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她就是不能很有骨氣的大喊自已非離開不可?
為什么他拉著她的行李要她留下,她連一點拒絕的念頭都沒有?
她從來不會這么窩囊的!可為什么一碰上皇甫爵,她就變得好不一樣了?
頹然坐在書報架旁,寧盈翾一臉哀怨。
“你不是當少奶奶去了?怎么又回來找工作?該不會……那個歐吉桑是個騙子吧?”
遞了一杯咖啡給寧盈翾,孫萍忙里偷閑的一邊整理書報架一邊問。
什么少奶奶!她不過就是把自己的心給丟了,而后又不想面對她愛上的人是她不該愛的那種“身份”——如此而已。
“我只是想讓自己忙一點!
她該怎么說?說自己有一大筆遺贈還要出來工作?
“腦子不正常。坑懈2幌,想裝忙!
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孫萍走進收銀臺去為顧客結(jié)賬。
就算她想裝忙又怎么樣?腦子空下來,皇甫爵的一切就會毫不留情的進駐、占據(jù),所以她才想讓自己忙一點,順便賺自己以后的“跑路費”啊。
托著雪腮,寧盈翾輕撫自己的唇瓣,一聲長嘆。
她怎么就是忘不了他的吻?怎么一想起心就痛得讓她好想尖叫、吶喊?
可為什么,讓她心如刀割的是皇甫爵現(xiàn)在的態(tài)度?
他大概把她看成了為錢攀龍附風(fēng)的人了吧!
為什么在意大利時,他幾乎一句華語都不跟她說,但他的溫柔卻最而易見?
而如今,她不必抗議,不需要求,他只跟她說華語,可卻冷得淡得讓她好痛。
她知道自己愛上他有多可笑,可為什么他當初要那樣吻她,讓她有所期待?
而現(xiàn)在,她卻是想逃舍不得逃,想避義避不了,只能別無選擇的想辦法讓自己忙得累得不要去想、去在意他,奢望他給她溫柔的笑。
整理著父親辦公室里的文件資料,皇甫爵拉開了抽屜,眼前跳進了幾張寧盈翾的單人婚紗照以及她的身份證。
怎么連在公司她都可以折磨他?
凝睇著抽屜里的倩影,寧盈翾的一顰一笑像是漲潮的海水驀地向他襲來。
瞥向?qū)幱Q身份證上空白的配偶欄,皇甫爵重嘆了一聲。
她是自由之身。那又怎樣?
她自己也承認是為了錢不是嗎?
那她就算不是他的繼母,就算他怎么也抹不去對她的感覺,又能怎么樣?
倏地,一個不同于其它文件的資料袋落入了皇甫爵眼簾。
婚友社?他老爸未免也太窮極無聊了吧?
抓起那只文件資料袋就往身旁的紙簍里扔,皇甫爵怎么也無法理解他老爸的想法。
我會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
眼角余光掃上寧盈翾婚紗照上的笑臉,那日在意大利時她夸口的話又躍上腦海。
她要把自己嫁出去,那他就摧她一把吧。
彎下身將扔進紙簍的婚友社入會文件拾了起來,皇甫爵臉上不自覺地綻開了一抹笑。
“富叔,幫我處理一下這件事!
將入會申請的文件與寧盈翾的身份證交給了阮富巍,皇甫爵的笑越發(fā)燦爛起來。
她要嫁,那他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如果她不是在演戲,那他倒要看看當她知道邀婚友社的事時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婚友社?”
站在長梯上擦著玻璃,寧盈翾差些讓阮富巍這沒來由的話給嚇得從梯子上摔下來。
“這是爵要我送來的,入會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費用也繳清了,如果盈翾你同意,就在這些文件上簽名吧。”
將一疊待簽名的文件放到一旁的餐桌上,阮富巍怎么也沒想到皇甫爵會要自己替寧盈翾申請婚友社會員。
爵?難道她真的這么礙他的眼,讓他不惜替她報名婚友社也要把她嫁出去?
心頭一陣抽痛,寧盈翾的黛眉緊鎖,杏眸眨也不眨地定定望著餐桌上的那份文件。
他都已經(jīng)替她辦好了手續(xù),就連入會費用也繳清了,還需要她同不同意嗎?
他對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她在胡思亂想、一廂情愿?
可在意大利,他吻過她之后,他給她的明明就不是這種巴不得將她遠壤踢走的感覺!
她怎么開始痛恨起自己當初避著他了?
而那一份等著她簽名的文件,又為什么會比八千萬的債務(wù)還要讓她覺得痛?
“我……考慮一下!
腦子里一團混亂,寧盈翾別過臉去,專心在那面早已擦拭得光可監(jiān)人的玻璃上,連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桌上的文件,仿佛那些文件是什么傷人的利器,只消瞥上一眼,便會讓她魂歸西天一般。
你不是去當少奶奶了?
你告訴我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吧。
孫萍的話、皇甫爵在嘆息橋下對她說的話,幾乎同時落進她那因為婚友社的文件而早已掀起波濤、再無法平靜的心。
她有什么好考慮的?皇甫爵都已經(jīng)這么“好心”的替她辦好一切了不是嗎?
好!要她簽她就簽。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簽過比這個更糟的文件,不管是婚友社還是什么相親大會,她全都如他愿的去參加,這樣總可以了吧?
什么嘆息橋的傳說,傳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怎么傳說沒有告訴她,如果不能永浴愛河,那么她的心注定會被撕成碎片?
椎心之痛四個字己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了吧!
抓著文件一張張簽上自己的名字,每一筆劃落下,寧盈翾的心就好似被狠狠劃上一刀,鮮血淚汨流淌不停。
而她的淚也跟著心上的每一道傷、每一條血痕不住的潰堤、滑落。
為什么她明明要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奢望、在乎,卻就是會去想、去在乎?
新月高掛,星子暗淡,夜風(fēng)嬉鬧地拂進窗欞。
身旁四散著簽了名的文件與幾瓶空了的紅酒瓶,寧盈翾眼角還殘留著淚痕,趴在一桌皇甫爵吩咐要她負責(zé)準備、卻早已冷卻失味的菜肴旁沉沉睡去。
她真的簽了名?
拾起一地的文件,皇甫爵心頭驟起一股沒來由的酸。
他還以為她應(yīng)該會掙扎一下,至少在阮富巍回公司告訴他寧盈翾說要考慮的時候,他是這么認為的。
伸手拂去她臉上的發(fā)絲,她睡顏上的淚沾上他的長指,讓皇甫爵心頭一擰。
她又哭了?這回也是他惹的嗎?
“對不起,我睡著了!
因為皇甫爵的碰觸,寧盈翾睜開惺忪睡眼,輕瞥了一眼桌上。
余下的幾張尚未簽名的文件。
重新抓起筆,寧盈翾沒有多想的又要往姓名欄上簽名。
“別簽了!
一把抽過桌上的文件,不知怎地,皇甫爵有一股沖動想要把手中所有的文件全數(shù)撕毀。
“為什么不?”
將皇甫爵手中的文件抽了回來,寧盈翾不知是為了賭氣,還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正在簽她原先一點也不想要碰的入會文件。
“難道你完全沒意見?”
寧盈翾那猛地一抽,抽走的似乎不只是那成堆的文件,也抽得皇甫爵的心紊亂、煩躁了起來。
“我能有什么意見?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這不是你希望的?”
寧盈翾嘴角噙笑,但杏眸卻泫然盈淚。
握著筆,寧盈翾的手顫抖著,怎么也無法寫下完好的字跡。
“是你說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我有希望什么嗎?”
他希望?是他逼著她夸口要把自己嫁出去好把錢還他的?
他替她辦加入婚友社的手續(xù),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對他也有著特別的感覺。
是想要給自己機會反駁那些她處心積慮想飛上枝頭的假設(shè),那些懷疑她存心欺騙、佯裝的理由。
“這就是你希望的!可是我希望的卻剛好是你所不希望的……”
輕咬下唇,寧盈翾再次要自己穩(wěn)住手在文件上簽名。
“我到底希望什么?你又希望什么?”
是她醉了?還是其實醉的是他?
否則,他怎會問她那樣的話,而她又怎會這樣回答他?
“你希望把我嫁了,不管對方是誰都無所謂!可我卻好傻的希望你的吻是真的……”
但這終究是不可能的,就算皇甫霽寧還給了她自由,她也不能否認皇甫爵的身份啊!
他的吻是真的,他的心也是,她會這么說是表示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