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Movement”酒吧的現代舞之夜。
星期五原本就一位難求,今晚更是座無虛席,有不少熟客更是沖著裴樂睇的現代舞而來,入場券一票難求。
上臺前,貝一葦在出場處覷了眼舞臺下方,忽然有種大難臨頭之感。
“這么多人……”
原本以為這段表演只是酒吧里的小小余興節目,所以才敢說大話,現在看到這等陣仗……貝一葦懷疑自己要是真把表演搞砸了,不被奎格追殺才有鬼!
這時,他瞥了舞臺另一端等待上場的樂睇,當她發現他正望著她,立刻朝他甜蜜的眨眨眼,順便大方的拋來一記飛吻。
樂睇的笑仿佛有感染力,貝一葦居然一時忘了緊張,回她一記大大的笑容。
一笑完,他背過身去,頭痛的撫額。
貝一葦,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啊?這一刻,他真想拿自己的腦袋去撞墻。
現在他終于知道,喜歡上一個人,豈止是“墓仔埔”也敢去?連無敵超人也當得!瞧他干了什么好事?“魔琴”連一次也沒練完居然就敢登臺,他一定是瘋了!
這時,臺下忽然想起潮水般的掌聲,貝一葦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不知道是誰驀地朝他背心猛推一把,他一個踉蹌,人已站上舞臺。
聽見前排傳來的笑聲,貝一葦有些狼狽地站直身子,然后朝底下一鞠躬,翻好樂譜,將電提琴放上肩,深吸一口氣,拉下第一個音符——
裴樂睇必須承認,貝一葦的演奏好得出乎她的預期。
當他落下第一個音符開始,電提琴的聲音好像和以往不同了,仿佛被賦予了新生命,在他的演奏下悠揚的唱起歌。
樂睇在如詩一般的第一樂章中登場。
樂睇在這臺現代舞劇中融進了大量芭蕾的技巧,她的舞姿展現出不可思議的輕靈,卻又蘊含著收束的力度。
第二幕,是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急奏。
在這個樂章里,電提琴的旋律變得激昂又詭異,即興演出的裝飾音,像是午夜時分由萬魔殿傳出的放肆尖笑,嘲弄著人類的自大,竟敢妄想要駕馭魔琴。
貝一葦的指在電提琴上跳動,弓影縱橫如閃電,為他翻譜的人屏著呼吸,眼睛眨也不敢眨,深怕一個閃神錯過了翻頁。
他的琴音,不僅掌控著觀眾的呼吸,也掌控著樂睇的舞。
這一刻,貝一葦仿佛化身成弄蛇人,而樂睇則像是被擺布的蛇,身不由己的在舞臺上隨音樂飛躍、回旋。
妄想掌控魔琴的人,靈魂卻反被魔琴所吞噬,于是舞者體內禁錮的力量被琴音完全釋放,脫去優雅而輕靈的外衣,徹底變成一個被音符所操控的傀儡。
她平舉的腿時而如鞭甩動,時而挺躍向天,她的舞姿是暴烈的颶風,是噬人的海嘯,同時她也是舞臺上攫取人心的精靈,迷眩了觀眾的眼。
當樂睇伸展著雙手,微揚著臉,一大躍步凌空飛騰過半個舞臺時,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只有她的身影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
貝一葦知道,今晚看過“魔琴”的觀眾,沒有一個會忘記這一幕——包括他自己!這一幕,將成為貝一葦心底永不磨滅的畫面。
忽然間,兩人的目光在舞臺上陡然相遇。
樂睇驀地對他拋出一抹笑,那抹笑有女孩般的淘氣,又有女人般的嫵媚,一種近似無辜的挑逗,貝一葦心下一震,琴音差點走調!
察覺到他的分心,樂睇又是一笑,不過在下一秒,她一個側旋,像條魚一樣飛快游開了。
第三樂章的變奏是整臺舞劇的重頭戲——人性與魔性的纏斗。
樂睇的舞蹈更上層樓。
時而柔和時而凌厲,變幻莫測,就像兩股力量的拉扯。
樂睇的眉心微蹙,舞姿狂亂,在電提琴繁弦急奏的狂風暴雨中,她像是一艘瀕臨粉碎的小舟,眼看著就要翻覆毀滅——
在這一刻,圣樂降臨。
光明的力量救贖了舞者,束縛魔琴的咒語宣告解除。
她展手向天,定點三十二回旋的華麗舞姿,是人類甘心褪盡自傲后,對天帝的心悅誠服。
表演結束了。
“酷!”
“Bravo!”
當臺下的觀眾爆出如雷的掌聲、歡呼聲與口哨聲,與樂睇并肩謝幕的貝一葦卻渾然無所覺,他只知道自己的血液仍在沸騰著,心臟瘋狂鼓動,胸口像是有把火在燃燒。
他知道,那不是因為掌聲,而是因為樂睇。
舞劇結束了,可是樂睇的身影仍在他腦中縈回不去。
在舞臺上,他能以音樂駕馭她、支配她。
但下了舞臺,他才是被收服的那一個。
“貝一葦,你還好吧……”因為樂睇所站的位置比他低了兩階,所以她一回頭就瞥見他血跡斑斑的手指,不由嚇了一跳。
“老天!你的手指頭流血了!”她緊張的握住他的手指加壓止血。“你這人怎么那么遲鈍?都不會感到痛的嗎?”
流血?
貝一葦舉起手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竟被琴弦給割破了。
她要去拉貝一葦的手,他卻將手腕一翻,反過來握住了她。
樂睇不解的抬起頭!柏愐蝗?”
她什么都來不及說,貝一葦忽然摘下黑框眼鏡。
這是樂睇第一次怎么近距離望進他沒有鏡片為屏障的眼,她看見他眼底跳動著兩把火炬,那熾熱的目光燃燒著深情,足以使落入他眼中的任何女人腿軟。
樂睇忽然發現自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不能動彈。
“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他往前跨了一步,強勢的將她抵在墻上,迷蒙的俊目鎖住了她惶然無措的大眼,嗓音低沉有如蠱惑。
“現在,我要領取我的獎品了!
說完,貝一葦俯首吻住了裴樂睇。
***
貝一葦毫無預警的覆住樂睇的嘴,那魔法般的一瞬,竟使她忘了將他推開。
這一遲疑,給了貝一葦更加深入的機會。
他以舌尖描繪她的櫻唇,用無比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地誘哄她啟口,粗糙的手指滑過她柔膩的下巴,仿佛珍惜著無價之寶一般輕捧住她的粉頰,樂睇迷失在他溫柔的撫觸中,不自覺地輕啟朱唇,抬手環住他的肩膀,迎上他的吻。
在這一刻,以往戴著黑框眼鏡,穿著寬松T恤,給人書卷氣濃厚印象的貝一葦,在樂睇的心中有了不一樣的體認——雖然與西方人的體形比起來,貝一葦是瘦了些,但因為演奏小提琴的關系,貝一葦的肩膀比樂睇所以為的更加寬闊,臂肌結實有力,一點也不單薄文弱。
“沒想到你是個接吻高手,”樂睇睜開迷蒙的水眸,貼著他的唇低語著,“而且身材挺不錯的……”
貝一葦聽了不由失笑。“謝謝你的稱贊。”
這一笑,更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貝一葦再度吻上她,并加深了這個吻。當他察覺到樂睇開始回應他的吻時,他的身軀開始變得緊繃。
她的味道嘗起來是那么甜美,使他體內燃起一股瀕臨失控的渴望,想要進一步探索更多的她。
他的手指往后,觸碰到她的發髻,他盲目的抽掉他所摸索到的發針,使她一頭波浪般的長發如烏瀑般傾瀉。
發香拂面而來,浮動的幽香勾動了欲望的暗潮。
貝一葦從喉間溢出一聲模糊的嘆息,手指迫不及待的穿入她豐盈的發絲中,捉握住她一捧秀發,感受那有如絲緞般的觸感。
樂睇下意識的仰起下巴,身子往前傾,這個動作使兩人的身軀更加緊密的貼合。
貝一葦更加深入她的口中,探索她天鵝絨一般的口腔內部,與她的舌親密糾纏。
但這樣的親密,對他而言仍是不夠。
他的手滑至她的纖腰,將她壓向自己,用身體去感覺她嬌軀的起伏。他的唇貼著她的下巴輾轉而下,貼著她雪頸的細致肌膚游移,在脈動處停下,姿態有如膜拜。
樂睇知道,貝一葦一定感覺到她的脈搏急促跳動,但他沒有停下,嘴唇繼續移動,來到她的咽喉,在那脆弱的地方舔吮盤旋,她感覺自己的背脊竄過一縷戰栗,不由低喘一聲,身子因陌生的情欲微微顫抖。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般吻她!
貝一葦吻她的方式帶著強大的需索,卻又如此小心翼翼的珍惜,他品嘗她,同時也帶領她品嘗自己。
他掌控著歡愉的節奏,以吻喚醒了她體內不曾有過的騷動,他用行動宣告對她的迷戀,同時也讓她感應到兩人之間緊密的聯系,那是過去她不曾經歷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終于尋到了一個專屬于她的棲身之地,再不需要流離。
樂睇毫無保留的回應著他的吻,在貝一葦的懷里,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胸中那顆謝絕所有感情的心再度鮮活了起來,有力的跳動著,并且向她宣告著:它還有愛與被愛的能力……
“樂睇……”他的唇緊貼在她的頸側,心中激越,嘆息著輕喚她的名字。
那聲嘆息里飽含著渴望與壓抑。
他想要她,想將她按入他的懷里,想進入她的體內,和她合而為一,可是,他不想在這里匆促的要了她,他們的第一次至少應該要有張床,在最舒適的地方享受熱情被慢慢挑起的感覺——
出乎意料的,樂睇發覺自己能夠了解他的掙扎,這使她克制不住的想笑——
難怪他會被封為“好人卡之王”!就連在這個時候,他都還為了她苦苦壓抑自己的欲望!
“貝一葦……”她微喘的在兩人間隔出幾寸的距離,用一雙如絲媚眼望住他,“如果我們從這里趕回宿舍,最快需要多久?”
貝一葦先是微微一愣,接著眼眸發亮。她為什么這么問?莫非……
“如果跑快一點,差不多二十分鐘,開車的話……大概不到十分鐘。”他啞聲回答。
“那么……我有個主意,”她揚起一抹笑,那抹笑顯得芙頰上的紅暈,更是嬌媚如花,迷眩了他的眼。“我們去向奎格借車吧!”
***
愛車如愛命的奎格,在裴樂睇與貝一葦的聯合夾攻下,終于不得不含淚交出跑車鑰匙。
“不準讓我的愛車有半點損傷,聽見沒有~~”
在奎格有如老婆被搶的悲憤聲音中,貝一葦早已迫不及待發動車子,載著樂睇直奔瑟林學院,原處只留下一團還未散去的黑煙,讓奎格發出徒然的咆哮。
貝一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飆回學校,把車一扔,兩人牽著手從小門奔進去。
“去誰的房間?你的還是我的?”奔跑中,貝一葦回頭問樂睇。
“我的,我的比較近!”樂睇想也不想的回答。
于是兩人一起奔赴樂睇的房間,當門一關,燈一亮,貝一葦立刻將她壓在門板上親吻。
排山倒海的欲望席卷了兩人,貝一葦捧著她的臉吞噬她紅潤的櫻唇,而樂睇則拉扯著他的連帽外套,努力想扒開他的衣服。
“等等……”
察覺到她的舉動,貝一葦立刻空出手來,對著她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掉,并取下眼鏡。
正當樂睇要解自己的衣服時,貝一葦飛快的按住她的手,眼里隱隱含笑。
“知道你和我一樣期待,我很高興,不過你還是把‘拆禮物’的樂趣留給我吧!”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接著帶到自己的頸后,“你的手若沒地方可去,可以放在我的身上!
樂睇笑了,雙手從善如流的在他頸后交握,踮起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
這一吻,開啟了另一回合的激情戰場。
貝一葦托起她的纖腰抱起她,樂睇的一雙長腿則配合地夾住他的腰,讓他將自己抱上床鋪。
當貝一葦將她放上床,懸在她的上方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時,不由低聲贊嘆:“你好美!”
“你沒帶眼鏡還看得清楚?”她嗔笑反問。
貝一葦聽出她的揶揄,不由也笑道:“我的近視度數只有兩百度,在這么近的距離下,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何況,你的模樣早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就算是閉著眼睛,我也可以回想起你的美!
“但我卻對你的臉很陌生。”她的柔荑貼上他消瘦的頰,瑩亮的眸子仔細地梭巡著他的臉龐!澳悴淮餮坨R的樣子,看起來……比較有殺傷力。”
殺傷力?這個形容詞使他微蹙起眉。
“你是說比較可怕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比較有魅力,”她笑了起來,以手指游走過他的眉骨與鼻梁,“你有一雙很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尤其漂亮,被眼鏡擋起來太可惜了,難道沒人這樣跟你說?”
他捉下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沒有,倒是有人建議我,在學校時盡量別把眼鏡拿下來。”
“是誰?”
貝一葦略微遲疑,但敏銳的樂睇馬上就猜出來了。
“是米雅吧?”她翻了個白眼,“你越不受到注意,她越能獨占你,真是個自私的女人!”
“她已經不能獨占我了,”他的大掌滑上她纖柔的腰肢撫弄著,同時貼在她唇上低語:“因為在我的心里,早已沒有容納她的位置!
樂睇低喘一聲,再也不能清楚的思考,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施了魔法,而當他將身體覆在她身上,悅人的體溫熨著她的肌膚,她不由逸出一聲甜美的嘆息。
她已記不得有多久沒被人這樣深深擁抱過。
不是出于禮節,而是因為被愛。
他吻著她,不厭其煩的用這種方式傳遞他對她的感情,即使在他愛撫她的時候亦然,仿佛全天下沒有什么事比吻她更重要。
當樂睇身上那件貼身的舞衣被貝一葦卸下,兩人終于像初生的赤子般裸裎相對。
他微微抬起上身,瞇起眼眸,以目光記憶她的誘人曲線與瑩白膚光,然后,他低下頭,虔敬地在她的左心房落下一個吻。
他的舉動,不知為何使樂睇掠過一抹感動。
“一葦……”她貼著他拱身,無言的發出邀請。
貝一葦揚起一抹笑,擁住身下纖細而柔媚的嬌軀,帶領她奔赴極致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