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真的得走了。”陸天驥起身。
“主子請慢走!蹦熾y得如此恭敬。
陸天驥走出自己的寢居,離開前先去找了管家。
“主子有什么吩咐嗎?”老管家見主子尋來,趕緊起身。
“我晚上要去談生意。上次我要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樣了?”陸天驥直接問。
“呃,老奴無能,現(xiàn)在沒什么進展。那牙婆好像對莫緹也沒什么認識,說是旁人介紹來的!惫芗议_始冒汗,果然每次出問題都是在莫緹,他就說這丫頭片子是禍根嘛!
陸天驥沉默了下。“我今晚不在,你盯著莫緹,如果她出府,你就跟緊她!
他不相信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就能把小雞變成老鷹?此C出來的東西,那繡藝絕對是有限。既然她會急著要第二次表現(xiàn)機會,就不可能是寄望自己的技術,所以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找人捉刀。
找到幫她捉刀的人,那就可以循線查出她的背景了。
“好,老奴一定竭盡全力辦好主子交代的差事。”管家趕緊說。
“那我走了,你快過去。”陸天驥揮了揮手,人就往外走了。
“出府?這丫頭進來后好像沒出過府。”管家邊說著邊往主子住的院落走!皩Π,說也奇怪,難道她家不住城里?”
陸府的仆人有外地來的,也有住城里的。住在城里的可以每天回家,但是外地來的也提供仆人的居所。只是管家不知道,莫緹是為了怕天天來回露餡,所以干脆選擇住在陸家。
心里還在想著事情,陸管家人都還沒走到主子住的院落,就遠遠看到一抹粉色身影走過小徑。咦,這可不就是莫緹那丫頭嗎?
瞧她手里還拽個布包,難道是要偷東西出去賣?主子早有提防了吧?這下可被他逮著了吧!
陸管家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上去。
果然莫緹在府里陰暗的小徑繞了繞,就從后門溜出去了。
“唉呀,主子我真是對不起你,領了這么個小賊回陸家!”管家邊跟著,心里一陣陣激動,那步伐就不免大聲了點,身影也隱藏得不夠仔細。
莫緹才出了陸府,就感覺到身后有身影跟著。她幾度用眼角回去偷瞄,發(fā)現(xiàn)那人好像是老管家。
他干么跟著她?
這下可慘,她好不容易逮到這機會,主子剛好不在,她就可以把衣服送出去,再找時間去拿回來。如果今天放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拖太多天,萬一主子把珠玉回春都賣光了,那他哪有茶賞她?那不成!
好吧,如果真是老管家,那就只好跟他拚體力了。雖然她體力并不好,但要擺脫一個老人家,難道還辦不到嗎?
她從位于東大街的陸家要回到位于西大街的君家,其實沿著大街走就可以到。但現(xiàn)下可不能傻傻地這樣做。
“看我的!”她頓了一頓,感覺到身后的身影也跟著一頓。
然后她開始碎步直走,在胡同里繞來又繞去,直到她確定甩開了氣喘吁吁的老管家,她才往君家的方向走去。
“好在平時收貨款時走過太多次,對這些胡同還算熟悉,不然可不妙!彼四~頭的汗,趕緊加快腳步往家里走去。
君家的茶行晚上沒做生意,她也沒從大門進去,反而繞了繞,從屋后的后門進去。走進屋里頭一看,燭光還亮著,而屋里只有娘親一人。
“娘!”
莫提一喊出聲,那累積了一段時間的思念就跟著洶涌而出。
君夫人抬起頭,看到女兒那激動的表情,眼眶也微微紅了。“傻丫頭,你可回來了,耳朵不癢嗎?你爹成天念你呢!”
“娘!我好想你喔!”莫緹走過去,賴進娘親的懷抱。長這么大以來,她還真沒離開過家里這么久呢!
“你在陸家過得可好?你從來沒離家這么久,加上你不是打小干粗活長大的,我還真擔心你在陸家會應付不來。讓娘看看你……”君夫人摸了摸女兒的臉蛋,仔細看了看她。
“娘,我沒事,沒什么是我應付不來的,你別擔心!蹦熩s緊拍胸脯保證。
“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但畢竟歷練還不夠,我真怕你偶爾出現(xiàn)的毛躁性子會壞了事,當下人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確實是不簡單,動不動就要自稱奴婢,這個最辛苦了!”莫緹苦著臉說。
她的話把娘親都給逗笑了。
“你吃過沒?我鍋里還熱著紫米桂圓粥,要不要吃一碗?”君夫人說著就起身。
“吃是吃過了,但是還是想吃娘的紫米桂圓粥!蹦熑鰦芍。
君夫人寵溺地看了孩子一眼,轉身進廚房,很快舀了碗粥出來。
“謝謝娘!蹦熃舆^碗,開始吃了起來。在這天氣還有點寒的時節(jié),吃上一碗口感溫潤的粥,感覺真的很好。她還真想拿一碗給陸天驥嘗嘗,他肯定會喜歡!
可是她還真的沒辦法帶回去,因為無法解釋這甜品的來源。就算謊稱是自己煮的,到時候陸天驥要她再煮一次,她不就破功了?
“娘,爹呢?”她這才想起,進門到現(xiàn)在都沒見到爹。
“可真不巧,他跟幾個文人朋友出去了,說是去看個朋友的字畫!本蛉嘶卮稹!澳愕詮哪悴辉诤,每天都乖乖地看店,沒再到處亂跑了。”
“娘,你沒跟爹說我在陸家,還有去陸家做什么吧?”莫緹緊張地問。按照她老爹那張毫不牢靠的嘴,這事情要真讓她爹知道,恐怕沒多久就會弄得連客人都曉得,最后免不了傳進陸天驥耳中。
她可沒把握陸天驥知道了,會不會把她當茶餅串起來晾著……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我騙他說你去城外的人家做事,為了賺錢貼補家用。他知道后哭了一陣,直說自己不爭氣,所以這陣子收斂許多,每天都乖乖來看店,沒有到處亂跑了!本蛉苏f。
以往君家老爹簡直把茶行當作玩票性質,想出門就出門,這店內的大小事情幾乎都是她們母女倆在打理。
“那店里生意還好嗎?這個月貨款繳得出來嗎?”莫緹擔憂地問。
去到陸家她才知道,有人是這樣做茶生意的。跟他們這種小家子氣的買賣完全不能相比,她從不知道光是賣茶,學問也這么多。
“生意也跟以前沒太大差異,這你別擔心,以前都能熬過去,這個月也沒問題的!本蛉宿D身看女兒!澳憬裢硪丶易幔渴枪苁碌慕o你放假了?”
“沒有!北贿@一問莫緹才想到正事。“我差點忘了,娘,我是有事拜托你才冒險回來的,我等等得馬上走了!
“什么事呢?”
“這個,陸天驥……就那陸家主子的衣服啦!”莫緹把布包解開,拿出陸天驥的外褂!罢f要我繡老鷹,結果你也知道女兒我繡藝不佳,還被他笑說是小雞呢!”她說著忍不住噘起嘴。
看到女兒的表情,君夫人也“噗哧”一聲笑出來!靶‰u?是有點像。”
“娘!”莫緹抗議著!岸际悄氵@師傅沒教好,還笑人家?”
“是你自己性子太好動,根本耐不住性子在繡架前坐上一個時辰,所以怎可能學得好繡藝呢?”君夫人知道這個女兒,對于某些她有興趣的事情可以花很多時間,但對于她沒興趣的事情,實在沒什么耐性。恰巧繡東西就列在她不感興趣的事物那列,所以也只能勉強學會基礎的技術而已。
“所以我現(xiàn)在學也來不及了,你幫我繡啦,我改天找時間溜回來拿。要繡美一點喔,陸天驥說繡得好要給我一斤好茶!為了這機會,我可是連他得到陸羽好遺傳的巴結話都說了哦!
“陸羽?”君夫人愣了一下。“可我記得聽過你爹說,陸羽一生未娶,孤老而終,不曾留下后人!
“什么?”莫緹彈了起來!瓣懹鸾K生未娶?啊……”她怎么連馬屁都拍不好?陸天驥會不會也知道,然后在背地里笑她?
君夫人見了只是溫柔地笑笑。
“娘,那拜托你了,我過兩天回來拿。我先回去了!”莫緹趕緊起身,她記得陸天驥的書房很多跟茶相關的書籍,她要去查查有沒有記載陸羽的事跡。說不定他有私生子大家都不知道……
唉,萬一沒有的話,那她的臉可丟大了。
陸天驥晚上去談了一筆生意,跟往來的商人吃了頓飯,回來時已經頗晚了。但他才踏進陸家大院,就看到陸管家低著頭站在角落,簡直像他陸府多出來的石獅子,動也不動一下。
“管家?”他站在老人家面前,也不敢太大聲喊。
“主子!”老人家像被驚嚇到,整個人又是跪趴在地上!岸际抢吓珱]用……真的很沒用哪!”
看著趴在地上老淚縱橫的仆人,陸天驥揉了揉額角,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他簡直拿這老管家沒轍,動不動就來上這么一出戲,讓他想責備他也不是,不責備卻又有點說不過去。
“管家,你先起來!彼麖澭鼘㈥懝芗姨崞饋。“有話慢慢說。呃,你辦砸什么事情了?”他腦子一轉,就想到他出府前讓他去跟蹤莫緹的事情,心里大概有個底了。
“老奴按照主子指示,跟著莫緹那丫頭出府。主子真是神算,那丫頭當真出府了,懷里還攬個布包,恐怕是偷了您的東西,主子千萬要仔細盤點一下,看看貴重物品是否有遺失……”
老管家想到那丫頭的作為,還是咬牙切齒。
陸天驥想了一想,猜也猜得到她那布包里包什么!拔蚁脒@個你不用擔心,布包里面應該不是什么貴重物品。莫緹到我那之后,我身邊還沒丟失過東西。”
當然,被打破的不算,確實是沒短少。她從沒偷過東西,但是打破東西的本事可不低。
聽到主子這么篤定的回答,管家只好勉強相信莫緹沒偷東西!翱墒撬脗布包做什么呢?我瞧她回來時手上沒東西!
“你慢慢說。我不是讓你跟著她?那她去了哪里?”陸天驥又問。
“主子……”管家抽抽噎噎的,一臉羞愧。
陸天驥馬上知道了答案!案鷣G了!
管家慚愧地點點頭。
也是,莫緹那丫頭體力雖然不怎樣,但要真的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要甩開已上了年紀的管家也不是難事。
“那她人呢?”陸天驥問。
“在主子書房,一晚上都沒出來。主子,我有監(jiān)視她,這次沒讓她再拿走什么東西了!惫芗亿s緊報告,希望主子不會覺得他是個沒用的老廢物哪!
“你不用擔心她拿什么東西,我只是要知道她去些什么地方,好查出她的來歷。好了,這一、兩天我不在時你就多關照,如果她再出府,找個人跟緊她!标懱祗K交代著。
他估算,如果她把衣服拿去找人捉刀,總是得去取回的。
“是的,主子,這次我一定不會辦砸的,請主子再給我一次機會!崩瞎芗倚攀牡┑┑卣f。
看著他老人家那臉堅毅,他忽然想到莫緹為了得到珠玉回春,不斷要他再給一次機會的模樣。連他是得到陸羽真?zhèn)鞯鸟R屁都拍了,真讓他笑到不行。
“嗯,其實你跟那丫頭還有點像呢!”他笑著說。
“莫緹?”老管家驚愕地說!爸髯釉趺磿@樣想呢?莫緹那丫頭知恩不圖報,辦事不牢靠,我可是對主子一片忠心赤誠,主子這么說,老奴很難過!
陸天驥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笑出聲!翱磥砟銓δ茄绢^還滿多意見的!”
“主子……”管家錯愕地看著主子笑得如此爽朗。
“沒事了,你休息去吧!”陸天驥嘴邊的笑還沒斂起,人就往自己居住的宅院去了,只留下一頭霧水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