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小兩口正濃情密意,半路不期然殺出一個程咬金破壞他們的雅興,耿耀不消說必定狠瞪,江冬茉則是滿臉通紅,恨不得地上立刻開了個洞讓她鉆進(jìn)去。
「抱歉,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篃o視于耿耀殺人似的目光,李思本依舊嘻皮笑臉,勇氣十足。
「你們聊,我不打擾了,再見!菇赃B忙溜下耿耀的大腿,以最快的速度打完招呼離開飯廳,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跟李思本打照面,簡直丟臉?biāo)懒恕?br />
「你可真會挑時間!菇噪x開飯廳后,耿耀馬上炮轟李思本,他仍是笑嘻嘻。
「我怎么知道會剛好撞見你們正在吃鴛鴦餐?」李思本消遣耿耀!改阄刮,我喂你,嘴巴打開,嗯——真甜蜜!」
他說就算了,還兼做動作,氣壞耿耀。
「知道我們甜蜜,你還來當(dāng)電燈泡!」耿耀免費(fèi)奉送李思本一拳,被他躲開。
「切,你以為我是自己心甘情愿來的嗎?」李思本嚷嚷。「要不是你失聯(lián),大伙兒怕你被外星人抓走,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好事。」他猜吃完水餃后下一步是接吻,羨煞他們這些單身漢。
「你們干嘛找我?」他倒情愿自己被外星人抓走,至少他們上不了外層空間,不會在他和江冬茉調(diào)情時突然出現(xiàn)。
「練團(tuán)!估钏急咎嵝阉有兄弟,不要色字頭上一把刀,把他們?nèi)夤狻?br />
「練什么團(tuán)?」耿耀皺眉。「大雄還在住院,楚堂也還沒回國,只有我們兩個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拜托!」李思本聞言叫道!改愕娜兆舆停留在土撥鼠節(jié),永遠(yuǎn)都是同一天嗎?」(注:有一部美國喜劇電影名為:土撥鼠節(jié)「GroundhogDay」,片中男主角因?yàn)槌鲅圆贿d觸怒了土撥鼠神,每天醒來都是土撥鼠節(jié),永遠(yuǎn)過同一天,直到他有所領(lǐng)悟才脫離這個懲罰。)
「大雄出院了?」這么快?
「早就出院了!估钏急痉籽!杆呀(jīng)夠倒霉了,你還希望他躺在醫(yī)院多久?」
「一輩子!构⒁卮鸬煤唵卫洌墰]良心。
「另外楚堂也回來了!估钏急緡@氣!杆形也灰驍_你,問題是他下個月初又要出國,他這一走可比大雄住院的日子還久,我們的樂團(tuán)要不要干脆解散算了?」每次練團(tuán)不是缺這個人,就是缺那個人,只有他一個人堅守崗位,永垂不朽。
「開玩笑,怎么可以解散?」這是他畫畫以外唯一的娛樂,說什么都不能放棄。
「那我們什么時候練團(tuán)?」李思本抱怨!负貌蝗菀孜覀兊闹鞒拓愃故侄蓟貋砹,卻換成鼓手缺席,永遠(yuǎn)湊不齊四個人!
「這幾天。」
「這幾天是哪幾天,星期幾?」李思本緊抓著耿耀不放,終于把他惹毛。
「你是在審犯人嗎,干嘛問得這么仔細(xì)?」耿耀最怕束縛,偏偏李思本最擅長此道,真的很煩。
「因?yàn)槟憧雌饋砭鸵桓辈幌刖殘F(tuán)的樣子。」李思本收斂起笑容,表情轉(zhuǎn)為嚴(yán)肅,不再嘻嘻哈哈。
「我沒說我不練團(tuán)。」耿耀反駁。
「你不用開口說,你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了我!估钏急咎裘!腹⒁,我問你,你打算怎么處理江冬茉?」
「處理?」耿耀愣了一下!杆植皇秦浳铮處理咧!」切!
「你別跟我裝傻!惯@不是他的長項(xiàng),別硬撐。「你扣留人家這么久,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我要給她什么交代?」可笑!肝矣譀]有對她做什么,頂多只是——」
「接個小吻,偶爾吃一下豆腐,你是不是想這么回答我?」
「……」
李思本對耿耀了如指掌,幾句話就可以讓他陷入沉默,完全說不出話。
「讓我換個方式問你好了,你喜歡江冬茉嗎?」雖然看耿耀難堪很有趣,卻不是李思本的目的,他希望他毫無保留坦白真心,不要打混。
「當(dāng)然喜歡!共幌矚g的話他會將她留在身邊?簡直是廢話。
「有多喜歡?」偏偏李思本就是喜歡追根究抵,某方面很惹人嫌。
「就……」他也說不上來,別逼他。
「有到愛的地步嗎?」耿耀說不出來,李思本幫他說,這才叫做好朋友。
「我對她很有感覺!构⒁幕卮疬^于狡猾,至少在李思本聽起來是如此。
「Feeling!估钏急久忘c(diǎn)頭,語氣再嘲諷不過!高@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說消失就消失,留下的只有傷痛!
「你的意思是,我會傷害小茉?」耿耀不悅地看著李思本,覺得他管得太多了,超越了朋友的范圍。
「肯定會傷害她。」李思本答道!溉绻銦o法確定自己的心意,她最終只有受傷離開!
愛情不是搞藝術(shù),靈感來了,就鋪天蓋地把人卷進(jìn)去,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那太可惡,也太自私,他不希望他的朋友成為那樣的混帳。
面對好友的質(zhì)疑,耿耀多希望自己能夠反駁,然而不幸的是,他竟想不出一句可以挑戰(zhàn)李思本的話!難道他就像李思本所說那么可惡,那么自私?他真的不知道。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估钏急鞠嘈潘呐笥巡⒉皇腔鞄,只是需要時間解開心中的結(jié),他會耐心等待。
「等你想練團(tuán)的時候再call我。」李思本臨走前交代耿耀。「不過,一定要趕在下個月初之前,別忘了我們的貝斯手又要出國!
話畢,李思本隨即閃人,留下耿耀一個人獨(dú)自陷入長考。
在和李思本短暫且丟人的會面之后,江冬茉選擇一個人到鬧區(qū)逛街兼散心,免得留在屋子里再次碰見李思本,到時候又得尷尬一次。
以前,要她一個人在人群中穿梭根本是天方夜譚,萬萬不可能。然而自從和耿耀在一起以后,她漸漸變得不怕人群,甚至偶爾還會停下腳步,觀察人們臉上的表情。
「See,這些人的臉就像畫布,隨著情緒變化,五官也會有所改變。有的是快樂祥和,色彩瑰麗像是印象派,有的則憤怒扭曲,強(qiáng)烈的情感表現(xiàn)宛如抽象派,是不是很有意思?」
耿耀從不畫人物,卻對人群觀察入微,說得頭頭是道。
江冬茉是藝術(shù)白癡,不懂得藝術(shù)派別,但她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觀察人群確實(shí)會給自己帶來樂趣,特別在觀察對象具有鮮明特色時,會更有樂趣。
她打算找一間咖啡館,坐下來好好觀察來往的人群,最好是有整片落地窗的咖啡館,會讓她的觀察工作更為簡單一些。
她走著走著,終于讓她找到一家符合理想的咖啡館,還沒能走到門口,赫然發(fā)現(xiàn)靠窗的位子上,坐著一道似曾相識的人影。
說是似曾相識,是因?yàn)樗惺嗄隂]再見過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認(rèn)錯人。
隔著落地窗,江冬茉的心情是矛盾的,是不安的,因?yàn)樽诳Х瑞^里頭的不是別人,而是害她得到恐男癥的罪魁禍?zhǔn)住未骶S。
她就這么呆呆站立,不知如何是好,落地窗內(nèi)的任戴維渾然不覺有人在看他,只是冷著臉,低頭看數(shù)據(jù)。
十幾年的時間很漫長,足以使一個男孩變成男人,任戴維便是如此。
坦白說,江冬茉無法確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任戴維。他的五官依然立體,像是混血兒,卻是百分之百的臺裔。
他的肩膀比起國中時要寬上許多,身高還得再多一些,不過手長腳長媲美雜志上的男模特兒,這點(diǎn)倒是沒改變。
不,他變了。
江冬茉觀察任戴維,得到這個結(jié)論。
以前他的臉上永遠(yuǎn)掛著笑意,無論見到誰都展現(xiàn)出最大的熱情。雖然動不動就喜歡親人家的臉讓人很受不了,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被他的熱情感染,如果她父親當(dāng)年不要這么殘忍,多給她一點(diǎn)關(guān)懷鼓勵,說不定她也會對任大衛(wèi)產(chǎn)生好感,而不是把他視為夢魘。
他變了,變得冰冷,變得嚴(yán)肅。即使透過一層厚厚的玻璃,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冰冷,幾乎使她凍結(jié)。
江冬茉不知道任戴維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沒有任何上前打招呼的念頭,只是這樣靜靜打量著他。
她興奮地發(fā)現(xiàn)到自己竟然沒有心跳加速,也不曾呼吸困難,當(dāng)然也不會昏倒。相反地,她非常平靜,平靜到還有閑暇回憶往事,衡量得失。
她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往后走,決定不喝咖啡了。她的心情太好,她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戰(zhàn)勝了心魔,她面對害她患病的人卻毫無感覺,這還不值得慶幸?
她迫不及待想與耿耀分享內(nèi)心的喜悅,回到耿公館卻發(fā)現(xiàn)他像一頭暴躁的獅子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好像在擔(dān)心什么。
「我回來了……」
「謝天謝地,你沒事!」
她話還沒落下,他就緊擁著她,讓她倍覺溫暖。
「我能有什么事?」她抬頭笑得好甜。「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
「不,一定有事!顾男θ萏穑袉栴}!改闶遣皇怯直蝗舜钣槪磕莻混帳有沒有對你怎么樣,你要不要緊?」
耿耀摸她的額頭摸她的臉還摸她的脖子胡摸一通,擔(dān)心可見一斑。
「我真的沒事!顾阉氖謴乃砩夏瞄_,對著他微笑!敢矝]有哪個混帳跟我搭訕,不過我倒是遇見了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
「除了佟璃璇之外,你還有朋友?」這倒稀奇。
「你真失禮!顾鷼獾泥僮臁!覆贿^你也沒說錯,除了小璇,我是沒有其它要好的朋友!箍梢娝鋈硕嗍,唉!
「那你今天遇見的這個朋友是……」
「嚴(yán)格說起來應(yīng)該是學(xué)長!顾迷~。「任戴維是我國中時期的學(xué)長,他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是個ABC——」
「等等!」耿耀打斷她!改阏f你遇到誰,任戴維?」
「嗯,你認(rèn)識他?」她睜大眼睛,以為天下有這么巧的事,答案是沒有。
「我不認(rèn)識他,但我聽過那個男人婆提過他,他就是害你得到恐男癥的王八蛋!」沒想到消失十幾年后又重出江湖,可惡。
「哪個男人婆?」她有聽沒有懂。
「佟璃璇。」耿耀挑眉!盖f別告訴她我在背后偷偷叫她男人婆,她會殺了我!
「她的確會殺了你,如果她知道的話!菇月犃艘院筻圻暌恍,心想他怎么這么厲害猜中佟璃璇的外號?
她國中的時候大家都叫她男人婆,這個外號一直跟著她到大學(xué)畢業(yè)后才自然消減。
「所以別出賣我。」耿耀警告江冬茉!肝沂遣慌滤覜]空跟她斗嘴,浪費(fèi)時間!
「我不會告訴她。」她真羨慕小璇能和他斗嘴,她就不行,只能偶爾跟他發(fā)點(diǎn)小脾氣,最后還是得乖乖聽話。
「然后呢,你跟他打招呼了嗎?」他發(fā)誓她若是敢這么做他會掐死她,再把她罵死。
「沒有,就只是隔著落地窗靜靜的看他!顾龘u頭!肝野l(fā)現(xiàn)他變了好多,雖然依稀認(rèn)得出是他,但他的表情差太多了,以前他總是微笑,現(xiàn)在變得很嚴(yán)肅,我都不敢確定我有沒有認(rèn)錯人。」
「你可別對我說,你仍對他有好感,我會殺了你,絕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他猛吃飛醋,應(yīng)驗(yàn)了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這句話。
「你想多了。」她哪敢啊,又不是不要命!肝抑皇菫樽约焊械礁吲d,因?yàn)槊鎸λ臅r候,我竟然一點(diǎn)都不激動,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我想這代表我的病已經(jīng)痊愈,從今以后我可以自由自在的面對異性,過正常的生活。」
「等一下!」他伸手阻止她再繼續(xù)說下去,免得她越說越不象話!改愕囊馑际悄銣(zhǔn)備甩掉我,去交新的男朋友?」
「我什么時候這么說過?」冤枉人!肝抑皇呛芨吲d自己終于恢復(fù)正常,你不為我高興嗎?」
「不高興。」他冷哼!改谴砦业母偁帉κ忠矔氐秸(shù)值,我不喜歡。」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實(shí)她很有異性緣,F(xiàn)在的女孩都太強(qiáng)焊,不是有公主病就是有女王病,女仆性格少之又少。
再加上她的外型嬌小可愛,非常女性化,楚楚可憐的外表很容易融化男人的心,所以她才會時常被男人搭言山。
「真拿你沒辦法!褂欣碇v不清。「你覺得我應(yīng)該把任戴維的事告訴小璇嗎?她一直以為他還在美國,不知道他已經(jīng)回到臺灣!
「我勸你最好不要!构⒁珮O力反對!改阒皇桥既挥鲆娙未骶S,還不確定一定是他,萬一那個人不是任戴維,豈不是很尷尬?更何況我看男人婆好像也沒那么希望再遇見任戴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別雞婆了!
呃,也對。每次小璇提起任戴維,總是恨得牙癢癢的,她還是不要多事,免得影響小璇的情緒,最近小璇因?yàn)楣ぷ魃系氖拢呀?jīng)夠心煩,她還是別去雪上加霜。
「從你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提別人的事,現(xiàn)在也該關(guān)心一下我了吧!」耿耀不愧是王子病患者,江冬茉不過才把注意力轉(zhuǎn)到別人身上一會兒,他就不停抱怨,活生生就是個自私鬼。
「你看起來好好的,不需要關(guān)心!顾念^,沒發(fā)燒,臉色也算紅潤,看不出來有什么異常。
「才怪!顾Y!肝掖蛄藘蓚小時的手機(jī)你都沒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對不起,我忘了帶手機(jī)!顾狼。
「不管,你要補(bǔ)償我!顾p手圈住她的纖腰,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江冬茉為難地看看四周,生怕下人闖進(jìn)來,但耿耀只要興致一來,可不管這里是不是客廳,一定要親到她,不然不會放手。
她心虛的閉起眼睛,祈禱李思本不會又突然出現(xiàn),否則她真的沒臉活下去。
耿耀慢慢低下頭,兩人的鼻息交融,嘴唇對嘴唇,眼看著就碰在一起,這個時候——
「啊,我不該挑這個時間回來,抱歉!
江冬茉擔(dān)心的事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只不過打斷他們親熱的人不是李思本,也不是下人,而是一個穿著打扮非常有味道的中年男子,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打量著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