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深一進(jìn)來,目光就馬上逮到了上次的那個小女人,看見她有點羞澀地垂下臉,他心里卻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喜悅。
這小女人現(xiàn)在知道自己的身分了,會不會后悔上次沒有迫不及待地?fù)渖蟻恚啃夏畎碘狻?br />
陳嘉憐跟著桃子和宛雅輕緩而有禮地打了個招呼,方媽媽就連忙招呼大家趕緊都坐下來。
那個帶頭的男人在宛雅旁邊坐下后,突然就開口問了一句:“哪個是小憐?”
嘉憐的神經(jīng)一直都繃得緊緊的,這下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我就是!彼纳ひ舯緛砭陀悬c軟軟輕輕的,頗有小鳥依人的味道。
“嗯!睅ь^的男人隨意地應(yīng)了一聲,眼神卻示意她坐到邢墨深的身邊,于是她趕緊乖乖地坐到邢墨深的旁邊,腰板仍然盡量挺直。
不像其他女人很煩膩地馬上靠過來,眼前這女人反而與自己隔了一小段距離,這讓邢墨深覺得她越來越有趣了。
方媽媽安頓好他們,就微笑著退出了包廂。
“難怪阿深你這小子今天非要來這里,原來認(rèn)識了這么一個美人。”略微地介紹過后,嘉憐才知道剛剛帶頭進(jìn)來的男人叫白福東,人稱白少;而嘉憐身邊的男人叫邪墨深,最后一個成熟穩(wěn)重而笑容溫文的男人則叫顧修澈。
邢墨深但笑不語。
“真是的,讓你這家伙笑比登天還要難!好了,今天心情爽快了吧?”白少戲謔地說。
邢墨深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對白少的話不以為然。
白福東也不介意,早就習(xí)慣了邢墨深那種冷冰冰的態(tài)度。
于是他轉(zhuǎn)而對嘉憐她們?nèi)苏f:“你們誰上臺去唱幾首歌吧!這包廂里也太安靜了,沒氣氛。”
白福東一抱怨,桃子馬上就站起身,走到點唱機那邊就點了幾首歌,唱了起來,態(tài)度一點都不敢怠慢。
輕快的歌聲響起,包廂里的氣氛不再是那么安靜,慢慢地,話匣子也就活絡(luò)起來了。白福東讓服務(wù)生端上了最貴的酒,讓宛雅、嘉憐倒上,三個男人開始聊起來。
“哈哈,我今天特別高興,你們好好地放松一下,不用跟我客氣!卑咨俳裢盹@得很高興,言辭之間透露著完成大買賣的喜悅。
幾個男人喝著酒,交易的事談得告一段落時,今晚沒什么說話的邢墨深,突然說了一句:“我打算回老頭子的公司了!
這句話打破了本來還很和諧的氣氛,只見白少收起笑容,瞇起眼睛看了他一會兒。陳嘉憐她們也識相地只倒酒,沒敢作聲。
邢墨深也毫不閃躲地用那黑得深沉的眼睛看過去,臉上很嚴(yán)肅認(rèn)真。
見他那么認(rèn)真地說出那剛剛句話,白福東突然“哈”地笑了一下,看著手中的酒杯,“什么時候決定的事?”
“前幾天,老頭子進(jìn)院了!毙夏顑(yōu)雅地啜了一口酒。
“連親情牌都打出來了,看來我不放人都不行了!不過,你這個時候走,我還真不舍得;這樣吧,幫我再多做一件Case,做完你要走我也不留了,而且以后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都盡管開口!卑赘|笑著說,狐貍般狡詐地爭取著最大的利益。
邢墨深面無表情地沉吟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頭,“成交!
白少滿意地笑了,很快又恢復(fù)那種輕松而沒肝沒肺的面孔,跟小姐們調(diào)笑著。
“真難得啊,你家里的那個老頭子終于認(rèn)識到你的好了?竟然肯讓你回去?”
邢墨深沉默不語,白少繼續(xù)說:“欸,我說老頭子是不是不行了?”
“不想談!崩淅涞鼗亓藥讉字,邢墨深就閉上了眼,一副嚴(yán)禁繼續(xù)這話題的模樣!昂美病⒑美玻徽劸筒徽,一談到你家老頭子就一副欠你幾千萬的樣子,真無趣!”
白少突然話題一轉(zhuǎn),對宛雅說:“我說你啊,上次我提議的事考慮得怎么樣?我保證你跟著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宛雅倒了一杯酒,塞到白福東的手中,一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說:“白少,今天說這么多話,不渴嗎?喝酒吧!
嘉憐在一旁看得瞠目結(jié)舌,這……宛雅也太勇敢了,不怕惹惱客人嗎?
白少聽了宛雅語帶雙關(guān)的話,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很好,我就喜歡你這股嗆辣勁!這年頭不怕我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難得!宛雅你算一個!
“不過……”白福東看看陳嘉憐,再對邢墨深道:“我覺得找媳婦還是乖巧一點的比較好,看來阿深你也同意吧?”
嘉憐繼續(xù)倒酒,但臉上還是禮貌地笑笑,面對客人這類開玩笑的話,大家都沒必要認(rèn)真的。
“哎唷,我說白少這話是什么意思?像我這種人就不值得娶了,是吧?”宛雅挑釁地反駁。
今天宛雅不知道為什么,心情好像不太好,整個人變得很尖銳,陳嘉憐有點擔(dān)心地看著她。
白福東反而不介意宛雅的沒大沒小,甚至非常樂于跟她斗嘴。
大家都各自聊開時,邢墨深才有機會問了嘉憐一句:“你意外嗎?”
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陳嘉憐想了一下,才知道他問的是今天在這包廂看到他意不意外。
嘉憐溫雅地笑著搖搖頭,“有點意外,但不完全!
“怎么說?”他好奇地追問。
惜字如金的邢墨深相比陰沉不定的白少,嘉憐還是很樂意服侍前者的,白福東太難捉摸、大喜大悲,怪可怕的。
而且嘉憐感覺到邢墨深雖然個性冷漠,但對自己絕對沒有一點惡意。
所以她還是很樂于跟他一來一往地交談的,“上次會在俱樂部這里碰見你,就知道你是俱樂部里的客人了,但沒想到你就是方媽媽口中的貴客罷了!
邢墨深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了。
時間不快不慢地過,終于恭敬地送走了這幾位貴客。
他們走后,陳嘉憐大大地松了口氣,神經(jīng)一松懈下來,渾身就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軟趴趴的,招待所謂的貴客,比讓她連續(xù)工作兩天還累!
疲憊地回到休息室,早在那等待的花花就“咻”地一下蹭過來了。
“怎么樣?那些貴客怎么樣了?”
“就跟普通人沒兩樣!标惣螒z慵懶地瞟了熱情高漲的花花一眼。
“切,我不是問這些啦!那服侍這么有錢的人,開不開心?”
“太辛苦了,給我選擇的話,我寧愿服務(wù)普通的客人,面對這些高人一等的所謂貴客,時時刻刻都得繃緊神經(jīng)、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好累人!”
今晚壓力太大,連一向溫馴得逆來順受的陳嘉憐,都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我才不相信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呢!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懂得好好把握機會!對了,他們怎么突然會指名要你呢?”
花花早就熟知嘉憐的生活要多單純就有多單純,怎么會與這些帶點危險而又富有的人沾上邊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耶!可能他們想換種口味,所以找了菜鳥去吧?有錢人的想法誰懂呢?”
實在有點怕了花花一連串追根究底的問題,不好太詳細(xì)解釋被點召的原因,怕被發(fā)現(xiàn)帶了客人進(jìn)過休息室,陳嘉憐只好小小地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花花看見嘉憐真的累了,才閉上嘴巴沒有追問下去。
陳嘉憐萬萬沒有意料到的是,邢墨深自從那天開始,變得很頻繁地來俱樂部;而且更多時候是獨自一個人來,每次都是指名嘉憐去招呼。
在邢墨深低調(diào)的要求下,他來的時候都不去VIP包廂了,改為去普通的包廂,但開的都是名貴的酒,這讓她的業(yè)績提升了不少。
因為不是去VIP包廂,所以大家都只以為陳嘉憐遇上了一個癡情的有錢人,對她很是羨慕。
其實陳嘉憐也很開心可以只招呼他一個人,因為他總是很冷酷的不多話,自己不用費心找話題、害怕冷場,也不用提防像那些滿腦肥腸的人毛手毛腳;有時兩人就靜靜地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讓她第一次覺得這份工作是很愉快輕松的。
經(jīng)過兩人談話互動的增加,陳嘉憐總算對邢墨深有點了解了。
因為在俱樂部里工作的需要,她逐漸養(yǎng)成了看商業(yè)雜志、報紙的習(xí)慣;而邢墨深透露出來他就是邢天集團(tuán)的接班人時,她忍不住大大地驚訝了。
報刊雜志上最近常常見到關(guān)于邢天集團(tuán)的報導(dǎo),但都是不好的新聞,像是老董事長患病住院、內(nèi)部資金虧空嚴(yán)重、集團(tuán)的股價大跌……
上次陳嘉憐聽邢墨深對白福東說過的,他大概是要回到邢天集團(tuán)。
但眾所周知,邢墨深是邢老董事長的私生子,兩父子更是很早以前就鬧翻了。
相處的這段時間不長,但陳嘉憐已經(jīng)暗暗地摸清了邢墨深的性子了,他冷漠、不易親近,而且心思高深莫測,他愿意回去接手邢天集團(tuán),一定是受到了多方面的壓力;但驕傲如他,要嘛就是不接手、不理不睬,要接手的話,就肯定會徹底而漂亮地改頭換面一番,還要干得漂漂亮亮的!
可以預(yù)見,邢天集團(tuán)不久后會有一個徹底的變革。
所以可以理解的,陳嘉憐偶爾會捕捉到他在那么幾個瞬間,顯露出來的疲倦,有好幾次,讓她都忍不住強硬地將酒換成了茶。
他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夠差了,再這樣拚命喝酒很傷身的!
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不溫不熱的,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紙,但誰也沒率先戳破那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