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覺得,公公特別疼你。”午睡后,因懷孕越發(fā)嬌美的人兒窩在夫君懷中,吃著他親手剝好的葡萄。
“疼我?沒搞錯吧?”曲庭兮苦不堪言地對嬌妻抱怨道:“我都在祠堂跪了三天了!
“真的有好好跪?怎么膝蓋都沒見青一塊呢?”她掩著小嘴,悄笑。
“還不是多虧了蔡叔機靈,偷偷塞了副護膝給我,要不你夫君我就慘了!
“我倒覺得,是公公叫蔡叔塞給你的!彼叧砸策吤χ棺约河H愛的夫君。
曲庭兮吞下一粒甜酸可口的紫葡萄,這小女人,真是心明眼亮,什么都瞞不過她,不過他并沒正面回答,反將話題一轉(zhuǎn):“在這里還住得慣嗎?”
“這里太大了,”說實話,她并不喜歡這里。
除了公公和老管家,其余的那些人,曲庭兮的兄嫂姐妹,姐夫妹夫,叔伯姑姑……一個個象混成一團的發(fā)絲一樣,總讓人感覺紊亂不堪,她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兄弟中,曲庭兮排行老七,最小,上頭卻有五個姐姐,下頭還有四個妹妹,算起來“海龍王”一共有十六個兒女,當(dāng)真是多子多孫呀。至于多不多福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并不遲鈍,很容易就看出他們在這里并不受歡迎,不僅是曲家人,甚至有些下人,眼里都帶著輕視,可又怕惹老爺子發(fā)飆,只得個個陽奉陰違起來。
“嗯,我也覺得。還是咱們在鎮(zhèn)上的那間房子好。”他也不喜歡這里。
烏龍鎮(zhèn)上的房子雖小,可是那里有家的味道,這里雖大,卻沒有一點人情味。
田婆婆的屋子已經(jīng)被曲庭兮買了下來,他用來當(dāng)婚房,娶她過門,忽然間,他們開始瘋狂想念起自己在遙遠小鎮(zhèn)上的宅院,想念那里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
院里的桂米又該開花了吧?拿來包湯圓正好,山上的野栗子該熟了吧?田里該收稻子了吧?酒坊的工作還順利吧?
同樣,他們也想念那里的人,私塾里的孩子們該上課了吧?老謝家的雙胞胎兒子已經(jīng)會走路了吧?蕭屠夫的寶貝女兒正呀呀學(xué)語,元家的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每個小家伙都是大家的心頭肉。
還有,快人快語的牙婆郝雙喜居然看上了老實忠厚的古老板,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不知郝牙婆能不能將剛從暗戀中走出來的古老板手到擒來?
雖然這里錦衣玉食,美衣華服,過得極為奢華,可兩人心里卻都覺得疲累不堪,天天要提防這提防那,雖然在烏龍鎮(zhèn)上,日子清貧些,可心里頭好舒坦,人與人之間沒有妒忌。
說到底,食不過三餐,睡不過八尺,身外物再多,也沒什么意思。
“想家了是嗎?”曲庭兮將下巴抵在嬌妻肩頭,與她耳鬢廝磨。
“你呢?”
“我早就想走了,要不是我答應(yīng)老頭子,隨便在外面怎么樣,他生辰時一定得回來挨罵,我根本就不想回來!
“你若走了,公公會不會覺得傷心?”
“不會吧,你也瞧見了,這兒這么多人,每天都要上演勾心斗角的戲碼,老頭子忙著呢,哪有時間傷心?”這些年,老爺子一直在跟家人玩貓捉耗子的游戲,樂此不疲。
“你以前是不是很不諒解公公?”她伸手撫著他的俊顏,認真地問。
他點點頭,神情黯然地說:“我娘,生下我,不是為了錢,我當(dāng)他的兒子,也不是為了錢。所以我不愿意留下來!彼兄环莅翚猓筒卦诠亲永,是粗衣布衫也遮掩不了的。
“我知道!彼蝗痪`出一抹好美的笑容,側(cè)身抱住他,輕輕地道:“我想公公也知道!
他們又一次被曲家趕了出來,距離上一次,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年。
一年的光陰,恍若一眨眼功夫,其實沒改變什么。
事是,人也是。事情不外乎被怒發(fā)沖冠的老頭子攆出來,人嘛,仍然是她跟他。
曲庭兮依然笑得云淡風(fēng)輕,沒心沒肺般,仿佛只是在平常的日子里,某一天上戲園子聽完了戲,在茶館里喝過了茶,夕陽下山,是到了回家的時辰了,所以,絕不拖延。
“你真是……”盈蘭若坐在早就準(zhǔn)備好的舒適馬車里,嗔怪地擰著他的耳朵,“一點也不招你爹待見,壞小子……”
曲庭兮將她嬌軟的身子摟進懷里,偷了個吻,低笑:“你也瞧見了,依著我爹那活蹦亂跳的精神,如果不想點招術(shù),他能放咱們走嗎?”
按曲镠的性子,看到寶貝兒子回來,又見到兒媳婦懷了身孕,只怕是不打算放他倆離開了。
但,有必要把自己個兒的老爹氣成那樣嗎?這對父子還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七少爺……”曲家的管家老蔡從后面快馬加鞭追上來。
“蔡叔!鼻ベ庀崎_簾子,探出頭,笑嘻嘻地問道:“我老爹看到那箱子了吧?”
“看到了,七少爺。之前你惹老爺生氣,老爺氣炸了才把您攆出去,可您剛走他就后悔了,知道又中了您的計,原本是打算叫老奴帶人把您和少奶奶再綁……不,是再請回去,誰知道看了箱子之后,一下子不生氣了,還說……說……”
“說什么?”唇邊的笑容綻得越來越大,曲庭兮一拍大腿,學(xué)著曲镠的語氣道:“是不是‘這個逆子,滾得好’?”
“咦,七少爺,您怎么知道?”管家老蔡瞠目結(jié)舌。
“那就行了。蔡叔,好好照顧我爹,如今的宋軍,吳越國只怕也難逃淪陷,我已經(jīng)留了書信,讓我爹早作打算,趁早隱退得好!鼻ベ庑炻暤溃骸安淌澹髸衅诹。”放下馬車的垂簾,他吩咐馬夫駕車。
“七少爺,七少奶奶,你們保重啊。”沙塵滾滾中,老蔡揮著手告別。
馬車內(nèi),盈蘭若不解地瞅著他,問:“你那箱子里,究竟裝著什么東西?”
他笑,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又換來半是好笑半是好氣的一記粉拳。
讓曲镠大發(fā)雷霆的箱子里,全是他當(dāng)年與曲家生意上的對頭們里外勾結(jié),暗通曲款的書信和賬目,年少時,他恨老頭子對娘親的虧欠和不公,也沒少干吃里爬外,背地里扯自家老爹后腿的缺德事。
可他知道,無論自己讓父親再如何生氣失望,父親都不會真正放他離開曲家,每年的一次相見,是父親讓步到最后的妥協(xié)。
父親會在曲家過得很好,在那里,他就是君主,就是王,他喜歡那種生活。
而他,也會在屬于自己的地方,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過得很好,他們會一起看大漠孤鷹,看長河落日,生兒育女,看關(guān)于愛的故事一直一直延續(xù)。
曲庭兮小心翼翼地摟著挺著大肚子的嬌妻,眼底的呵護與柔情,只有她才看得見。
同樣,盈蘭若也深深地知道,他沒把曲宅當(dāng)成自己的家,他和她的家,安在西垂小鎮(zhèn),一個叫烏龍鎮(zhèn)的地方。
而他們,就要回家。
——全書完
《烏龍鎮(zhèn)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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