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李韻凝的好友蔣氏下了帖子過來邀約她去府上參加詩社聚會。想了想,李韻凝決定去,可銳王妃有些擔心她,勸她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李韻凝輕輕搖了搖頭,「母妃不必擔心,我心里有數!箍椿实鄹绺绲囊馑,她暫時還不能將和離之事公之于眾,為了安撫荊楚墨,穩定邊關戰局,她還得繼續扮演他的妻子。她已經在家里窩了許久,就算以生病為借口,也不能再窩著了,她必須出去走走,讓所有人看到她和荊楚墨之間沒有問題。
「母妃陪你去吧?」銳王妃對這些貴女之間的勾心斗角十分了解。有些人是真關心你,有些人則是等著看笑話,她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去。
李韻凝抱著銳王妃的胳膊,靠在她的肩頭上,軟綿綿地道:「母妃,我一個人真的沒問題。若是您陪著我去,就算沒問題也會讓人多心的!
銳王妃想了想,確實是這么個理,于是便不再強求,只是去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找出來,準備給她出去聚會用。
又過了一日,皇帝著人賞賜了一些東西下來,什么東海的大珍珠、西域的玉石等等,賞賜的借口是荊楚墨立了功,斬了韃靼人的一個王子。
銳王妃明白,這是皇帝給李韻凝撐腰來了。只要有了皇帝的態度,那群女人在明面上不敢太過放肆。
不過,李韻凝去蔣氏府上赴宴的時候,并未太過張揚。她穿戴如以往,并不曾過于隆重或者樸素,也完全看不出她與往日有何區別。旁人猜不透她,三言兩語隱晦地說了幾句,便被她輕輕巧巧地打發了去。
到后來,蔣氏勸李韻凝吃魚,平曰里最愛吃魚的李韻凝陡然犯了惡心,吐了一回。眾人澈底懵了。
回到家里,云芍連忙稟告了銳王妃,王妃又喜又驚,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請了個知根知底的御醫來,診了半日,才知道原來李韻凝只是傷了脾胃,并不是懷孕。
銳王妃和李韻凝心里皆是長長地松了口氣。
李韻凝很清楚,就算她心里頭再不痛快,可時日這樣長,這日子總得下去不是?于是她索性恢復了原來的交際,時不時地就與京城貴婦們一起聚會消閑,參加詩社、打打葉子牌、聽聽戲、看看歌舞,日子倒也過得很快,一晃半年便過去了。
這日,荊華璋興沖沖地回到別院,到處找李韻凝。他里里外外地跑來跑去,一疊聲地喊著娘親、娘親。
云芍跟著他,嚇得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生怕他磕著、碰著,不住地叫道:「哎喲,小公子,我的小祖宗,您可跑慢點吧!
李韻凝正在收集花瓣,打算學著做蔻丹玩,聽到他的聲音,從樹后走出來,笑道:「華華小心,這么急急忙忙的,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左手里拿著鑷子,右手臂上掛著真絲做的布袋,袋子里裝著剛采下的花瓣。
荊華璋跑得氣喘吁吁、小臉通紅,他怪直跑到李韻凝身邊,「娘、娘!顾銎痤^用漂亮的眼睛望著她,眼睛里滿是驚喜和興奮的光芒。
李韻凝將鑷子和布袋交給云芍,從袖子里拿出帕子,蹲下來細細地給他擦汗,含笑問道:「為什么跑這么快?」
荊華璋的小胸脯劇烈起伏,他拍了拍胸口,喘氣道:「爹爹要回來了。娘,爹爹要從邊關回來了!
李韻凝呆了呆,神情略變了變,她暗暗吸了吸氣,問道:「聽誰說的。俊
「太子跟前的洪鐘說的。」
「嗯?」李韻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華璋抓著她的袖子,激動地道:「他們說爹爹要班師回朝了!
荊楚墨?他、他真的要回來了?可是,以前他若要回,總要到年節才回,在京里待不上一個月就得走。但現在是九月,他怎么那么早就回京?難道說,他也急著回來……想與她和離?
李韻凝的臉色變了變。
「娘,我們回將軍府吧,我們在自己家里等著爹爹回來!骨G華璋眼巴巴地望著李韻凝,一臉的孺慕。
李韻凝淡淡地笑了一下,「別院住著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兒子還是想回將軍府!箤④姼攀撬募遥@里再好也只是外祖的家。
李韻凝想了想,摸著他的小臉,溫柔地道:「可娘喜歡這里怎么辦?」
荊華積忽然想起娘親和爹爹在邊關的時候,似乎兩個人都不開心,他眼睛里的神采忽然暗了下來,「哦,娘,兒子去溫書了!
李韻凝點點頭,溫柔地說道:「華華乖。」她歉然地望著兒子小小的背影,心中十分糾結。
那個該死的荊楚墨,為什么要瞞著她納妾,還對那個妾那么好!若是他能識趣,自動自覺地休了那個妾,看在兒子的面上,她還能勉強忍一忍,不和離,做個表面夫妻,維持面子,可是……啊啊啊啊啊。∫撬惨恍南肭蠛碗x,那她怎么辦?真和離啊。可是、可是他以前真的對她很好……可不和離?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寵愛別的女人啊。
李韻凝嘟著嘴,隨手楸下了一旁花樹上的一朵花,心煩氣悶地將那花揉得碎碎的。
雖然李韻凝聽說了近期荊楚墨會回京,但她沒想到,荊楚墨回來得這么快,她想用花瓣做的胭脂還沒開始做,他就回來了。
荊楚墨輕裝快馬的獨自一人先回來的,副將鄭海生等人則帶著他親自捉拿的韃靼人的首領,領著大軍押解回京。
沒有百姓夾道歡迎,沒有花團錦簇,也沒有全城囑目,他就那么安安靜靜地回京了,在所有人沒意識到之前,他回來了。
皇帝見到他也是大吃一驚,滿臉的不悅,「你私自回京,知道是什么罪嗎?」
荊楚墨道:「知道,但是微臣有苦衷。」
皇帝不耐煩,「說!
荊楚墨道:「皇上答應幫臣看好家人,可還是讓人給混進她身邊去了!棺羁蓯旱氖,皇帝還不許人給他遞消息,還是那情敵查朝熹主動找到他,質問他,他才知道這件事。
這確實是個失誤;实勐詢染危贿^身為皇帝,面子還是要顧一下的,他怒道:「朕不是馬上就替你趕走那人了嗎!
荊楚墨道:「可微臣還是不放心,誰知道那姓查的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有沒有做過什么不應做的?」
皇帝無奈地道:「罷了、罷了,朕兔了你這私自回京的罪,許你去見凝兒一面,見完了立刻出城,與大軍會合!
荊楚墨終于露出笑容來,「多謝皇上!
「快滾!」皇帝怒了。
荊楚墨開開心心地摸出宮,去銳王府別院見他的夫人去了。
這一早的,李韻凝還在夢里呃,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嚇醒,她揉著眼睛,不耐煩地問怎么了。
只聽到云芍喜極而泣的聲音,「夫人,將軍回來了。」
李韻凝愣住了,什么?這么快?
「夫人,將軍要見夫人,可咱們府上的侍衛不肯放他進來,他們已經打起來了。夫人,您快起來看看吧!
別院的侍衛只聽命于銳王爺,莫說荊楚墨,就算是皇帝來了,沒有銳王爺的命令,他們一只蒼蠅都不會放進來的。
李韻凝愣了好一會,又躺回床上,悶悶不樂地道:「不見。」一想到他對那個妾那么緊張,她心里就堵得慌。
「什么?可是、可是夫人……」
「不見!不見、不見、不見,你沒聽到嗎?」
云芍還想再勸,卻被李韻凝生氣的語氣嚇到了,她明白,自家夫人是真不想見將軍,于是乖乖地哦了一聲,出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