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逼鹁邮业暮箝T,周管家站在那兒。
他一驚,差點滑下手中的杯子,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錯愕,飛快地把杯子擱回架上去。
“什么事?”心情尚且無法平復(fù)的他,只好選擇背對管家。
“老爺現(xiàn)在是清醒的,在叫您!敝芄芗耶吂М吘吹牡椭^。
父親?訝異的旋身,他趕緊自后門而出,往右拐出小廊,直往三樓奔去。
而起居室的前門,有個滿臉通紅的女人蹲坐在地板上。
她剛剛才出去就想到先指定地點,回到門口時,卻發(fā)現(xiàn)沈繼拿起她剛用過的玻璃杯……
掩住臉,喬安琳一顆心疾速跳躍著。
好難為情喔!心中為何有種說不出的悸動?最討厭的是……為什么她現(xiàn)在整個人,竟然覺得輕飄飄的?
“嘿呀,我很好啦,不要擔(dān)心我!背鲩T前,喬安琳還抱著電話聊天!罢娴模疫^得很正常,哪有流落街頭!”
“你爸爸真的是好野人哦?”天真的嗓音傳來,是潔兒。
“算是啦!”喬安琳搔了搔頭,“不過我不怎么稀罕!
“嘎?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你被親生父親找到耶,好~羨~慕~喔!”
“你不懂不要亂說,他找我回來,只是為了要我生孩子而已!”喬安琳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把不平全部一古腦兒的傾倒而出。
那前因后果聽得育幼院里的潔兒目瞪口呆。生孩子?把小喬當(dāng)成傳宗接代的工具?這是在演民初的時代劇嗎?
門口出現(xiàn)傭人的身影,她暗示沈繼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車子也在樓下等待。
“那你快點回來!在那邊一定會被虐待啦!為什么要特地回去生小孩?”
“你不要緊張啦,我怎么會被虐待?”相反地,沈繼對她……喬安琳微微紅了臉,“反正我會待下來!
“咦咦?小喬,你真的要留在那生孩子?”
“反正、反正……有兩百億可以拿耶,當(dāng)打工也很賺。 彼е,下意識的不想把沈繼的事告訴別人。“而且你是笨蛋嗎?我是好野人的女兒,未來是超級好野人耶,回去干么?”
“兩百億?”提到偶像劇情,潔兒的腦袋特別清楚!疤炷膥你會繼承遺產(chǎn)!”
“嗯哼,那當(dāng)然,兩百億我還瞧不上眼咧,整個集團(tuán)通通是我的!”喬安琳不想讓朋友擔(dān)心,便將所有事情說得工作化。“好啦,我要出門了,晚上再打給你喔!”
“不是,小……”
那邊還要說話,喬安琳已急忙的掛上電話。
顧著聊天,都不知道沈繼等多久了!她火速沖下樓,就見沈繼正坐在沙發(fā)上悠哉的看報。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張的道歉,頸子上的圍巾披得亂七八糟,“我顧著跟朋友講電話,就忘記……”
“噓,別慌張!被厥,他著迷的看著她打扮后的,迷人風(fēng)采,“你緊張什么?過來!
他拉過她,喬安琳的臉立時泛出桃紅色,異常乖巧的站在他面前。
沈繼溫柔的為她將圍巾整理好,以手指梳整柔順的黑發(fā),再撥開沾黏在她唇上的發(fā)絲。
“好了,我們走吧。”他笑著。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喬安琳抬起頭偷偷瞥了他一眼,目光不自禁的瞅著他的唇瓣,她總會想起他疊上她唇印的那一幕。
腦子一定快炸掉了,為什么老是想著他的唇呢?
頎長的男人身邊,挽著一個纖瘦的女子,她身著鵝黃色洋裝,頸上圍了一條雪白圍巾,黑色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逸,臉上有著精致但是淡雅的妝容,一臉雀躍的模樣。
“噯……我討厭穿高跟鞋!”她拐了一下,笑容僵住,拉住了身邊的男人。
“那就走慢一點!彼伎桃夥怕俣攘,為什么她好像還是巴不得用跑的?
“穿這種鞋很難走路欸!彼齾拹旱牡吐曊f,又不敢太大聲。
“來,挽著我,跟著我的步伐一起……慢、慢、走!彼捳Z里盈滿笑意,知道這件事對她有多困難。
“喔!你很煩!眴贪擦瞻脨罉O了,卻真的只能緊勾住他不放。
因為她怕一不小心沒攙著他,萬一跌個狗吃屎那多丑啊!
沈繼帶她到臺北東區(qū),這里車水馬龍,才一下車就教她給看呆了,她沒瞧過這么多的公車、這么多的汽車全塞在一條路上耶!
“哇……我真的還沒到過臺北,有夠熱鬧的!”從電視上看跟親臨現(xiàn)場,感覺截然不同。
“我?guī)闳グ儇浌,你?yīng)該會喜歡那里!表槺銕退龘Q雙鞋好了,要這種沒穿過高跟鞋的女人穿著高跟鞋太久,可能會傷到她的腳。
一聽見百貨公司,喬安琳突然止步,拉住了他。
這反應(yīng)讓沈繼有點好奇,他想帶她去SOGO新館,那兒的空間大,陳設(shè)也新穎,應(yīng)該可以吸引她的目光。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對她的個性也越來越了解,知道她喜歡新奇的事物。
“怎么了?”他輕柔的勾過她的肩頭,發(fā)現(xiàn)她面有難色。
“我不想去百貨公司!彼齽e過眼神,緊縮眉頭。
沈繼感覺得出她全身緊繃,使勁的扣住他的手,臉部線條也相當(dāng)僵硬。
“我不喜歡那里!彼难凵窭飵е鴳嵟,“那是我看過最現(xiàn)實的地方!
曾經(jīng),她帶著五個比較大的孩子一起搭便車到高雄市區(qū)去,他們那天的目的地是去采買便宜的生活用品,但是百貨公司的建筑太過吸引人,也包括她的目光。
所以他們鼓起勇氣,走了進(jìn)去。
因為里面太美麗,他們看得渾然忘我,沒有注意到自己破爛的衣服、殘破的脫鞋,還有眾人的注目。
看見化妝品專柜,潔兒被那香味迷惑,才靠近,柜姐就避之為恐不及的,把供人試聞的香水抽走。
他們以為不能用,也沒有多想。
然后搭著手扶梯往上,內(nèi)衣部門說不能試穿,服裝柜請他們不要摸,到了賣文具與圖書的地方,他們被要求不得進(jìn)去,沒有原因。
為此小孩子們吵鬧不休,阿穎出面請他們讓他們逛逛,再三保證不觸碰任何東西,柜姐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但如果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去要求。
因為等他們出來時,他們被要求檢查包包,完全被當(dāng)成小偷一樣盤查!
“有我在!鄙蚶^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肘上,帶著她往綠色的建筑去。
“我不知道……我們非得去那里不可嗎?”她排拒著、抵抗著。
“小喬,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當(dāng)初不一樣了!彼p聲安撫她恐懼的心理,“你不想試試看嗎?”
她……是啊,她的服裝、造型,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那是個現(xiàn)實的地方,今天這樣走進(jìn)去,會有什么樣的改變呢?
喬安琳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撥弄著自己的劉海,放松肩膀,抬起下巴,再度掛上沈繼喜歡的微笑。
只是一間百貨公司,有什么好怕的!
走進(jìn)SOGO里,沈繼先帶她到鞋柜,那里的柜姐掛著和善的笑容,對他們頷首,親切的說著“歡迎光臨”。
沈繼要她挑一雙平底鞋,或是楔形鞋,穿起來腳比較不那么痛。
喬安琳挑了幾雙,柜姐請她坐上柔軟的沙發(fā),然后為她取下那些鞋子。
喬安琳的身邊有根柱子,柱子上貼著鏡子,她瞧著鏡子里的自己,美麗而且高雅,身上的衣服也是名牌,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不同的待遇嗎?
突然,有個身影蹲了下來,手指觸及她的小腿。
“沈繼?!”她低呼。他在干么?幫她脫鞋子?!
“先生……這個我們來就可以了!”柜姐瞧見,趕忙跑了過來。
“這是我的專屬福利。”他說,眼神對上吃驚的喬安琳。
抽出鞋帶,打開鉤子,他溫柔的為她褪下那雙高跟鞋,瞧見她發(fā)紅的腳趾頭,直接輕柔的按壓。
喬安琳覺得自己的心臟快停了!她滿臉通紅,心仿佛跳到了喉嚨。
柜姐接著為她穿上新鞋,沈繼要她走個幾步試試看,再一雙一雙試,柜姐們和顏悅色的為她換穿,介紹鞋的優(yōu)缺點,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姿態(tài)。
“喬小姐喜歡哪一雙?”柜姐開口問了。
“咦?”喬安琳先是驚訝為什么對方會知道她的姓氏,旋即又想到她現(xiàn)在是電視當(dāng)紅的新聞素材。
“就這一雙好了!彼炔饶_,這雙柔軟又好看。
“直接穿嗎?”
“嗯!”她點頭,沈繼這時上前,偷偷塞了一本東西給她。
“禮券付款嗎?請給我!惫窠闾鹛鸬男χ,伸手拿過她手中那一本禮券。
坐在沙發(fā)上,喬安琳抬頭看沈繼,有種想哭的沖動。
她知道他的用意。,他要讓她以獨立之姿,到這種曾瞧不起她的場合來,重建自己的信心。
讓她自己挑鞋,接受柜姐的服務(wù),身子讓她自己付賬。
“一切都是形象嗎?”離開專柜時,她幽幽的問。
“這就是社會常態(tài),因為彼此不認(rèn)識的人,第一印象都是外表;除了外貌,就是身上穿戴的行頭!彼舆^她手中的袋子,“你不必感到難過,社會原本就是現(xiàn)實的!
“我想……讓大家也感受一下這種感覺!彼o咬著唇,不讓淚水掉下來。
被人當(dāng)成小偷般提防的景象,與被捧著的差異性,實在太大了。
她好希望,可以讓育幼院的每一個孩子,都擁有這樣的榮寵!
“還想看些什么?我陪你去看。”他想買幾條鏈子給她,不過于奢華,但是能平日裝飾用的。
“我沒那么多錢。”她搖搖頭,剛剛那雙鞋實在不該亂買。
“你在說什么?這些錢都是你的!鄙蚶^啼笑皆非。她到現(xiàn)在還不能習(xí)慣嗎?
“可是……”她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劉家的人。
“當(dāng)作今天的打工如何?如何扮演一個貴婦!鄙钪男膽B(tài),他趕緊為她找了個借口!叭缓蟮纫幌聨闳ズ认挛绮瑁@兒有一間咖啡店的蛋糕跟布丁,非常的美味!
聽見又有甜點,喬安琳興奮度登時提高。她愛死他每次介紹的蛋糕跟點心了!
他像是知道她真的很愛吃甜點,總是沒幾天就會變出個新穎的口味,讓她滿心期待,更別說每天的水果了,一定都有大顆大顆的草莓!
走向珠寶柜,喬安琳露出自信的雙眸,掛著嬌艷的笑意,在心中默默哇哇的尖叫,然后維持表面平靜的看著那令她眼花繚亂的鉆石。
沈繼看上一條愛心形狀的墜鏈,親自為她戴上,她覺得這鏈子豪華到不該是她該戴的東西,但是他卻堅持要她戴著,并且直接剪了標(biāo)簽,她看著柜姐不厭其煩的介紹,知道這不能怪誰,社會的確是現(xiàn)實的。
但是沈繼不是。
他不是在她改變后才對她如此溫柔的,早在剛到那冰冷的玻璃屋時,他就已經(jīng)對她有著不著痕跡的貼心。
他不知道,心理上是體貼,勝比奢華的物質(zhì)照顧。
她不由自主的開始衍生妄想,如果能夠永遠(yuǎn)挽著這支手,如果能夠偎向近在眼前的肩頭,如果跟沈繼的相識不是一紙契約……
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