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兩人泡了熱可可,配著姜汁餅干,一邊裝飾圣誕樹,一邊聊天說地。
很快的,事實證明,戴克任在商場上有雙翻云覆雨手,在布置上卻是手拙得很,經由專家石宛琪的教化,才稍微有些改善。
她忍住笑問:「小時候你布置過圣誕樹嗎?」
「沒有!顾麚u搖頭,撇撇嘴!肝倚r候像個老頭子,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夢幻的東西,不過現在返老還童,感覺也還不錯。」
「我可以想象,你小時候應該比大人還像大人!
「妳呢?」
「我媽媽還在的時候,我記得買過一棵小小的圣誕樹,小到只能放在電視機上面,但是我記憶很深刻,那真是很美的一棵圣誕樹。」她很少想起這些事,但一回憶起來,似乎就浮現在眼前。
他停下動作,專注凝視她,感覺兩人的距離更拉近了!负髞砟?」
「后來我媽去世了,我爸再娶了我繼母,又生了三個小孩,家里經濟壓力很大,就再也沒有看過圣誕樹!拐f著,她把最大最亮的星掛到樹頂上,完成了,生命中久違的圣誕樹。
「那幾年里,妳過得很不快樂,對嗎?」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她為何沒有安全感,為何不肯依賴任何人,為何如此令他心動又心疼?
她幽幽地說:「我爸和我繼母都很忙,我開始學帶小孩、包尿布、泡奶粉,有一次弟弟發燒,我被繼母打得很慘,因為弟弟是全家唯一的男孩子,比誰都重要。」
「妳很努力,也很辛苦!顾麚ё∷募绨,而她不再僵硬,很自然地靠在他臂彎中。
不知不覺中,她又說出許多關于過去的事,像是對母親的懷念、對弟弟妹妹的疼愛,還有自己是怎么喜歡上設計的,有些回憶她自己都快忘了,卻在此時一一涌上。
尤其是那天,她買了水果回家,卻發現自己的東西被當作垃圾,放在樓梯間,那天下的小雨好冰冷。
「有我在,以后我不會讓妳淋雨。」
他靜靜傾聽,偶爾點頭或追問,只用那雙關愛的眼凝視著她,很奇妙的,當她說出來以后,心頭的沉重忽然減輕許多,她第一次感到這樣如釋重負。
「很高興妳愿意告訴我,比起來,我的人生簡直乏善可陳!顾嘈σ幌抡f:「我爸媽只希望我成為天才和精英,更慘的是,我對自己也只有相同想法,結果就變成一個不可愛也不風趣的男人!
「才不呢!你真的很可愛,也很風趣!巩斎灰灿泻馨缘、很討厭的時候,但她偷偷把這句話藏在心底。
「妳不是哄我的吧?」他瞇起眼問:「所以我有資格做妳的男朋友嘍?」
「你……」氣氛從感慨變成了曖昧,她真佩服他轉得這么快。
看她猶豫不決,他連忙搖手。「不逼妳、不逼妳!不過等妳忽然想通,確定不能放過我的時候,要盡快讓我知道就是了!
欲速則不達,上次被她打回票,讓他學到了寶貴教訓,有些事就是急不得,尤其對她這么沒安全感的女人,還是要穩扎穩打,一步一步來。
「是!顾卮鸬脺仨,卻是滿心愿意。
談戀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子的,越來越貼近、越來越在乎,雖然她沒有太大把握,但正在發生的事情怎能停下呢?已然滋長的愛苗,就讓它生成一棵大樹,有如圣誕樹一般,守護這份愛戀的夢。
關上燈,看圣誕樹燈泡閃爍,兩人互相倚偎,一切盡在不言中。
晚上十一點五十分,飄雪的圣誕夜,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屋內則是一片甜蜜溫馨。
「圣誕快樂!」他拉她坐到圣誕樹下,要她打開禮物。
「這是要給我的?」她打開一看,竟是一枚粉色鉆戒!花朵造型、簡潔大方,正符合她的風格。
「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壓力,把它當成定情戒指就好,這絕對、絕對不是結婚戒指!顾秸f越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總之他怕死了被退回禮物。
「這……」就算只有定情,也很那個耶……
「妳愿意把它戴在哪個手指都好,我都會很高興,真的,妳不要聯想太多,我只是覺得它跟妳很配,當作我們的友情見證也可以啊!
友情?他在胡扯什么。克@慌失措的模樣讓她失笑,也拋開了許多顧慮,確實,何必想太多呢?戴上這枚戒指,可以什么也不代表,也可以代表一切,都在轉念之間。
「那我先戴在食指上?」她試了一下,發現尺寸很合,顯然是他特別注意過了。
他心中一顆大石終于放下來,舉起她的手,輕輕吻過!刚婷!
她輕輕收回手,試著控制自己不聽話的心跳,當然那是不太成功的,只好轉個話題說:「抱歉,我準備的禮物很簡單,只有一條圍巾,是我鉤的。」
看到那條綠色和紅色交織的圍巾,他眼睛一亮,立即圍在脖子上!负每磫幔俊
「好看!顾⑿φf。
交換禮物后,墻上鐘聲剛好響起,十二點了,氣氛忽然變得奇妙,他迸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妳叫我阿任吧!」
「阿任?」她想起他的前妻鄧芷萱,那個讓她自嘆不如的女人,而今她也有資格喊他的小名了嗎?
「嗯,我就叫妳小琪!
「阿任……」她像個小孩學說話,差點咬到舌頭。
「小琪、小琪!顾暗玫故呛茼槪缫丫毩暥啾。
怎么辦?她都不敢看他了,覺得好害羞,只是呼喚彼此,卻親密得不得了。
他彷佛怕她心跳得還不夠快,指向兩人上方!笂吳!」
「咦?」她抬起頭,窗口何時垂掛了一籃植物?她怎么都沒發現?
「妳知道的,這是槲寄生,在它下面的人可以要求一個吻!篂榱恕竿刀伞惯@棵植物,并無聲無息地掛上,他可說是絞盡腦汁,幸好到目前為止都算順利。
她臉一紅,垂下眼不知說什么好,他緊盯著她的紅唇,小心翼翼問:「所以妳的答案是?」
她的答案就是閉上眼,屏息等待他的吻降落,于是他低下頭,慢慢緩緩的,唯恐美夢隨時要被驚醒,終于與她的唇相碰觸。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她的心,她不能再否認,她確實深受他吸引,而且她也想要事情發生。
就在槲寄生底下,他伸手擁住她的腰,開始定情后的第一個吻。他們以前不常接吻,這個吻卻長得驚人,開始只是一分鐘、五分鐘,最后卻吻到半小時、一小時!
其中當然有分開一些、喘息一下,但沒多久又交纏在一塊,彷佛不吻就活不下去,非要對方的唇才能延續生命。
她被吻得頭暈目眩,雙腿也軟了,就像衣服掛在衣架上般依靠著他,雙手一開始還環著他的脖子,后來只能貼在他胸口,感受他擂鼓般強烈的心跳。
他的雙手一直在「安全地帶」游移,從她的發、她的背到她的臉,沒有踰矩越線的行為,但那種似有若無、進退兩難的感覺才更折磨人。
「小琪,我不想把妳逼得太急,我看還是再等一陣子……」他抱起她走到沙發,兩人一起坐下,不過她是坐在他腿上,小鳥依人似的。
「嗯……」她不能言語,只能發出單詞,倚偎在他肩頭喘息。
「我該回去了,妳好好睡,圣誕快樂!故帐捌饍H存不多的意志力,他把她抱到一旁沙發上,自己站起來準備穿上大衣和圍巾。
「阿任,等等……」她拉住他的衣袖,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抬起眉問。
「不要……不要走……」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怎說得出這種話?可是除了這句話,她真的沒有什么要對他說,只希望他不要走,不要在這時離開她!
這軟軟的懇求,在他內心投下原子彈,瞬間把理智炸成碎片。「留下來的話,我怕自己情不自禁!
「沒關系,你可以不用忍耐……」
「妳確定?」他咬牙問,腦中已無理性,只剩獸性,不,該說是野性,但好像都差不多。
她點點頭,臉紅如霞,下一秒鐘,她發現自己被橫抱起來,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向臥房,而后被輕輕放到床上,眼前只有那個喘息粗重的男人。
他眼中除了濃烈情欲,還有些許不確定,更流露著深深的愛,于是她微笑了,伸出手擁住他,迎向生命中最美的圣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