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九點半結束,大家在吐嘈完畢之后,心滿意足的散伙,在廚房外揮手各分東西。
奉嫣鎖好鐵門,對站在一邊等她的奉嫻問道:
“今晚住我那兒嗎?還是回你老板家?”
其實奉嫻還在考慮,直到現在都還沒下定決心。
“看你對我這么難分難舍的,那就跟我睡吧!其它都別想了。”奉嫣擺擺手,幫奉嫻做出決定。
奉嫻無可無不可,點頭道:“好吧!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牽機車過來!闭f完,奉嫣朝巷子里走去。
就在奉嫣的身影轉進巷子的同時,突然有人從身后輕輕拍了她肩膀一下,她驚訝的轉頭看去,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正想說些什么,接著,雙眼圓瞪!
對方朝她一笑,伸出食指在唇上做出噤聲的示意,然后牽住她手,悄悄往另一個巷子走去,很快消失不見。
當奉嫣好不容易從擠成一團的機車群里“拔”出自己的那一輛,牽出來這邊載人時,自然找不著奉嫻,唯一得到的是奉嫻隨后發來的簡訊,說她接到老板的電話,吵著要她回去作消夜,所以她只好回老板家去伺候了。
奉嫣聳聳肩,收好手機,發動機車,喃喃道:
“所以我才不要去當別人的專屬廚師,跟個老媽子似的。這對青春貌美的女人來說,太殘忍了!
奉嫻被他帶到一間外觀很氣派的汽車旅館。在出示證件時,她瞄到上頭寫的名字是趙騏,忍不住挑了挑眉,斜睨了他一眼;而那一眼,自然被感覺敏銳的他接收到了,沒說什么,回她一個挑眉,微扯唇角,笑了笑。
這笑容假假的、壞壞的,很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卻讓奉嫻不知怎地為之閃躲,耳根也悄悄熱了起來。
進入房間之后,他示意她去沐浴梳洗;而他,則前前后后的忙著些什么,主要是查探身后有沒有人跟蹤——雖然一路上已經確定那些眼線早在糕點廚房前就被甩脫,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謹慎再謹慎是必要的。
臺灣的汽車旅館文化發展自成一格,裝潢之豪華、設備之精致、服務之齊全甚至是一般五星級大飯店難以企及的。所以奉嫻和他就算是兩手空空的前來投宿,仍然不必擔心沒有全新的換洗衣物可以使用,絕對是從頭到腳都能供應其所需。
當她沐浴完出來時,看到他已換了睡衣,半躺在床上,腿上放著一臺輕巧的EPC ,正專注的看著一些數據。
她沒有走過去對屏幕上的內容探頭探腦,而是坐在梳妝臺前,漫不經心的擦拭著她半濕的頭發,輕聲問道:“你怎么出來了?”
“他喝了點酒,藉著酒意睡著了!
“那不是你出來的理由!彼p聲道:“我以為今年不會再看到你……”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更不應該出現。
“你在害怕,我怎么能不出來?”
“……你這樣,還是太欠缺考慮,顯得魯莽了!彼龂@氣。
“怎么會?我并不會有任何損失!彼麑PC合上,挪到一邊,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望著他的手,知道他在索求親近,可她就是不怎么想動。但他的手堅持著不收回,強勢的要求她就范,卻沒有上前強擁她,反而是一副愿者上鉤的模樣。
這個人,一直就是這樣若即若離的,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在跟她較勁,記恨著她那套對男人、對性、對所謂愛情的離經叛道看法。
依著她的標準,他是她的情人,而不是愛人!,而且這個情人身份,還是拜他見不得光的身份所賜,不然他這一輩子可別想有機會爬上她的床。
這是個只要一晌貪歡的女子;或者說,如果沒有他這個意外出現,那么她這一生肯定朝著絕情絕愛的路上直行而去,拒不轉彎,連肉體上的歡愉,她都不會有嘗試一下的好奇心。
“過來!
“做什么?”
“我要抱著你!
四目相視,眼神并不凌厲,甚至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纏綿曖昧,但仍然是在角力著的。最后,還是她先移開眼。她不是個好勝的人,一雙柔和的眼從來也閃不出銳利的光芒,會敗陣下來,理所當然。何況,不管怎么說,他今夜的出現都是為了她。不管她需不需要,都得承他的情。
所以她起身走向他,手指才輕觸到他的手掌,便被他拖進懷里,牢牢抱摟住。
她側坐在他腿上,額頭抵著他的,雙臂交纏在他頸后,彼此擁抱。
“你等會就得走了……”她低聲道。
“離天亮還很久!
“現在的情況和以往都不同,有多少人正盯著你,你自己知道!爆F在可不是能夠任性的時候啊。奉嫻希望他能理智一點。
他不想聽她說教,尤其說教的目的是為了趕他走。于是,一掌扶住她后腦,不讓她躲,強勢的唇印上她的,深深長長的舌吻,最好能將她吻暈,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不該由她擔心的小事。
“別……別親了……有……酒味!彪m然他已經刷過牙了,但他嘴里淡淡的薄荷香氣也不能全然掩去酒味。她喘息的推他肩膀,偏他不為所動。
“你停下來……”她努力不懈中。
“停下來有什么好處?”他啄著她的唇,然后開始擴張領土,一路朝雪白的頸項移去,像個辛勤的農夫,不放過任何一處可以被唇舌烙印的土地。
“你你……夠了……我今晚不想……”事情已經夠復雜了,他偏又要來添亂。
她想不想,不在他考慮的范圍,因為他總能誘拐到她想。
“我們……來談點正經的……你不是因為擔心我……所以才來的嗎……”
他終于稍微停下攻勢,抬頭看她,扯著唇角,要笑不笑的問:“談點正經的?什么正經的?不會又是要跟我講一個‘感人’的故事吧?”
“?呵呵呵……怎么會呢……”她本來還沒想到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的,不過被他充滿威脅性的目光一掃,她就想起來了。
許久許久以前,他們第一次發生“奸情”,那時雖然開始得很意外、過程很混亂、結果很……呃,美好;但也從此被他這個麻煩給纏上。有一次她心情很差、很不想理會他,可他偏又出現賴著不肯走,于是她很委婉正經的跟他說:“今天,我要跟你說一個很感人的故事。”好故事不在內容多,“給我滾”三個字便足以道盡其“感人”的精華。
確實是一個“趕人”的故事……這是來自于網絡上的一個冷笑話,由于非常冷,所以他不僅笑不出來,還被氣走了。于是奉嫻發現這個“感人故事”威力真是非常強大,他都被“感動”得離開了,還離開了好久……那一次,他足足有八個月零二十三天沒出現。你可以把那段時間稱作冷戰期,雖然分離時沒有大吼大叫互相指責咆哮,但他們確實算是吵架了(奉嫻不愿承認是她單方面氣走了他)……“今天沒有‘感人故事’ ……我只是……沒心情……”她輕喘,不再那么用力推拒他,放軟了音調,很臣服的模樣,帶著淡淡的無奈。
“你不想做,我們今晚就不做。你知道,我雖然喜歡引誘你,卻不曾真正強迫過你!彼匀辉谖撬瑢⑺┌椎纳碜臃N出一顆又一顆草莓,但不再那么熱力十足的放肆了,動作變得很溫存!拔抑皇峭蝗粨哪悖肱隳阋粫䞍!
他知道她的把戲,她最懂得如何善用她足以欺騙世人的溫柔外表,以達到她想要的目的。他認為她這一套用在他身上是沒有用的,可是卻又樂于在她努力作戲時,給面子的加以捧場一下,最終都會順了她的心意。
“與其擔心我,你還是多擔心自己一點吧!彼p嘆。
他笑,停止親吻,轉身將她壓在大床上,頭枕在她豐潤綿軟的胸口。低聲道:
“唱首歌給我聽吧!
“我只會唱那么一首,你知道的。”她不擅長唱歌,曾經跟師姐妹們去唱過幾次KTV,發現自己音準很差,老是抓不到key ,而且唱出來的大多是抖音,簡直不堪入耳,以至于這方面的興趣始終沒有培養成功。
“我就只想聽那一首!彼仓浪璩煤懿,唯一還能入耳的,就那么一首,那還是因為她比較常唱的關系,于是就唱得有點像樣了。
奉嫻覺得這個人直一是太對她予取予求了,沒有回應,不打算理他,免得寵壞了他,害得自己下半輩子翻不了身。
“唱吧,我就要走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許,就不再出現了……”
哀兵之計都使出來了。她看著天花板,打算拒不屈服,沒發現自己的雙手正輕輕梳撫著他的頭發。
“嫻……”
這不是屈服,這是應付,奉嫻這樣告訴自己——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花非花· 白居易作)短短的歌詞,反覆的吟唱,從初時的走調唱到逐漸順耳,輕輕的、低低的,音色朦朦朧朧,似有若無。明明是溫柔的聲音,在昏暗的燈光下卻有著清冷的效果。
十一月下旬,屬于深秋的寒意,正在這華麗精致的套房里彌漫著……