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并不苦,苦的是,愛他,卻不得接近他。
關(guān)懷一個人也不難,難的是,關(guān)懷他,卻不能照顧他。
愛與關(guān)懷都是人之常情,但并不表示每個人都有權(quán)對另一個人表示這些,有太多顧忌,太多考量。
所以她不怨,從來不,她只是有一些些遺憾,一點(diǎn)點(diǎn)傷感。
所以,她不該哭的,只是想起將近一年來與他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忽地很不舍,就要與他分離了,很難受……
盡情地哭過后,韓悅樂平靜許多,她展袖拭淚,頰畔淚痕初干,涼風(fēng)便吹過,卷來一片細(xì)雨。
細(xì)雨如針,剌在她瞼上,她深吸口氣,踉蹌地站起身,忽地,一雙手臂由身后探來環(huán)抱她纖腰。
她身子一顫,不必回頭,也能從那熟悉的氣味與觸感分辨來人是誰。
「品深,是你嗎?」
「……是!
「你什么時候出院的?」她仰起容顏,歡迎更多的雨滴墜落,洗去她哭過的線索!羔t(yī)生不是說要你多住幾天嗎?」
「你怎么知道?」圈著她的臂膀緊了緊。
「我打電話問過醫(yī)生了!
楊品深沉默半晌,然后轉(zhuǎn)過她身子,凝定她水光瀲濫的眼眸!笧槭裁床蝗メt(yī)院看我?」
她眨眨眼,故作輕快地問:「怎么?你很希望我去嗎?很想我嗎?」
「為什么不去?」他不跟她打哈哈,固執(zhí)地追問。
她心弦一緊,不覺打了個寒顫。
他這才驚覺她穿得單薄,雨勢又逐漸增強(qiáng),連忙將她整個人攬進(jìn)懷里!富厝ピ僬f!
回到家,兩人各自洗了個澡,韓悅樂頂著半濕的發(fā)走進(jìn)客廳時,楊品深已坐定沙發(fā),瞪著茶幾上一臺筆記型電腦。
閃亮的紅色外殼,印著明黃色的某種標(biāo)志,還囂張地打上「Zeonic Industrial」的白色字體。
這是日本電腦公司特別推出的夏亞紀(jì)念版Notebook,是全世界所有夏亞粉絲不惜一切代價也想收藏的限定珍品。
「啊,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啦?」韓悅樂嫣然一笑,在他身旁落坐!高@是我在日本拍賣網(wǎng)偶然發(fā)現(xiàn)的,你喜歡嗎?」
當(dāng)然喜歡,他愛透了!
楊品深伸出手,半猶疑地輕撫外殼。
「你知道這Zeonic Industria是什么意思嗎?」韓悅樂問!肝乙恢毕氩煌!
「這是惡搞動畫里的設(shè)定,黃色標(biāo)記是吉翁公國的國徽,Zeonic Industria則是一家軍工企業(yè)。」他恍惚地微笑,星眸點(diǎn)亮異樣神采!笇︿搹椕詠碚f,吉翁公國可以算是夢想中的國度吧。」
「是嗎?」她淡淡笑問。
他驀地轉(zhuǎn)頭,炯炯的目光鎖定她。
「你從日本回來那天,說買了個禮物要送我,就是這個嗎?」
「是啊。」
「這個,不容易買到吧?」雖然她說是「偶然」發(fā)現(xiàn),但他不認(rèn)為光憑偶然便能買到這樣的夢幻珍品。
「嗯,是費(fèi)了一番功夫啦!
是怎樣一番功夫?該不會她在日本那幾天,都在上山下海替他尋寶吧?她怎會知道他喜歡夏亞?難道上回那個Naku模型也是她刻意買給他組的?
楊品深默默思索,逐漸領(lǐng)悟這女人的一舉一動其實(shí)都隱含深意。他凝視她,剛沐浴過的她,秀發(fā)濕潤,臉蛋清新如芙蓉,彎彎的粉唇更添幾分俏甜之味,而那雙眼——
他驀地屏息,喉嚨干澀!改愕难劬δ[得像核桃!鼓粗篙p輕點(diǎn)過她眼皮!改氵@幾天都在哭嗎?」
「什么?」她駭愣,連忙搖頭否認(rèn)。「哪有!」
「不要對我說謊!顾o盯她,語氣輕柔,卻也嚴(yán)峻。
她怔住。
「其實(shí)你這幾天,一直想去醫(yī)院看我對吧?可是卻不敢來!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老實(shí)說!」他厲聲道。
她嚇一跳,見他神情嚴(yán)肅,知道自己瞞不過了,只得強(qiáng)扮出漫不在乎的笑容!改慵热徊碌搅耍趾伪貑栁?那里本來就不是一個情婦該去的地方,萬一遇到你的家人或女朋友,為你帶來困擾,就不好了!
果然和趙鈴鈴說的一樣。
楊品深眉葦一擰,眼神陰晴不定。
「怎么啦?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我沒去看你,你很生氣嗎?」
他的確很生氣,但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附裉煳以卺t(yī)院里碰見趙鈴鈴,她跟我說了一些事。」
「你碰見鈴鈴姊?」韓悅樂臉色一變,眸底浮起一抹戒備之色!杆阏f些什么?」
「她說,我是你第一個金主!顾屑(xì)緊盯她神情每一分變化。
「她真那么說?」韓悅樂啞然。為什么鈴鈴姊要泄她的底?
「她還說……」他微妙地一頓。
她一顆心提到腔口!刚f什么?」
「你之所以去拜她為師,目的就是想成為我的情婦,你的目標(biāo)一直就是我!
落雷在韓悅樂腦海乍然劈響,她慌了,頭暈?zāi)垦,辯駁的言語怯懦地縮在唇腔里。
「……她說你是她一個好朋友的遠(yuǎn)房親戚,從那親戚口中聽說她很懂得應(yīng)付男人,所以主動找上門,拜托她教你!
完了,全完了!
鈴鈴姊竟然全都說了!
韓悅樂驚駭?shù)厮啄樕,整個人彈跳起身,連退好幾步,她想躲,想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她不敢再面對他!
「你坦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千方百計接近我?」
為什么?
她能說嗎?該說嗎?六年來一直埋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能攤在陽光下嗎?
「樂樂,你說!顾酒饋,偉岸的身軀一步步逼近她,猶如猛獅相準(zhǔn)他的獵物!改氵@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的?
難道他還不懂嗎?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樂樂!」他提高聲調(diào)。
夠了!就算她真的是小白兔,他也無須如此一再玩弄。
「樂樂……」
「因?yàn)槲蚁矚g你!」她嘶聲喊,唇瓣激顫,清亮的眼含恨。「因?yàn)槲蚁矚g你,所以才不顧一切想接近你,這樣你明白了吧?」
楊品深怔駭。
其實(shí)他早就隱隱約約猜到了,只是不聽她親口招認(rèn),無法輕易相信。「為什么 ?」他百思不解!肝覀円郧耙娺^嗎?」
他們見過嗎?
韓悅樂吃吃地、傻傻地笑出聲。他們當(dāng)然見過!只是他忘了,忘得干干凈凈,她珍藏寶貝的回憶,對他而言,只是過往云煙。
好笑,實(shí)在太好笑了……
她笑不可抑,整個人軟坐在地!赴,我們當(dāng)然見過啊,我以前還在你手下工作呢。」
「你在我手下工作?」楊品深震驚不已。「什么時候?」
「六年前,不過那時我只是個小小行政助理!剐蛄耍n悅樂收住狂態(tài),拭去睫上點(diǎn)點(diǎn)淚珠!改氵記得你有一次送一個生理痛的女職員上醫(yī)院嗎?那個人就是我!
「什么?!」他不可置信。那個他連長相都記不起來的女孩,竟是她?
「還有一次,你喝掛了倒在馬路旁,有個女人把你送進(jìn)賓館,那也是我!
他倏地倒抽口氣。
「你忘記了,對吧?」
「我記得。」他喃喃澄清,他記得曾有個溫柔善良的女孩與他纏綿一夜,只是——
「你想不起我的長相!顾路鹂赐杆季w,主動接口!钙鋵(shí)也不奇怪,你那晚根本喝醉了,我長得也有怎樣,暴牙又戴副蠢眼鏡,那么丑,你不記得最好!
「你不丑!」他直覺反駁。
「我現(xiàn)在牙整好了,換了隱形眼鏡,又懂得穿著打扮,是比以前漂亮多了,不過那時候,的確很難看!
「不,你不難看!」他又駁斥。不知怎地,就是無法聽她如此貶抑自己。
「你不用安慰我!顾瓘澊健_@安慰實(shí)在牽強(qiáng)。「我自己長得怎樣,我很清楚,至少我現(xiàn)在對自己有自信多了。」
他悵惘。
韓悅樂深吸口氣,站起身,挺直背脊!鸽m然你那時沒注意到我,可我卻一直偷偷喜歡著你。那天晚上過后,我逃走了,我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跟你上床的人是誰,我覺得自己好蠢,不曉得以后怎么在公司面對你,所以馬上遞出辭呈,離開臺北!
她頓了頓,憶起當(dāng)時驚慌失措的自己,有點(diǎn)好笑,卻有更多感慨!肝叶慊啬喜考依,告訴自己一定要忘了你,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忘不了。我有一本剪貼簿,里頭全是關(guān)于你的報導(dǎo),我老是會翻來看,后來,剪貼簿變成兩本,然后是三本……」
楊品深極度震撼。
是什么樣濃烈的情感,能讓一個女人對自己如此念念不忘?
「你離我愈來愈遠(yuǎn)了,我很清楚這一點(diǎn),可是我卻放不下你,我知道你不會把我這么一個平凡女生放在眼底,你擺明了不談戀愛,不愿付出感情,跟你來往的女人都是千金小姐,我憑什么引起你注意?我不可能令你愛上我,我唯一能接近你的方法,就跟那天晚上一樣!
「于是你決定跟我上床?」他聲嗓微顫,胸海卷起驚濤駭浪。
「就連跟你上床,也不是容易的一件事!顾凉瓭刈猿。「你從不涉足夜店,不玩一夜情,你Call的都是最高級的應(yīng)召女郎,而我不想成為那種每天必須面對不同客戶的女人!
「你當(dāng)然不行!」楊品深駭然咆哮!笧榱私咏粋男人墮落風(fēng)塵,你是笨蛋嗎?!」
「也差不多了!顾嘈Α!肝蚁雭硐肴ィ缓萌フ意忊忔兔,求她替我捏造—個背景,好讓我能以社交花的身分在你面前亮相,吸引你的注意!
這就是她的秘密,藏在謊言之后的真相,一個女人追愛的心路。
即便楊品深再寡情,也能體會出她一直悄悄守住的,是如何純摯美好的情意。
「所以,你喜歡我?」
「我愛你!顾谷桓姘住
他怔然凝望她,她低伏的羽睫宛如一根根打緊的結(jié),縛住他的心。
曾經(jīng)恨她不夠在乎自己,現(xiàn)在又為她太在乎自己而感到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謝謝!顾荒艿乐x。
韓悅樂驚愕。
「謝謝你愛我!顾蛔忠蛔,仿佛很困難地從齒間迸落。
她瞪他,驀地恍然。
她愛他,他很感激,但無以回報,只能道謝。
他是……這意思吧?
她頓時悲從中來,只得咬緊牙關(guān),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神傷。
她豁盡尊嚴(yán)來愛他,并不是為了討他人情,更不是想聽他道謝——這太侮辱人了,太教人心碎!
「跟我續(xù)約吧!」
心神還未定,他又拋出另一枚震撼彈。
她被轟得暈頭轉(zhuǎn)向,已然說不出話。
「跟我續(xù)約,樂樂。」他握住她冰涼的手!讣热荒阆矚g我,就留在我身邊,五年也好,千年也好,只要你開出條件,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
這就是他紆尊降貴,決定送她的回禮?
苦澀的酸潮,在韓悅樂胸臆泛襤,但她已哭不出來,只覺得咽喉被一道奇異的力量掐住,好干,好痛。
「我不能!顾芙^他的提議。
「為什么不能?」他郁惱!改悴皇菒畚覇?不是一心想接近我嗎?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繼續(xù)留在我身邊?」他都已經(jīng)說了條件隨她開。
「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要光著腳在岸邊草地上走嗎?」她不答反問。
他一愣。
「那是我媽教我的。」她低聲解釋。「她說人不開心的時候,只要把光腳丫踩在泥土上,吸收大自然的靈氣,心情就會好多了。我媽很喜歡大自然喔,她有自己的菜園,種的都是純天然的有機(jī)蔬菜,她常說多吃天然的食物,才能永保健康!
她忽地停頓,淺淺一笑。
他怔望著她恬淡的笑容,不明白她說這話的用意。
韓悅樂知道他不懂!肝沂巧钌畋粣壑,品深!顾崧暤。「我爸爸、媽媽,他們從小就疼我,愛我如命,不只他們,我們家其他親戚長輩,也都很寵我!
所以呢?他擰眉。
「我并不缺錢,就算我真的找不到工作,回家開民宿,跟我媽學(xué)種菜,應(yīng)該也能過不錯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繼續(xù)跟我簽約?」
「我不能再做你的情婦了。」她幽幽地挑明!妇退阄铱,我爸媽也不許,我不想傷他們的心——雖然我已經(jīng)傷了!鼓畹难厶叮∑鹨煌艨酀。
為了追愛,她不惜背叛父母的信任,不僅自私,也太任性。
「在跟你簽約以前,我就決定了,我只給自己一年時間,這一年,夠你記住我,也夠我擁有回憶,可是,不能再多了!顾龘P(yáng)起眸,凝睇他的眼神凄楚,卻也堅決,「為了那些愛我的人,我也應(yīng)該多珍惜自己一點(diǎn),你說是不是?」
「……」
「對不起,我騙了你。雖然離合約期滿還有一個月,不過如果你想解約,我可以把錢都退給你!谷彳枳詶钇飞钫崎g抽出。
他木然垂首,審視自己空落的掌心。
這雙手,究竟曾經(jīng)確確實(shí)實(shí)抓住過什么?
「我從不毀約!钩聊S久,僵抿的唇總算吐落機(jī)械化的語音!讣热患s已經(jīng)簽了,就執(zhí)行到約滿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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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酒館總是煙霧彌漫,好讓都會的男男女女在此看不清彼此的真心,更容易牽扯一段段零負(fù)擔(dān)的桃色關(guān)系。
但楊品深仍然少上酒館,他不談情,不說愛,不屑扯謊,即便是短暫的露水姻緣,也嫌麻煩。
這家位于東區(qū)的Lounge Bar,是他唯一肯光顧的夜店,除了這間店是魏元朗的朋友開的,也是因?yàn)榕魅藫碛性S多珍貴的爵士樂唱片,為店里營造出慵懶宜人的風(fēng)格,來這里喝酒,很舒適,很自在,很合店名「Enjoy Life」的情調(diào)。
是夜,他難得主動約魏元朗來此,兩個大男人坐在角落的L形沙發(fā)上,要了一瓶威士忌,幾碟點(diǎn)心,對飲小酌。
「說吧,找我什么事?」喝干一杯后,魏元朗爽快地問。他很清楚這個好友不是愛閑扯淡的人,沒事不會約人瞎聊。
「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楊品深若有所思地開口。
「什么事?」
「關(guān)于你曾有個前女友為了事業(yè)『放棄』你那件事,是真的嗎?」
「拋棄就拋棄,不用替我說得那么好聽!刮涸蕯[擺手,坦然自嘲!冈趺 ?什么時候你也學(xué)會挖別人八卦了?」
「我是那么無聊的人嗎?」楊品深白他一眼,頓了頓。「我是想問問,后來她怎么樣了?」
「誰怎樣?」
「你前女友。」
「你說亞菲?」魏元朗似笑非笑!杆F(xiàn)在事業(yè)成功得很,是一家外商管理顧問公司臺灣區(qū)總經(jīng)理。」
外商管理顧問公司的臺灣區(qū)總經(jīng)理?楊品深靈光一現(xiàn)!改闱芭巡粫褪侨~亞菲吧?」
「沒錯。」
「原來是她!」楊品深訝異。葉亞菲聰明能干,行事決斷,在業(yè)界頗享盛名,是少數(shù)他極想延攬進(jìn)「三十而立」的女強(qiáng)人!改銈儸F(xiàn)在還有來往嗎?」
「現(xiàn)在嘛,算是朋友吧!
「朋友?」楊品深怔忡地握著酒杯,細(xì)細(xì)咀嚼這微妙的變化。
他跟樂樂,也可能成為朋友嗎?
「怎么會忽然問我這些?」魏元朗看出他不對勁!赴l(fā)生了什么事嗎?」
「她后悔嗎?」他不答反問。
「后悔什么?」
「當(dāng)年離開你,葉亞菲后悔嗎?」楊品深直視好友,很認(rèn)真地問。
「你的意思是,亞菲為了事業(yè)放棄我這么一個好男人,會不會悔恨?呵呵……」醇厚的笑聲蕩響!高@問題你該問她,不是問我!
這回話避重就輕,四兩撥千斤,完全說不到重點(diǎn),楊品深郁然鎖層。
魏元朗見他難得流露出不確定的眼神,心下隱約有譜!钙鋵(shí)你最想問的,是你自己對吧?你該不會也想為了什么,放棄某個女人?」
楊品深胸口一震,悵然無語,他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銀色腳鏈,癡癡地打量。
「這鏈子是誰的?」魏元朗好奇地問。
「是很久以前,一個女人落下的。那個晚上她跟我過了一夜,隔天趁我沒醒,就偷偷溜走了,我只能找到這條留在床上的腳鏈!
「你也有過One Night Stand?而且還一直收著這鏈子?」魏元朗星眸璀亮,更好奇了!改桥丝隙ê苡绪攘,才會令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楊品深澀澀地撇唇。「我根本想不起她的長相,我那晚喝醉了。」頓了頓!负髞硭殖霈F(xiàn)在我面前,我還是不認(rèn)得她!
「她到底是誰?」
「一個你也認(rèn)識的女人!
「我也認(rèn)識?」魏元朗愣了愣,片刻,忽地恍然大悟!甘琼n悅樂?」
「嗯。」
「你跟悅樂,原來以前見過?」魏元朗難以置信。
「沒錯,只是我都不記得了!箺钇飞畎脨赖匮霰M一杯酒,將韓悅樂告訴他的—切,簡要轉(zhuǎn)述。
魏元朗興味地聽著。
為何他朋友們的情史,一個比一個精彩?
「……原來悅樂跟你,竟有這么一段淵源!
聽罷楊品深說明原委,魏元朗主動為兩人各斟一杯酒,加了冰塊。
楊品深接過酒杯,淺啜一口!改悴粫缘脝幔俊
「我只知道她的目標(biāo)是你,但不曉得為什么!刮涸式忉,蹙眉想了想,忽然很為韓悅樂抱不平,手肘打橫,警告地頂了頂好友。「說起來你這家伙也太傷人了吧?那么可愛的女孩,你居然記不住?」
「我不是故意的!箺钇飞蠲既斁蹟n。「你也知道我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就連他曾經(jīng)自以為愛過的向初靜,也只是偶然飄過他心湖的一葉浮萍。
他從不曾牽掛誰,更沒想過要留住誰,但如今,為何如此彷徨……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魏元朗一句話問入他心坎。
「我說要跟她續(xù)約,她拒絕了,她說做我一年情婦,已經(jīng)夠?qū)Σ黄鹚母改,她不想再傷他們的心。?br />
「她說得有道理!刮涸实卦u論。
這話,他不喜歡聽,他當(dāng)然明白她的苦楚,可是……
「你還想人家怎樣?」魏元朗仿佛看出他的不愉,語氣嘲諷!敢粋女孩子,為了接近你,都不借出賣自己的尊嚴(yán)了,你還能狠下心再繼續(xù)踐踏人家?」
「我沒踐踏她!」凌銳的眸刀不悅地砍向魏元朗。
后者漫不在乎地領(lǐng)受,笑笑地瑞起酒杯!改阒皇浅艘患埡霞s,什么都不能回報她,因?yàn)槟氵@人從沒想過要談感情!
難道你想過嗎?
楊品深擲給好友一記白眼。一個比修士還清心寡欲的男人,沒資格評斷他。
「我是沒想過!顾逯!肝页姓J(rèn)我曾經(jīng)喜歡過一個女人,但也從沒想過要跟她結(jié)婚,你應(yīng)該知道,像我們這種人的婚姻結(jié)合的是彼此的家族利益——」
「那你哥呢?」魏元朗涼涼地打斷他。
「我哥是傻子!」他譏誚地撇嘴!肝冶緛磉以為他會為我立下一個好榜樣,不過事實(shí)證明,他的婚姻也只是笑話,白白將『泰亞』接班人的位子讓給我!
所以何必為了女人放棄財富與權(quán)勢?簡直蠢不可言。
楊品深思緒陰沉,酒杯落下,在桌上敲出清脆聲響!溉绻皇俏腋缰鲃油顺觯啿坏轿襾碜鲞@執(zhí)行副總裁,不過既然已經(jīng)是屬于我的東西,我也不打算拱手讓人!
「你的意思是——」
「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當(dāng)上『泰亞集團(tuán)』的總裁!」他表明決心。
「也就是說,你不會讓一個女人阻礙你的腳步,就算那女人很愛你也不行!刮涸蔬M(jìn)一步替他引申話中涵義,語氣平淡,嘲弄之意卻明顯。
楊品深暗暗磨牙。
「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還要問我什么意見?」魏元朗聳聳肩,嘴角勾起氣人的笑弧,他又殷勤地為兩人斟酒!竵,干杯!祝福你和悅樂好聚好散,你早日娶到何芬芳,結(jié)合楊何兩家龐大的商業(yè)利益!
「誰說我要娶何芬芳了?」他拒絕接過好友遞來的酒杯。
「你不娶她,你老爸會放過你嗎?他不是一直希望你們倆快點(diǎn)完婚?還是你有更好的老婆人選嗎?不過話說回來,家世能比何芬芳更優(yōu)的千金小姐好像也沒幾個——」
「你說夠了沒?閉嘴!」怒意在楊品深眼潭燒起熊熊大火。
魏元朗若是夠聰明,就該小心被灼傷,只可惜在某些時候,他神經(jīng)還挺大條的。
「你找我出來,不就是想聽我說嗎?」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酒杯!改懵牶,品深,人生只有一次,沒有重來的機(jī)會,你做了決定,就最好不要后悔,因?yàn)橛袝r候就算你后悔至極,也挽回不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
「這是你的肺腑之言嗎?」楊品深冷哼!改愕囊馑际,就算你前女友后悔跟你分手,你也不會再接受她了?」
「如果是你,會嗎?」問題拋回。
楊品深一怔,片刻,緩緩搖頭。
魏元朗微微一笑,正欲發(fā)話,眼角余光忽地瞥見人口處一個東張西望的女孩。
「向晚虹?!」他駭然驚喊,眼睜睜瞪著那女孩。她身穿吊帶褲,頭戴報童帽,秀發(fā)短薄,相貌甜俏,外表猶如一名可愛的美少年,卻是他近日最大的惡夢。
「那鬼靈精身上是裝了探測雷達(dá)嗎?怎么我到哪兒她都能找到?」
魏元朗不答,手忙腳亂地提起背袋,一貫從容的神態(tài)戲劇化地崩毀!副,品深,我得走了,下次再聊。」他匆匆撂話,匆匆轉(zhuǎn)身,臨走前,不忘再雞婆地叮囑一句。「聽我的,千萬別做出會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楊品深惘然目送好友健步如飛的背影。
做了決定,就不該后侮,這道理他很明白,所以他從不讓感情影響理智的判斷。
他沒想過,要讓一個女人動搖他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
也許,他該瀟灑放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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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離開!
楊仁凱叼著煙斗,大刺剌地坐在沙發(fā)上,坐姿很唯我獨(dú)尊,出口的話便是命令。
韓悅樂呼吸一凝,步履卻沒慢下,力持鎮(zhèn)定端來剛煮好的養(yǎng)生茶飲,擱在茶幾上。
「我不明白伯父的意思!
真不懂嗎?楊仁凱斜眼睨她,嘴角含譏。
她視若無睹,嫣然一笑!副,伯父臨時來,沒什么好招待的,這杯養(yǎng)生茶是我煮的,如果不嫌棄就請喝吧!
幾句場面話,既暗示了對方不請自來,也展現(xiàn)她的落落大方。
「你不簡單!箺钊蕜P淡淡評論,端起茶杯啜飲。「你知道我這幾年很注重飲食,所以才招待我這杯養(yǎng)生茶吧?」
「這茶還合伯父口味嗎?」她不答反問。
「不錯!箺钊蕜P放下茶杯,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從她只薄薄勻著粉妝的秀顏,看到毛料格子裙下的修長玉腿。他看著,手指若有所思地揉捏下頷!笍碾s志照片看起來你應(yīng)該挺艷的,沒想到在家里這么素雅,品深原來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韓悅樂不語,此刻最聰明的應(yīng)對便是靜默。
楊仁凱閑閑吸口煙,又繼續(xù)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品深的點(diǎn)心,吃吃就算了,不過他最近好像是甜點(diǎn)吃太飽了,老拖著不肯吃正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顾D了頓,索性開門見山!刚f吧!你要多少錢?」
「……」
「要多少錢你才肯放過我兒子?」
要她放過品深?她從來沒想過糾纏著他不放。
「他不是我能綁住的人!鬼n悅樂苦笑。「伯父請放心,我們合約就快結(jié)束了,合約期滿我就會離開!
「合約?」
「嗯,我跟他簽了一份合約,期限是一年!
「包養(yǎng)情婦也要簽約?」楊仁凱好訝異,半晌,進(jìn)出一串朗笑!赣幸馑!你這丫頭我喜歡,長得又漂亮,能迷得我兒子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肯定有些能耐!规i定韓悅樂的目光意味深長!肝铱矗愀宋野!」
「什么?」韓悅樂一震。
「開出你的條件!
條件?什么條件?他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意思吧?
她驚愕不已,容色微微刷白。「伯父,你……」
「還不懂嗎?」楊仁凱微妙地扯唇!肝乙I你!
強(qiáng)悍的聲明在韓悅樂心海炸開驚濤駭浪,她顫著身子,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年紀(jì)比她父親還大上幾歲的男人。
「怎么?嫌我人老,在床上會令你惡心?」楊仁凱對她驚駭?shù)纳袂楹懿粷M!甘,我這幾年是收斂許多,不過我的能耐可不比一般年輕小伙子差!
說著,他站起身挨在韓悅樂身旁坐下,表情也變得淫邪!敢灰仍囉每纯 ?」
試用?韓悅樂一嗆,直覺彈跳起身,想躲。
楊仁凱卻不放過她,猿臂一拽,硬將她扯向自己懷里。
她慌亂地掙扎!改恪x我遠(yuǎn)一點(diǎn)!」
「怎么搞的?」楊仁凱擰眉!该髅魇莻蕩婦,還裝清純小百合?」他瞪著她慌極染紅的容顏,忽地眼神一變!覆贿^你這模樣倒真是別有風(fēng)情,好,夠銷魂!」他攫住她肩膀,利用自己身軀的重量將她壓倒在沙發(fā)上。
韓悅樂驚懼地抽氣。
不會吧?她的力氣居然比不上一個老男人?而且他是品深的父親。∷烤瓜雽λ鍪裁?
「楊先生,你聽我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顾囍岳硇哉f服他。
但他早已拋卻了理智的外殼,余下的是男性赤裸裸的欲望!改銊e動,丫頭,你愈動我就愈想要你……還是你故意的?這就是你在床上挑逗男人的手段嗎?」
才不是!他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了?
「你放開我!」她使盡力氣想推開他!改悴慌挛腋婺銌?快放開我!」
她憤然尖喊,但身上的重量卻依然沉重?zé)o比,她掙脫不開他,鈴鈴姊曾警告過她男人的氣力比女人大上許多,他們?nèi)粢脧?qiáng),很少女人逃得過。
但她必須逃,不能任由這男人侵犯自己,她必須逃!
她咬緊牙關(guān),伸手摸索茶幾,抓起煙灰缸,往楊仁凱頭上砸。
「你搞什么?!」楊仁凱驚怒交加,伸手撫摸額前流血的傷口。
趁他松懈的時候,她急忙滾下沙發(fā),踉蹌地直奔大門。
他搶在她握上門把前拙住她手腕。「你別想走!」
怎么辦?難道她真的逃不了嗎?
刺痛的眼淚竄出,「伯父,請你冷靜一點(diǎn)……」
品深救我,你在哪里?炔來救我!
狂亂的心音在胸口鼓動著,急促的,一聲接一聲,敲響了絕望,敲碎了心——
「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