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忙了近一學年的畢業論文像燙手山芋一樣交到教授辦公室的桌上,葛湘婗有種解脫了的快/感,身體麻麻的、輕飄飄的,宛如浮蕩在云間,感覺不出真實的存在。
媽。∫欢ㄊ钱厴I論文耗去太多腦細胞,她才會有這般吊詭的錯覺。
不行了不行了,她回家一定要叫老媽好好的給她補一補……欸~~好像哪里不對捏!不不不,絕對不能找老媽幫她補!
在這方面老媽是“古早時期”的女人,要是請她幫自己補充流失的腦細胞,她一定會用遠古時代那套“吃腦補腦”的想法來進行——光想到什么豬腦啊、猴腦之類,她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
還是多補充維他命跟睡眠就好,她可以自己進行,明顯比透過老媽“安全”。
“湘婗!葛湘婗!你等等我啦!”
就在她一下想這樣,一下又想那樣、猶豫又矛盾的時候,身后霍地傳來叫喚她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班上的小跟屁蟲林云嘉。
“干么,你今天不是沒課,到學校來干么?”她暗嘆一口氣,好心地停在教職員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她。
還記得上大一時,剛開學來到學校,當時她誰也不認識,教室里每個同學都是生面孔,都得重新認識。
每個人幾乎都有同樣的經驗,甫到一個新團體里,雖然里頭都是不認識的人,可常遇到的往往就是那幾個,有的人好像永遠都遇不到似的,因此即使后來在團體里混熟了,對某些特定的人還是不熟悉。
她性格開朗活潑,認識新朋友對她來說并不困難,可不知怎的,性格不算孤僻內向的林云嘉就是喜歡跟著她,兩人自然的就成了朋友,偶爾想一個人靜靜,云嘉還是緊跟著,因此她才會私下戲稱云嘉是小跟屁蟲。
“有啦,我早上有一堂社會學,來讓教授點最后一次名。”
林云嘉好不容易跑到她面前,還有點小喘。
人長得矮就是這點不好,怎么跑都比不上人家腿長的走幾步路,實在很傷腦筋!但老天爺給她的就是這種個子,現在才來怪天怪地怪老媽已經來不及了。
“是喔?那你找我什么事?”
她點頭表示了解,基本上她的課已經算結束了,畢竟會點名的教授的課都已結束,剩下的只有一些零星且不重要的課,所以她算畢業了,只差還沒領畢業證書。
“就畢業舞會的事啊!”林云嘉的眼里冒出興奮的星星,好似已期待很久了。
“你決定舞伴的人選了嗎?”
像湘婗這樣漂亮又聰明的女生,一定有很多男生趨之若鶩地邀約她,壓根兒不需要為舞伴的事傷腦筋。
沒想到葛湘婗竟然搖頭。“還沒有!
“啊?”林云嘉傻眼,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樣?“為什么?”
“就還沒決定啊,什么為什么?”葛湘婗好笑地看著她,突然覺得小小矮矮的她,身材還挺可愛的,有點像一顆球,噗!
“可是應該有很多人約你才對!”林云嘉眼里寫滿問號,完全無法理解她為何還沒決定舞伴的人選。
像她這樣矮矮肥肥的女生,原本該注定當壁花的,可都有一個不長眼的隔壁班男同學邀她當舞伴,像湘婗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沒有人約她呢?
約莫是她想錯了,一定是約她的人太多,以致她還沒決定由誰來當她的舞伴,一定是!
“聽你這么說,我才覺得奇怪!币驗榍瓣囎铀恢泵τ趯懻撐,舞會的事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經云嘉這么一提醒,她才想到真的挺奇怪,她平常男生緣不錯,竟然沒半個男生來約她,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真的都沒有男生約我耶!”
“怎么可能?!”林云嘉不敢置信地驚呼,這完全是無法想象的答案。
“不好意思嘿,事實就是如此!彼柭柤纾m然她自己也感到相當莫名其妙,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林云嘉也不曉得該說些什么“安慰”她才好,驀然,一個才目睹不久的鮮明畫面跳進腦中,她立即興奮地以手擊掌。
“對了,上禮拜送你來學校的那個呢?他應該可以當你的舞伴吧?”
“……那個不行啦!”葛湘睨想也不想地搖頭。
“為什么?”她不解再問。
學校并沒有規定舞會的舞伴一定非得要校內的學生不可,況且她當時巧遇助教,助教還告訴她,載湘婗到學校的那個人也和她們畢業于同一所大學,而且是相當優秀的杰出校友。
他不僅是當屆商學系所有畢業生里成績最優秀的第一名,現在更是知名的諸星設計公司的負責人,簡直是超級超級優秀的啦!
縱使她沒仔細看清楚那個男人長相如何,但光是這些驚人的紀錄,就足以令那名學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光環無限大!
“他跟我太熟了,熟到一點幻想都沒有,我才不要找他當舞伴呢!”葛湘婗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還好她沒穿耳洞、戴叮叮當當的耳環,否則可真是波浪鼓上身了!
“啊?太熟不好嗎?”她的話林云嘉聽得懂,但卻不太能理解。
一般來說,畢業舞會如果找的是跟自己不熟的舞伴,要相處一整晚理論上會很緊張,反之則輕松許多。
因為認識的人多少比較不尷尬,也比較了解自己,包括會不會跳舞、能不能在燈光昏暗下還談笑自如,這些都是在選擇舞伴之前就該注意的細節,可顯然這些對湘婗來說并不重要,否則她不會說與對方太熟不好。
“不好啦!”
葛湘婗翻了翻白眼,不曉得該怎么跟單純的她解釋才好。
“你知道嗎?他就住在我家對面,我從小天天看著他,和他一同長大,跟這么熟的朋友一起參加舞會根本沒有FU好嗎?”
“……是這樣嗎?”她似懂非懂地反問,接著又忍不住發問:“但我聽助教說,他很優秀,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
葛湘婗以看妖怪的眼神看她,隨后深吸口氣,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
“干么?”她很好好嗎?干么摸她額頭?
“怪了,明明沒發燒!怎么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葛湘婗當她病了,憐憫地不斷搖頭。
“別鬧了啦!我才沒有說奇怪的話呢!”林云嘉沒好氣地拉下她的手,一張圓圓臉脹得火紅。
“超奇怪的啦!你還是花腦袋想想要怎么在畢業舞會上出類拔萃才是重點吧!”她好笑地轉身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別人的事她到底在緊張個什么勁兒?雖然她曉得她很愛黏著自己,把自己當成好朋友,但也沒必要替她緊張成這樣吧!
“吼!等等啦!”林云嘉差點沒跳腳,忙邁開短短的腿再次追趕她。“我話還沒說完嘛!”
“……你到底還想說什么啦!”她有點不耐煩了,想趕緊回家補個眠,順道想想為何沒有人找她當舞伴。
她的人氣應該沒這么差吧?到底是為了什么?
“那個,如果你真的不考慮的話,你那位對門鄰居可以借我當舞伴嗎?”
為了葛湘婗那句“無趣”,諸星彥思索了近一個星期還沒有答案,沒想到新的問題竟又找上門來——
“你怎會想到來公司找我?”凝視著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葛湘婗,諸星彥心跳得有點快,意外她竟會突然跑到公司來找他。
“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啦,就不知道怎么搭的車,莫名其妙就到這里來了。”
葛湘婗心虛地搔搔頭,雖然有點尷尬,她還是實話實說。
她在學校巧遇林云嘉聊了一會兒后,在乘車回家的路上,始終想不透云嘉為什么會對連面都沒見過的諸星彥感興趣,還想邀請他當她的舞伴。
“你認識諸星彥?”她驚訝地瞪著云嘉。
既然認識他,自己去約他就好,何必問她?她又不是諸星彥的經紀人,只是云嘉何時認識諸星彥的?她從沒聽他們提起過對方。
“不認識!”林云嘉想也沒想地實話回答。
“那你曾經見過他嗎?”
林云嘉搖頭!安凰阌。”
“那你怎么會想找他當舞伴?!”她的聲音不禁拔高了起來。
天啊!這女人腦袋里存的是什么想法?
萬一諸星彥是個眼歪嘴斜、外加大暴牙兼有口臭的“史瑞克”,她也無所謂嗎?
“因為他很優秀。 睉撚胁簧偻瑢W或校友認得他,帶他出場她會很有面子!
就為了諸星彥是個優秀的家伙、帶出場很有面子,所以不管他長得是圓是扁,云嘉都不在乎,還是愿意邀請他當舞伴?
她越想越不可思議,心不在焉地搭上公交車,下車后又漫不經心地順著大馬路走,待她回過神來,這才錯愕地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走到諸星彥的公司樓下!
見鬼了!她到他公司來干么?
她在大樓下怔愣半晌,心想既然已來到這里,不如就上樓去找諸星彥,直接傳達云嘉想邀他當畢業舞會舞伴的訊息,也算是對云嘉盡到一份朋友的責任。
打定主意后,她走進大樓跟警衛告知一聲,直接搭上電梯,按下諸星設計所在的七樓按鍵,就這樣搭著電梯上門找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