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姐,拜托你了,去制止一下我那個前姐夫好不好?再被他搞下去,老大跟我都要瘋了啊!救人一命勝造很多東西,你就當救救我們了,好不好?”
前姐夫?祝子瞳的前姐夫……
一驚。
“你說誰?”蛋糕店圓桌上好看的盤子差點被她撞掉。
“我以為只有范雅賢一個……我的好姐姐,你可別嚇我……”
是了,她的確只嫁過那么一次;可是,這次怎么又換祝子瞳提起那個了人?難得的休假,子瞳約她出來,她當然愿意,可是這也太突然了點,好像一時間,那個男人的名字遍布大街小巷。
看得到他時,忽視他;看不到他時,周圍充斥的全是他的名字,是全世界人聯合起來整她嗎?還是說,這其實是范雅賢的詛咒?那個人該消失的,以往只要她不去想就行,可這次就算她不想,還是很多人會提醒她想,那個男人,他是什么時候籠絡了她身邊這些人?
“真央姐啊,都快鬧出人命了,你就別再發呆了,好不?”她是要說正經事的!
這么說,子瞳好像一直說著人命什么的,“慢慢說,我不太明白!
“別說你了,我們也是一頭霧水!我要說的事情太詭異了,你要穩住!睘榱讼确住自己,祝子瞳喝了一大口熱可可。
不只吳真央,所有人都認為,范雅賢自那次之后,肯定是乖乖回家療傷去了,可不知是恢復太快還是傷得太重,沒過幾天,范雅賢又推開了幸福偵探事務所的門。
祝子瞳說,當他省了敲門的步驟直接走進來時,她跟賴念祖正在吃炒面,一看清來人,賴念祖嘴里塞得滿滿的炒面,還很沒形象地嗆得他一陣悶咳。
范雅賢人看上去倒沒什么異樣,就是不說話這點有點嚇人,賴念祖跟他胡說八道了一通后,他像沒聽見似地,只是用那種冷漠、沉而深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定在賴念祖口沬橫飛的大臉上;下一刻,他旁若無人地抬起了那只充滿威脅性的手,在賴念祖還不明白怎么回事時,那只手緩而溫地貼在了他五天沒刮胡子的大臉上。
“就像這樣,這樣!”祝子瞳還原現場,那只溫軟的小手有樣學樣,輕輕貼住對面吳真央的面頰,還很可疑地摩挲了一下。
周圍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這動作女人做起來都有點曖昧,她突然明白祝子瞳激動的原因了,一想到是范雅賢對賴念祖……她怎么有點冷?
“真央姐,當時老大嚇得差點暈過去啊!我也是雞皮疙瘩不停地掉!”祝子瞳搓搓胳膊,“結果你猜,范雅賢說什么?他什么都沒解釋,就讓老大脫衣服!”
“脫……脫了嗎?”
“老大本來是想抵抗一下的,可是你沒看到,當時范雅賢那眼神!那就是豺狼虎豹四合一,隨時準備要吃人的!可能老大是想到起碼我還在那,心里踏實了點,就把上衣脫了。”咽口水,“你猜,那男人又做了什么?”
“呃……”她不想也不敢猜。
“他掏出一把卷尺!在老大身上亂量一通,等老大身上都被他摸遍后,他還好深情、好深情地凝望了一會……然后,轉身就走了!”
遇到這種事,當然會一頭霧水。
從那之后,隔三差五地范雅賢總會去“坐坐”,真的只是坐而已,有時五分鐘、有時一分鐘、有時是一大早剛營業、有時則又相反;他像個突擊檢查的刑警,只要推開門看到賴念祖在屋里,他就自動坐在沙發上,短短的時間里不做別的,只盯著他看,覺得看夠了就走。
賴念祖雖說見過不少世面,被一個男跟蹤狂這么明目張膽地騷擾,也難免心里發毛,他整天不是借故去找鄰居走失的小貓、小狗,就是撒謊說有什么監視任務,總之就是不要待在事務昕里,每次門一開,心都得跟著跳一次!
這可苦了祝子瞳,兩個人的事變成她一個人在做,還要遭范雅賢的白眼,因為他若來了,看到只有她在,停都不停就回去了;這么說,她連享受他白眼的待遇都沒有。
“他眼里只有老大了……真央姐,你老實跟我說,當初你們離婚,是不是你發現了那男人身上什么不對的癥狀?”
吳真央很明白她在說什么,“我確定他對男人沒興趣。”
“但是……但是啊……這個又要怎么解釋!也許他被你甩了之后打擊過大,開始轉向另一個極端了呢?不管怎么說,他變成這樣,肯定跟你有關系的,真央姐你去跟他說啦,讓他找別人去嘛!”祝子瞳哭喪著臉,“我知道這是在為難你,老大也說了,你不想見他,那就不要告訴你,反正那范雅賢也沒說,是為了你才去的,他只是去找老大而已;可是,無論怎么想,我都覺得以老大的性子是搞不定的!
賴念祖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讓他把腦子用在查案子、捉壞人上,效率還是挺高的,要讓他使用腦細胞搞清楚,范雅賢這個人葫蘆里賣什么藥,他自己的腦漿先爆掉還差不多!
她當然不能說與她無關,當然不能這么說!不來纏她,倒改去纏男人了……他搞什么啊!
打,還是不打?號碼已經輸入了,就差最后的一個按鍵,這是她與范雅賢之間最短的距離。
手指,卻在播出鍵上猶豫不決。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吳真央只專注于自己那根顫抖的拇指,萬一他不接呢?萬一他早把她的號碼刪除了呢?
背后一個匆忙的路人撞在她的右肩上,差點把她的手機撞飛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邊道歉、邊跑遠,看來真是有很急的事。
真是的,就不能看一下路嗎?她這邊也是很重要的事呢!
再看手機,啊,通了……
怎么辦?吳真央慌了神,用了好幾年的手機,現在卻變得跟定時炸彈一樣;剛才那一撞她肯定是碰到了播出鍵,她還沒作好準備!啊,接起來了……
“真央?”電話那邊傳出十分好認的聲音,一貫的沒什么感情。
好吧,起碼這證明,他還沒把她的號碼刪掉。
“嗯,你最近有沒有什么事要忙?”在人多的地方,她也從不讓自己失態,要顯得自然隨意才行。
“沒有。”
“要加班嗎?”
“不用!
“那好,約出來見個面吧!”她夠自然了吧,夠了吧?
那邊停頓了半秒,她的呼吸也停了半秒。
“最近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叫“最近不行”?他不是沒什么事要忙嗎?好啊,學會跟她講場面話了,以為她賴著他嗎?
才不是呢!如果不是子瞳拜托她,她才不會再理他!
“你有空三天兩頭往祖哥那跑,就沒空跟我見個面?”證明一下自己,她是為了別人的事,才不是為了他!
這次,對方停頓的時間更長了,吳真央差點憋死。
“你約我見面,是為了這個嗎?”
“不然呢?”自尊心得到小小平撫,“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古怪了點嗎?祖哥也是有自己事要做的,沒時間應付你!”
“我已經盡量不打擾到他了,我以后不會再去了,沒別的事,我先掛斷了!
“等等!”她慌個什么勁?叫人等,又不知還有什么可說的,“你就是不肯見我,是不是?”她在自取其辱嗎……
“現在還不行,就這樣!
真的掛斷了。
好吧,他去人家事務所每次都幾分鐘而已,而且也不說話,只往沙發上坐一會,或者干脆就那么站一下下馬上離開,他把這種行為叫作“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沒錯,從某種意義上講,如果能無視掉他的話,或許真的感覺不到他曾來過。
可是,誰能無視掉他?他那種“體貼”的行為本身,才是最大的麻煩好不好?而他又連個理由都沒留下,只說他不會再去了?誰要聽這些,誰要聽他說這個了!他竟然敷衍她,嫌棄她似地,還迫不及待地掛她電話!
吳真央覺得自己真的快完蛋了,她恨死自己這種別扭的性子,她竟然無法接受,他對她這么赤裸裸的回避;明明,她都做得比他過份一百倍,可她就是覺得不能接受……
這就是當天晚上,她人會出現在范雅賢公寓門前的原因。
她真的是……沒頭沒腦地就跑來了,因為曾來過一次,還很熟門熟路,都沒想想自己這樣有多白目!
她是有正當理由的,她只是來問他那變態行為的原因罷了!
不慌、不慌!深吸氣、按門鈴。
腳步聲,走到門前定住了,沒有離開,但也沒有人為她開門。
嚇著了是嗎,沒想到她會找上門來吧?
這下吳真央更氣了!難道他真的打算眼睜睜看著她走,連開個門說兩句話都不愿意?
“現在十一點了,你又不用加班、又沒別的事,不在家還能在哪?開門!”
那門像是聽得懂她的話一樣,開了。
男人站在門旁,用他的身體擋住開得不是很大的門縫,完全不給她沖進去的空間。
吳真央愣住了,她想象了很多種見到他時她的反應,但沒想到,此時她竟是什么反應都作不出來了;這個給她開門的男人,是誰?
放任不管的短發,在不知不覺間快能碰到肩膀,蓬蓬亂亂地頂在頭上,很像小鳥會居住的地方,本算得上十分養眼的臉,除了那副眼鏡外又多加了其它障礙物,已經超過胡渣范圍的青須;很像是什么另類的藝術家,這樣一個人,清早穿著西裝上班會嚇著人吧?最不協調的,還是他的臉色,敢把自己弄得這樣粗獷的人,怎么會有著這么差的臉色?
好像下一刻昏倒也不稀奇。
她的驚訝表現得太直接,范雅賢眉間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下意識地又把門關得更小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全身擋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