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個空間,彼此無話的僵凝氣氛很是詭異。
邢權宙睡不著一直抽煙,好在這是座半露天的和室屋,空氣不至于太污濁,而童妍葳本想躺著讓自己昏睡,無奈思緒無比清晰,沒有半點睡意。
“喂,我想知道……你提過的,關于你家和我家的故事!庇挠牡,童妍葳從被里探出頭來,柔聲問:“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讓你如此身份矜貴的巨商名流,不惜泯滅良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咳咳,你的用詞非常不客氣!卑浩鹣掳,邢權宙向天花板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
赤裸全身的他僅在下半身披上薄薄浴巾,長期打高爾夫、游泳鍛煉出的精實肌肉,在白色月光下猶如一尊太陽神雕像,每一個角度都狂野性感,爆發濃厚陽剛氣味。
高壯偉岸的他,給人的感覺很兩極,每每觸碰他不見底的眼眸仿佛邪惡、恐怖的地獄冥神,而他不說話逼人的時候,舉手投足間又是那么充滿男性魅力。
他真是叫女人又愛又恨的貴公子!
“沒有什么不客氣,我只是陳述事實!彬槠鹕碥|,她好倦好累,眼睛酸澀泌出淚漬。
如果可以,童妍葳希望從說話的嘴里射出箭,她討厭他銳利仿佛可殺人的眼神。
若他真恨她,干脆一刀殺了自己便罷,好過在這里精神肉體被他折磨,而痛不欲生。
“先說說你的母親吧?好好的一個少奶奶,怎么會患了失智癥?”熄了煙,他抽掉身下薄巾,大方展露健美身段,緩步向她床沿走來。
“她生病了,沒什么好說的!奔泵Χ汩_目光,童妍葳依然清楚看見他健碩昂揚的象征,瞬間燒紅了粉頰,輕咬唇,努力抗拒不受控制的心跳。
“呵,你不要這么緊繃好不好?放輕松點。”坐倚在她身邊,邢權宙伸出手觸了她發燙的耳垂,嘶啞嗓音說:“有沒有想過,你母親無端失智,導因于家里發生,呃,可能發生了她無法接受,又不能向外人說的事?”
“我父母的感情很好,你不要亂造謠。”拂開他刻意挑逗的手,童妍葳整個人翻身背對他,“就算我爸媽之間有什么不對勁,又關你什么事?”
“當然有關!你給我聽清楚!辈豢戏胚^她的邢權宙掀開被子,雙眼直視她雪白窈窕的胴體恨意道,“童妍葳,你若知道若干年前,有個已為人妻人母的女人也像你這樣,為了挽救家業而必須赤身裸體任由另一個男人……”
他在說誰?說的是她生病住院可憐的母親嗎?童妍葳心緒混亂,渾身顫抖。
“閉嘴!你胡說八道!亂編故事!”
“我說的是事實,不是故事!彼颜麖埍蛔酉频煤眠h,雙眼直視她裸露的胴體。
“。∧闶悄Ч!我恨你!”她被他掀被的舉動刺激到,如同受攻擊的刺猬,渾身是刺地激動叫喊:“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在我眼中,你根本是惡魔!惡魔!惡魔!”
“我有證據,不由得你不信!毙蠙嘀孀プ∷鷣y揮舞的雙手,逼視她淚眼模糊的雙眸。
說完,他由掛在外頭木衣架上的襯衫口袋拿出一支筆,直直拿到她面前。
“這段錄音,是我苦心找來美國最厲害的私家偵探,長達五年的反覆調查搜證,正確度,近乎百分之百!
原來那是一只造型精巧的錄音筆,當他按下放音鍵,一道操著流利華語的男聲清楚流瀉而出——
“邢少爺,根據我從臺灣、夏威夷多方調查,童妍葳確實是童震雄的親生女兒沒錯!
“那老頭,還有其他子嗣嗎?”
“查過了,童震雄確實只有一個獨生女兒!
“嗯,還有呢?”
“震雄的確在十五年前去過夏威夷,停留時間大概有半年之久,那段時間他租的小旅舍恰好就在大中餐館附近!
“大中餐館?就是我母親的娘家?你有查訪過周遭親友?”
“嗯,一開始很難查,因為餐館在童震雄離開之后沒幾年就關了!
“所以,童震雄是在夏威夷認識我的母親?”
“是的,當時您母親回去省親,而童震雄恰好為了談一筆生意在那里停留,因此認識了。比對時間表,那時候邢先生的事業正在發展,幾乎很少陪伴妻兒,而您的母親為了協助丈夫的事業,也在那時回到夏威夷!
“我媽是回去借錢的吧?”他的母親是中日混血的夏威夷華僑,在臺灣沒有其他親人,唯有回去夏威夷尋求幫忙。
“確實如此,她當時只身回到夏威夷,向娘家提出周轉的請求,據說金額不小,您的外婆為了籌措這筆錢,幾乎向所有的親友都開口了。我曾向尚留在夏威夷的親友求證,他們都證實了此事!
“那就對了,童震雄以大筆金錢做為釣餌,逼迫我母親乖乖就范,不僅把我媽逼得精神錯亂自殺,最后連他自己的妻子也被搞瘋了。”
“夠了!夠了!我不要聽!不要聽!”
童妍葳發瘋似的沖向前要搶他手中的錄音筆,無奈邢權宙個子又高又壯,任憑她怎么跳、怎么搶、怎么捶打他的胸膛和手臂,他整個如同堅固的銅墻鐵壁,動也不動。
“嗚嗚……我不相信!我不信!”奮斗了好久,童妍葳跳累了,也打累了,她搶不到他手上的錄音筆,沮喪得匍匐在地,痛苦失聲。她心中最敬重的父親,她童年印象中英俊又溫柔的父親,怎么可能做出背叛母親和女兒的丑事?
天。∵@真相實在太殘酷,她寧可死,寧可跟隨父親的車子墜落山崖,也不愿知道這些污穢不堪的往事!
童妍葳聲嘶力竭哭著,耗盡心力嚎啕大哭,一旁的邢權宙看著看著,不禁被她的眼淚軟化了。
“哭吧!能哭盡量哭,我比你更心痛,卻從來沒辦法像你這樣哭……”邢權宙先是拍拍她的背,慢慢地將她摟在懷里。
“這一定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童妍葳無法平靜,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逼問:“是你故意的對不對?都是你編的故事對不對?”
“這一切都是事實,我花了至少五年的時間查證,不可能冤枉了你爸爸。”眼前失控啕哭的她,喚醒自己埋藏多年的痛苦,從小他活得不快樂,調查出真相后更不快樂。
“好了!你可不可以冷靜下來?”邢權宙阻止她的捶打,含淚眼眶對上她的淚眼模糊,“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些都是假的。你以為我很好過嗎?即使我母親自殺身亡,我的眼淚卻從來不能流,你懂嗎?懂嗎?”
他嘶吼著,忿恨地捶打地板,隱藏不可告人的心事太苦太痛,以前流不出的眼淚,現在終于留下來了——
傲如狂獅的他竟然流淚?他真的哭了?
童妍葳不可置信看著他止不住的淚啪嗒掉下,囂狂眼神不再盡是狂妄,原來他也有傷口。
“我只要討回一點公道。”收起淚,邢權宙猛然撲前抱住她,用力地將她往懷里揉,喃喃道:“我要你,你就是我要討的公道!
暫歇的火焰又燒狂起來,邢權宙一個騰身將她壓在身下,明顯他的欲念熾烈,瞬間將她襲卷。
被他緊扣住身軀的童妍葳不再掙扎,本能地放松,跟隨他的節奏在情欲的河流里擺動。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受,童妍葳反常地伸臂擁緊他。
他或許很可惡,很卑劣,可是他跟自己一樣都被親愛的人傷了,童妍葳不知從何處涌現的母性大肆泛濫,她想撫平他的傷口,想緊緊抱著他,給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