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莫緹還有點僵硬,畢竟被一個男人背著可以說是此生未有過的經(jīng)驗。但是下山的路途遙遠,她見他體力不錯,腳步下曾顛簸,逐漸地就放松了緊繃的身體。而這一放松,累了大半天的身子都乏了,困意也跟著升起。
“陸天驥……快到的時候要放我下來喔,萬一被別人看到就慘了!彼痛蚬,還不忘記交代他。萬一不小心給老管家看到,肯定要大驚小怪。上次他就咬定她對陸天驥有非分之想,若真如此,豈不是等于讓他抓到證據(jù)了?
“還很遠,到了我會叫你。”他的聲音沉穩(wěn),聽起來教人安心。
聽以她就安心地睡著了。
沒想到太安心果然是錯!
莫緹再次張開眼睛時,居然看到老管家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放大好幾倍,嚇得她差點跌下陸天驥的背。
“管……管家。”她猛皺眉頭,苦著一張臉。唉呀,陸天驥為什么沒叫她啦?!她真想踹身下的男人一腳,但她若真做了,說不定眼前的老管家會跟她拼命。
“陸管家,你來得正好,麻煩你找人拿盆溫水到我房里!标懱祗K像是沒事人一樣,隨便交代兩句,就繼續(xù)背著她往他的寢居走去。
“是的,主子,馬上來!
老管家的聲音在她身后應(yīng)著,但她可以感覺到有雙銳利的眼睛在“目送”她離開。
“唉呀!”她把臉埋進他背里!拔也皇歉阏f快到時要叫我嗎?都被看到了啦!”
“可是你睡著了!彼膽(yīng),好像她的大驚小怪實屬多余。
其實對陸天驥來說是如此,他是主子,做什么事需要人來同意呢?他也不是個很介意世俗觀感或是外界評價的人,所以從來不曾考慮太多。在生意場上他是個精明細心的商人,但在生活面,他是個率性的男人。
“天哪!廢話!彼吐暽胍。“我若沒睡著,需要你叫我嗎?你這樣大剌剌地把我背進府,要看到的人怎么想?丫鬟是服侍主子的,怎么能讓主子服侍呢?你都不知道當(dāng)下人的難處啦!”
他聞言沉默了一下,這才接口!拔覜]當(dāng)過下人!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彼头籽。
陸天驥人高腳長,兩人說話問他已經(jīng)踏進自己居住的小院了。推開房門,他把她放了下來,讓她在椅子上坐好。
“何必想太多?就是受傷了,我背你有那么奇怪嗎?”他放下都籃,倒了杯水給她!叭绻阌X得有必要,我等一不會跟管家解釋你受傷的事情。”
她很自然地接過,然后咕嚕嚕喝個精光,這才想到這好像不大妥,她又讓他服侍她了。于是她趕緊倒了杯水,推給他。
“算了,還是別解釋了,越解釋越像此地?zé)o銀三百兩。背著我走很累吧?冷水可以嗎?”她問著,想起之前他要她連倒幾次水的事情。現(xiàn)在眼前最方便的就是桌上的水了,若要溫水或熱水,可得要跑廚房才成。
“不可以的話,難道你要去倒?”他接過杯子,也是幾口將水喝光。
“我知道你是個好主子,才不會虐待我這小小丫鬟呢!”她吐了吐舌頭,也算是賴皮吧!
他橫她一眼,算是回應(yīng)。
此時有個丫鬟端著一盆溫水,而老管家還跟在旁邊進來。
“主子,溫水備妥了,主子可以先梳洗一下,我已經(jīng)請人燒水,馬上可以沭浴更衣,晚膳也在準(zhǔn)備了!崩瞎芗野l(fā)揮他的本事,順便報告一下成果。
“好!标懱祗K接過那盆水,就近擺在旁邊,再拿了條布巾,弄濕后擰干,隨即溫暖的布巾蓋上她的臉,她跟著管家一起被嚇倒。
“我……我自己來!蹦煾杏X到管家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趕緊想搶過他手里的布巾。
誰想到陸天驥根本不管她,也不管旁邊的丫鬟跟管家,繼續(xù)擦著她的臉,然后還順便把她手擦干凈了。
“陸管家,請你找人拿些傷藥過來,外創(chuàng)傷的跟扭傷的都要!彼稚戏(wěn)定工作著,聲音也沉穩(wěn)地下著命令。
“啊……是、是的!标懝芗亿s緊轉(zhuǎn)身,順便把端水來的丫鬟給帶走了,腳步之凌亂,連莫緹都覺得狼狽。
“你……唉,算了,反正我橫豎是要背上這罪名了!蹦煙o奈地看他一眼。
結(jié)果他果然幫她上了藥,還禁止她到處亂走動,硬是讓她待在他房里,一起用膳。不過大概是被她的抗議影響了,這次他把人都支走了,包括管家在內(nèi)。她起碼眼不見為凈,可以當(dāng)作沒這回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煩惱。
接下來幾天,莫緹簡直可以說是被軟禁起來了。
他說她的腿受傷,若跟其它丫鬟擠著睡,會弄傷腳,反而不容易好,再說來來回回傭人房與他的書房、寢房之間,她的扭傷也不可能好,所以就很專制地要她睡在他書房里的軟榻。
其實莫緹也很無奈,原本打算陸天驥一出門她就要起身,做一些平日她在做的工作,例如打掃書房、臥房等等,但是也不知道陸天驥是故意的,還是剛好這幾天很有空,根本就不大出門。
所以大多時間里,她都像有個專屬牢頭似的,被他看管著。他甚至把烹茶的用具全都搬到他住的小院,成天在那邊煎茶。不過由于她行動不便,也只能坐在那邊煮煮茶,其它的雜事通通交給陸天驥去做。
到了晚上,他會在書房看書,算算賬,而她就是坐在書桌旁幫忙磨磨墨,也跟著看一點書。睡前他還會抱她上軟榻,根本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如此熬了三天,她的扭傷在這種半囚禁的生活下竟然很快地痊愈了。今天陸天驥終于同意她幫他打洗臉?biāo)恕?br />
“主子今天要穿什么衣服?”莫緹邊打開衣柜,一邊問他。
“早上得出去看幾款新茶,幫我挑適合外出、好活動的。”他高大的身材站在梳洗臺前,從背后看連肩膀都很寬大。
他的外表優(yōu)雅斯文,但是體型高大,體力跟體能都比一般人來得好。有時候莫緹不禁望著他發(fā)呆,不知道他這樣的男人該被歸在哪一類。他跟她一開始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像這幾天,雖然他的行為很專制,但他的動作中處處可以看到對她的體貼。她的心常常被這些小事給感動,然后那種愧疚的小蟲就會開始爬上心窩,啃噬著她的平靜與快樂。
他面對她總是如此坦然,態(tài)度爽朗而大方。雖然時常逗得她懊惱不已,但是整體來說,他對她并不像奴仆,反而像是朋友。更有甚者,許多短暫的親密時刻,她都覺得彼此感覺非常的貼近。
她沒有與其它男子來往的經(jīng)驗,但是也不至于傻到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改變。
“對了,你把我衣服繡好了嗎?應(yīng)該繡好了吧?不然這幾天怎么不見你乘機會拿出來繡?”他讓她挑好衣服后幫忙他穿上,她那嬌小的身材在他身邊總顯得格外纖細。
“衣服?”莫緹倒抽口氣,她居然完全忘記這回事了!斑,差一點點就要完成了,我都給忘了。既然主子今天要出門,那莫緹剛好乘機會把它繡完!
“那我真是期待哪!”他還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偷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根本期待著看她笑話?墒,哼,他不知道她有秘密武器,就是一個繡藝很棒的娘親。
于是她送他出門,就趕緊逮住機會,偷偷摸摸往后門去,一路上還不斷確認(rèn),怕有被老管家跟蹤。
這次由于她的腳剛扭過,她也不敢多繞路,說不定還沒回到君家,腳就又痛了,她可不想再被陸天驥給限制行動。所以一路上她數(shù)度謹(jǐn)慎回頭觀望,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君家茶行。
這次她還是從后門進去,以免太明目張膽。果然她才踏進自家后院,就看到娘親在后院整理茶餅。
“娘,我回來了。”莫緹輕聲地說。
“啊,你終于出現(xiàn)了。我還在想說你怎么好幾天不見人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又下方便去陸家找你,真是教我急的……”君夫人起身抓住女兒的手,有點激動地說。
“啊,是出了點小意外,我跟陸天驥去山上煮茶,路上扭傷了腳。他根本不準(zhǔn)我出門,然后他成天也不出門,我根本沒機會出來!蹦熜⌒”г沽艘幌隆
“你跟陸家主子好像很熟悉?”君夫人聽她談?wù)撽懱祗K的口氣,就知道這似乎有點異常。
“呃……我現(xiàn)在被調(diào)去服侍他,陸家主子是個沒派頭的人,對仆人就像對一般人一樣!蹦熡悬c心慌意亂地解釋著!澳,那個衣服繡好沒?我恐怕今天就得拿回去。”
君夫人皺了皺眉,還想追問,但只得暫時先作罷。“我去拿,你等等。你爹在店里,進去吧!”
看著娘親進內(nèi)室,莫緹偷偷吁了口氣。奇怪,她怎么就這么心虛呢?她跟陸天驥也沒真的怎樣,不過就是他對她好了點,這一切都是誤會,就像管家對她的誤會一樣,不是嗎?
邊想著事情邊走進店里,君家老爹一看到她,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莫緹哪!我的緹丫頭,你可回來了!本h山激動地朝女兒走過來,只差沒老淚縱橫了!岸际堑缓,爹不爭氣,才讓你要去工作養(yǎng)家。丫頭,你回來吧!以后爹會努力賺錢,不讓你吃苦了!
“爹!”莫緹抱住自己的爹親,對于老爹的愧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見過自己的爹這樣子,剎那間她真想說實話,可是又怕說出口,以爹這種直性子,不知道是不是又藏不住話,把事情傳出去了。
如果事情傳出去了,陸天驥一知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待在陸家了吧?想到這兒她居然有種劇烈的疼痛,害得她差點呼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