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母親的話,唐擎飛低聲自語,“我就說他不是良配,她偏不信!
唐夫人沒聽清楚兒子說的話,狐疑問道:“你在嘀咕什么?”
“是我認識的一個姑娘,她……心儀李君濤,我勸她李君濤心術不正,不適合她,她不相信我。”
唐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聽出兒子對這位姑娘似是有著不尋常的心思,便不動聲色的詢問:“你那位朋友是哪家姑娘?”
“她是倪家的姑娘!
“哪個倪家?”她嫁來青水城三十幾年,凡是稍有點家底的人家多少都清楚,飛快的尋思著城里頭有哪戶人家姓倪。
“是春華巷倪家!
唐老夫人思索了下說道:“我記得倪家的老爺好似一位退隱的縣令?”
青水城是東南一帶最繁華的大城,辭官后隱居在此的官員不少。
“沒錯!弊詮纳洗嗡扇サ碾S從跟蹤生源藥鋪的伙計一路跟到倪府后,他特意打探了倪府的事,得知倪府的老爺是六年前辭官歸隱的萊陽縣令,他育有兩子三女,長女已出嫁,二女兒和三女兒還待字閨中。
據說他二女兒時常扮做男裝出門,因此他認定倪綾綾必是倪府的二小姐。
“我兒子不會是看上這位倪家小姐了吧?”唐夫人笑著問道。
唐擎飛想否認,但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見他默認,她又試探道:“既然喜歡,要不要娘讓媒婆去替你說親?”
唐家祖上定了條規矩,為了家中和諧興旺,凡唐家子弟皆不準納妾,以免家中妻妾爭寵失和。
不僅如此,唐家子孫的婚嫁對象也全都由他們自己做主選擇,無須遵從父母之命,目的是為了讓后代子孫選擇自個兒中意之人,如此夫妻感情才能長久和睦。況且這可是兒子頭一次對她承認有中意的姑娘,她自是要多放點心思。
“她的心不在我這兒,不會愿意嫁給我的!碧魄骘w訕訕地道。
“那你打算就這樣放棄了?”
“不放棄,難道還能用搶的嗎?就算把人搶來了,也搶不來她的心!毕肫鹱蛉账秊榱司S護李君濤所說的那番話,他不禁滿嘴苦澀,胸口泛酸。
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讓他不甘的是,她看上的竟是李君濤那斯,那虛偽的家伙哪一點好,竟讓她如此心儀于他?唐夫人點點頭。“感情的事確實強求不來,你能想通就好。”
再安慰兒子幾句話后,待兒子離開,她隨即吩咐房里的大丫頭倩兒,讓她去調查兒子和倪家姑娘還有李君濤之間是怎么回事。
難得兒子有如此中意的姑娘,若是有可能,她倒想幫兒子一把。
翌日,唐夫人把倪家二小姐請來唐府,想探問她與兒子之間的事。
“我不認識三爺啊!蓖蝗槐徽垇硖萍遥直粏柶鹚c唐三爺是怎么相識的,倪二小姐一臉茫然。
“你不認識三爺?”唐夫人很訝異。
“沒錯!
“那三爺怎么會認識你?”
“這……不可能吧,我并未見過三爺!蹦叨〗闳菝睬逍,語氣很篤定。
唐夫人細思了下,吩咐倩兒幾句話,倩兒快步而出,不久,帶回了唐擎飛的一名隨從王泰。
“王泰見過夫人,不知夫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王泰恭敬的朝唐夫人行了個禮。
唐夫人指向倪二少姐,問道:“王泰,你認認這位姑娘,可是三爺說的那位倪姑娘?”
王泰朝倪二小姐望去,當即搖頭!安皇恰!
“不是?”唐夫人端雅的面容微露困惑,心知這其中必有哪個環節錯漏,她很快收起臉上的神情,又吩咐道:“倩兒,將前幾日送來的那支碧玉簪子拿過來。”
“是。”倩兒很快走進內室取來一只錦盒,盒子里躺著一支翠綠色簪子。
唐夫人讓倩兒把東西交給倪二小姐和藹的說道:“瞧我年紀大了,人也變得糊涂,這事倒是我弄錯了,讓倪小姐白跑一趟。這簪子很適合倪小姐,還請倪小姐收下,今日這事,別再說出去,省得我丟人。”
倪二小姐聽懂唐夫人的暗示,知道這玉簪是用來堵她的嘴,讓她別亂說,便大方收下,頷首道:“唐夫人放心,我不是碎嘴的人!
唐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百粌海湍咝〗慊厝。”
待人離開后,唐夫人這才看向王泰,詳細詢問小兒子與倪姑娘結識的經過。聽完王泰把來龍去脈仔仔細細交代一遍后,她才得知原來那次兒子不是自個兒摔倒,而是被那姑娘打的。
她沉吟了半晌后,叮嚀王泰,“關于這姑娘不是倪府二小姐的事,你先別同三爺說,待我派人查清楚再說。”
“是!
日落時分,花清蕾剛從貨倉回來,碧心便神色焦急的上前稟道:“小姐,不好了,夫人將瑜少爺和锳小姐給抓到她的院子去了!
“知道她為何要這么做嗎?”花清蕾詫問。
碧心回道:“說是他們不久前在花園里沖撞了夫人,夫人大怒之下,要處罰他們姐弟倆。”
聞言,花清蕾快步走向唐夫人所住的跨院。
她揮開想攔阻她的一名婢女,逕自闖進屋里,看見兩個小孩跪在地上,兩名婢女正拿著木板在打他們,兩姐弟倔強的緊咬著嘴,沒哭也沒鬧。
她心疼的上前奪下婢女手里的木板,怒斥道:“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這樣虐打孩子?”
原本坐著看兩弟姐弟受爵的華夫人見她闖進來,起身喝斥,“放肆,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這么撒野嗎?”
花清蕾生平最痛恨虐待小孩的人,平素還能容忍花夫人,對她客氣以待,維持表面尊敬,但此時她在氣頭上,哪里還管得了她是誰,滿臉怒容的質問:“敢問大娘他們犯了什么錯,為何要命人這樣打他們?”
花夫人仰起臉道:“這兩個小雜種在花圔里不長眼地沖撞了我,我管教他們一下,有何不可?”
“大娘,您好歹也是花府的夫人,雜種雜種的叫,不覺得有失您的身份嗎?”她既然收養了瑜兒和锳兒,就不容許有人這么欺負他們。
“我叫他們雜種怎么了?他們難道不是你從外頭帶回來的野種嗎?”花夫人輕蔑的冷哼。
“大娘,請您嘴巴放干凈一點,只有心思齷齪的人,才會以侮辱別人為樂。他們親生的爹娘雖已過世,但他們都是好孩子,您這樣欺凌兩個幼小的孩子,不覺得可恥嗎?”面對盛氣凌人的花夫人,花清蕾絲毫不示弱,凌厲的眼神直勾勾地瞅著她。
花夫人氣得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賤丫頭,膽敢這么罵我,來人,給我把她那張臭嘴打爛!”
屋里的幾名婢女面面相覷,遲疑著不敢上前,她們都知道眼下掌管花府的人可是這位庶出的小姐,她可不像以前那般柔弱好欺負,就連夫人和少爺都拿她沒轍,屢屢在她那里碰釘子,她們身為下人,哪里敢真的動手打她。
見幾人站著不動,花夫人怒喝,“還杵著做什么,還不給我動手?”最后她索性點名,“水兒,你過去掌她的嘴!
被夫人叫了名,水兒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來到花清蕾面前,她才甫伸出手,就被花清蕾給扣住了手腕,并將她一把推開。
“想打我,門兒都沒有!”花清蕾拿起剛才奪來的那塊木板,兩手剽悍的用力一折,木板應聲斷裂,她將折斷的木板拋到一旁,沉著臉,一步步走向花夫人,來到她面前一步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她身上散發出的迫人氣勢,讓花夫人不由得有些畏懼,深怕她會像折斷木板那樣也粗暴的對她動手,連忙驚懼的出聲警告,“你要是膽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去告訴老爺,老爺平時雖然寵著你,但他絕不會坐視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
“您放心,我不會打您的,我只是好心想到蘇大娘,您若是再拿這兩個孩子出氣,只怕他們的爹娘在九泉之下,做鬼也不會放過您!被ㄇ謇俸粡埬槪斐鍪种赶虻叵,語氣陰森森的再道:“人在做,鬼在看,你這么欺負他們的孩子,小心他們晚上去找您!闭f畢,她牽起兩個孩子往外就走。
花夫人盯著她離去的背影,震怒的餌咒道:“花清蕾,你膽敢對我這么不孝,以后定會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虐待無辜孩童的人才會不得好死。”花清蕾扭頭回道,把花夫人氣得臉都扭曲了。
帶著孩子回到屋里,花清蕾脫下瑜兒和琪兒的衣服,看見兩人身上被打得布滿瘀青,她氣得紅了眼眶。
“不是讓你們見到那母子倆有多遠閃多遠嗎,怎么還會被抓?”
瑜兒怯生生的答道:“我們從外祖父那兒要回來,剛好遇見了夫人,來不及躲開,就被叫了過去,我們聽娘的話不想過去,誰知夫人就生氣了,讓人把我們抓過去!
“那可惡的老妖婆!”顧不得孩子在場,花清蕾惱火得拍桌怒罵。
“小姐,藥拿來了!北绦娜×怂幐噙^來,見她一臉怒容,勸慰道:“小姐,您別生氣了,以后讓瑜少爺和锳小姐盡量躲著夫人就是!
見碧心為他們兩姐弟擦藥,花清蕾越想越火!盎ǜ瓦@么大,他們母子倆存心找碴,哪里還躲得了!”兩個孩子一再被花陽庭母子虐打,讓她實在忍無可忍。
“娘,我們不疼,您別氣了,以后我會和弟弟躲遠一點的,不再讓夫人他們看見。”锳兒伸出小手,拉著她的袖袍,細聲保證道。
花清蕾一聽,心都要化了,一臉心疼不舍,揉著她的小腦袋,歉疚的說:“是娘不好,連累了你們,夫人是對娘不滿,才會讓人打你和瑜兒!
她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否則難保哪一天,他們姐弟倆真會被那對狠心的母子給打死。
“娘很好!遍A兒抬起小臉認真地說道。
“對,娘最好了!辫阂仓蓺獾母f。
兩個孩子如此貼心,讓花清蕾的怒氣不禁消散了些!耙俏覀兡馨岢鋈プ【秃昧。”這樣孩子們就不會再受到那對母子的傷害。
聞言,碧心急忙勸阻,“小姐,您還未出閣,哪能搬出去住,這可是會被人說閑話的!
“道幾年來,說藉話的人還少嗎?”
除了她未婚生子的傳言,近來還有人說她跋扈蠻橫,將花陽庭母子倆欺負得很慘,不僅天天打罵他們,苛扣他們的月例,還不給他們飯吃,把她形容成無比惡毒的女人,導致她原本就不甚好聽的名聲又更狼藉了。
碧心再勸,“老爺還病著,您要是搬出去,老爺怎么辦?”
她就是顧慮到爹,才遲遲沒搬出去,而且無須問也知道,她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算了,這事我再想想,這幾日你好好顧著锳兒和瑜兒,別讓夫人和少爺又來欺負他們。”
碧心趕緊點頭!芭局懒,這次奴婢一定看好锳小姐和瑜少爺!
在李家表明有意與花家合作的意愿后,花清蕾開始忙著找地和籌錢,準備蓋商城。同時她還要兼顧花家藥材的買賣,那批從西南購進的黃民已經到貨,她還得過去盯著那些藥材的包裝進度,以免誤了交期,另一邊為了擴展藥材的銷路,她還要常跑附近的縣城去推銷自家藥材。
大半個月來,她忙得馬不停蹄。
終于在這日,李君濤找到一塊適合的土地,邀她過去看。
“這附近還有幾棟屋子,商城若是要蓋在這里的話,那幾棟房子也得一塊買下才行!被ㄇ謇俅笾驴戳丝,覺得這里還算適合。
李君濤說道:“不過這地是歸官府所管轄,要拿下這塊地,那還得讓郡守批了準才成。”
“郡守那里我們要先去照會一下嗎?”與官府打交道有特別的規矩,她言下之意是問要不要送些禮物什么的。
“郡守那兒就由我去疏通吧!彼鲃訑埾逻@事。
見他自愿,她也樂得輕松!澳沁@事就有勞李兄了。”
“咱們既然要合作,我多出些力又何妨,且以后還有很多事要仰賴清蕾呢!彼麥匚囊恍,接著想起一事,他從袍袖里取出一只錦布包著的玉鐲遞給她,“這是我日前偶然得的,覺得很適合清蕾,你戴戴看合不合適!
心儀之人送的禮物花清蕾欣然接受,當著他的面將白玉鐲套進手腕,抬起手,笑問:“好看嗎?”
李君濤微笑頷首!昂芎每,果然很配清蕾!
“那就多謝李兄了!被ㄇ謇傩南耄@應該算是定情玉鐲吧?笑容里不禁滲著一絲甜意。
兩人又再說了會兒話,才各自離開。
就在李君濤回到李府前,突然被一人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