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一下也好,他幾乎都忘記他的小時候是不是也曾經像她這樣對野臺戲有興趣?他如果曾經著迷過野臺戲也絕對是在八、九歲之前的年紀。他在長到像她這么大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還著迷這些東西。
他跟她坐在同一條椅條上,他的右邊原本坐著一個老人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換成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手上拿著一只動物圖案的麥芽糖。
當野臺上敲鑼打鼓的聲音愈來愈急促的時候,小男孩舔著麥芽糖的舌頭靜止,小男孩就這樣嘴巴開開的盯著野臺戲。
“喂、喂!”沈貝貝扯了扯他的衣服,“那邊有腌番石榴,你去買!彼岩粡堚n票塞在他的大手里,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左邊隔著人群過去的那一排小吃攤販。
她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的瞧他一眼讓他心生一把怒火,“媽的,你把我當作小弟在使喚是不是?”
沈貝貝讓突來的震喝嚇了一跳,她轉過頭,籠罩的黑影讓她抬起頭來,她只看見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她,他怒火高漲的樣子很憤怒。
沈貝貝眨了眨眼,她也站了起來,“不買就不買,你生氣什么?”她將擱在大腿上的包包用力的放上她坐的位置。
她轉頭看他,“幫我顧一下位置啦!我要去買腌番石榴,哼!”說完她便氣沖沖的甩頭走開。
“借過、借過一下、不好意思……”她穿越看戲的人群要走向攤販,她一邊開路一邊在嘴里碎碎的念著,“小氣鬼,幫忙買一下腌番石榴會死喔,又不是沒有拿錢給他,剛來沒有位子坐的時候我可是有幫他找位置耶,互相幫忙一下是會死喔……”
向陽聽見她跟敲鑼打鼓聲一樣大聲的碎碎念簡直要氣炸,她竟然說他是小氣鬼?他一向對女人毫不吝嗇!
買完腌番石榴回來的沈貝貝還是有點不爽,她抽出被壓在大手底下的包包,“我要坐啦。”他悻悻的把手收回來。
他干嘛沒事把車子開回來這個小鎮上?這個女人不但不溫柔還有點潑辣。
沈貝貝一手拿著一支腌番石榴一手擱在包包上,她看著前面的野臺戲,她剛才本來也想要買一支腌番石榴給他吃,可是他突然發脾氣的樣子讓她很不爽。
他不想買的話說一聲就好了,做什么要這樣子大小聲?她又不是一定非要他去買不可。
她想歸想,不過慢慢氣消的她開始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剛才在小餐館里她吃錯了他的小菜,他堅持不跟她拿損失的小菜錢。
“喏。”沈貝貝將腌番石榴遞到他的面前,一個腌番石榴剖成兩半串在一根竹簽上,她已經吃掉上面的那個腌番石榴。
向陽只是看著就快要碰到他的鼻子的腌番石榴。
她手上的重量還在,“要分給你吃的啦,我的口水沒有沾到上面!
向陽側過頭看見她的側臉,只見她的視線依舊放在前面的野臺戲上,但是粉嫩的臉頰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你到底要不要吃啊?我的手很酸耶。”沈貝貝沒有移轉她放在野臺戲上面的視線,但是其實臺子上面演到哪里她不知道。
因為她一直注意他到底要不要吃她分給他的腌番石榴?但是她又不想在這個時候轉過去看他,只因為他正在看她。
他做什么一直盯著她看。磕橆a上的紅暈不自覺的加重顏色。
向陽拿過她手上的腌番石榴,他勾起嘴角,凝視她的側臉的目光轉移到前面的野臺上,她也滿可愛的嘛。
“這個腌番石榴很好吃。”甘草粉的甘甜甜進他的心里。
“當然,腌番石榴可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
“還有一口,給你吃要不要?”向陽將最后一口的腌番石榴送到她的嘴邊。
她突然的往后傾,“不要,誰要吃你的口水?”嘴唇差點就碰到番石榴了。
“我就不信你吃得出我的口水跟甘草粉的差別。”嘴巴一張,他將最后一口的腌番石榴吃掉。
沈貝貝瞪了他一眼,只見他嚼著番石榴的嘴邊高高的揚起,她突然喜歡上這種跟他一起坐在椅條上看野臺戲的感覺。
☆ ☆ ☆ ☆
“我要回去了!鄙蜇愗惥従彽恼酒饋恚囊暰還有些不舍的望著前面的野臺戲。
“你要回去了?”他以為她站起來是要去廁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才十點多而已!彼粗
“我回到家就已經很晚了。”
“可是你要看的歌仔戲還沒有演完。”野臺上鏗鏗鏘鏘的敲鑼打鼓聲不絕于耳。
“這個都會演到半夜,我不能等看完才回家!鄙蜇愗悡u了搖頭。
平常對他來說這個時間是他剛出門沒多久的時間,“那一起走吧!
“你可以繼續留下來看啊,我是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叫我不要太晚回家!
“我也不想看了!彼茧x開他還看什么?
“你是這里的人嗎?”
“不是!
“你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我們鎮上的人!彼f著。
“怎么說?”
“我們鎮上的年輕人不會在大白天的時候就站在石獅子的旁邊抽煙!彼退煌刂鴣頃r的路走回去。
向陽撇了撇嘴,平常時候的他也不會站在廟口抽煙,他可是很忙碌。
“而且我們鎮上的年輕人才不會穿像你身上這么花的襯衫。”她記得她每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穿著各種不同款式的短袖花襯衫。
“你有沒有品味?”他睨了她一眼,不管是正式的穿著或者是休閑的穿著,他一向有一套不落俗氣的穿著品味。
沈貝貝側過頭看他,粉紅色的短袖花襯衫配上一件及膝的卡其短褲,毛茸茸的小腿下踩著一雙白色的人字夾腳拖鞋,不難看是不難看,但是要說上好看嘛……
“你很像臺客耶!鄙蜇愗愓f出她的結論,身材高挑又健壯的他隨便穿都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他好像跟斯文沾不上邊。
“臺客?”好看的嘴角抽了抽,他突然很不想讓她知道他其實是個臺灣人。
“你再叼一根煙翹腳坐在摩托車上面就是道地道地的臺客!彼c了點頭。
“我是從香港過來的。”他的臉色半黑。
“你是香港人?”她懷疑的看著他,他的國語很標準,沒有半點外來的腔調而且他也會說臺語不是嗎?
“可以這樣說!背撬挥X得他是臺客,否則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臺灣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以這樣說是指什么?外星人喔?”她最不喜歡模棱兩可的說法。
“我是臺灣人啦,不過我絕對不是臺客!”啰嗦的女人!
沈貝貝斜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她就說他是臺客嘛,還想裝香港人?
“干嘛?你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她要是敢再說一句他是臺客就試看看。
“沒有啊,哪有奇怪的眼神?看看也不行喔?”沈貝貝將雙手背在背后。
向陽走到她的身邊,“咳!彼娝龥]有反應,“咳、咳!币娝是沒有反應,“咳!咳!咳!”
這個女人是都不會轉過頭來看一下他?
“喂,我拜托你咳嗽的時候遮一下嘴巴好嗎?雖然你已經不是待在餐館里用餐,但是咳嗽的時候不遮住嘴巴是很不衛生的行為。”
“我是想問你的名字!”向陽咬著牙說。他平常只消一個眼神,身旁的人便莫不惶恐。
沈貝貝突然側過頭看他,他跟著她停下腳步,她的目光盯得他有點微熱,廟口的喧鬧聲好像已經離他們好遠。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臉蛋上,白皙透紅的雙頰誘得他忍不住的想咬上一口。
她白皙的肌膚是天生麗質而不是像其它女人拚命的把過白的粉底往臉上撲,好像粉撲得愈多肌膚就可以愈白皙一樣,殊不知出了PUB的她們跟女鬼沒兩樣。
沈貝貝仔細的看著他,好看的雙眼很坦蕩,她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壞人,他應該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臺客。
晶亮的一雙大眼凝視著他,他不想要承認,可是他的心跳正不受控制的加速當中。
“沈貝貝!
“什么?”
“你不是問我的名字嗎?我說我叫沈貝貝啊!彼趺从袝r候看起來笨笨的?向陽看見她突然的往前走他趕緊跟了上去。
“沈貝貝……”向陽在嘴里咀嚼她的名字。
“寶貝的貝!彼靡獾恼f著。
“就這樣?”他有點不以為然。
“不然你的名字是怎樣?”沒有人的名字比她跟姐姐的名字更寶貝了。
他微微的仰起下巴,“向陽,面向陽光的向陽!
沈貝貝撇了撇嘴,“你的名字才不怎么樣勒。”
他挺起胸膛,“這可是一個充滿朝氣、充滿希望的名字!
“向日葵也是面向陽光啊,你怎么不叫向日葵?”她一邊走一邊說著。
他好看的嘴角抽了抽,向日葵?
“向日葵又叫太陽花,你要是高興的話也可以叫太陽花。太陽花也是一個可以充滿朝氣又充滿希望的名字!
“我一點都不高興!毕蜿枑瀽灥恼f著。
誰要是敢叫他向日葵就試看看!
“我的腳踏車到了!
“到了?”向陽看著她走到腳踏車邊,怎么這么快就走回到小餐館?
“我要回家了,掰掰!鄙蜇愗愄咂鹉_架。
“你明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