口!改闶潜痉耐蹂,只要不背叛本藩,本藩這輩子都會待你好。」
「我用這條性命發誓,絕不會背叛千歲。」這個男人心中的恐懼是這樣深,讓趙晴為之心疼。
「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開口,本藩都會想辦法得到!怪灰獎e離開我、別拋下我就好。元鎮在心中補上兩句。
趙晴捧住他那張俊美到罪惡的臉龐。「我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有一個小小的愿望,那就是……」
「就是什么?」他眉眼之間的煞氣在不知不覺中淡去。
她原本希望這個男人能多為百姓著想,成為一個仁德慈悲的藩王,不過趙晴又覺得太過矯情,自己并不是小說中的圣母女主角,凡事處處替別人著想,祈求世界和平,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也存有私心,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自己、丈夫及孩子。
「我的愿望就是和千歲做一對恩愛的夫妻,再生幾個孩子,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如此而已!共还苁巧陷呑舆是這輩子,這都是趙晴最大的心愿。
元鎮心情激蕩,將她緊緊按在身上,貼近心口,終于得到愿意接納自己且真心待他的女人。
「好,本藩答應你!」她是屬于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去。
「千歲可不能食言!谷缃裼辛藘鹤,又喜歡上這個男人,趙晴舍不得拋下這里的一切,她的心已經決定在這個大豐王朝落地生根。
他吻上那張紅唇!副痉^不食言!
當兩人的唇舌交纏,彷佛也交換著誓言。
——未完,待續,請見橘子說1183《妃常美好》下〈怪怪王妃的疼愛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